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

“……好像有。”

“是因為一個人這樣的?”

文沐脫口而出:“是啊!”

小鄭捂臉:“一定是有了!”

☆、翻牆不為偷錢

不同于文沐和小鄭之間和平的對話,沙發上睡覺的兩個火藥味濃的可以炸掉整個後山了。

在小胡同裏,文修作為二代中年級最大的那個,是當之無愧的孩子王。程易在他看來,就是個小屁孩。

當年他還經常鼓勵文沐:“去揍程易,沒關系,去揍,楊姨要是打人,我幫你擋着。”他希望弟弟性子霸道些,将來不會受任何人欺負。

當然,真正等楊娟美拿起掃帚揍文沐時,他都是抱着薯片當小品看的。

他沒想到,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小屁孩,能長成現在這樣的出類拔萃。程易本身長相就俊朗帥氣,身材修長,天生的衣服架子,再加上錢作龍袍加身,周身氣勢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這種人哪怕掉到人山人海裏,也會被人一眼認出來,這就是所謂的鶴立雞群。

別看程易還會給文沐端洗腳水,哪怕程易弓着身子,給人的感覺也不是一粒塵埃,而是俯卧下來的溫順老虎,再溫順,嘴裏的尖牙也是能咬死人的。

“你覺得小沐現在跟以前比,怎麽樣?”他開口問,使勁往程易那邊擠,程易睡在邊上,幾乎要被他擠下沙發。

程易半個身子懸在沙發外邊,仍老神在在,一點怒色也不見。文修心裏覺得不錯,但一想到程易或許對他弟弟有色心,他就忍不住火大。

“以前文沐無憂無慮,活得更自在,如果要更貼切的形容,他應該是沒心沒肺。”做事從不考慮後果,甚至也不會考慮為什麽做,只要是想做的,文沐就去做。

文沐什麽都不需要考慮,出了事,自然有文大藝給擔着。哪怕是不好好學習,憑着文家的財産,在聯城文沐會生活的很好。

“現在的文沐,不只是小聰明了,有點大局意識了,做事之前知道多想想。”程易看着因為雪花而微亮的窗外,嘴角不自覺勾起。

文修沉默片刻,重複問:“那你覺得他是以前好,還是現在好?”

程易聲音帶上幾分笑意:“都好。”

“現在不好。”文修聽到不滿意的結果,又擠程易。但這次程易卻不讓着他了,程易不動如山,他怎麽使勁也擠不動絲毫,這讓他異常火大。

他冷哼道:“文沐現在這樣做事瞻前顧後的,其實是沒安全感。”

程易的手微微收緊。

文修接着說:“那年高考成績出來,小沐還病着,我做主給他報北京的大學。你也知道,他一直嫌聯城小,想去大城市。可等他好一點,他非要改志願。他說他不想離家太遠。”

說到這裏,文修嗤笑一聲。北京到聯城坐高鐵半個小時,這樣都算離家遠。後來他把報志願的密碼改了,這才沒讓文沐報聯城本地的三流大學。

“你猜他為什麽突然性情大變?”

文修轉過身,借着雪光盯着程易,他幾乎可以肯定程易對他弟弟有意思了,因為程易此刻身體繃緊,手指在輕輕發抖。

“因為你。”文修一字一句字字誅心,“他以為你跳河死了,我媽和韓姨去看了屍體,告訴他那不是你。他還不信,甚至還偷偷去河邊給你燒紙錢。”

那時文沐跟中了邪似的。當時王愛分和韓嬌告訴他,那不是程易的屍體。他當時确實是松了口氣的,回到家還直慶幸。

可不知怎麽回事,自打這事起,每天魂不守魄,出去玩回來額頭總青一塊,張路說是他走路不看路老撞牆和電線杆子。

韓嬌信佛,說文沐這是把魂丢了。王愛分不顧文大藝拿腰帶上吊的威脅,半夜十二點拿了文沐的衣服去河邊叫魂。文沐不但沒好,還大病一場。

剛開始病也不是太嚴重,文大藝還有心思叨叨,說要信科學,文沐哪裏是丢了魂,分明是病了精神不佳。

但後來文沐病得一天比一天重,全家人都操碎了心,這時也不分科學還是迷信了,只要能做的,他們都去做,只希望文沐能好起來。

韓嬌請來的高人說文沐是被水鬼給纏上了,要王愛分去河邊給水鬼燒紙錢求一求。文沐去北京治病之前,看見王愛分的紙錢,居然從病房跑出來,開着文大藝的車去了河邊。

“我們追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他對着一堆灰燼哭,他在哭你。”文修氣的磨牙,“他說,他對不起你,不該欺負你,沒想到你會因此輕生。”

