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清晨

傅斂動作很輕很輕, 緩緩地把手臂放在了沈眠枝的腰上。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他把沈眠枝圈在了懷裏。

一如他無數次在夢裏幻想的場景。

不過傅斂沒想到,沈眠枝居然對別人的觸碰如此敏感。他才剛放上去, 沈眠枝就小幅度動了一下。

傅斂一動也不敢動, 生怕自己吵醒對方。

他的臂彎裏,沈眠枝小幅度移動完, 不甚清醒地小聲嘀咕:“曲奇, 別鬧。”

傅斂眉頭一皺:“……?”

什麽意思, 他們的小狗兒子經常爬床?

傅斂跨物種吃醋了幾秒, 隔着被子,撫了撫沈眠枝的脊背。

睡夢中的沈眠枝本能調動理智思考了一下。

噢, 這個觸感, 不是曲奇。那應該是在做夢。

不過夢裏的這個撫摸, 竟然充滿了安撫的意味。沈眠枝分析完,又睡熟過去。

他們近乎是依偎着的。沈眠枝迷迷糊糊之間, 再次朝旁邊暖融融的方向靠過去。

滿足感從心底湧起,傅斂呼出口氣,緩慢地把人圈在了懷裏, 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這樣的情形下,多年的念想無法壓抑, 所幸夜深人靜,他悄悄放任自己, 逾越地多靠近一點點。

反正他現在亢奮得睡不着,到時候再放開就是了,一定不會被老婆發現的。

傅斂計劃得很好, 不過懷抱香香軟軟的心上人,沉浸在這樣滿足幸福的心安感裏, 他慢慢有了困意。

他摟着懷裏的沈眠枝,陷入深眠。

……

深夜,兩人已經睡了,某個群還非常活躍。

傅斂那位得力助手出去吃完烤串,悠哉悠哉地打開聊天群。

一個公司必然會有很多個群,什麽總群部門群小組群,各種群又分了有領導版本無領導版本。

陳特助就混進了不少群。他點開其中一個小群。群裏的幾人,都是傅斂在國外時就已經組建的團隊的成員,是信得過的下屬,幾乎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

果然,陳特助見到裏面還在激烈讨論。

-我去,上次誰下注的來着,聯姻沒取消,果然是老板要去結婚了。好家夥,我就沒看到過老板這麽溫柔的樣子。

-肯定是,我上次接那幾個任務的時候就有猜測了。不過老板居然一直沒公開。

-那時候畢竟輿論不太好,直接換人,對雙方都有影響。啧啧,還別說,那位沈少爺跟傅總站一塊真是般配。

-你們是不是失憶了!!之前老板辦公桌上都會放一個相框,裏面那個漂亮可愛的小孩,就是美人小時候吧。

-哦哦哦哦,我還想是哪家的寶貝,原來是小時候的照片!

陳特助知道最多,帶着樸素的優越感翻完聊天記錄,慢悠悠的發了一句。

[陳陳陳]:下次見面記得對老板娘再尊重一點。

嗨呀,不知道老板什麽時候能真正得償所願。

……

沈眠枝這一覺睡得特別舒服,整個人暖洋洋的,難得升起了想要賴床的想法。

生物鐘下,他蹭了蹭枕頭,還是睜開了眼。

“??!”

入目的是一張放大的俊臉。傅斂那帶着混血美感的深邃五官,因為閉着眼,看起來比平時柔和得多。

沈眠枝呆呆地看着傅斂的臉,不合時宜的想,原來斂哥的睫毛也很長。

沈眠枝鼓起勇氣,緩緩轉動腦袋,看了看他們現在的姿勢。

——他靠在傅斂身前,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伸了出來,碰在了傅斂的胸膛,而傅斂的手臂環在他的腰上。換句話說,他被傅斂抱在了懷裏,彼此之間只隔了一層被子。

沈眠枝甚至能聽到傅斂沉穩的心跳。

哦,這樣的距離,他剛才用腦袋蹭到的就不止是枕頭了,還有傅斂的臉頰。

沈眠枝僵硬地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他的睡衣在昨晚的翻滾過程中,被卷着蹭起來,幸好還蓋着被子,看不出來衣服上卷得肚皮都露出來了。

沈眠枝兩眼放空,臉上發燙,大腦遲緩運轉。

怎麽回事。

怎麽一覺醒來就抱在了一起!!這可不是昨天商量好的!

他昨晚睡前還用被子搭出了楚河漢界,主卧的床這麽大,怎麽會變成這種姿勢。

沈眠枝想不明白昨晚到底經過了什麽流程,才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他只知道,傅斂把他抱得緊緊的,他甚至起不來。

沈眠枝眨了眨眼,有點想譴責傅斂……他合理懷疑是傅斂先動手的。

不過譴責的話還沒說出口,沈眠枝就發現,傅斂其實躺在了床沿,再往後挪一點就會掉下去。

沈眠枝:“……”

好的,所以其實是他擠了傅斂?昨夜,他竟做出這種事……

沈眠枝目光飄忽。

曲奇安靜地蹲坐在他們床邊,大睜着黑溜溜的眼睛,裏面滿是等待主人起床的高興,以及一絲對傅斂可以上床的羨慕。

對上沈眠枝的視線,曲奇尾巴擺動,小小聲的嗚了一聲。

很好,還被小狗看到了。

沈眠枝的身體還羞得在傅斂懷裏冒熱氣,靈魂已經安詳閉目。

在沈眠枝要被自己羞暈過去之前,聽到了一道低啞悅耳的嗓音。

“早上好,眠眠。”

沈眠枝條件反射禮貌回道:“早上好。”

……不!早上不好!

