第42章 本君政務繁忙

東源山位處于平陵城的東邊,距離平陵城有半日車程。

洛小君早早的便起床洗漱穿戴整齊準備出發。

昨日他回來後與阿九說起這件事情,阿九聽後勸說洛小君別去,還說山匪如何如何吓人。

洛小君可顧不得那麽多,若他不去楚恒熠一個不高興殺了景如歌,他照樣是個死。

馬車出東城門行駛了兩個時辰,遠遠的便能瞧見一座缭繞着雲霧的山峰,那裏便是東源山。

在距離東源山山腳下還有約莫半個時辰路程時,洛小君下令讓大家停下原地休息安營紮寨,帶着一小支十來人的隊伍僞裝成商人前往距離東源山最近的村子,東源村。

走入村子入目的是一條街道,路上行人寥寥,放眼望去也就他們這十來人。

腳下是黃土漿稀釋凝固後鋪成的地面,路邊一排泥土與稻草搭建成的矮茅屋,茅屋前挂着旗幟,上面寫着鐵匠鋪,飯館,客棧之類的字。

“這村子倒是稀奇,大大小小的商鋪一應俱全,怕是唯有此一村了”洛小君感慨道。

他原本還以為這裏會是一座破舊荒廢的村落,沒想到居然還有不少做小買賣的。

“這附近只有一條官道還被土匪盤踞,因此途經此處的人不敢貿然過去,便滞留在這裏。”洛小君身側身與他随行的李校尉指向不遠處唯一一座用木頭與青磚建造的閣樓。

“他們滞留在此地的原因,是為了去震虎镖局雇傭镖師,好順利通過東源山。”

“我們去看看。”

洛小君朝那震虎镖局走去,遇到一些村民見他們來了,也只顧着做着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并未對他們一行人過多關注。

“東源村經常有商隊途徑,對于我們這種陣仗,早已見怪不怪。”似是看出洛小君的疑惑,身側的士兵解釋道。

震虎镖局大門敞開,見他們進來一個面白書生走了過來,有氣無力的做出一個請的動作,一聲不吭的引導他們上了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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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校尉要跟着他上去的時候,被這白面書生給擋住。

洛小君回頭微微額首示意他等候在此處,而後便跟着白面書生上了二樓。

白面書生将他引入二樓的一間房間,一進去就差點被煙酒和不知名的臭味給熏出去。

屋內的牆面上挂着各式各樣的兵器,最顯眼的是中間的一把嶄新的虎頭鍘。

虎頭鍘後有一面素色屏風,屏風裏隐約能看到人影,時不時的傳出粗重的呼吸聲。

“秦镖頭,有客人。”

白面書生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便離開順便關上了門。

屏風後傳出一陣窸窣聲後一人從裏面走出,這是個強壯的中年男子,看着約莫三十來歲,皮膚黝黑,頭發微卷,臉上有一道刀疤順着額角縱橫過鼻梁,下巴留有一些胡茬,嘴裏叼着土煙卷。光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條青色的褲衩,腳下褲腿紮緊,下面穿着一雙獸皮鞋。

他吐了個煙圈,打量了洛小君一眼坐在皮椅上抖腿。

“要押镖?”

“是。”

“事先說好了,價格沒得商量,我說多說就多少,你若不幹或者沒銀子,那就乘早走。”

“價錢不是問題,就是不知秦镖頭能不能保護我們的安全。”洛小君試探的說道。

“你去外面随便找個人打聽打聽,只要我出馬就沒丢過镖。”

“哦?”

洛小君一挑眉。“話都說到這份上,我還有什麽信不過的,還請秦镖頭出個價。”

秦镖頭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百兩,一個子都不能少。”

洛小君站起來,“那就這麽說定了。”

洛小君一拱手臨走前餘光瞥了一眼屏風後,而後走了出去。

離開镖局,洛小君找了間客棧安頓下來,這裏的客棧說是客棧其實就和普通的民宿一樣,價格還貴的離譜。

洛小君倒是無所謂價格,反正用的公費他也不肉疼。

“公子雇傭秦镖頭,這是何意?”好不容易等到他出來,聽到洛小君說要雇傭秦镖頭上山,李校尉并不贊同。

李校尉名叫李濱,雖然年紀不大,卻也大大小小參加過不少戰役,也算得上經驗豐富。

他認為現在他們最該做的是找個熟路的百姓領着他們在附近打探地形,而不是仰仗個坑銀子的镖頭。

洛小君聽出他話語裏的不服氣,“你覺得我們入山能有幾成把握活着回來,又有幾成把握剿滅山匪。”

李濱陷入沉思,良久低聲道:“五成和一成。”

“活着的幾率是五成,剿滅山匪的幾率是一成,我們貿然進山用自己的命去賭小概率的成功,值得嗎。”

李濱低頭不語,顯然也在思考。

洛小君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斜對面的镖局。

“身為訓練有素的軍人,你都沒有把握,可那邊那位秦镖頭卻拍着胸口與我說沒有他丢過的镖,我與附近的村民打聽了一圈,得知他沒有說謊,這五年來他一直都在這裏開着這間镖局,而那群山匪也是在五年前來的東源山。”

“公子的意思是?”