程易咬住牙,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他跟文沐約好去河邊的前一天,他被文沐扒了衣服上下其手,那是文沐做的最過分的一次。他氣狠了,做出了反抗文沐的動作。

文沐當時怎麽說他來着?指着他說,等明天去河邊,帶不夠錢就扒光你扔河裏。

會不會是文沐以為他不甘受辱,所以自殺了,文沐認為他是因文沐而死。

“他跟我……”程易好一會才開口,一開口聲音就抖個不停,他又緩了會,才說,“他說當時王姨跟他說,太平間的屍體不是我,他信了,就沒事了。他沒跟我說,他因此難受了好幾個月。”

文修冷笑:“他說你就信?你什麽時候跟小沐一樣天真了?他出去散播了好幾個版本,還有因為高考壓力病了幾個月的。他是不是還說,有個女孩子救了他,所以他從此就喜歡上女漢子了?”

“難道不是?”程易追問。

程易不是沒找人調查過他離開後文沐的生活,在他發達以後,就打聽過文沐的情況,但是很多事也只查了表面,并沒有深入。比如他知道在他離開後,文沐因為掉到河裏大病一場,但不知道文沐是因為他而身心都受了好幾個月的煎熬。

文修也是人精一個,接話說:“這個倒是。”

其實不是,沒什麽女漢子救文沐,文沐被救上岸後神志不清,吐了好些水,在岸上躺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救他的人早就走了,誰都不知道是男是女。

至于說什麽因為擔心程易追着車跑去醫院,也是假的,文沐是被醫生給擡上車的,跟程易一起送到了醫院。

他沒說出真相,是突然想到,要是程易以為文沐其實是喜歡漢子的,只是不肯接受事實,所以才說自己喜歡女漢子。別到時候,再讓程易以為有機可趁了。

好吧,其實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文沐口口聲聲說自己喜歡女漢子,還積極去相親,但除了相親,真沒見過文沐跟哪個女人勾搭上。

他們家的條件在聯城也算是叫得上名號的了,多少女人恨不得嫁到他們家來,文沐怎麽可能每次都被相親對象嫌棄。

“程易,你說,小沐這種沒安全感的人,是不是就得找個女漢子陪着?”文修輕笑,拿話點程易,“咱們兩家算是世交了,不只咱們小輩有交情,父輩的交情更深,這還不算,有了小盒子,咱們兩家可要比親戚還親,才能讓小盒子不受影響地長大。要不,你給小沐介紹一個?”

這就是拿父輩的交情和小盒子來威脅程易了。

文修以為他話說到這裏,程易是個聰明人就該收手,這個時候乖乖睡覺就是服軟了,明天醒來還是好鄰居。

但沒想到程易突然坐起來,裹着被子就出去了。

文修:“……”就一條被子好麽,這麽冷的天!

剛翻出大衣胡亂蓋上,小鄭突然跑來:“小沐剛才出去了?”

“沒有。”他守着客廳看着大門呢。

“他翻窗出去的。”文沐打小就愛翻窗戶。以前班主任讓大家交筆友,起個筆名,文沐起了個筆名叫“翻窗不為偷錢”,後來女生都拒絕和文沐成為筆友。

文修翻身而起:“你看着小盒子,我出去找找。”外面有狼,不能放他們家小白羊出門。

******

下了雪,天色倒是亮了不少。文沐心煩意亂地在雪地裏蹦來蹦去,他喜歡聽踩雪時的“咯吱”聲,有種淩/虐程易的快/感。

在他心裏,好學生好孩子程易就跟白雪一樣,幹淨優秀,不像他調皮搗蛋成績羞得難以見人。

他蹦着蹦着,發現前方雪地裏有個箭頭。

誰在他的園子裏畫箭頭?

