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請求
電話那頭, 林妍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又輕輕嘆了口氣。
“傅斂那孩子啊……”林妍的态度軟化了許多，“如果你們自己能接受的話, 我沒有問題。”
沈眠枝有些意外母親的好說話, 小聲嗯了一句。林妍頓了頓，極其不熟練地勸慰道：“眠枝, 別太難過。”
“我知道的。”沈眠枝詢問母親, “我直接公開分手的消息, 不會有影響吧。”
“無所謂, 你們分都分了。”林妍淡淡地說，“雖然現在看來, 你當初的決定有些太草率, 但最大的錯不在你。”
沈眠枝沒有吭聲。
“這件事你去和你爸說吧, 我最近和他在生意上有些小分歧，交談容易帶有不必要的情緒。”
“好哦。”
結束和母親的對話, 沈眠枝在被窩裏賴了一小會才起來洗漱。他昨天忙了很多事情，但睡得很放松，現在起來, 已經恢複了大半精力。
他确認沈柏平不在工作時間後，打了個電話過去, 主動跟父親說了這件事。
沈柏平的風格和妻子很像。他客觀地陳述道：“目前已經有三個大型項目成立并正在推進，是不可能終止的。”
“不過, 在我看來，對婚姻不忠貞是很低劣的行為，我不會批評你分手的決定。”沈柏平的語調板正嚴肅, 如同他本人的性格。
沈眠枝知道父親的想法是認真的。
他的父母确實是因為家族聯姻而結婚，但雙方除了都是強勢的事業強人, 沒有太多情感之外，夫妻和家長角色應盡的責任義務都盡可能的履行了。當然，他們堅持的家庭教育方式，沈眠枝姑且不想做評價。
至于傅斂……
和古代世家聯姻會有各種替嫁橋段一樣，他們這種家族聯姻，其實并不在意結婚的究竟是誰，也不會在乎結婚雙方究竟有沒有感情，只要能夠結盟，達到強強聯手的效果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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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怎麽看他們并不重要，沈眠枝也太不在乎，反正出軌的是傅裕，他只不過是甩掉了渣男而已。
甚至去掉竹馬的濾鏡再看，在能力方面又或是掌權概率上來看，傅裕對上傅斂，幾乎沒有任何競争力。就聯姻人選而言，傅斂其實是更合适的。
沈眠枝說：“爸，我想試試，換傅斂哥跟我結婚。”
“可行。”沈柏平沉吟幾秒，“我和你媽應該在兩天後就結束出差回國，到時候會和傅家正式商議。”
“噢……那我先去問問他。”
簡單交流完，沈總又去工作了。沈眠枝坐在鋪了軟墊的飄窗上，陷入沉思。
他此刻的思緒完全圍繞着傅斂。
傅斂這個人……他之前的印象就是冷情冷面，寡言冷峻，并且會讓他下意識懼怕。前幾年他們的關系極其冷淡，比陌生人還不如。
而現在，經過半個月的相處，沈眠枝對傅斂的感官已經不知不覺變了許多。
傅斂自然還是冷漠的性子，工作時極其認真冷峻，對外不假辭色。
不過大哥對他還是挺溫和的。根據他身邊那些人的反應，他們幼年時期似乎還算是關系不錯？
沈眠枝不太确定地想，他和傅斂應該已經不能算是陌生人了，不說是朋友，至少能算是關系良好的合作夥伴。
就是不知道大哥願不願意聯姻，畢竟他看上去就很排斥非主動意願的婚姻。
沈眠枝琢磨半天，把臉埋在膝蓋上，呼了口氣。
他這樣躊躇，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沈眠枝知道自己現在是沒辦法提供正經婚姻的愛情價值，換而言之，他暫時不想再戀愛。基于這一點，他對傅斂提出聯姻的要求就是很過分的。
他盯着院子裏啾啾叫的小麻雀，忽然有了個主意。
大哥有結婚的客觀需要，他也需要一個新的聯姻對象。不提感情的話，那不如……協議結婚？
沈眠枝眼睛亮了亮，覺得這個方案似乎可行。
他拿過手機，把昨晚忙忘了的事情補上。兩分鐘後，他那更新頻率為年更的朋友圈，多了一條動态。
［沈眠枝］：已分手。
……
另一邊。
傅裕原本的生日慶祝會，因為分手，變得不尴不尬。那群富二代最後受不了氣氛，一個個找借口溜了。
