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魅力
傅斂其實很想立刻就去領證的, 但可惜民政局現在已經下班了。而且，他們只是初步确認了協議的內容，還需要正式商議。
他只能按捺住急切的情緒, 省的把人吓跑。
沈眠枝則是在認真思考傅斂的話。
——領證。
在傅斂提出這個詞之後, 沈眠枝瞬間有種兩人即将被緊密連接的緊張感。
原本，他是要在近期和傅裕結婚的, 而現在, 婚姻的另一半換成了眼前的傅斂。
沈眠枝對上傅斂幽深的黑眸看了幾秒, 又低下頭, 看着桌面上的各種證件和資料，還有中間那份協議草稿。
他深呼吸一下, 再次在心裏問自己, 這一次是否已經做好決定結婚。
聯姻是必然的需求, 而他不可能讓姐姐去替自己收拾麻煩，自己和斂哥協議結婚是最優解。
沈眠枝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份協議草稿上。
他們的協議分工明确, 給了彼此足夠的私人空間，比起冷冰冰的結婚協議，更像是和諧的室友同居守則……如果不看親密接觸和性生活那一欄的話。
餐桌對面, 傅斂忐忑又耐心地等待沈眠枝的回答，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沈眠枝。
“眠枝, 就算退一萬步說，聯姻結婚的人選是我, 會讓我更有競争力。”傅斂觀察着沈眠枝的表情，為他打消顧慮，“你不用擔心我的想法, 這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沈眠枝的手在協議上輕輕拂過。他露出一個淺淡的，發自內心的輕快笑容：“好呀, 那過幾天我們就去領證。”
“好。”傅斂松開握緊的手，也笑道，“我會把标準的協議打印下來，然後送給你簽名。”
“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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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敲定了協議內容，他們點的餐也終于上來了。傅斂在服務員震驚的眼神中，從容不迫地收好資産證明，和沈眠枝共進晚餐。
飯後，兩人并肩走出餐廳。天早就黑了，路燈映出影影綽綽的樹蔭。熟悉的道路，熟悉的灌木叢，熟悉的窸窸窣窣聲音。
沈眠枝腳步微頓，在原地等待了十幾秒。
果然，草叢裏面探出了一顆小貓頭。貓貓頭左右觀望片刻，貓貓卡車一般的身軀也随之鑽出來。
幾天不見，這只橘貓又胖了幾分。它的耳朵多了剪耳的标記，估計是被熱心學生帶去絕育了。
仔細看看，喵咪的眼神是滄桑了不少。
一人一貓對上視線。橘貓看着沈眠枝，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嗅了嗅，認出來這是上次那個超級好看但沒食物的人類。
“喵嗚？”橘貓決定再信一次沈眠枝，大搖大擺地溜達過來。
沈眠枝蹲下，朝貓咪伸出手。下一秒，毛茸茸的貓咪就把頭擱到了他手心裏。
這位橘貓的套路萬年不變，躺平任摸了一會，就要讨要吃的。沈眠枝略微費力地把貓咪抱起來掂了一下。
“你這個體重，怎麽敢繼續吃的？”
橘貓：“喵喵喵？”感覺好像被罵了。
沈眠枝攤開雙手示意自己沒有食物，跟它講道理：“沒有吃的，有你也不能吃，你該控制體重了。”
