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賽馬
平坦廣闊的草場上, 一只德牧幼崽在撒歡奔跑。
沈眠枝的表情太過微妙,傅斂略微擔憂地靠近了點:“怎麽了?”
“沒事。”沈眠枝搖搖頭,“我只是突然發現了曲奇在幹什麽——它在發揮它的基因優勢。”
“嗯?”
沈眠枝總結道:“它在牧羊, 不, 牧馬。”
傅斂:“……”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
兩人對着無效牧馬的曲奇看了一會。曲奇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牧的生物有什麽不對,還在努力指揮, 只可惜它還太小只, 那幾匹馬無動于衷, 甚至有一匹開始啃草皮。
沈眠枝一時間既心疼又好笑, 默默拿出手機記錄曲奇的犯蠢時刻。
曲奇撒歡跑了好一會,最終體力不支, 吐着舌頭跑回了沈眠枝面前:“汪汪汪!”
狗叫聲非常之興奮。
“跑高興了吧。”沈眠枝拿出剛才讓服務生拿過來的一小碗水, 放在小狗面前。
“曲奇, 等會爸爸媽媽去騎馬。”傅斂等小狗喝完水,把它放在一個大木頭樁子上, 跟它溝通,“你就在這裏坐下,等我們回來。”
這個高度和位置可以看到草場的大部分地方, 曲奇跑累了,聽話地端坐在木頭樁子上, 汪汪叫了兩聲。
沈眠枝叮囑服務生照看小狗,末了問他:“那些越野障礙還在吧?”
服務生微笑地說:“在的呢, 兩位先生如果想比賽的話,沿着這條線過去,那邊有越野障礙設施。”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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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自牽着馬匹的缰繩, 往服務生指的那個方向走了幾步。
沈眠枝思索幾秒:“我們就跑一圈吧?規則也簡單點,沒有越野失誤, 先到的人算贏。”
傅斂沒有異議:“好。”
那匹棗紅色的駿馬已經有些躁動,又用大腦袋拱了拱沈眠枝,示意他趕緊上來。
沈眠枝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騎馬,但當觸碰到馬背,他的肌肉記憶瞬間被喚醒。他幹脆利落地翻身,如同輕盈的燕,瞬間就優雅地坐在了馬背上。
他的發絲被帶起的風吹得揚起了些,圓潤的眼眸盛着明亮的光。
那樣柔軟漂亮又不失鋒芒。
不遠處正在學上馬的兩個女孩子沒忍住鼓了鼓掌。
傅斂仰頭看着騎在馬上的矜貴小少爺,注視了好一會,才拍了拍自己那匹黑色駿馬,翻身上馬。
兩人對視一眼,開始了比賽。沈眠枝的腿夾着馬腹,穩穩地駕馭着這匹馬奔跑。
今天的天氣是挺不錯,沒怎麽刮風,不過跑起來的風還是有些冷的。沈眠枝微微眯眼,帶着馬兒越過一個栅欄,慶幸自己加了那件針織衫。
他們倆的馬術都很在線,翻越那些障礙的動作賞心悅目,是教科書式級別的規範。馬場的其他幾位客人都停下來自己的動作,興致勃勃地看這兩人賽馬。
兩匹馬之間的距離相差不多。傅斂騎的那匹黑馬勝負欲非常旺盛,眼見着和對手持平,蠢蠢欲動。
傅斂低頭看了一眼咴咴叫的黑馬,安撫它:“比賽第二,眠枝第一。”
馬兒:“?”馬聽不懂,但騎馬的這人顯然沒有讓它用最快遞跑。
傅斂呢喃:“你想追上他嗎?我也想。”
幾分鐘後,兩人到了賽程的最後十幾米。越過最後一個障礙時,傅斂犯了個無傷大雅的小失誤,稍微落後了大約二十厘米的差距。
後往前跑了一段,兩人的馬剎住車,停下了奔跑。
沈眠枝的呼吸比平時急促了些,鼻尖被風吹得有些紅。他琢磨幾秒,覺得有些不對勁:“斂哥是不是讓我了?”
“是眠枝太厲害了。”傅斂臉不紅心不跳的,見老婆還有些狐疑,沉穩淡定地補充,“而且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騎馬了,有點生疏。”
比賽結束,兩匹馬不知道是惺惺相惜還是怎麽的,親熱的靠着并排走,馬背上的兩人也因此拉近了距離。
馬兒的速度慢了些,溜溜達達地載着兩人回剛才的起點。
沈眠枝側眸,對傅斂彎彎嘴角:“那這樣的話,就是我贏了哎。”
傅斂的眉眼也帶着笑意:“對,你贏了,想要提什麽要求?”
——“你贏了,想要提什麽要求?”
在傅斂的話音落下的同時,沈眠枝腦海裏響起了一句相差無幾的話。
說話的那人是少年音,如果仔細辨別,就會發現和成年之後的傅斂音色有些像。
沈眠枝攥緊缰繩,閉上眼。
——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天空碧藍,青草翠綠,馬群在遠處慢悠悠地吃草。
兩匹小馬剛剛結束一場賽跑,背上的少年還沒下來。
年幼一些的那個小孩便是沈眠枝。記憶裏的小眠枝約莫十歲,纖瘦的小小一只,面容精致雌雄莫辨,但腰杆挺得板直,神色稱得上是神采飛揚。
小眠枝高高興興地對旁邊那人說:“我贏了哦!”
