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博弈
紀燃說完,班裏安靜了一瞬,然後爆發出一陣排山倒海的起哄聲。
鲫魚黨的女孩激動得瘋狂互掐,漢語黨則恨鐵不成鋼地看向一直沒說話的陸自寒。陸自寒還是原來的樣子,戴着眼鏡做自己的題,眼皮都沒動一下。
任惜遇被起哄得實在挂不住,面紅耳赤地站起來向老師解釋:“老師,是剛才紀燃請我喝牛奶,我不小心撒在身上了,你別聽他胡說八道。”
“喝牛奶?”班裏有人笑出聲,“燃哥不行啊,約會就請個牛奶喝?”
“等會兒等會兒,燃哥你買的不會是二六八那個奶吧?你錢放兜裏燒得慌啊?”
同學們鬧得更歡了,而且話題逐漸歪向奇怪的地方。任惜遇感覺被架在火上烤的境遇總算緩和了一點,瞪了紀燃一眼,氣呼呼地坐下。
“幹什麽呢?”班主任程乾突然出現在教室前門,冷着臉一敲。教室裏頓時安靜下來。
“好好聽課,整個年級就你們最吵,我在辦公室都聽見了。”程乾訓完學生,對着任惜遇擡了一下下巴,“惜遇,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任惜遇心裏咯噔一下,面上不顯地應了一聲,站起來走了出去。一直不為所動的陸自寒此時擡起頭,看向任惜遇的方向,皺着眉目送任惜遇離開。
任惜遇跟在程乾身後,不想走進程乾的辦公室,便在路上開口問:“程老師,是我的作業有什麽問題,還是班上的事情?您可不可以長話短說,我還想回去上課。”
“上課的事不着急,我這裏比較要緊,進來坐。”程乾笑着說,擡手開了辦公室的門,示意他進去。任惜遇只好擡腿走了進去,站在辦公桌邊上等着。
程乾也不勉強,靠坐進皮質辦公椅之後,拿出一張剛打印出的表格,放到任惜遇眼前。
“我整理學籍的時候,看到你的,有點奇怪,找你來問一下。”程乾扶着眼鏡,關切地看着他,“你高二從B市一中休學之後,我就查不到你的學籍了。高二一年都沒有上學嗎,你這一年都在做什麽呢?”
任惜遇看着程乾看似關切的眼神裏透出的審視,仿佛蛇類動物伸展身體在丈量獵物的尺寸,後背的冷汗緩緩滑下。
“那一年我媽媽生病了,我休學照顧她。”任惜遇回答。
程乾似乎是很自然地過渡到這裏:“你媽媽是什麽工作,生了大病不應該有五險一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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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惜遇:“我媽媽,本來是紡織廠的工人,後來生病了,待業在家,我們一直吃的低保。”
“啧,”程乾托着眼鏡問,“任氏集團這麽有錢,你爸爸怎麽不管你們?怎麽也不能淪落到這種程度吧?”
任惜遇和程乾對視許久,忽然冷笑出聲:“私生子怎麽可能時時受人照顧。程老師,你是活得太根正苗紅了,沒聽說過有錢人屋裏那檔子事麽?”
“惜遇,怎麽那麽沉不住氣?”程乾湊近他的耳朵,壓低聲音,“我說過,我真拿你當自己的弟弟。你身上的小破綻那麽多,如果班主任不是我,你怎麽可能在一班立足,還在班長的位置上做得風生水起。”
“中考成績那麽好,為什麽沒接受媒體采訪呢?”程乾又問。
“家裏太亂了,不好看。”任惜遇咬着牙說。
程乾指着表格上的信息,一字一字地念:“B市東城區平安街道358號,地圖上寫着,紅玉發廊洗浴休閑中心。這種地方,是不太适合接受采訪。”
任惜遇怒氣沖到極點,猛地推開他,厲聲道:“那又怎麽樣?你以為任總不知道我媽做過這個?你把這些事傳出去,你覺得任總會放過你嗎?”
“惜遇你說什麽呢?老師怎麽可能會把你的信息洩露出去?”程乾似乎覺得任惜遇天真得有趣,眼裏始終帶着笑意,“老師只是感嘆,你家庭條件那麽艱苦,還辍學了一年,回來讀高三都能很快跟上,真的是讀書的好苗子。你高二那年到底在做什麽,幫人補習?”