貓咪：“喵？？”它沒聽懂道理，只知道又被白摸了，頹廢地攤在路邊，眼神失去了希望。
傅斂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橘貓頓時遷怒，惱怒地瞪了一眼這位高大的人類。沈眠枝正要說什麽，道路另一旁走過來幾位女孩子，伴随着小聲的交談，讨論的主角正是沈眠枝。
天色較暗，沈眠枝又是蹲着的，她們也就沒發現本尊就在附近。
“聽說咱們學校那位大美人分手了！”
“是啊是啊，消息一出他們就傳瘋了，據說還是另一方出軌！”
“啊？？居然是這樣？！我靠，上次那個人過來找大美人，非要摟着人，我就覺得不太對勁了，沒想到居然還出軌，分得好！”
“分得好！”
很好，傅裕活該被罵。傅斂眼裏帶上細微的笑意。
幾位女孩子還在嘀嘀咕咕。
“不過大美人分手了，大家夥是不是有機會了，我哥們竊喜了一晚上。”
“誰不想把大美人抱回家呢。”
“嗚嗚，看着就好漂亮好軟，我姐妹是他同門師妹，聽說人也特別好相處，超可愛的。”
“嗚嗚，是老婆！”
傅斂的笑容逐漸凝固：“？”謝謝，這是他老婆。
傅斂默默往沈眠枝的方向走近了一點，試圖壓縮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那帶了點混血感的俊美臉龐格外有壓迫感，橘貓在他靠近之後強撐了會，最後還是佯裝若無其事地溜走了。
“這就走了呀。”沈眠枝沒揉搓過瘾，遺憾起身。
如果有緣分的話，沈眠枝很想領養一只小動物，無論是小貓還是小狗都可以。
“會遇到的。”傅斂宛若猜到他的所想。
站起來的時候，沈眠枝往後踏了半步，一不留神踩到了磚塊邊緣。
在他的身體搖晃着差點失去平衡的一瞬間，傅斂就已經穩穩地扶住了他。
一如半個多月前，傅斂回國之後的，他們的第一次倉促見面。
沈眠枝的肩膀磕在了傅斂的胸肌上。但不同于那天克制疏離的扶法，傅斂這次的雙手都環住了沈眠枝的腰，沒有緊密相貼，也同樣形成一個可靠的守護姿态。
沈眠枝能夠感受到傅斂的呼吸落在耳邊，他身後的觸感結實溫熱，成熟穩重的雄性荷爾蒙撲面而來。
僅剩的那點本能抗拒和親密觸碰的暧昧混合，構成了極為獨特的感覺。沈眠枝幾乎有種顫栗感。他結巴了一瞬：“謝、謝謝斂哥。”
傅斂緩緩放開沈眠枝，摩挲了一下指尖：“不客氣。”
……
沈眠枝臉頰微微發熱，帶着敲定好的協議草稿回到宿舍，給還在學校上晚自習的沈曜發了個信息，又打電話給林穂君，給姐姐說了這件事。
其實周末的時候他就隐晦地提了一嘴，姐姐弟弟看上去接受度還行，至少比傅裕高多了。
此刻接到沈眠枝的電話，林穂君微妙的沉默了一會，說：“乖崽決定好就行，傅斂那小子的話，我還是接受的。”
沈眠枝：“嗯嗯。”
“無論如何，我和小曜永遠支持你。”林穂君聲音溫柔，帶着些微嘆息，“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也會想辦法幫你取消聯姻的。”
沈眠枝笑笑：“沒事的姐姐，斂哥他人挺好的。”
而且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傅斂的本能抗拒已經少了很多很多，傍晚那會落入對方懷裏，他都沒有特別大的抗拒反應了。
從身邊的親人朋友的反應來看，沈眠枝懷疑自己曾經是認識傅斂，甚至是關系不錯的。
只不過，每當他想回憶過去的記憶，還是會有劇烈疼痛，不得不停止。
