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7根鐵柱
那是一個模樣相當俊美、且溫文爾雅的男人,他的眼睛是冰藍色的,像巍峨的冰川,也像一望無際的廣袤冰原。
文質彬彬,玉樹蘭枝,但捋起袖子露出來的結實手臂肌肉,卻與他表面的氣質截然相反。
“啪啦啦——”被雲青抱在懷裏的竹子,随着他不自覺的松開懷抱,争先恐後的掉到地板上。
雲青被這一陣聲響驚得驟然回神。
“你、你是誰?怎麽在我家裏?”雲青目瞪口呆,說話都不怎麽利索了。
對方比他高大半個頭,看起來也比他壯很多,打不過啊……僅是一個照面,雲青迅速估量了彼此的武力值,在得出打不過的結論後,下意識向後退一步,整個人貼在門板上,如臨大敵,既緊張又害怕,像極了一只被搶了胡蘿蔔的兔子。
但望入那雙冰藍的眼瞳,雲青卻有一股詭異的熟悉感,不過現在他太恐慌了,一時半會抓不住這縷稍縱即逝的感覺。
猛地意識到自己剛剛那話語氣太強硬,雲青立馬改口,“先生貴姓?”
他打不過對方,不宜激怒對方,更不宜跟對方硬碰硬。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雲青打死都不會說——他敬畏這一類人。
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有大文化,像學校裏的老師。
雲青高中成績優異,成績在年級裏名列前茅,從讀書起就是乖孩子,特別聽老師的話,但當時因為村裏一個小時候養過他幾年的叔生了重病,急需要大筆的錢,雲青最後選擇了去打工賺錢,到底沒能讀完高中。
然而這不妨礙他到現在都敬佩文化人,看到斯文人就緊張。
噢。就像現在面前這一個。
但是你要說真·斯文,又好像不是……雲青偷偷瞄了下對方的手臂,手臂肌肉緊實,沒有一絲贅肉,一看就極具爆發力。
聽見卷發青年第二次開口時帶了些顫音,男人嘴角勾起,愈發清俊與溫和,“免貴姓單,單越。”
雲青一眨不眨地盯着,“你、你怎麽在我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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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來不是個難交流的,說不準不會發生沖突事件。
單越十分自然的向雲青走去。
人與人都是有安全距離的,非熟人,一旦踏過安全距離,會讓人打心底生出焦躁不安。
單越剛好就卡在交際的安全距離,屬于再多走一步,雲青就焦慮戒備了。
“你帶我回來的。”男人彎腰,不慌不忙的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竹子。
雲青大腦卡殼,“我、我帶你回來的?”
怎麽可能啊,雖然說不上這裏他都去過,但以安全屋為中心,直徑四公裏的地方他是走遍了。
可壓根沒發現其他人啊!
對上那雙冰藍的眼,雲青腦中猛地有電光掠過。
不對,這裏已經不是他以前的世界了,這是獸人的世界!!
冰藍色的眼睛,他撿回來的……難道是小、小黑炭??
雲青人傻了。
卻見面前的文雅男人嘴角笑容深了深,雲青才後知後覺自己剛剛把想法給說出來了。
“你取名字挺有趣的。”單越笑道。
雲青呼吸一緊。
這是承認了??
真的是小黑炭啊!蒼了個天,小黑炭變成人了,啊,應該說原來小黑炭不是他所認知的原始貓!!
單越示意了下懷裏的竹子,“這些要放哪兒?”
“噢噢!”雲青立馬被後面抛出的話題吸引了注意力,“放在那邊角落裏就行。”
單越拿了大部分,雲青懷裏還有小部分,兩人都是要去放竹子的,于是一前一後過去。
跟在單越身後,雲青蒙逼的大腦逐漸開始運轉,直到這時候他才仔細打量前方的男人。
對方身量很高,穿着一件黑色的長風衣,風衣左邊下擺處有割裂,好像是被什麽利器劃了一刀。
不,不止左邊下擺,背部的位置也有。
所以之前是跟什麽人打鬥過?
雲青:暗中觀察.jpg其實也沒能觀察多久,雲青的安全屋就丁點大,兩人都是長腿的,三步并兩步,很快就走到了角落處。
竹子被放在了角落處。
這事做完後,雲青思緒又繞了回去,“你原來是獸人啊,當時我問你,你為什麽不跟我說?”
“抱歉,因為某些事,我的仇家有些多,我一開始以為那些人在附近,所以告訴你了對你不一定是好事。”溫雅的男人無奈說。
雲青立馬就明白了,“原來這樣啊。”
也、可以理解,安全起見嘛……不過現在對方肯暴露身份,這是覺得他沒有威脅?
“你是這地方的原住民嗎?”雲青好奇。
“不是。當初被仇家所害,不慎失足掉入海中,漂洋過海才來到了這裏。”單越聲音很溫和,像春日裏吹過的風,也像田園裏的詩歌,不帶半點棱角,“後面遇到了你,被你所救,衷心感謝。”
“嗐,舉手之勞,不用謝。”雲青逐漸松懈下來,思緒也完全跟着單越走。
或許是對方的聲音太有溫和,也或許是窗外的陽光太明媚,此時此刻的雲青完全不記得,當初自己企圖将礁石縫隙裏的小黑炭掏出來時,小黑貓是拒絕的。
不僅拒絕,還揮了爪子。
小漁村淳樸,從小在小漁村長大的雲青,最後也成了那一類人,他很自然的向單越發出邀請,“不過話說,這裏上好像沒什麽人,要不你先在我這住着,等後面再做打算。”
想幫忙是一回事,而且雲青覺得,對方也不算陌生人啊,分明是小黑炭嘛!