就在任惜遇臉色一陣一陣發白,将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猛然被叩響。門外的人很急,只敲了一下,不經同意便直接撞了進來。
“幹什麽,老師的辦公室也是你說闖就闖的?”程乾一瞬間陰了臉色,只是在看到來人時,又不得不把氣焰收回去一點。
“程老師,就算您是班主任,也不可以剝奪學生的上課時間。”陸自寒冷聲說,“語文老師讓我叫任惜遇回去上課。”
說完,陸自寒直接走到任惜遇身邊,看也不看程乾就把人拉出了辦公室。
程乾看着大開的房門,一時沒控制住脾氣,一腳踢翻了垃圾桶,罵了一句髒話。
陸自寒拉着任惜遇走了一路,回頭時才發現他的臉色有多不對。他蹙着眉,把任惜遇帶進廁所最裏面的隔間,關上門低聲問:“程乾跟你說了什麽,你臉色這麽差?怎麽了?”
見任惜遇白着臉不說話,陸自寒想伸手碰他,任惜遇卻忽然像受驚的兔子,猛地往後一躲,砰的一聲撞在牆上,動靜之大把陸自寒都吓了一跳。
陸自寒扶着他的肩:“任惜遇,撞到頭了嗎?給我看看。”
任惜遇抱着腦袋,又滑下來捂住臉,逐漸沒了力氣,軟倒在地上輕輕啜泣。啜泣聲越來越響,變成了幼獸般的嗚咽。
陸自寒輕拍着他的背,耐着性子問:“你現在在想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拿出去……”
陸自寒湊近了聽,才聽到任惜遇斷斷續續的聲音:“我……裏面有東西……拿出去……求你拿出去……”
陸自寒有些遲疑,猜測是不是紀燃往他身體裏放了什麽,便把他扶起來坐到馬桶蓋上,讓任惜遇趴在自己肩上,解開他的褲子,從後穴慢慢伸進兩指摸索。
在溫軟瑟縮的甬道裏探了半天,什麽也沒發現,陸自寒只好對他說:“裏面沒有東西。”
任惜遇抱着他的脖子哭出聲:“拿出去……厲總,我求你……”
聽到厲總兩個字,陸自寒一瞬間僵在原地。
“任惜遇,沒有東西,真的沒有。”陸自寒輕輕拍着他的背,把他緊緊擁在懷裏,沉默了許久才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以後不會放那些東西了。”
任惜遇抱着陸自寒哭了很久,才從那場黑暗潮濕的噩夢裏醒來。濃稠的霧霭散開,面前是陸自寒清冷的眼。
“抱歉陸少爺,剛才失控了。”任惜遇發現自己正跨腿坐在陸自寒身上,褲子也被褪了一半,雪白的臀腿壓着陸自寒黑色的褲子,便先低頭拿衣擺擋了擋。
陸自寒盯着他:“知道自己有陰影,程乾問話的時候難道沒有防備?”
任惜遇動作一頓,擡眼看着陸自寒。眼眶明明還濕漉漉地發紅,瞳孔卻像黑色的深潭,平靜無波地印着陸自寒的影子。
“程乾那麽好奇,就讓他查好了。”任惜遇用他單純無害的眼神,輕聲說,“被厲川知道有人在查這件事,會有什麽結果,我也很期待。”
陸自寒定定看着他:“你就那麽肯定,程乾會循着你的意去碰紅線,而不是直接拿紅玉發廊的事威脅你就範?”