沈眠枝揉了揉額角，順手登錄了末日終行——自從上次發現種的菜居然會蔫掉糠掉之後，沈眠枝就養成了每日上線的習慣。
終究還是中了游戲開發商的小把戲。
連綿不絕恰好也在線，沈眠枝點擊好友對話框，跟他分享今天發生的事情。
沈眠枝發現自己已經把這位網友當成了一個絕佳的樹洞。
［未眠］：我今天跟上次跟你說的那個人吃了飯，商量了很重要的事情。
［未眠］：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就要結婚了。他果然人很好，我挺開心的。還要多虧了那天鼓勵我呢。
傅斂一邊回複沈眠枝，一邊陷入遲疑。
他現在自爆馬甲，快要到手的老婆會不會直接就害羞跑了。
［未眠］：謝謝你的傾聽。突然發現有個網絡中的朋友也挺好的，要是現實中認識的人，我都不會說這些。
傅斂艱難地想，噢，他明白了，如果爆馬甲的話，鐵定會害羞跑的。
他得想個辦法暗示一下。
……
第二天，沈眠枝回家了一趟。
去視察産業的傅老爺子，出差的沈家父母都回來了。根據沈眠枝的意願，傅裕并沒有被允許跟過來，哪怕是過來道歉，沈眠枝也不想看到他。
不過這位傅家掌權者親自過來致歉，已經足夠有分量。
“小眠啊，這事兒呢，确實是那混賬玩意做的不對，傅爺爺沒管教好他，給你道個歉。”傅老爺子說。
沈眠枝不想遷怒老人家，只是搖搖頭：“跟您沒關系的，您不用這樣。不過我不原諒他就對了。”
傅老爺子嘆了口氣：“我理解。我們來談談婚禮的事情吧。”
幾位事業強人的風格都是高效簡潔，很快商議好了具體的聯姻細節和公關流程。
在沈眠枝官宣分手，外界就一片喧嘩。普通人沉浸吃瓜，圈內人倒是擔憂聯姻要結束，不過兩家并沒有明确表示。
“可以先領證，過段時間再公開。不然眠枝和小傅容易陷入輿論争議。”林妍說道。
幾位當事人沒有意見，并且決定将知情者範圍暫且縮小到在場的幾人。
至于領證時間……雖然結婚的當事人換了一個，傅家老爺子還是很重視這件事，特地找了大師挑了個良辰吉日。
日期就在三天後。據大師說，這天宜嫁娶，結契的伴侶會長長久久。
不管傅老爺子是不是只想讨個吉利而已，反正傅斂是很堅定地接受了大師的提議。
……
徹底決定了結婚的事情，沈眠枝反倒放下了那點緊張。
兩家商議完那天，沈眠枝被鐘迎拉去參加朋友們的小聚會。
和他們關系好的幾個朋友這段時間恰巧都在京市，果斷約出來吃飯。
沈眠枝剛從實驗室出來，就被鐘迎載上車走了。吃飯的地點是他們常去的一家園林主題餐廳。
“呦！眠枝來了！”
已經到了的三個年輕男人坐在沙發上，笑哈哈地打招呼。
沈眠枝朝他們也露出笑：“晚上好。”
這幾個朋友和他都有多年交情，久一些的和鐘迎一樣，據說幼兒園就和他認識了，短一些的也認識了近十年。
“來來來，菜已經上來了，就等你們倆過來了。不對，你倆遲到了，罰！”
說話的叫程堯，染了一頭藍發，拒絕繼承家産，跑去玩樂隊。當初跟跑去學建築的鐘迎一樣被家長揍得嗷嗷叫。
其他兩位倒是正兒八經在家族企業上班。文質彬彬的那位幫沈眠枝拉開椅子：“聽他瞎嚷嚷，眠枝喝果汁就行。”
“洛景澤，你剛才還說要罰遲到的人。”程堯抓了抓藍毛，忿忿不平，看向另一個人，“褚信，你看看這人……”
那位叫褚信的朋友已經在給沈眠枝倒好果汁：“什麽？”
沈眠枝捧着杯子，眉眼彎彎地看着他們。
“行吧行吧，我也罰不下去。”程堯譴責到一半，也裝不下去了，“來吃吃吃，慶祝我們眠枝踹掉渣男恢複單身！吃完狠狠唱歌！”
鐘迎呵呵一笑，沒有跟他們說聯姻繼續的事情。而沈眠枝聽到他們說要去唱歌，表情凝滞了幾秒。
