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狗
傅斂滿腦子都是沈眠枝這個略帶驚喜的笑。
那漂亮的眼睛裏盛了純粹的欣喜和心疼, 讓沈眠枝看上去又乖又軟。
他老婆怎麽會這麽可愛。
傅斂摸了一下手裏的結婚證,接收了沈眠枝分享過來的情緒:“嗯,我看到了, 不過它受傷了。”
“我想帶它去寵物醫院。”沈眠枝說到這裏, 突然想起來傅斂預定了餐廳。
當時斂哥是說,領證怎麽也算是可以被紀念的事情, 可以去餐廳慶祝一下。
其實他們只是協議結婚的領證, 省略了很多尋常結婚需要的流程, 比如提親和見家長, 他們的婚禮也需要在合适的時間才會舉辦。
但傅斂很注意這些細節,沈眠枝能夠感受到他在盡力補全儀式感, 換句話說, 傅斂在用自己的方式讓這場婚姻看起來不那麽像冷冰冰的工具。
沈眠枝得出結論:“如果去醫院的話, 我們大概率會趕不上飯點。”
“沒關系,遇到它也算是緣分, 先送它去醫院要緊。”傅斂看了看沈眠枝手心裏那只小狗,“餐廳又不會跑了,對不對?”
同理, 已經領證的老婆也不會跑了。
……
傅斂載着老婆和撿到的小狗前往附近的寵物醫院。
那只小狗被沈眠枝用毛巾裹住,閉着眼蜷縮成一團, 縮在他的大腿上,時不時随着拐彎和剎車嗚咽一聲。
沈眠枝不知道它的狀況如何, 沒敢直接喂東西給它吃,只是先倒了點水給小狗。
小狗舔水時,沈眠枝碰了碰它的耳朵。那對耳朵是耷拉着的, 短短的絨毛覆蓋在上面,手感Q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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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只小狗崽的花色和體态特征, 似乎是一只德牧幼崽。
“我以為眠枝會更喜歡貓一點。”傅斂說。
沈眠枝解釋道:“小貓小狗我都挺喜歡的。我應該是,嗯,平等地喜歡可愛的毛茸茸。”
他看着腿上的小狗,嘀咕:“我覺得跟它還是很有緣分的。”
沈眠枝對寵物的态度一直是随緣不強求。
校園裏那些流浪貓,他倒是有想過領養一只,只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包括但不限于家裏和傅裕不喜歡貓狗,他太忙碌等等,一直耽擱。
如果是他去養,估計還沒學校裏的愛心救助社團養得好。救助社團有專門管理,寒暑假也有對接人,學校裏那些貓貓狗狗一個個養得油光水滑。
沈眠枝索性沒有去插手,只是平平無奇的社團最大贊助商。
傅斂趁着紅燈的幾秒,側過頭看了看沈眠枝。
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啊。
二十分鐘後,他們到了距離最近的寵物醫院。這家高級醫院的業務很廣,從寵物的洗澡護理到各種手術住院都能安排,廣受好評。
一踏進去,沈眠枝就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喵喵叫和汪汪叫,以及各種各樣不同的動物叫聲。
那只小狗崽被吓了一跳,爪子亂抖,發出細碎的嗚咽。
沈眠枝趕緊揉了揉它的耳朵:“不怕啊。”
他們很快挂好號,帶着小狗來到診室。負責他們這只的寵物醫生,是個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
“這只狗狗的後腿是人為折斷的,而且折了有好幾天了。”醫生一看就發現了小狗的不對勁,語氣忍不住帶了點譴責。
傅斂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說:“這樣啊,我們剛撿到它。”
“噢噢噢,那估計是被遺棄和虐待了,幸好你們送過來了,不然它行動不了,會直接餓死。”醫生有點不好意思,嘆了口氣,“我先給它做一套檢查,等會大概率要它做個小手術把腿接回去。”
這家醫院的儀器都是最先進的新款,化驗結果出得很快。
“這只狗狗是德牧幼崽,大概是兩個月大,不過嚴重營養不良,所以體型看起來只有一個多月大。它有耳螨,後腿骨折,還有輕微趾間炎。”一位護士拿着報告單過來,“我們建議這只狗狗進行手術,并進行徹底的清理。”
沈眠枝仔細看完:“好。我記得這裏是可以讓寵物住院的?”