“他不會。程乾知道這是任總心頭的一根刺,他不敢用這個把柄招搖過市。”任惜遇淡笑,“所以他要找一個更深的,被我埋在心底的秘密,比如,我被人包養過。可惜等他知道金主是厲川的時候,厲川應該也知道他了。程乾有本事套我的話抓把柄,就看他接不接得住這個把柄吧。”
陸自寒沒有說話,深深地看向任惜遇的眼底。這雙第一次見面就被他認定屬于無用的羔羊的眼睛,沉默地觀察四周,用自己的骨與肉做誘餌,稱量豺狼的欲念和底線。
“你就不怕哪一次沒有找準平衡點,掉下去摔死嗎?”陸自寒說。
“不會。”任惜遇摟着他的脖子說,“因為輸了就會死,所以我不會輸。”
兩人間的氣氛像是劍拔弩張,又像是纏綿不清。許久後,陸自寒挑了挑眉,示意他往下看:“那你先看看現在這個局面怎麽解決。”
任惜遇一低頭,看到陸自寒校服褲子裏鼓鼓囊囊的一團,隔着衣料與他暴露在外的莖身相蹭,不知多久了,他竟毫無覺察。
眼下沒有潤滑液也沒有套子,但是陸少爺想要,他也只能奉陪。任惜遇認命地拉開陸自寒的褲鏈,把強健挺立的粗莖掏出來上下撫動,另一手伸到嘴裏舔濕兩根手指,就往自己身後插。
伸到一半卻被陸自寒拉住,又拽到前面,把兩人的性器并握到一起,裹着他的手緩緩撸動。
到了中午下課,來來往往的學生通過門口,還有進來上廁所洗手打鬧的。任惜遇死死咬住下唇,把呻吟堵回喉嚨裏,修長的脖頸輕顫,像一只高貴優雅的天鵝。
眼睛被生理性眼淚浸潤的水汽迷蒙,偶然間睜開時,看見陸自寒幸災樂禍的笑眼,任惜遇氣悶,報複式地猛然低頭啃咬他的雙唇,想把他的失控也拉扯出來。
陸自寒報以更兇猛的吮吻,撸動的手更加快速,另一只手在雪白臀瓣間的坳谷來回游走,在粉色褶皺周圍暧昧地畫着圈。
外面的人聲安靜之後,任惜遇渾身一抖,從齒間洩出極小的一聲嘤咛,攥着陸自寒肩上的衣料,徹底釋放出來。被任惜遇的聲音一刺激,陸自寒也低喘着釋放了。
兩人胯間和衣擺被沾得亂七八糟,陸自寒抽了一堆紙,随便擦了擦衣服上的濁液,對他說:“回寝室洗個澡。”
“嗯。”任惜遇低頭擦拭自己,“不然被紀燃聞到了,不知道又要作什麽妖。”
陸自寒冷靜地糾正他:“應該是厲邵揚先聞到。”
任惜遇一滞,手上動作也變慢了。
“不管是報複厲川還是利用他,你和厲邵揚都是對立面,不用建立沒必要的‘友情’關系。”陸自寒說完,不再多言,只拍拍他的腰側,“走吧。”
任惜遇回寝室的路上,一直在想陸自寒對他和厲邵揚的關系發現了多少。
真正說起來,任惜遇确實只是厲邵揚初三暑假加上高一的家教老師,兩人除了學習和打鬧,沒有做過任何捅破窗戶紙的事。等任惜遇想鼓起勇氣的時候,他生母已經出事了。
但陸自寒跟他不是等價交換的利益關系,是一場時刻在尋找平衡點的心理博弈。陸自寒可以毫無道理,照自己的心情行事,而不需要征詢任惜遇的意見。但凡任惜遇表現得令他不夠滿意,他随時都能推翻兩人間的平衡。
任惜遇顧着思索這件事,并沒有注意到,身後望着他背影的陸自寒諱莫如深的眼神。
陸自寒回憶第一次見到任惜遇,是跟着父親去B市談生意。父親進了厲總的別墅門,他坐在車裏等,隔着車窗看見那個穿着白襯衣,很纖瘦的男孩,帶着一臉傷,拿桌布裹着一大堆現金從後門跑出來,跟剛搶了錢似的。
很快就有人追上他,好說歹說把他勸上車,一溜煙開走了。
陸自寒看着窗外問司機:“那個人怎麽了?”
