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愛我一點
半夜，嚴峫于睡夢中翻身，習慣性的擡起胳膊摟身邊的人，抱住了個有些涼的身體。哈哈，江停蹬被子了，他迷迷糊糊的想。于是，困難的睜開了一只眼睛，打算把被子蓋好，等明天早上再取笑他一番。準備伸手拉被子時候，他看到江停的眼睛是睜着的。不是剛醒時的迷茫，江停眼睛微睜，似乎是覺得睜着眼都浪費力氣一般，雙眼空洞無神。嚴峫被他的眼神一激靈，睡意瞬間跑光，他擡起胳膊輕輕的摟住江停，像摟着個滿身裂紋的瓷器，稍不注意就會碎成粉末，風一吹就什麽都看不到了。
“江停，江停？”他輕輕開口，帶着一絲無法掩飾的顫抖。他覺得江停雖然就躺在他身邊，但卻像陽光下的肥皂泡，輕輕一碰就不存在了。
江停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覺察嚴峫已經醒來。嚴峫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恐懼，腦海中響起了江停冰涼溫柔的聲音：“我愛你，嚴峫。我想讓你也成為那個不可超越的勝利者。”那是江停在和他告別……
不管後來因為什麽原因，讓他決定活下來，但之前所有的時間裏，他，是打算去赴死的。他肯一次次從昏迷中醒來，是為了把魔鬼帶回地獄，現在魔鬼都去了地獄，他，後悔活着了麽？
“江停……”嚴峫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麽怕過。執行任務生死一線時沒有，被江停拿槍指着腦門時候也沒有，他最害怕的，從來不是自己的死亡。
江停終于從思緒中回神，發現嚴峫微微發抖。皺眉急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嚴峫緊咬着牙不肯出聲。江停見嚴峫不答話，擡手去摸他的額頭。嚴峫顫抖着把江停搭在他額頭上的手攏在自己手中。幹燥，微涼的手微微熨平了他內心的不安。
江停以為他做了噩夢，聲音放緩：“好一點沒有？”嚴峫擡頭，深夜裏，江停又變成了他熟悉的樣子。即将失去的恐懼和深深的眷戀交織，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上湧。他實在忍不住，從一開始的哽咽，到後來的嚎啕大哭。
江停吓了一跳，忙伸手攬過他，一手攏着他的頭，一手輕拍他的後背。不知過了多久，嚴峫的哭聲漸低，江停剛想問問他怎麽了，就聽見嚴峫帶着濃重鼻音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你怎麽沒睡覺？”江停說：“睡了，又醒了，剛想下床喝杯水的。”嚴峫氣憤地：“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聽到！”江停樂了：“所以就把你氣哭了？哎，是叔叔不好，叔叔明天給你買糖吃。”嚴峫氣結：“才不是！”江停忍不住笑：“嗯，不是氣哭的。那小朋友可不可以和叔叔說說為什麽哭了？叔叔可厲害了，再可怕的怪獸也能幫你打跑。”
嚴峫沉默一會兒，靜靜地說：“江隊當然厲害，從地獄跑出來的魔鬼都能被江隊再捉回去。”
江停也沉默，問：“嚴峫，你怎麽了？”
嚴峫似哭似笑：“江隊，魔鬼已經在地獄了，再也逃不出來了，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行不行？”說完又崩潰地抱着腦袋：“江停，我威脅不到你，怎麽辦呢？我威脅不到你。你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要，怎麽辦呢？”他從床上坐起，痛苦的把十指插入頭發，他頭痛的快要炸了，卻無從疏解。
江停有些愣地看着嚴峫，似乎想說些什麽。張開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反複幾次張嘴又合上後，終于低低地說：“我要你啊，可是一輩子太長了。我累了，很累，很累，不太想往前走了。你……讓我想想的。”
嚴峫把頭從被子上擡起，認真地說到：“從高速路上追金傑的那次開始，我就和自己說，無論你做了什麽決定，我都不會讓你再孤身一人。江停，如果你真的決定要走，帶我一起。”
江停搖頭笑：“首富家的孩子，可不能這麽随随便便說跟人走，那麽好拐，到現在還沒丢，不容易啊。”
嚴峫怒視他。江停繼續說：“有時候我會想，當初在那輛車上，我踩下剎車，是不是才是最好的結局？”嚴峫怒吼：“你說什麽？！”江停直起身和他坐在一起，微微惆悵：“該死了的都死了，我給兄弟們也有交代了。我那時候死了，就是你一生最愛的人了，你一輩子也忘不了我。”