“入山一探究竟便知真相。”

第二天天一亮,洛小君與秦镖頭帶上镖師一并出發,他們一行十人加上一車貨物,秦镖頭帶了二十名镖師加上他領隊一共二十一人。

出村子左拐便是官道,一直往前走就到了東源山腹地,前方霧氣很重道路濕滑,一行人騎馬趕車速度不能太快。

相比其他人戒備緊張繃緊神經,騎在馬背上秦镖頭顯得悠然自得,半絲緊張感都沒有,洛小君騎馬追上他,與他并排走着。

“秦镖頭,我們還需要走多久。”

“穿過這條路再過一個時辰就出山了。”秦镖頭指了指前方,有些不耐煩。

洛小君似是看不懂他的臉色,繼續與他搭話。

“秦镖頭每年能賺不少銀子吧。”

“那是當然。”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眼裏的得意。

“就連山裏的土匪都不敢對你下手,秦镖頭可真有本事。”洛小君誇贊道。

這話秦镖頭聽過無數遍,早已無感,反而給洛小君投去一個鄙夷的眼神。

“雖說有我在土匪不敢貿然出來,可你若還這般叽叽喳喳的說話,難免不會将他們引出來。”

“怕什麽,這不是有秦镖頭在嗎,但凡您出現的地方就算聽到有動靜,他們也不敢現身。”

洛小君盯着他腰間的彎刀。

“我聽聞土匪頭目武功了得,尤其是一把彎刀耍得出神入化,十米之外一刀飛出便能取人首級。”

他眯起眼睛,壓低了嗓子。

“秦镖頭可曾和土匪頭目交過手?”

秦镖頭握住缰繩的手滞住,眼裏不易察覺的閃過一抹殺氣。

手慢慢的放在刀柄上。

“你的話太多。”

嗤的一聲将彎刀拔出,正要動手,嗤嗤嗤幾聲,李濱拔劍與其餘士兵将他團團圍住。

秦镖頭掃視一圈,再看洛小君已經遠離他并躲到後面,便什麽都明白了。

“你們是官府的人!”

“沒錯,我們是帝君排遣來剿匪的人。”洛小君不予否認。

“你是如何發現我的?”秦镖頭問道。

洛小君指了指他腰間的刀。“這把彎刀。”

“這把彎刀平凡無奇,村裏的鐵器鋪就有在買。”

“秦镖頭可還記得镖局裏擺放的虎頭鍘,那上面刻有北梁國圖騰,是官府所造,官府的東西私藏售賣是死罪,沒有人膽敢拿出來售賣,唯一的可能便是,這把鍘刀是你搶來的。”

“繼續說。”秦镖頭饒有興致。

“出發前夜我将關于土匪殺人的所有案件都看過一遍,其中就有一位新科狀元在前往任職途徑東源山被殺,那把鍘刀就是那個時候被劫走的。”

“若我猜得沒錯,你之所以将鍘刀留下,是因為有武器的愛好,你房間牆壁上挂着的兵器,應該都是死在你手底下的人,而你之所以在山腳下開這麽一家镖局,除了掩藏自己的身份和人手之外,還能賺下一筆不菲的收入,何樂而不為。”

秦镖頭不怒反而張狂大笑。

“這些年老子殺過不少人,像你這麽聰明的人卻還是頭一個。”

他看着手裏的彎刀,其上倒映着他猙獰的臉。

“可惜吶。”

他話音一落,一群山匪沖出将他們團團圍住。

“一個不留。”

……

“君上,君上?”

常愁小心翼翼的提醒:“酒滿了。”

楚恒熠回過神,這才發覺酒早已溢出酒杯,酒壺也空了。

放下酒壺,楚恒熠緊皺着眉頭,心裏頭和堵了塊石頭一般的難受。

“他們到了何處。”

“李校尉傳信回來,說今日一早便啓程去往東源山。”

楚恒熠握着酒杯的手縮緊,整條胳膊緊跟着顫了一下。

“君上不放心,何不去看看。”

“本君政務繁忙。”

“……”

常愁低下頭,默不作聲的退出寝宮,并順手帶上了門。

楚恒熠坐在桌前對着一桌子菜,偌大的寝宮空蕩蕩,菜涼了,酒撒了,白紗寂寥,燭火清冷。

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寝宮過于安靜。

滿桌菜肴食之無味……

一聲妥協的輕嘆,他放下酒杯站起。

風吹打得窗戶咯吱咯吱的響,酒水順着桌沿啪嗒啪嗒的落在毛毯上,寝宮中再無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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