再加上……偷偷瞅瞅面前的斯文俊雅男人,雲青那顆“好學生”的心,讓他整個人沐浴着聖光。
他總是不能拒絕斯文人。
單越嘴角弧度深了深,“那這些天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雲青想也不想就回應。
這時屋裏傳來哼哼的響聲,雲青一愣,環顧一周,沒看見那團熟悉的白毛團。
“饅頭??”雲青喊。
嗯哼的響聲還在,但那白色的毛團子就是沒影。
雲青疑惑,“饅頭?你在哪兒呢?”
卷頭發的青年一喊,那聽起來十分委屈的哼哼聲就更急切了。
這兒找、那兒找,找了一大圈後,雲青才發現饅頭掉進了雜物箱裏。
這雜物箱是雲青用來囤日用品的,因為怕放久了有塵,雜物箱上頭還有一個蓋子。
現在蓋子開了小半兒,應該是饅頭掉下去時不小心弄開的。
“你怎麽跑這兒來了?”雲青将饅頭抱出來。
他挺疑惑的,這個雜物箱不算矮,饅頭不可能直接跳進去。除非……雲青目光移到雜物箱的旁邊,那兒堆着東西,又比雜物箱還要矮上一些,倒是有可能作為跳板,不過東西放得不算太亂,要爬上去也要費一番功夫。
饅頭小小一只啊。
“嗳,你怎麽掉進箱子裏了?”雲青将饅頭抱出來。
“它好像是餓了。”單越笑着說。
“啊~餓了?”雲青驚訝,這早上才吃了那麽多?又餓了??
扭頭往饅頭的小食盆那兒一看,雲青麻了。
好家夥,食盆裏确實是空了,這只幹飯狗!
“行叭,給你加個狗糧,真是的,也不知道你的小肚子為啥那麽多空間。”雲青抱着饅頭去拿狗糧。
他懷裏的小白狗哼哼的更厲害,雲青只以為是饅頭聽到有吃的開心,卻沒留意饅頭是從單越開口說話那一刻忽然變激動的。
被雲青抱着走時,饅頭從雲青手臂間隙硬是擠出一個狗頭,它回頭看,看着雲青身後的單越。
眼神又驚又怒。
明明就是這個人将他塞進箱子裏的,才不是他去找吃的時候掉進去的!
溫文爾雅的男人笑了,冰藍色的眼眸幽幽,在對視中,饅頭嗚咽一聲,有些不甘願、也有些害怕的移開眼。
一大盆髒水嘩啦啦的倒下,把某只白色的小毛團淋了個透心涼。
而這一切雲青一概不知,一來是饅頭不會說話,二來是他真沒注意到一人一狗的交鋒。
給饅頭加了狗糧後,雲青将小白狗放下,順手拍了拍饅頭圓鼓鼓的小屁股,“去吧,小貪吃鬼。”
被拍的饅頭哼哼兩聲的抗議。
雲青不再管饅頭,他有事做呢,竹子已經砍回來了,現在要編籬笆。
“要編籬笆了嗎?我可以幫你。”單越十分自然地跟着雲青走到那堆竹子旁。
“不用麻煩你,我自己來就行。”雲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哪裏好意思讓客人幫忙幹活,可沒有這樣的待客之道。
“在這白吃白住會讓我良心不安。”單越搖搖頭。
面前男人語氣溫和,但眼神很堅定,可不是會讓步的意思。
“那好吧。”雲青點頭,但兩秒後,卷頭發的青年歪了歪腦袋,“可是你會編籬笆嗎?”
單越卻說:“我相信我是一位很好的學生。”
雲青半信半疑,編籬笆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手指的協調性很重要。
不過既然對方這麽說,他就教吧,要是學不會也沒關系,他自己可以将籬笆慢慢編完。
事實上——雲青不得不承認,單越剛剛那句話沒有半點水份,教過一遍就會了,學習能力不是一般的強。
編到最後,雲青甚至感覺對方的速度比他快許多。
雲青:“……”腳邊蹭來一團毛絨絨,雲青低頭一看,原來是饅頭過來了。
有了單越的幫忙,編籬笆工程像是坐了火箭一樣迅速,如今一面利用平行四邊形的不穩定性固定起來的籬笆已經編好了。
坐在矮凳子上的雲青幹脆将饅頭撈起來,“吃飽了?讓爸爸……”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雲青察覺到一道帶了點深意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卷頭發的青年僵住。
爸爸……雲青尴尬得裂開了。
小黑炭是貓的時候,雲青自稱爸爸一點都不覺得哪兒不對。
不,他不僅自稱爸爸,還肆無忌憚的上手撸貓、摸他的貓貓頭,甚至還掀人家尾巴看貓蛋蛋。
晴天霹靂,地獄級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