苗逸文倒是想留下來陪傅裕，企圖當上傅家的人，但傅裕根本不想看到他，只好忿忿地走了。
傅裕喝了個爛醉，天光大亮之後，才醉醺醺地回到了他和沈眠枝一起住的那套房。
打開大門，他酒醒大半，僵硬在門口。
屋子裏有收拾過的痕跡，他沖進沈眠枝的房間一看，屬于沈眠枝的東西都搬走了。
他那天看到的禮物盒子也沒了。
屬于沈眠枝的存在痕跡，他找不到了。
傅裕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
怎麽會這樣……他是出軌了，是不對，但也只有一次而已，怎麽就這樣了。
他翻出手機，想要給沈眠枝發信息，卻刷出了沈眠枝的朋友圈。
傅裕握緊手機，最快速度回了一趟之前和父母一起住的家裏。
傅家的別墅裏，傅斂不在家，他爸媽倒是在，傅進霖看上去是剛回到家。
“小裕生日快樂。”他母親潘玲溫柔地笑，“你怎麽好像不太開心？”
“你們沒看沈眠枝的朋友圈嗎？”傅裕扯了個難看的笑，“他跟我分手了。”
“怎麽會分手？”
傅裕沒說發生了什麽，只是看着父母：“他現在不肯見我，你們去幫我勸勸他，不是還有聯姻嗎？”
傅進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比起在國外和前妻居住了十年的大兒子，他顯然更親近傅裕。
“別急，我會幫你打個電話過去開解一下他。”
……
沈家。
沈眠枝在下午又睡了一小會，徹底補足了昨天熬夜缺失的睡眠。
一醒來，沈眠枝就就聽到有氣勢洶洶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他房間門口。
得到他的應允後，出差回來的林穂君和剛放學的沈曜就沖過來，都是一副心疼無比又差點被氣炸的模樣。
林穂君：“乖崽你和傅裕分手了？”
沈曜：“哥，那個渣渣出軌了？！”
林穂君：“呸！什麽玩意兒，居然敢渣我們乖崽！”
沈曜：“就是！氣死我了！我要去揍死他！”
姐姐弟弟義憤填膺，聲音一句比一句高，沈眠枝的腦袋開始嗡嗡響。
他熟練地一手拉住一個：“別氣嘛，先坐下。”
兩人一左一右坐在沈眠枝床沿，仍然在怒罵傅裕。沈曜搶先姐姐一步，把二哥抱住。
林穂君瞪了沈曜一眼，改為揉揉沈眠枝的頭發：“咱們不氣哈，那渣男不要也罷，咱們寶貝值得最好的！”
沈曜無腦附和：“沒錯！”
本該是悲傷的事情，被姐姐弟弟一鬧騰，沈眠枝一點都沒有低落的情緒，反而有些好笑。
他感受着家人的安慰：“嗯，會有比他更好的人。”
姐弟兩人持續輸出了一通國罵，最後回到沈眠枝身上，開始嗔怪他怎麽發燒都不告訴他們。
沈眠枝安靜地彎着唇角，乖乖接受批評。
這時，沈眠枝的手機振動幾下，傅裕的父親打來了電話。
上次就沒接電話，這次沈眠枝點擊了接通。
“眠枝啊。”傅進霖先是寒暄了一會，說到了分手的事情。
他苦口婆心地說：“我知道小年輕有矛盾容易沖動想分手，有什麽誤會可以好好解釋的，你們可是要一起過日子的。”
不等沈眠枝說話，姐姐一把拿過手機：“傅叔叔，那誰沒有告訴你，是他出軌了嗎？”
“啊？”傅進霖愣住。傅裕還真沒提到這個。
他尴尬地打補丁：“那也可以好好談一談的。”
沈曜有着和姐姐如出一轍的暴脾氣，也搶過手機：“傅叔叔，那什麽，我哥不能要出軌的髒男人哈。”
傅進霖大概也沒想到沈家這姐弟護犢子護起來這麽耿直，尴尬地打了幾句哈哈，主動挂斷電話。
看着自己最親近的家人為自己生氣擔憂，沈眠枝心裏湧起暖洋洋的感覺。
“好了，我都沒生氣了，你們也不要氣了嘛。”
兩人又揉搓了沈眠枝好一會，才從氣炸了的狀态恢複過來。他們陪了沈眠枝大半天，見他真的情緒穩定，才回房間休息。
沈眠枝的情緒确實挺平靜，他甚至有心情打開了好幾天沒玩的末日終行。
他一上線，就發現按照游戲內部的時間流速，自己基地裏種的菜已經熟了，甚至因為沒有及時摘掉，已經蔫了一半爛土裏了。倉庫裏有部分蘿蔔沒及時處理，挂上了“糠了”的标志。
沈眠枝心痛無比：“？？？”倒也不必如此真實。
植物種子沒了，沈眠枝不得不出去打獵。他在好友列表掃了一眼，略微驚喜地發現他的大佬好友在線。
［未眠］：雙人任務模式來嗎？
ID叫連綿不絕的大佬，也就是傅斂本人，大概也沒想到随手打開的游戲居然能遇到沈眠枝在線，一秒進入隊伍。
沈眠枝想了想，打開了麥：“我開麥吧，比較方便交流。”
［連綿不絕］：好。