沈眠枝不敢看傅斂,艱澀地開口:“斂哥,你,先讓我起來。”

傅斂頓了一下,松開了手。沈眠枝火速後退,把自己完全卷在被子裏。

傅斂自然地掀開被子坐起身,表面從容地說:“抱歉,昨晚不知道怎麽的,抱了眠枝。”

“沒、沒事,昨晚好像是我擠到你那邊去了……”沈眠枝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拉開距離之後,視野變廣,沈眠枝視線往下一掃,就看到了對方明顯的鼓起。

沈眠枝再保守禁欲也好,也是個正常男性,當然知道那是什麽。

被這麽嚣張招搖地直挺挺指着,還是第一次。

沈眠枝閉上眼,默念非禮勿視。

傅斂也意識到不對,把旁邊的被子撈回來,耳垂有點紅:“抱歉,雖然有點不禮貌,但是這個我不太能控制。”

沈眠枝:“……我知道的。”

傅斂看着他緋紅的耳朵和臉頰,努力壓下捏一捏的想法。

他的心上人顯然害羞得不行。大概沈眠枝自己也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情緒是由羞澀和茫然驚訝組成,并沒有抗拒和厭惡。

即使害羞,他也接受了這個突發情況。

也就是說,在沈眠枝心裏,其實并不讨厭造成這種情況的那個人。

傅斂受到了鼓舞。

他輕咳一聲:“要不然今晚繼續分開睡吧,昨晚謝謝眠枝陪我治療。”

沈眠枝沒有立刻同意,而是問:“那斂哥,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我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安穩了。”傅斂的語調極認真。

傅斂沒有說謊。

懷裏就抱着最心愛的珍寶,他沒有無法入睡,沒有再忽然驚醒,也沒有重複一睜眼發現沈眠枝不見了的噩夢。

一覺醒來,還能看到心愛的人窩在自己懷裏,傅斂簡直可以用神清氣爽來形容現在的狀态。

當然,自己醒的比沈眠枝晚,這是他計劃之外的。

沈眠枝仍然臉熱,聲音很輕,卻很堅定:“那今晚繼續吧。至少我幫上了斂哥。”

大不了他找個大抱枕放在中間。

傅斂心裏微動:“好。”

這場簡短的清晨對話既正經又暧昧,充盈着微妙難言的熱度。

他們之間的關系悄然變得更加親昵。

兩人經歷了一個難忘的早晨,回各自的房間洗漱。沈眠枝對着浴室裏的大鏡子,看見了裏面的自己。

容貌精致的青年翹着幾根頭發,臉紅得像是剛劇烈運動完,眸子水潤。

像是被狠狠欺負了一樣。

原來他剛才是用那種狀态和傅斂說話的。

沈眠枝往臉上拍了拍冷水,讓自己冷靜下來。

兩人吃過早餐,準備出門。傅斂站在客廳的窗前,側眸說:“眠枝你看,下雪了。”

窗外的雪悠悠落下,草木和建築很快綴上了雪花。

沈眠枝應了一聲:“下雪了啊。”

他和傅斂迎來了婚後的第一個冬天。

……

沈眠枝去了學校。傅斂送完他,也去公司工作。

下午的時候,傅斂被傅老爺子叫回傅家老宅商量婚訊公開的事情。

此時,傅裕也在老宅。他在工作上又出了大差錯,被老爺子訓了大半天。

傅斂到老宅時,就見氣氛不太好。

“哎呀,小斂回來了。”潘玲原本在客廳坐着,看見傅斂回來,立刻站起來,“桌上有切好的水果。”

傅斂對這位後媽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不用了。”說完,他就要去樓上的書房找傅老爺子。

“哎,等等。”潘玲連忙過去,“小裕今天惹了老爺子不高興。小斂,老爺子他心疼你,你能不能幫小裕給你爺爺說點好話?唉,小裕中午飯都沒吃。”

傅斂覺得有點可笑。

“傅裕被訓斥和不吃飯,對我不會造成任何影響。”

傅斂不客氣地說完,轉身上樓。他剛走到一半,樓上就沖下來一個人影,正是傅裕。

傅裕堪堪剎車,臉色難看:“你來做什麽?”

傅斂懶得理他,繼續上樓。

傅裕想到關于酒會的傳言,喊住他:“喂!你是不是在林家那次酒會幫眠枝說話了。”

傅斂終于轉過身,冷冷地看着他:“不然我要放任他被你那些朋友污蔑造謠嗎?”

“那不是我朋友!”傅裕撇掉關系,又問,“那馬場呢?你怎麽和他去騎馬了?”

傅斂站在階梯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容我提醒一下,他早就已經和你分手了,他無論和誰相處,都跟你沒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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