“是的,其實就是暫時寄養。在這邊寄養更方便專業護理和觀察情況哦。”
傅斂跟着看完報告單,和沈眠枝商量:“讓小狗在這邊先住一段時間?治療徹底些。”
沈眠枝點頭:“我覺得可以。”
護士微笑地看着他們,翻出一張單子:“那麻煩兩位填一下。”
沈眠枝寫到最後,停住筆:“我剛撿到它,不知道它的名字,也還沒來得及取名。”
護士哦哦兩聲:“沒事沒事,你可以等會給狗狗取個名。兩位等會記得去繳費哦。”
她說完,大手一揮在寵物姓名那欄填了小狗一位,又拿着單子匆匆離開。
他們撿到的那只小狗已經被帶去接骨了。沈眠枝不想現在去餐廳,傅斂幹脆打了個電話讓特助送餐過來,然後和沈眠枝一起去繳費。
傅斂很樂意陪沈眠枝做這些事情。
那只小狗的手術信息和預住院信息已經錄入,只需要去前臺繳費就好。
傅斂自覺地先沈眠枝一步站在繳費點,拿出卡想要刷卡繳費。
在他拿出卡的時候,口袋裏那本結婚證被一起帶了出來。
鮮紅的結婚證落在灰白色的大理石臺上,看上去格外顯眼。周圍的工作人員和另外兩個排隊的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那本結婚證。
傅斂淡定地跟工作人員致歉:“哦,不好意思,剛才結婚了,結婚證還随身帶着。”
一旁的沈眠枝愣住,遲緩地眨眨眼:“?”
等等,有人說這件事了嗎……?
傅斂不動聲色地炫耀完,快速地繳完費,和沈眠枝回去等小狗結束手術,根本沒給沈眠枝反應的時間。
沈眠枝挑了個長椅坐下:“斂哥,今天會不會打擾你工作了?你要是忙的話,我自己也可以的。”
傅斂才不想走:“沒事,今天結婚,就當放假。”
沈眠枝笑笑。他想到剛才那個掉出來的結婚證,想了想,把自己的那本結婚證也拿出來,拍了個照發在了在家人群和朋友群。
這個時間點,大家基本都結束了工作。沈眠枝一發出去,立刻收到了回複。
[阿姐]:嗚嗚嗚這麽快!不管怎麽樣,我的乖崽要開心幸福哦。
[小曜]:哥!!!啊啊啊啊啊你結婚了![汪汪大哭/]
[鐘迎哥]:哎呦,恭喜寶貝,新婚快樂。
他的父母和其他幾位朋友也陸陸續續發了信息過來,對他表示祝福。尤其是他那群朋友,一個個嗷嗷鬼叫,讓這場協議結婚變得更加鮮活又溫暖。
沈眠枝認真地一一回複他們。
不多時,傅斂的特助帶着星級餐廳的餐盒過來了。
這位特助最近接到了不少工作都是關于沈眠枝的,今天終于見到真人,當即在心裏感慨。
老板夫人真的好好看啊。
不過他沒敢直接喊夫人,而是按照傅總的吩咐喊:“沈先生。”
“嗯?你好。”沈眠枝拿過餐盒,“謝謝。”
獎金的加持下,特助很有眼力見,把功勞推給老板:“哎,是傅總讓我去買的,擔心您餓着。”
沈眠枝心裏也清楚這點,乖乖轉過頭:“謝謝斂哥。”
特助完成任務,麻溜地離開了,沒耽誤老板和新婚的老婆相處。
兩人快速解決了午餐,回到等候區。
沈眠枝盯着診室大門,神情有些猶豫,傅斂的餘光看着他,也在思考養狗的事情。
傅斂對貓貓狗狗并沒有太大的感覺,稱不上喜歡,但也不會厭惡。
客觀來說,家裏多一個寵物,可能會打擾兩人單獨相處的空間,他也沒有養寵物的經驗。不過如果沈眠枝想,他會認真考慮,并計劃學習。
“眠枝,你是想養它嗎?”