他順着箭頭蹦過去,又發現個箭頭,就這麽順着箭頭往前走,蹦過了五六個箭頭,遠遠就看見有個人背手站着。

他停住了,汗流浃背,也許是熱的,也許還有其他原因。

“過來啊。”那人喊他。他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他看見程易滿頭白雪,像是頂了一頭白發。

在程易身後,有個巨大的雪堆的心。他扭頭瞅了瞅,才發現這周圍的雪要比其他地方薄上不少,明顯是被人動過,還留有痕跡。

他更熱了。

這是要表白?程易會說出一個讓他震驚的大秘密麽?

他煩躁地一腳踩到雪心上,令他驚訝的是,雪堆的心居然是實心,他用力踩下去,也不過是微微凹陷。

要把這麽大的心堆成實心,得用多少雪,得費多大的力氣?

“躺上去,好麽?”程易忽然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躺上去,好麽?”程易忽然說。

文沐立刻臉紅了,心裏暴躁的很:麻蛋 ,堆個大心,老子以為你要表白,原來是為了睡老子!差評!

☆、到了該贖罪的時候

文沐糾結了一小會,坐在了“心”上。因為一句話就主動躺好什麽的,未免太掉節操。程易挨着他坐下,兩人在大雪紛飛中瑟瑟發抖,互相靠得很近很近。

程易只穿了個襯衣,他把襯衣脫下來,擋在兩人頭上。文沐想脫掉自己的大衣,被他制止了。

“我不怕冷。”他說,“我會冷,但我不會因為冷而感冒或者凍傷。”

來了來了,文沐屏住呼吸,鼓起勇氣準備接受一個驚人的真相。他暗暗下定決心,就算程易真是外星人,他也要保持風度神态自然地接受,他可不是沒見識的人,美國人跟外星人勾搭的事,地球人都知道!

“我大學就開始研究生物基因,一開始在別人的實驗室當助手,那時還只是興趣,直到……”程易側過頭看他,一雙眼睛在雪地中熠熠發光,“直到兒子被人裝在盒子裏送過來。”

文沐緊張地抿嘴,他很想問一句“孩子到底是誰的”,那孩子跟他太像,是他的沒錯。但,他就是懷疑小家夥也是程易的孩子。

不只是直覺推測,小家夥很多性格與程易相似,以及程易對小家夥流露出的感情,都讓他詫異這兩人怎麽可能只是養父子關系。

“當時小盒子并不是個健康的孩子,他時不時會犯病。”程易此時說起來,仍然心有餘悸。那時他年紀不大,很多像他這個年紀的男孩,都只會打籃球發呆看電影,優秀勤奮如他,也不過是在別人的實驗室裏打打下手滿足自己對生物基因的好奇心。

真正促使他去深入接觸生物基因科技的,正是一天天病情惡化的小家夥。

當孩子氣息微弱地躺在他懷裏,連哭的聲音都沒力氣發出,甚至連呼吸都是那麽的輕,那麽的淺,小身體仿佛沒有起伏時,他那時心裏的恐懼,比自己面臨死亡還要讓人發抖。

“我帶他去了很多醫院,美國各大私人醫院,還去了歐洲求醫,都沒有查出病症。後來我用自己研發的一項生物技術增強了一只小白鼠的體質,我就試着在他身上也用了……”

話還沒說完,文沐就揍了程易一拳。文沐氣的胸膛大起大伏,嘴巴微張,呼出的白氣遮擋不住他的怒氣。

居然用孩子做實驗。只是程易自己研發的技術,只是在小白鼠身上試過,就能往孩子的身上招呼?

程易知道他在氣什麽,捂着揍腫了的臉笑:“在他之前,我先在自己身上試過。”

話落音,文沐又要揍,這次程易卻不讓他揍了。

“我知道你也不想我遇到危險。但當時我已經無路可走,而且我對我自己有信心。”他是從小就愛看這方面的書籍,中學時還發表過多篇生物科技論文。

“他的身體一點點在變好,我每天都帶他到實驗室,一方面為了觀察他的身體有無出現異常,另一方面就是為了照顧他。後來他的身體好到什麽程度,就是我以前說過的,扔到一邊放幾個保溫奶瓶,就可以好長一段時間不管他。”

“但是他的病根到現在都沒能成功去除。”

“因為那不是病,是基因缺陷。”

文沐的臉色已經蒼白如雪了。

程易握住文沐的手,使勁捏了捏,不要怕,還有他在。

“我試着用健康的基因引入他身體的靶細胞,以糾正有缺陷的基因……”

“簡單說。”文沐急得不行,“我只想知道能治好還是不能?”