這群朋友什麽都好，性格好，能力不差，相處和諧歡樂，就是有一點讓沈眠枝很痛苦，那就是這群人實在是太能唱歌了，而且極富表演欲。
沈眠枝走神了一會，大家已經開始吃飯了。
很好，錯失拒絕唱歌的良機。沈眠枝沉痛地落座。
他的朋友們和姐姐弟弟一樣，絲毫不吝啬痛罵傅裕。
“呸，那貨後來天天占着眠枝，還可勁兒跟我們炫耀呢。”褚信罵罵咧咧，“我昨天還想跟他對線，他居然還不吭聲。眠枝踹得好！”
沈眠枝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投喂，安靜地聽他們吵吵嚷嚷。
別說……抛去對傅裕的竹馬濾鏡，再聽朋友們說話，總感覺怪怪的。
他們不是從小就一起玩的麽？現在看來，朋友們似乎對傅裕還是有點意見的。
“不提那誰了，反正慶祝眠枝單身！”
沈眠枝沉思兩秒。
雖然過兩天他可能就要領證了，但現在确實是單身。于是沈眠枝也舉起果汁，跟他們碰了碰。
一頓飯吃得非常歡樂。飯後，沈眠枝還是被拉去唱歌了，程堯信誓旦旦只唱一小時。
這群家夥一如既往的是麥霸，沈眠枝保持禮貌聽了十來首歌，又被拉着唱了好幾首。在差點被拉去山歌對唱的時候，沈眠枝眼裏失去了光芒。
騙子，他就知道這些家夥肯定不會只唱一小時。
沈眠枝看了眼那一長串的待播放歌曲，兩眼一黑。他忍無可忍，悄悄摸到點歌臺，拔下一首切換成了《難忘*宵》。
幾分鐘後，前奏響起，拿着麥克風的幾人有點懵，但還是順應本能開始跟唱。
他們深情合唱完，氣氛都到這裏了，便紛紛收拾好随身物品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他們才反應過來不對勁。
幾人面面相觑：“？？？”
等等，他們沒點剛才這首歌啊！！
沈眠枝深藏功與名，歪歪腦袋，假裝什麽都沒做：“嗯？怎麽了。”
可惜沈眠枝不适合騙人，他臉上的如釋重負太明顯了。幾位都是人精，頓時想明白是怎麽回事。
“對不起眠枝，唱上頭了。”洛景澤知錯，火速道歉但不打算改。
另外幾人跟着笑嘻嘻道歉。沈眠枝太軟，嘴上嫌棄他們，但還是會認真聽完，還會陪他們唱歌。
沈眠枝對認可的朋友總是很縱容，他們也超喜歡眠枝寶貝的！
沈眠枝擺擺手，低頭看傅斂剛給他發過來的信息。
斂哥的辦事效率真的非常高，現在已經把重新裝修的效果展示圖發過來給他過目了。
傅斂挑選的作為同居或者某種意義上是作為婚房的那套房子，是他較常居住的大平層。
房子地段極好，距離他的公司和沈眠枝的學校都距離适中。
沈眠枝就着幾個小細節跟傅斂聊了起來。似乎是嫌棄打字不夠方便，傅斂打了個電話過來。
電話剛接通，程堯在不遠處叫沈眠枝：“對了眠枝，過幾天單身派對，正規的，看不上眼就吃飯也行的那種。要不要去玩？”
他翻了翻信息，“大概到晚上十點左右就能結束，哥護送你回家。”
沈眠枝頓了頓：“等一下，什麽派對？”
這群人立刻咋咋呼呼地轉過來，跟向日葵看太陽一樣看他。程堯比劃幾下：“就是單身人士去的那種啊。”
幾位好友勾肩搭背，跟着叽叽咕咕。
“你看看在座的各位，哪個不是單身。不過交友不交友另說，主要聽說那天有個不錯的樂隊過來。”
“眠枝去的話，保證能有十個八個帥哥送上門！”
“格局小了，你是不是看不起眠枝的魅力，組個團不是問題。”
沈眠枝：“？”
電話那頭的傅斂：“？？？？”
面對朋友們的殷切目光，沈眠枝眼神誠懇又無辜：“可是過幾天我應該就已婚了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