他旁邊那位年長些的少年看不清臉,但身形颀長。少年先給他鼓掌,然後笑盈盈地誇了幾句,問他想要提什麽要求。
……
“眠枝?”
傅斂松開黑馬的缰繩,伸手扶住旁邊的沈眠枝:“先下來好不好?”
沈眠枝還沒回過神,不過乖乖順着傅斂的動作暫時從馬背上下來。
“眠眠,不舒服嗎?”
沈眠枝被這個稱呼喚回注意力。他緩慢地眨了眨眼,循着那破碎的片段,脫口而出:“我之前提了什麽要求?”
傅斂倏然頓住,沉默了一會。
沈眠枝逐漸清醒,這才想起來,記憶裏聽到的聲音稚嫩,那時候他和傅斂或許也不過是少年,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估計傅斂也早就忘記了。
“沒什麽,忘記了也……”
沈眠枝的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傅斂往前踏了一步,把沈眠枝抱進了懷裏。
沈眠枝睜大眼:“?”
“你的要求是拆分的。”傅斂的下巴擱在他頭頂,“這是其中一個。”
溫暖的懷抱擋住了空曠馬場上掃過的那點風,沈眠枝的情緒奇妙的平靜下來。
他輕聲說:“我們小時候還一起騎馬啊。”
“嗯,偶爾會一起去。”
沈眠枝的睫毛顫了顫。他越來越好奇在那些缺失的記憶裏,他和傅斂究竟都經歷過什麽事情了。
他們說不定,曾經是友人。
“沒事,我剛才就是想起一點點記憶,沒怎麽不舒服。對了,我還沒想好要兌什麽獎。”沈眠枝說,“可以先攢着嗎?”
“當然可以。”
确認沈眠枝沒有不良反應之後,傅斂從松開懷抱。兩人重新騎馬,回到曲奇所在的那個木樁。
曲奇在無效牧馬之後,對能夠騎馬的爸爸媽媽産生了強烈的崇拜之情,興高采烈地迎上來。
“汪汪汪!”
沈眠枝被回憶帶起的悵惘情緒,頓時在歡快的狗叫聲裏消散了。他抱起曲奇,使勁揉了揉小狗腦袋。
這時,四五個中年男人從不遠處過來,看着像是要騎馬。他們都是圈子裏的老總,背後的家族或是企業跟沈家傅家多多少少有些交情。
乍一看到沈眠枝和傅斂在一塊騎馬,那些人都跟人精似的,瞬間猜到了一些可能。不過他們面上沒表現出來,只是笑呵呵地過來跟他們打招呼。
傅斂看出沈眠枝的狀态不想社交,不動聲色地擋在他面前,跟那幾個人聊了幾句。
那些人倒也識趣,看出兩人不想被打擾,簡單的寒暄完,就走遠了。
“休息一下,我們再繼續?”
沈眠枝點頭:“好。”
兩人于是在馬場馳聘了大半個上午,眼見着臨近飯點,他們才準備離開,把馬匹交回給馬場。
棗紅馬不舍地拱了拱沈眠枝,然後被吃醋的曲奇嗷嗷吼了兩聲。馬兒不甘示弱地咴咴兩句,兩個家夥差點跨物種吵起來。
沈眠枝好笑地捏了捏小狗的下巴,又拍拍馬兒的腦袋,和傅斂去休息的廂房沖了個澡,換好衣服離開。
聚會所在的餐廳離馬場有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倒也不遠。沈眠枝看着導航上越來越近的距離,忽然有些緊張。大概是上次去傅裕那個所謂的聚會弄出來的遺留問題。
“我們就吃個飯,最多再唱唱歌。”傅斂看出他的緊張,安慰道,“我們結婚了,和朋友吃個飯是很正常的,吃飽了随時可以先走。”
有點道理,結婚之後總是會跟親人朋友一起吃飯,他們暫時還沒有對外公開,只私底下跟親人吃了飯,那麽于情于理,跟朋友吃飯都是必須的。
沈眠枝懊惱地說:“是我疏忽了……這樣的話,我那些朋友,下次也叫上一起吃飯吧。”
傅斂表情有點微妙:“可能很快就見到了。”
沈眠枝:“?”好怪。
這條路不會堵車,他們很快到了目的地餐廳。
餐廳門口,傅斂的腳步慢了一點,提醒沈眠枝:“眠枝,裏面不止有我最要好的幾個兄弟,還有幾個是和我交情還算可以的人。”
沈眠枝沒聽懂傅斂這番預警是什麽意思,一頭霧水但禮貌地點頭:“我知道了。”
這個餐廳的回廊設計得九曲十八彎,兩人好不容易到了訂好的大廳,一推開門,沈眠枝就看到了兩三個不認識的男人,以及幾個熟悉的人影……?
最靠近門口的鐘迎回過頭,對沈眠枝展開雙臂:“哈哈,崽,驚喜不!”
沈眠枝:“??”
鐘迎隔壁幾個位置,程堯在和一個造型時尚的男人聊天。大廳裏那幾個人不能說是常規的鐵哥們,但看起來關系還挺自然和諧的。
沈眠枝放眼望去,這場聚會有一半都是他認識的人。
沈眠枝:“???”
共同好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