“能,但需要他的直系親屬的幫助。”

那一刻,文沐的心變得像坐着的這顆“心”一樣冰涼了。

程易回來後對他這麽好,作出追求他的舉動,不是真的喜歡他,也不是為了報複他,而是為了救小家夥。

竟然是這樣?文沐苦澀地勾起嘴角,點頭答應:“需要做什麽我都配合。”小家夥是他兒子,不管程易抱着什麽想法,他都會救自己兒子。

文沐認命地閉上眼,往後一躺,身心俱疲。下山時那點小甜蜜蕩然無存,只剩下滿滿的心酸。

他似乎有點喜歡程易。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也不清楚。以前只是喜歡欺負程易,看程易低着頭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他就能一整天都心情好。

高中畢業後,程易的不辭而別,讓他發現,哦,原來沒有了程易,他的生活全空了。

每天一睜眼都不知道該幹什麽,本來策劃好大學去北京,這樣還能跟程易在一個城市,能繼續欺負程易。可是沒有了程易他還怎麽欺負,去了北京能幹什麽?還不如留在聯城,好歹還有家人在。

不過,年少的糙少年感情再深也敵不過時間,沒過多長時間,他就淡忘了程易。只在偶爾有人提起程易時,他會說上一句“哦,這個人是個慫包蛋,沒什麽意思”。

他開始希望過穩定的生活,找一個窩,尋一個伴,一輩子不挪窩不換人。

程易回來後,并沒有讓他有太多的感概,那時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是喜歡過程易的。是在他倆又形影不離中,他一遍遍想如果程易再離開,他還會不會難過?

他發現自己不但會難過,還會心痛。

這也許就是愛情,他一點點地明白。

“你這是準備犧牲自己成全我,好讓我全力救治小盒子?”程易欺身而上,幫他擋住風雪。

他冷笑兩聲:“為小盒子的病獻身,做什麽我都願意,所以你不用假裝喜歡我,騙取我的感情。這種話,以後少說!”

程易的臉色瞬間難看,他壓抑着怒氣問:“那請問一句,到現在為止,我騙成功了沒?”文沐不說話。

“一點感情都沒騙到?”程易又問。文沐索性裝死。

“原來你是這麽想我的?”程易一手摁住文沐一邊的肩膀,力道之大讓文沐吃痛出聲。程易獰笑:“既然我在你心目中這麽壞,那我也就做了這個壞人。”

“你只要乖乖從了我,我保證拼盡全力救治小盒子。”

文沐猶豫。程易想讓文沐睜開眼看看,他怎麽就成了壞人?但文沐始終沒有再睜開眼,最後只是輕輕點了下頭。

程易大怒!在文沐心裏他到底有多可惡,竟然已經到了拿孩子威逼文沐屈從的地步了?

他不知道的是,文沐對他戒備心重,并不是因為他在文沐心裏有多壞,而是文沐自己心虛。

程易決定教訓一下文沐。他從“心”裏抽出被子來,頓時“心”就塌了一半。文沐因為失重下跌而睜看眼,看見程易竟然抽出個被子,心想怪不得這顆“心”堆的這麽實,原來是摻了假的。

就像程易的感情一樣。熱情周到的程易原來是心有算計。

被子搭在兩人身上,文沐感覺有人扒了自己的褲子,他下意識要擡腿踢,卻被死死摁住,程易早防着他這招。

褲子被脫下來遠遠扔到雪地裏去,程易雙目放光,決定不再克制,真正把文沐這個難啃的骨頭啃到嘴裏。

可當他要開始時,卻聽到有人跑過來的聲音。用被子把文沐裹好,扛在肩上準備走人,還沒走出一步,文修罵人的聲音響起來,文沐像是有了主心骨般開始劇烈掙紮。

他嘆口氣,到底把文沐放下了。

以後兩人要在一起,兩家的關系就得比現在還好。一旦讓文修覺得是他強/迫文沐,兩家肯定要反目成仇。

他停在原地,把文沐放了下來,文修過來就要跟他拼命,他輕松避開了。

“五千哥,我同他開個玩笑而已。”

“玩笑?”文修把被子拖出來放在自己跟前,指着程易冷笑:“要不我也給你開個扒褲子的玩笑?”

