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阿熠,我是小君
少年的眼睛明亮如耀眼如星空,濃密的睫毛天真的眨動,看起來倒是像極了某人。
榮堯淡淡的看着他。
“來人。”
“在。”
“将這滿口謊言的混混丢出馬車。”
洛小君瞪大了眼睛。“榮堯,你不信我?”
侍從拽着少年的胳膊拖出馬車,一屁股坐在地上。
馬車走遠,洛小君揉着摔疼的屁股。“還是老樣子,半點情面不留。”
仔細想想,忽然來個陌生人說自己是榮堯,自己說不定也不信。
虧得他花了一筆不小的銀子買通了馬夫才有機會與榮堯說話。
這銀子白花了。
洛小君揉着屁股往回走,只能另想辦法。
另外一邊,榮堯驅車出了城,在城外不遠處的一座道觀前停下,吩咐人在等候,他走了進去。
“你來了。”
道士回頭看向他,似是早有預料他會來。
“坐。”道士柳青示意他在他對面的蒲團坐下。
榮堯拱手一揖。“有勞道長告訴我一切。”
……
翌日,帝天宮的士兵頻繁進出,宮門打開,太監将一張昭告牌貼在城牆上,四周的人圍了過來看,洛小君擠了過去。
“這是要招兵啊。”
“難道又要打仗?”
“聽聞逆賊洛君懷逃去了秦月國,君上要去讨伐。”
“若要殺那個賤人,算我一個。”
“我也去。”
洛小君托着下巴,看來楚恒熠已經知道洛君懷去與秦月國合作的事情所以才提前準備,不如自己入軍試試,說不定能有機會見到他。
現在的皇宮如銅牆鐵壁,他花再多的銀子,那些曾今見錢眼開的太監們拒不敢收。
他們似乎在懼怕什麽……興許是宮裏查得嚴?
畢竟出了那些事……
也不知阿熠現在如何了。
洛小君想見他,無比想,可他連面都見不上。
與其這樣等下去洛小君決定去試試看。
他跟着前去參加的人到城樓下的報名處士兵,要求填寫名字的時候,他寫上了洛小君三個字,這一次他要以自己的身份去見他。
以楚恒熠的個性,得知有人要攻打他,他絕對會先發制人,那麽他就在軍營等他,等他前來召集兵馬的那天,便是他們的相見之日。
洛小君前腳跟随隊伍前往軍營,後腳一輛馬車從他身邊疾馳而過。
馬車裏,榮堯眉頭緊皺神情嚴肅,他昨夜前往道觀從道士柳青口中得知了鬼煞的秘密,他必須得回去阻止楚恒熠停止殺戮,否則鬼煞一旦吞噬了他全部的理智,他會死。
而他的靈魂也會被天機子當成藥引抽走。
這個重大的消息,對于榮堯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若早知曉這些他就早該殺了洛君懷。
免得君上為情所傷,導致現在的鬼煞侵體。
按照柳青所言,君上若還繼續殺戮只會讓自己越陷越深,他一定要想法阻止他。
驅車到宮門口,榮堯下車一路疾走進入皇宮,瑤光殿中無文臣皆是武将。
“君上這是準備出兵?”
“都退下各自準備。”男人淡淡的說道。
“是。”武将們退下,獨留榮堯一人站在原地。
“君上要攻秦月國?”他還是來晚了嗎!
楚恒熠并不理會他,走下龍椅朝殿外走去,他的手一直都放在劍柄上,周身黑氣比之昨日更重。
“君上,您若想将洛君懷抓回來,臣可以親自前去秦月國将人綁回來!”
他話音剛落,男人驟然轉身一把勒住他的咽喉,單手舉起。
陰影遮擋了男人戾氣彌漫的臉,只餘一對滿是血絲的眼睛,如一只厲鬼惡狠狠的散發着黑氣,殿內無風,衣袍搖動,男人薄唇輕啓微張。
“別在本君面前,提起這個名字。”
榮堯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
“是……”
男人松開手,榮堯摔倒在地上,望着男人離去地背影垂目見自己的手在發抖。
“現在,該如何是好!”
楚恒熠雷厲風行,得知洛君懷前去秦月國談合作意圖卷土重來,他便開始召集兵馬甚至滿城招兵,并且拟定兩日後親自出征滅了秦月國。
只因為秦月國收留了的洛君懷這個人。
昏暗的寝宮中,白綢遍布唯有床榻上一朵大紅的綢花穩穩地系在上面。
楚恒熠毀了寝宮裏所有他精心布置的紅綢,唯有這一朵,将它留了下來。
它時刻提醒着他,他的心有多恨。
在他倒在血泊裏時,大殿上的朝臣被忽然湧入的殺手殘忍殺害,鄭元晝帶着兵馬包圍了這裏,吻着洛君懷的手,以勝利者的姿态踐踏着他的尊嚴。
“楚恒熠,沒了帝君之位你什麽都不是。”
“小君你欺騙了我?”他伸出手企圖抓住他。
洛君懷無情的甩開了他的手,折斷了他精心為他準備的鳳簪。“楚恒熠,我恨不得殺了你,怎會喜歡上你?現在我要讓你将我所嘗過的痛苦千百倍的奉還,來人,将楚恒熠押入地牢将所有的刑具一樣一樣的讓他嘗個遍!可千萬別讓他死了。”
一幕一幕如同一把把錐子插入他了的心,只‘洛君懷’三個字,便能戳痛他的心。
他無法釋懷,永遠!