“想的。”沈眠枝很明确地點頭,“但是我從來沒有養過,不确定能不能夠好好養大它。”
如果要養一只小狗,那就必然需要遛狗,要陪伴,要愛護,這些都是沈眠枝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事情。面對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他不可能不慎重考慮。
沈眠枝坦白地說:“我可能沒辦法照顧好它。”
傅斂沒有立刻開口,指節輕敲,不知道在想什麽。
沈眠枝察覺出他的猶豫,輕輕地啊了一聲:“是我撿到它,也是我想要養它的,應該由我來負責好,不會麻煩斂哥的。”
傅斂往沈眠枝的方面傾了點,身形幾乎籠罩住他:“可是眠枝,我們已經結婚了,如果要養它的話,就是接納了一個新的家庭成員,我當然也要出一份力,不可能只讓你一個人負責。”
沈眠枝睜大眼睛看着自家老公。
傅斂嘆息:“而且我沒有不願意,我只是有點苦惱,因為我之前沒有養過。”
沈眠枝小聲說:“我也沒有,但是我想養,會好好學的。”
“那我們一起學吧。”傅斂發出提議,“遛狗也好,喂養方案也好,還有家裏需要的新家具,我們可以一起讨論和計劃。”
明明是在探讨養狗的計劃,但傅斂的眼睛一直盯着沈眠枝。
仿佛是在暗示他結婚的認真态度。
沈眠枝睫毛顫了顫:“好……”
好在這時,小狗的手術和全身清理已經順利完成,被護士帶了出來。醫生跟在後面,跟沈眠枝兩人說:“挺順利的,後腿要固定一段時間,不能讓它亂跑。”
沈眠枝認真記下:“好。”
小狗麻藥過後,那位醫生又過來了一趟,絮絮叨叨:“這小家夥挺怕人的,打麻醉的時候差點挨了它一爪子。它八成是被丢棄之前還被打罵過,唉,可能是因為它營養不良,瘦巴巴的,現在的相貌不太好。”
沈眠枝搖搖頭:“我覺得它很可愛的。”
醫生也搖頭晃腦:“是啊,就是小奶狗,這品種長大以後可俊了呢。”
那只小狗沒理醫生。它顫顫巍巍地用前肢扒拉着起來,濕漉漉的眼睛緊緊盯着沈眠枝。
沈眠枝心都要化了,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傅斂也走過去,小狗卻往回縮了一點。
傅斂沉默兩秒,提醒小狗:“你的手術費是我交的。”
小狗哪裏懂錢不錢的呢,露出迷茫的表情,然後又往沈眠枝手心裏縮了縮,伸出點舌尖,在沈眠枝手指上飛快舔了一下。
沈眠枝眼裏的笑容更明顯,要不是不能亂動小狗,他大概已經把它抱起來了。
傅斂:“……”
他都沒這樣跟沈眠枝貼貼,也不能這樣舔吻……不,他怎麽到要跟狗吃醋的地步了。
傅斂默然無語,在內心反省。
“很多小動物是懂報恩的。”那位醫生看着他們的互動,對沈眠枝開玩笑,“你救了它,說不定你就是它心裏的神呢。”
畢竟是沈眠枝把它從不堪的泥濘裏抱起來的,溫柔地溫暖它的。
醫生檢查完,把這個單狗病房留給了兩人。
沈眠枝在小狗旁邊坐下:“我決定養你了哦,現在要給你取個名字。”
小狗不解歪頭。
“斂哥,你要給他想名字嗎?”沈眠枝轉過頭。
傅斂把取名權交給老婆:“你來吧。”
沈眠枝清了清嗓子:“柑橘?”