司機瞟了一眼,見怪不怪:“厲總愛玩,那個是新來的少爺吧,不懂規矩。”
陸自寒第一次知道“少爺”還能有這個意思,而那場生意拉鋸了一月之久,陸父又着意帶着陸自寒歷練,所以陸自寒頻頻來厲川這套別墅,時不時就能看見那個男孩。
一次談得久了,陸自寒找借口出來透透氣,在花園裏又看見了他。
男孩不像第一次那麽狼狽驚慌,已經換上了體面的衣物,穿着居家的毛絨拖鞋,像個小主人。陸自寒知道,他也确實是這套別墅的半個主人。厲川包養情人向來大手筆,一只金絲雀住一個籠,而這只,是厲川非常偏愛的。
男孩躲到花園深處,對着一盆花打電話,笑得很開心,只是手指在無意識揪着花藤,似乎在借此掩蓋語氣裏的心虛。
“媽,我挺好的,接了好幾個家教的單子,夠交治療費的。……不影響,我接的家教都是放學之後的,肯定不影響學習。那些家長都挺好的,還讓我留宿,我還省了一筆住校費呢。”
“……你配合醫生治療,好好吃藥啊,我周末就來看你,給你帶奶糖吃。……對啊,你現在就是小孩子,就得聽我的話。不說了啊,我回去上課了,你不知道我們班老師多兇,一會兒罵我了。”
挂了電話,男孩迅速收回了所有笑容,仿佛多保持一刻都能透支他的體力。男孩一回頭,撞見帶着笑意看他的陸自寒,下意識退了一步。
“怎麽吓成這樣,我比你們班老師還兇?”陸自寒歪頭問他。
男孩冷聲說:“我不是傭人,有事找管家。”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陸自寒聳聳肩,就當是乏味生活裏的小插曲,沒放在心上,也沒有對男孩言語中透出的絕望有多少共感。寥寥幾次在別墅裏擦肩而過,或是看見他對着厲川強顏歡笑,都沒有激起陸自寒心底太大的波瀾。
陸自寒的同理心本就有限,更何況是隔着天上地下的階級溝壑。彼時在他眼裏,這只是他父親合作夥伴養的一個情人,僅此而已。
直到高三開學,男孩換了身份站在任萬山身邊,對着校長和班主任乖巧點頭微笑時,陸自寒才覺得事情有意思了起來。
他竟然是任萬山的私生子。
那麽,厲川睡了任萬山的兒子,任萬山的兒子挂牌下海,自願當厲川的情人,這件事如果敗露,瀚揚集團和任氏集團就真是要有好戲看了。
不過在那之前,祭天的第一個,一定是任惜遇。
抱着看好戲的心态,陸自寒走去程乾的辦公室,如願在男孩臉上捕捉到一瞬間的失态。
“自寒,這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叫任惜遇。惜遇,這是陸自寒,一班的大學霸,以後學習上有問題可以找他。”程乾介紹。
任惜遇擡頭,強撐着乖巧的皮囊,手指和那天在花園裏揪花藤那樣不安地蜷起,定定地看着他。
陸自寒很難得地笑了起來,看着他說:“任惜遇,名字真好聽。”
“好聽吧,我起的。”任萬山在旁邊很自豪地笑着,又拍拍任惜遇的肩,仿佛透過他看到了別的什麽人,眼神悠遠又悵然,“為了紀念他媽媽。惜遇,珍惜相遇。”
“很好的寓意。”陸自寒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着任惜遇,一字一字地重複,“珍惜相遇。”
陸自寒很有耐心,在接下來的數天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任惜遇,預想着這只混入狼群的小羊掉下僞裝那一刻。
然而一天天過去,小羊的狼皮沒有那麽嚴絲合縫,卻還是跌跌撞撞地撐了下來。那些縫隙,被他用沉默浸潤,用示弱粉飾,在破釜沉舟和任人屠宰之間找到了那個搖搖欲墜的平衡點,蔓延成一層溫水覆蓋的保護膜。
那天晚上,任惜遇回到寝室,一眼看見守在他門前的陸自寒,用帶着玩味與審視的眼光看着他,對他說:“有點事想找班長請教,我可以進去嗎?”
任惜遇警惕地看着他,低頭開了房門,一進門便打開了燈。然而随後進門的陸自寒鎖上門,擡手啪的一下把燈關上了。
“你幹什……”任惜遇回頭剛要質問,就被陸自寒抵在了門背後。
“你真的是任萬山的兒子嗎?”陸自寒問。
“做過親子鑒定的,有什麽問題?”任惜遇冷聲說。
陸自寒太喜歡看他強裝聲勢,色厲內荏,然後冷不丁掀起一角他的狼皮僞裝,逼得他跳起來咬人。
“那他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小兒子曾經給厲川做過情人?”陸自寒帶着玩味的笑意說。
任惜遇咬着下唇,眼色發紅,看着快哭了,卻還強忍着:“任家和厲家鬧翻,對你家沒有任何好處,而且你……你沒有證據。你揭發我,毫無意義。”
“是毫無意義,但是好玩啊。”陸自寒輕笑,“任總的私生子應該不止你一個,但是選中了你,也是你的本事。只是任總如果知道,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小兒子,私底下早就被合作夥伴玩過了,不知道會怎麽做,會把你的位置換給別人嗎?那你怎麽辦?”