文沐暗暗握拳,哥哥威武!

程易後退一步,好讓文修覺得他對文沐威脅感在降低。他主動示弱:“真的只是玩笑,我高三那年,也被文沐扒掉過衣服,還不只是褲子。”

文沐剛伸出去的腦袋又縮回去了。

文修還理直氣壯:“我弟那是跟你開玩笑,你在大雪地裏扒他的褲子,才是存心害他!”

文沐忍不住在心裏為他哥鼓掌,說得好!

“有一次上課,他坐到我旁邊,悄悄伸手進校服褲子裏,用工筆刀把我內褲割斷,裝他口袋了。”程易質問文修,“哥,你能體會當時我想動用不敢動的心情麽?我不怕同學們看見,就怕他刀偏了。”

文沐試圖在被子裏蜷起來,他到底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文修的臉色也變了,動了動唇實在不知道該和程易說什麽了,最後氣的踢了被子一腳,在文沐嗷嗷慘叫中扛着被子要走,程易趕緊火上澆油。

“那天他還搶了我一個蘋果,跟內褲放一個口袋了。下課的時候,我看見他好像孝敬您了。”

文修果斷扔下文沐,自己走了。到了弟弟該贖罪的時候,他攔着也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還在看~我用了最狗血的方式把狗血潑的全文都是,但惟獨沒有潑對文名隐含的狗血!/(ㄒoㄒ)/~~

我得靜下心學習怎麽寫了,晚安~

小劇場:

文修:弟弟真是罪孽深重!英雄,請給他一次贖罪的機會!

程易:五千哥請走好,我一定幫他洗淨所有罪惡。

☆、吹胡子瞪眼

文修沒有走遠,到底是親弟弟,生氣是一回事,總不能讓文沐真被程易欺負了。他拿話點過程易了,這時正好看看程易到底怎麽想的,要是這次及時收手,那就是程易徹底放棄了,以後他也不用再為文沐擔心。

但要是程易還不放棄,那他就要試着還擊了。沒有什麽保護比直接除掉敵人更徹底。

小鄭走過來,叫他回去睡覺,他當然不肯,小鄭卻嘆氣:“小沐已經大了,就算他跟程易真有什麽,也是他們倆的事。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小沐喜歡程易?”

自打程易回來之後,文沐去相過幾次親?天天跟程易膩歪在一塊,這些天情緒的變化幾乎要比最近五六年的變化還多。文修以前總說文沐上了大學後死氣沉沉的,程易的歸來就像是給了文沐靈魂,讓文沐重新活了過來。

“走吧,是福是禍,總是他自己的事。”小鄭拽他,他還是猶豫。

“我不知道小沐到底怎麽想的,但他倆最好別在一起。”他看了眼仍躲在被子裏的文沐,以及蹲下來不知在說些什麽的程易,眼裏閃過遲疑,“小沐駕馭不了程易,而且咱倆的關系還沒公開,要是小沐也跟男人在一起了,咱倆一定會遭到我爸媽強烈反對。”

小鄭扔拉着他往回走,聞言回頭一笑:“那你會因為叔叔阿姨強烈反對就放棄咱們的感情?”

“當然不會。”

“那你還擔心什麽。小沐也不傻。”

“……”

******

被子就像是個溫暖的繭,文沐龜縮裏面不肯出來。程易時不時用手指捅他一下,慢吞吞說着無關緊要的話。

程易在說:“記得有一次自習課你睡着了,張路從值班老師那兒偷了床被子給你蓋上,正好班主任過來巡查,把你抓了個正着,非得說你偷竊,要你第二天帶家長來學校。”

“晚自習放學後,班主任在回家路上讓人給截了,是你瞅見了,帶着張路張卓追了小偷半個聯城。班主任後來就免了你叫家長的處罰,從此也對你另眼相看。”

想起來高中班主任,文沐心裏是又哭又甜。自從他幫忙追回錢包,班主任就開始特別關注他,還囑咐各科老師多提問他,多批評他。

他能考上北京的大學,除了程易功不可沒外,這位班主任的功勞也不低。

但是那幾年,他被班主任折騰的不輕。

程易又捅了下被子:“搶老師的小偷,是我安排的。”

文沐從被子裏鑽出來,一雙眼瞪得圓溜溜。“你?”