兩人進入隊伍，才發現這游戲最近似乎上線了個結婚功能，并同步上線了限時情侶活動，雙人組隊有小概率獲得情侶特效或者情侶綁定道具和限時buff。
連綿不絕的人物模型在指引NPC面前停下，疑似心動，過了一會才若無其事地帶着隊友進行獵殺。
這位好隊友一如既往地操作拉滿，對沈眠枝極其體貼，簡直恨不得把他變成挂件揣兜裏安心躺那種。沈眠枝跟在隊友後面撿垃圾……不是，撿裝備和道具，收獲滿滿。
一把任務地圖很快被清掃，結算時，兩人中間突然掉落了一個巨大的愛心。
［叮，恭喜兩位觸發情侶buff，是否進行關系綁定和使用？］
沈眠枝掃了一眼，這buff給的加成很大方。
［連綿不絕］：要嗎？
隊友看起來躍躍欲試。沈眠枝停頓幾秒，點擊了拒絕。連綿不絕站在原地沒有動。
“雖然是在游戲裏，但還是不想太随便。”沈眠枝輕聲說，“你是個好隊友。”
那頭的傅斂又被發了好人卡，有些失落，更多的還是慶幸。
畢竟沈眠枝可不知道對面的是他，要是真的答應，他估計也不會很開心……
兩人又進了一把新的地圖。掃蕩過半，在安全屋等待血條恢複時，傅斂打了一行字，打算跟沈眠枝坦白自己是誰。不過沒等他發出去，沈眠枝的聲音就在耳麥裏響起。
“隊友，我跟你說，我昨天分手了。”沈眠枝也不知道自己忽如其來的傾訴欲從何而來。
或許是網絡上不需要顧忌太多，又或許是這位隊友實在太可靠了。
“他好渣啊，簡直刷新我對他認識，我知道之後就提分手了。”
［連綿不絕］：分得好。
“你也這麽說呀。”沈眠枝笑笑。
［連綿不絕］：你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伴侶。
“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暫時不想談戀愛了。”
隊友這次沉默了挺長時間。
沈眠枝禮貌等了一會，沒等到隊友說話，才繼續說：“說起來，我最近可能得求助別人，有點緊張。”
［連綿不絕］：？
“他人其實挺好的，很可靠，但是我不确定他會不會答應我，我覺得很大可能會被拒絕，因為我的要求有點過分。”
沈眠枝聲音裏帶着真情實感的苦惱。
自我認知裏會無條件幫助沈眠枝的傅斂，聽到沈眠枝這樣說，一時間并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誰，頓時感覺酸溜溜的。
什麽人啊，讓沈眠枝這樣忐忑。
［連綿不絕］：應該不會有人拒絕你。
不然肯定是那個人有問題。
沈眠枝莫名得到一絲鼓舞：“謝謝，你說話真好聽。”
沈眠枝傾訴到這裏，就沒再繼續說了。直到兩人下線，傅斂都沒找到機會坦白自己的馬甲。
沈眠枝才剛把自己當成普通網友分享，突然掉馬，他可能會不好意思。
傅斂退出游戲，陷入沉思。
剛才沈眠枝明确表達了自己沒有戀愛的心情和打算，按理來說，他應該尊重對方的想法。
但是他還是可以主動出擊，詢問他是否需要幫助吧？慢慢地追求，一點點打動，總能把人哄回家。
反正沈眠枝現在是單身。
他有資格，也有立場，對沈眠枝進行追求。
另一邊，沈眠枝得到了素未謀面的隊友的鼓勵，決定淺淺試探一下傅斂。
［沈眠枝］：大哥你睡了嗎，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信息發出去的同一秒，傅斂的信息也發了過來。
［大哥］：眠枝，我想跟你說個想法。
好巧。
沈眠枝思索着，給傅斂撥了個電話過去：“大哥晚上好。”
“晚上好。”
打過招呼，兩人沉默，似乎在努力措辭，都不知道要如何開口才更好。
“眠枝，我剛才……”
“大哥，我想……”
雖然不知道沈眠枝要說什麽，但傅斂習慣性讓沈眠枝先：“你先說吧。”
“我就是，有個不情之請。”沈眠枝抓着衣擺，試探着征詢傅斂的意思，“大哥，我能和你商量一下聯姻的事情嗎？”
傅斂的大腦空白了一瞬，嘴上下意識接道：“你說。”
盡管看不到傅斂，但沈眠枝還是有些緊張和難為情。他深呼吸好幾下，鼓起勇氣開口。
“你能和我結婚嗎？”
電話那頭靜默幾秒。
哐當——！
對面響起了一陣哐哐當當的兵荒馬亂的聲音。
“……？”
沈眠枝的表情從緊張忐忑，緩緩變成疑惑。
怎麽感覺這個哐當聲響，聽起來似曾相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