嚴峫不知道是因為氣憤還是其他，聲音變得嘶啞：“你當時果然是在和我告別，你這個混蛋！我寧可你用槍打死我！你是我愛的第一個人，也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無論你死了還是活着，從愛上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一輩子忘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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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一下，突然醒悟般的說：“所以你是覺得我不夠愛你了”說完有點疑惑似得自言自語：“不會啊，我經常覺得愛你愛得發狂，努力控制自己來着。這麽說，我以後不用控制自己了麽？”
江停：“……”
江停誠懇地：“你還是繼續控制自己吧。”嚴峫敏銳的抓住了什麽：“所以問題不是出在我這裏，問題出在你那裏！”嚴峫指責地：“你不想要我了，你在考慮如何離開我！”
江停：“……”
江停哭笑不得，想解釋些什麽，卻發現雖然嚴峫說的好像是三流電視劇裏的臺詞，但也沒說錯什麽。更何況，死亡是最徹底的離開。
江停思索半晌，仍然覺得無話可說，他想了想：“嚴峫，給我點時間，讓我想一想。”
嚴峫說：“你從來都是打算自己解決問題，我理解你從前習慣了，但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江停，你還有我，你知道我看着你一次次獨自離開是什麽心情麽？江停，比弄死一個人更殘忍的方法是毀了他。你能想象我在寝食難安中，一點一點被自己想像力逼瘋的樣子麽？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樣用鈍刀子，一刀一刀捅死我？”
江停頭一次被嚴峫說的啞口無言，神色複雜地看着他。
嚴峫繼續說：“如果有可能，我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回到過去，找到你，陪你一起走過那些日子。可我回不到過去，你當年受的苦我沒法抹掉，後面的路我們一起走，給我個加倍補償你的機會，就當疼疼我，好不好？”
江停深深地看着他，正當他以為江停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江停突然伸手，把他推到在床上，傾身覆了上去。嚴峫：“……”。嚴峫氣憤地，怎麽可以這樣轉移話題！剛要開口，江停的舌頭靈巧地劃過上颚，勾起了他的舌頭糾纏。 “你……”嚴峫努力回神，想讓江停給他個回答，卻被對方一手拉到懷裏，重吻上來，這次吻得更深，舌頭細細舔舐着上颚，又劃過舌根挑逗。
到了這地步，嚴峫就是有千般話要說，也忘到了腦後。心裏竟然有點點欣喜，江停肯這麽主動吻他，是不是說明比之前更在乎自己一點了呢，哪怕他真要做什麽決定，也會比以往多考慮些吧。
嚴峫想要回吻，但對方卻不給他機會，把陣地移到了耳垂，先輕輕舔了一下，看到他明顯一哆嗦，才滿意的把耳垂含住，慢慢吮吸。嚴峫腦中混沌一片，呼吸變的粗重。待腦中回來幾分清明時，發現對方的手已經從背上滑到臀間。這一驚非同小可，嚴峫瞬間清醒，按住江停的手問：“幹什麽？”江停含着他的耳垂輕笑，氣息鑽入耳中，陣陣酥癢：“不是讓我疼疼你麽？”
嚴峫掙紮，有點語無倫次地：“不是這種……嘶……嗯……”江停似輕似重的噬咬着他的耳垂：“那是哪種？”說話間，舌頭舔過他的耳廓，引的嚴峫一陣戰栗。
嚴峫有點自暴自棄的想，算了，算了，就這樣吧。誰知在又一次神魂颠倒的深吻過後，江停竟然放過了他，沖他勾勾手指，“我不想動，你來。”
這一夜對嚴峫來說刺激有點大，也讓他比平時更興奮了幾分，直到天色蒙蒙亮，才意猶未盡的停下。江停也未像之前一樣，做到一半便昏昏睡去。晨光微熹，江停眼角帶着點□□尚未消退的紅暈，嘴唇也被嚴峫親的發紅，在床上微微笑着看着他。半晌，微微沙啞地叫道：“嚴峫”。嚴峫親親他的眼角：“今天精神這麽好。”江停嗯了一聲，說道：“我愛你。”嚴峫身子一震，眼眶忍不住發脹，輕輕側過頭去：“那，再多愛我一點兒，好不好？”江停凝神，過了一會兒，帶着笑意說：“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