小狗沒有反應。
“芝士?”
小狗無動于衷。
“枇杷?”
小狗兩眼無神。
沈眠枝決定再努力一下:“……曲奇?”
小狗擡起了頭:“汪汪?”
沈眠枝又喊了兩句曲奇,得到了小狗的熱情回應:“好,以後你就叫曲奇了,斂哥,你覺得呢?”
傅斂無條件支持老婆:“挺好的,也符合它的花色。”
沈眠枝露出笑,鄭重地在床頭那個牌子上寫下曲奇的名字。
原來擁有一只屬于自己的小狗是這種感覺,好快樂。
沈眠枝指了指自己,興致勃勃地教小狗:“曲奇,以後我就是你爸爸了哦。”
小狗歪頭,努力思考,最後給出了一個聽不懂但熱情的回應:“汪嗚。”
傅斂坐在沈眠枝旁邊,單手撐着下巴:“那我呢?”
他說:“眠枝,我們結婚了,我也算是曲奇的另一位家長吧。”
沈眠枝:“唔。”
忽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和斂哥一起去沈曜學校的事了。那次他們就被當做是一對,現在嘛,竟然真的成了一對家長了。
沈眠枝也指了指傅斂,對小狗說:“這個也是你爸爸哦。”
曲奇的狗眼呆滞,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兩個一樣的稱呼。
兩個爸爸,怎麽分。
曲奇的呆滞太傳神,沈眠枝只好說:“那叫他父親。”
曲奇:“?”小狗困惑,非常困惑!
它的表情更加呆滞,一副腦子打結的懵懂模樣。
按照語言習得規律,小孩子剛開始學喊人的時候通常喊的是疊詞,比如喊母親為媽媽,喊父親為爸爸,因為他們無法理解更書面的複雜詞彙,強行教學還會産生認知混亂。
沈眠枝想,小動物或許也是适用的。等等,認知混亂?
沈眠枝謹慎地問小狗:“曲奇,哪個是爸爸?”
曲奇:“汪。”根本不知道。
小狗努力思考兩位家長的稱呼,沈眠枝也很苦惱。一人一狗的眼神奇妙同步了。
傅斂的手握拳,抵在唇邊,才沒被沈眠枝可愛得笑出來。
不過在沈眠枝思索語言習得的規律性時,傅斂其實也想到了這茬。
看着渾身散發柔軟乖巧氣息的沈眠枝,傅斂那點壞心眼悄悄冒頭。
出于小動物的天然預感,曲奇突然在傅斂身上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嗯,同類的感覺。
傅斂敲敲金屬床欄,嚴肅正經地說:“眠枝,我來試試?它可能更能理解簡單詞彙。”
“好哦。”
傅斂低頭看曲奇,然後當着小狗的面輕輕搭住沈眠枝的肩膀:“他是我老婆,你知道嗎?”
曲奇:“汪汪汪?”
沈眠枝又是懵又是羞:“斂哥?”
“所以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傅斂說得很緩慢,“曲奇,你來認一下。”
小狗被迫經歷狗生的第一場頭腦風暴,努力思考。
傅斂力度很輕地捏住曲奇的爪子:“我喊到哪個,你就指誰。爸爸是哪個?”
曲奇想的差點眉毛打結。不過它最近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是它最最喜歡的人指着現在說話的這個男人時說的。
曲奇猶豫地汪了一聲,爪子搭在了傅斂面前。
傅斂嘴角微微揚起:“那媽媽是哪個?”
已經指了一個,那剩下那個肯定是答案啦。聰明的小狗這次動作堅決了很多,一爪子搭到了沈眠枝面前。
沈眠枝:“曲奇好聰明……嗯,等等……?”
曲奇已經選擇性聽了前半句,乖巧地趴在沈眠枝面前,短短的尾巴輕快擺動:“汪嗚,嘤嘤!”
傅斂滿意點頭,在這一刻徹底接納這只小狗。
不錯,好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