“君上,軍隊已經集結待發。”
楚恒熠打開門走出殿外。
……
今日天還沒亮軍隊便開始集結,洛小君與其他新兵進來還沒到兩日便發了铠甲與兵器,今日一早列隊說是要出征了。
洛小君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日,卻沒想到如此的迅速。
他站在人群裏,望着軍營大門的方向。
這一等便是一個早上的時間。
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軍營前方寬闊的平原盡頭,一個黑點越來越近。
洛小君緊張得攥着手裏的戈,心砰砰直跳。
馬上,馬上就能可以見到他。
阿熠,阿熠……
馬蹄聲越來越近,男人騎着黑馬,身着黑龍铠甲容顏峻冷,只那雙眼睛紅的令人覺得心疼。
他人會懼怕他這般冷冽的容顏,可洛小君不會,因為他知道男人的心裏藏了太多的傷與痛苦。
他就在眼前,洛小君手裏的戈傾了幾分。
馬越過木錐停在軍營中,幾個将士過去單膝跪地拱手迎接。
其餘士兵都陸續跪下,唯獨洛小君呆呆的扶着歪了的戈,穿着不合身的盔甲深情的望着他。
“快跪下!”
有人拉扯着他下跪,洛小君松開了扶着戈的手戈掉在地上,他繞過其他士兵朝他跑過去。“阿熠,是我。”
男人坐在馬背上,洛小君站在馬下滿臉期盼的笑意。
他說過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他都能認出他來。
“嗤。”
“大膽!”
冰冷的劍尖抵在他的咽喉,士兵阻擾了他接近楚恒熠。
男人并未看他,冷冽的容顏沒有半絲波動,眼裏只剩下深不見底的黑,與波瀾不驚的黯。
他不認得他!
洛小君頓時入贅冰窟,“是我,我是……”
“君上恕罪,他是剛招募來他的新兵不懂規矩。”
士兵長抓住洛小君的後頸将他按在塵土裏,打斷他的話。
洛小君掙紮着擡頭,男人調轉馬頭離去。
“阿熠,我是小君,阿熠阿熠……”他大喊的聲音被馬蹄聲遮蓋。
“洛小君,你不要命了嗎。”士兵長大聲訓斥,可洛小君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所有的期望都在與這一次的相見,卻沒想到。
他的阿熠不認得他了……
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失落、絕望、更多的是思念。
士兵長以為自己訓斥狠了,放軟了語氣。
“以後別再犯同樣的錯誤。”
“大家快些跟上隊伍,這場大戰回來每個人都可以晉升一等。”
洛小君擦幹眼淚,只要找到機會與他說話,他一定會認出他來的。
他跟上隊伍小跑着随着最前面領路的男人朝秦月國的方向進發。
秦月國。
洗衣神器店被一大把大火燒燼,魚氏兩兄弟不知所蹤,洛君懷沒了銀子打點,流落在城中數日。
“許久不見了。”
洛君懷回頭看向他,認出他來。“原來是馮丞相。”
馮葉凜請洛君懷上樓,洛君懷舉止投足優雅高貴與之前他所見到的洛君懷判若兩人。
“本以為這天下擅長僞裝術乃奇國異士略長,現在察覺南楚國皇帝更勝一籌。”
“謬贊了。”洛君懷端起茶抿了一口,絲毫不覺慚愧。
他給洛君懷倒上茶。“南楚國皇帝來我秦月國逗留多日怎不入宮面見我皇?”
“你何必明知故問。”此行他來這裏極其冒險,本就是敗軍之将被楚恒熠追殺躲藏在這裏罷了。
若不做足萬全準備被秦月國皇帝擒住交給楚恒熠以作讨好,那便自尋死路。
“年紀輕輕如此城府,鄙人欽佩。”
“馮丞相可知楚恒熠帶兵朝秦月國殺來。”這是今日一早洛君懷得到的情報,他非但不怕,反而覺得這是一次殺來楚恒熠的好機會。
“實不相瞞,鄙人正為此事而來。”馮葉凜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明來意。
“不知,南楚國皇帝可帶有誠意之心?
洛君懷滿眼殺氣。“只要能殺了楚恒熠,不管貴國皇帝提出什麽要求,朕都答應。”
馮葉凜要的就是這一句。
他站起來對着洛君懷一揖。
“我皇,邀您入宮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