陸自寒看着任惜遇臉上的無措逐漸蓋過鎮定,終于掩不住哭腔:“我沒有得罪過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他滿意地笑起來,擡起任惜遇可憐兮兮的臉,呢喃聲如同蠱惑人心的咒語:“惜遇班長,哄哄我吧。哄我開心了,我就不說出去。”
任惜遇的啜泣聲停了,定定地看了他許久,終于小小上前一步,微微發抖的雙手搭在他肩上,試探着把嘴唇往陸自寒的唇畔靠近。
香澤近在咫尺,卻又若即若離,陸自寒的咽喉間像是燒起一團火,急需甘霖撲滅。一瞬按捺不住,他按住任惜遇的後腦,一下吻了上去。
屬于另一個少年的溫熱口腔裏綻開了罂粟甜香,像涓涓細流落在他的唇齒,化在咽喉深處,他第一次知道,人間竟有這樣的好滋味。
可淺淡的一個吻像灑向火星的松油,漸漸燒起來,燒向心口,燃向下腹。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任惜遇已經用他圓潤的膝蓋擡了擡,從陸自寒的腿根滑到命根子處,來回輕蹭了兩次,臉上是泛着紅潮的無辜。
“陸自寒,你硬了。”
陸自寒沒有預料到事情發展的方向,而沖動已經蓋過理智,催着他扛起任惜遇往床上一丢,自己也欺身爬了上去。
他應該做什麽?他很茫然,可內心隐隐的悸動讓他覺得自己該是懂的。
然後他看見任惜遇委委屈屈的,耳根發紅,從櫃子裏拿出一只小瓶子和四方形包裝袋:“要做……可以,你得戴套,還要等我一下,我還沒準備。”
準備什麽?陸自寒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任惜遇背過身,褪下整肅的黑色校褲,露出光潔細長的白皙雙腿,擠了一點透明度液體在手上,慢慢向身後探去。
陸自寒瞪大眼睛,看着任惜遇做着自己從來不敢想的動作,小幅度地擺動身體,高高仰着頭,把耐不住的呻吟吞回肚子裏。仿佛一場古老神秘的祭祀儀式,羔羊用詭谲的手段拆開自己的身體,向獵人獻祭上冒着熱氣的柔軟的血肉。
陸自寒着了魔一樣爬過去,抓住那只在粉色幽谷進出的細白的手,跟着它探進自己的手指,如願觸碰到了仿佛帶着魔力的幽深花徑。
任惜遇抖了一下,撤開自己的手指,跪趴着埋進臂彎,任陸自寒動作。陸自寒無師自通地逐漸加碼,加到三根手指,然後被任惜遇發着顫叫停。
任惜遇直起身,轉過來面對着陸自寒,扯開他的校褲,又給他套好保險套,然後膝行至他胯間,扶着陸自寒硬得發痛的性器,一寸一寸緩緩坐了下去。
坐到底的時候,任惜遇劇喘出聲,泫然欲泣地看向陸自寒。
他就這樣一邊噙着淚,一邊摟着陸自寒的脖子緩慢起落,肉體摩擦的清晰快感沖進陸自寒的腦海,他再也克制不住,忽然把任惜遇推倒在枕頭上,架起他的腿開始猛烈動作。
“惜遇班長……你裏面好燙……”陸自寒着魔似的閉着眼,低聲說。
任惜遇喘息着,湊到他耳邊:“陸自寒,現在你也上了任萬山的小兒子了。”
陸自寒猛然睜開眼,看着任惜遇眼角還挂着因疼痛和快感被逼出的生理性眼淚,眼睛卻比窗外的夜晚更加安靜與黑沉。
任惜遇手心不知何時多了一只錄音筆,燈光閃爍,顯示正在工作中。
任惜遇用沙啞的聲音輕輕說:“色誘是很爛,但誰讓它有用呢。”
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一樣,任惜遇以自己為誘餌,用情緒操縱人心,每一場戰役都打得那麽不要命,稍有不慎就會墜落深淵。可他最終活了下來,精準地站在心理博弈的平衡點,用自殺式進攻博得一線生機。
那雙發紅的眼,那張緊抿的唇,安靜冷漠的瞳孔,陸自寒不知看了多少次,可每一次看見,還是會被他的脆弱蠱惑。任惜遇俨然還是初見那只羔羊,卻在恭順中找到了對付他們這批豺狼最有效的殺招。
甚至在任惜遇不知道的戰場上,陸自寒已經一敗塗地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