“你以為我是只知道看書的好學生?”程易嗤笑一聲,“我不是,我從來都不是。”

這是什麽意思?文沐似乎有點不認識程易了。當年那個挨打吼一句不許抱頭就真的不敢抱頭的慫包蛋,會讓小偷去搶學校的老師?

程易索性靠着被子直接坐在雪地上,看着遠處的小屋的燈光熄滅,回憶一旦開閘,總是像洪水般傾瀉。

“我每天都帶牛奶去學校,夏天帶冰的,冬天帶熱的,可我對牛奶過敏,我從不喝牛奶,而你愛喝。我知道你賴床,上學之前總是來不及吃早飯。”

“我把錢貼身藏着,藏得很嚴,是希望你能多花些時間在我身上。”他停了停,尴尬地咳了聲,“其實那時我已經開了竅,想要你摸一摸……”

文沐連嘴巴都張圓了。媽媽呀,他一直以為是他調/戲了程易,結果分明是程易在戲弄他。

“你自行車車胎經常沒氣,是我紮的。”

“你跟郭小滢在操場約會,被老師抓到,是我告的狀。”

“每次你成績不及格,是我跟文叔說的。”

“你跟張路計劃逃學去上海,車票是我給撕了。”

文沐眼圈忽然就紅了,氣的舉起拳頭,卻輕輕砸下。

“小學你跟六年級差生争奪學校霸主,被人潑了一臉的冷水,後來他們被勸退,是我找校長談判。”

“初一語文老師踢了一腳,第二周他被曝光搞婚外情,是我做的。”

“高二那年會考,你微機考試睡了一覺卻過了,是我盜竊了機房電腦的控制主機密碼,幫你填了答案。”

“還有郭小滢……”

文沐跳起來,揪住程易的衣服:“別跟我說,連郭小滢跟我好都是你安排的?”

程易點了點頭。郭小滢想出國留學,一沒門路二沒錢,而他什麽都有。他當時就暗中在為留學準備了,捎帶給郭小滢指點迷津,就足夠郭小滢對他感恩戴德了。

“為什麽?”文沐額頭青筋都暴起了。

“因為郭小滢我能控制,我不想你喜歡上別的女生。”程易已經做好準備迎接文沐的怒氣。

文沐搖頭:“我問你那為什麽還讓老師去操場捉我們?”

程易噗嗤笑出聲來,文沐居然在乎的是這個,關注的重點是他,而不是郭小滢。

“還不是因為你總想跟人家親親。”

“你個王八蛋!”文沐暴走,“我說我為什麽每次想親親,她都拒絕,原來是你不讓。我甚至連她的小手都沒怎麽牽過!”

“你這個慫包蛋,又裝好人,又在暗地裏使壞!兩面三刀,口蜜腹劍,口是心非,笑裏藏刀……”

文沐在雪地裏暴躁地走來走去,一點點消化程易在今晚給他帶來的震驚。程易早就喜歡上他了,所以這次回來并不是為了給小家夥治病,也沒有拿小家夥威脅他的意思,只是單純的在追求他而已!

真是被自己的腦洞給吓到了,剛才在被子裏差點被氣哭了有沒有!

知道這家夥不會真的拿小家夥威脅他,但是此刻他特別想被威脅是怎麽回事?一定是被文大藝逼着演深夜寂寞的少婦演多了,真的寂寞了。

文沐用鼻腔哼哼着問:“你把褲子給我撿回來呗。”不要大意地撲倒我吧。

程易轉身就去給他撿,文沐氣的吹胡子瞪眼,右腳在地上磨了兩下,加速奔跑,撲在了程易的身上。

“我有點冷。”文沐不要臉地說,“要不你嗯哼。”

“你不嫌棄我是個漢子?”

文沐坐起來,程易知道他氣性大,以為他會走,沒想到文沐在他腦袋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做出猥瑣樣來:“哥哥滴小妹妹喲,來讓哥哥摸一摸喲!”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文沐把程易撲倒,眼看要得手,又退縮了。

程易怒而翻身,反壓住文沐,行禽/..獸之事。

完!

