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35
最近宋栖有一件事頗為煩惱的，就是成為狐貍後能做的事十分有限，自從哥哥去上班後他自己在家難免無聊，難免會想東想西。有些事細細一想，不免有些唏噓。重活兩次，卻不曾去哥哥的公司看過，說實話，有些許遺憾，況且，過段日子他便會離開這裏，也不知道等他再次歸來的時候，又會變成怎樣一番景象。只是不管如何，不去見一下，到底心有不甘。
雖說不會過多幹涉，只是兩個人若真要一起生活，難道還真得對對方的事業家庭不聞不問？若真能做到這樣，兩個人怕是也不能長久吧，除了愛意支撐，他們之間的話題甚至于理解，又還剩下多少呢！
心有靈犀已經失了效，現在他的哪怕想重施法術，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罷了。
可他如今這副這樣，并不适合跑出去，若是被人類捉住就麻煩了。只是若要他強行恢複人形，也着實不妥，難免會再次重創，恢複之日也會遙遙無期，得不償失。
宋栖重重地嘆了口氣，可能是失去過的緣故，對待人事的态度也有了不同的變化，發現自己到底是有些不一樣了。
然而，對于這些變化，他卻是欣然接受的。他喜歡淮逸，這愛意是在無助絕望中衍生出來的，在一開始他就沒有退路地把自己的全部都賭上了，這愛意比上一世還要濃烈，要磨人，亦曾幾次讓他又是折磨又是甜蜜，幾欲發狂，像足了個為了得到心愛的東西而不知要怎麽做的無措的孩子。為了能夠和他在一起，做出一些有利兩人的關系的改變又算什麽。
陸勤發現最近淮逸精神狀況不是很好，眼底青黑，神情疲倦，甚至會時常盯着一個方向發呆，任他怎麽騷擾依舊無濟于事——他如同個性冷淡似的，冷冷淡淡無情無味，叫人看了頓感無趣。
不過陸勤是個越挫越勇的人，越是見淮逸這樣，就越想逗弄他，便想也不想道：“你那個誰呢，以前不是天天說他的嗎，這段日子怎麽不見你提起他了？”
淮逸猛地看向他，冰冷的雙眼沒有意思一絲感情，他揪着陸勤的領子，逼視着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聲音，陰沉的可怕：“你說的那個誰是誰，給我說清楚！”他表面看起來冷漠平靜，內心卻早已翻起驚濤駭浪。那天晚上他打電話問人，陸勤明明說不知道宋栖是誰，現在又提起他，分明就是知道卻偏要揣着裝糊塗糊弄他。越想心裏的火燒的越盛，恨不得當場就質問陸勤，為什麽要這麽騙他。
陸勤沒臉沒皮慣了，無視他的逼視，嘻嘻一笑，脫口而出道：“不就是你的那個弟弟嗎？”
“宋栖？”淮逸眼裏迸發希望的亮光。
陸勤懵道：“卧槽！阿逸你什麽時候多了個異姓弟弟，我怎麽不知道？！”
淮逸眼裏的光黯淡下去，他放開陸勤，又坐回座位上耷拉着眼皮，神色莫測，不知在想些什麽。
陸勤認識了他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如此猜不透他的心思，見他一副失了魂的模樣，不禁啧啧稱奇，拿起手機咔擦了好幾張照片，想要回頭和幾個死黨分享，好好取笑一番淮逸。淮逸被他鬧得更加厭煩，索性把人給趕走了。陸勤拍拍屁股，拿着手機一溜煙跑了，連頭都不回，就怕淮逸回心轉意追來，逼他把照片删了！
偌大的空間再次剩下自己一個人，淮逸坐了許久，才眨眨酸澀的眼睛，以手捂眼，喃喃道：“我時常會有一種自己還陷進冗長的夢境中無法醒過來的錯覺。”醒來後你還會在我身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聽着你的話，無能為力地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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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籠罩了一切。
抽泣聲穿透火燒聲，鑽進他的耳膜裏。
“淮逸……你說過，你缺水我缺木，咱們天生就該一對，你給我起來啊，我不想缺你……”
有人在哭，那人壓抑着難過，以口對口給他喂了顆冰涼的東西，自己嘴角也流出了血塊，他卻是站了起來，哀傷地看着他，又是哭又是笑，滿臉淚痕，狼狽得不成樣子。大火很快将周圍燃燒殆盡，然而，他們兩人所在的那一塊地卻是完好無損。那人背對着大火，仿佛投身在火舌上，強忍着疼痛，正在慢慢遠離他的世界。
淮逸心中抽痛，想要起來抱抱他，想叫他不要站在那麽危險的地方快到他那裏去，想要上前牽他的手，帶他回家，他們，還沒回到屬于他們的家啊。然而，眼前的景象竟是漸漸模糊，他想起來，卻是動不了任何一根手指頭，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見他，再也想不起他的臉！
“恭喜淮先生，夫人生的是個小公子！”
“他出生了，你不去看看他嗎？”有人站在窗棂處，微微側頭看身邊的人。不過一年，竟是生了一頭華發，教人看了，都忍不住撇過頭悄然落淚。
“不去了。”
相思苦楚，到頭不過夢一場。
——
“小栖！”淮逸猛地驚醒，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卻是已經淚流滿面。他夢到小栖死了，就在他面前，一身的血污，他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了自己的世界。他絕望地幾近窒息，想要大聲叫他，卻發現自己喉嚨像被人扼住，只能發生吭哧吭哧的的喘氣聲，四肢仿佛被千斤鐵鏈鎖住般，動彈不得，任憑他怎樣哀鳴掙紮，還是沒能拯救他。
絕望痛楚将他掩埋，直到了無生息。
夢境真實得可怕，一切仿佛都在他面前發生過，哪怕醒來後，他還是沒能從夢魇中清醒過來，以至于控制不住情緒，一個大男人，硬生生地捂着臉嗚咽起來。
宋栖被他鬧出的動靜吵醒了，低低嗚咽了兩聲，見哥哥不知道為何那麽難過，心裏也揪疼得難受。他爬上淮逸的手臂，湊上去舔了舔淮逸眼底的淚水，紅色的雙眸夾着無人能看得懂的情緒。此時他多想自己是個人啊，那樣他就可以抱着哥哥了，跟他說，不要難過，他會一直在的，哥你有我就夠了，不要為其他人事難過。
“哥，不要難過了，我在這呢！”
終究，他還是伸出手，溫柔地抱住了面前脆弱的男人。
他不想考慮那麽長遠了，他只想，只想，在他需要他的時候，好好陪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