以上↑是肉章。啊哈哈哈哈哈哈……

☆、确實是個好辦法

第二天文修看見文沐走路姿勢奇怪,當場就冷臉走人。他已經震懾過程易,如果文沐不願意,程易不大可能會再次強逼。

他氣文沐喜歡上一個掌控不了的人,氣程易不看兩家的交情,氣小鄭阻攔他,更氣他自己沒能堅持到底。

文沐坐椅子只坐了半個屁股,憂心忡忡:“我哥肯定是知道了。”

程易繼續淡定抹面包:“他昨天走了,就是默許了。他要是敢罵你,你就質問他為什麽昨天沒把腦子發昏的你徹底從火坑拉出來。”

“這麽做太卑鄙了。”因為文修沒把好事做到底,就反過來咬文修一口,這種行為簡直卑鄙可恥。文沐憤怒地指責程易一通,最後點頭:“确實是個好辦法。”

卑鄙和挨打之間,還是選前者吧,文修生起氣來實在可怕。

小家夥吞了一大口雞蛋煎餅,跑過來瞅文沐:“爸爸,你坐椅子怎麽只坐一點點?”

“因為有長輩在,他坐一點點表示對長輩的尊敬。”程易替文沐解圍,讓小家夥看他也只坐了一點椅子。

小家夥領悟,為了表示同樣尊敬長輩,居然全程站着吃飯。

他人小,站着吃夠不着桌子中間的菜,想了想,他站到了椅子上。站在椅子上還不舒服,他又爬上桌子,蹲在桌子上吃。

在文沐等人無奈的時候,他還求誇獎:“我都沒敢坐着吃,我都是蹲着的,對你們很尊敬吧。”

後來,他又看見文沐走路姿勢奇怪,就跟在文沐屁股後面模仿,急的三個長輩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

文沐尤其尴尬,故意說對那事有了陰影,把程易給吓得不輕。

吃完飯仍然陪文沐去醫院拿煎好的中藥,程正果本來想領着小家夥回家,小家夥卻哼哼唧唧想去醫院,最後還是程易一家三口出發往醫院走。

剛跟煎藥的護士打了招呼,出差半路返回的文大藝就匆匆趕來,從頭到腳把他看了個遍,親眼見到沒問題,才擡頭朝文沐腦袋上扇了一巴掌。

“你個沒心眼的,出了那麽大的事怎麽都不知道跟家裏說一聲,也不管我們擔不擔心,就去綠源睡大覺了?”要不是文修昨晚上給家裏打電話彙報,文大藝就要一晚上擔心的睡不着。

早上聽說文修的車出了事,王愛分腳軟,跌在沙發上半天站不起來。

“我當時也吓到了,還是程易把我送到了綠園。”文沐果斷拉程易出來當替罪羊,文大藝不好罵程易,卻也瞪了好幾眼,程易一直賠不是。

小家夥也捂着心口:“當時我也好怕怕。”

對上親孫子,文大藝再大的怒氣也消了,抱起小家夥一疊聲地喊“吓死爺爺喽”,也不再搭理文沐和程易,往院長辦公室走了。

等待煎藥的過程,以前是漫長無聊,現在兩人挨在一處坐了,恨不得一分鐘有一年那麽長才好。

他們在護士值班室,不斷有病人探頭進來喊護士,值班的護士進進出出,從他們身邊走過,兩人看着正襟危坐,其實背地裏小動作不斷。

程易還好些,初嘗樂趣的文沐可手癢癢的很,雖然此刻坐着的時候疼痛難忍,卻還不知死活地伸手往程易身上。

“咳咳。”別鬧了,好像護士長看見了。

“咳!”不,我就要摸,好久沒這麽摸過你了,懷念高中搶你錢的時候。

程易的臉頰越來越紅,終于還是控制不住破功,匆匆跑去廁所。文沐捧着杯熱茶竊笑,護士長阿姨從老家帶了不少泡椒鳳爪,等護士湊得稍齊一些,開始分發。文沐厚臉皮地讨要,護士長阿姨哪裏肯給。

“你腸胃有毛病,還敢吃辣?”說什麽也不肯給,文沐看她們吃的直流口水。

小家夥從院長辦公室跑下來找文沐,有幸分到了四五個雞爪,這裏面還有程易兩只。等護士們吃完去巡視病房,值班室只留了一個護士時,文沐給小家夥使了個眼色。

從洗手間回來的程易,十分頭痛地看着桌角一大堆雞爪碎骨頭,文沐的嘴角還銜着根泡椒。

當晚文沐就嘗到了什麽叫做自己作死。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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