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側臉
——你們早就已經分手了。
傅裕心底再不願意接受, 也知道這是一個事實。
可當這件事被傅斂直白地點破,傅裕就有一種被羞辱的惱怒,以及一絲直覺般的慌張。
傅裕惡狠狠地說:“用不着你提醒!”
傅斂漠然地看着他, 輕啧了一聲。
他這弟弟在外面裝得可真像那麽一回事, 要是沈眠枝早一些知道傅裕是這副德行,大概也不會和他在一起, 甚至不會成為多年的竹馬了。
傅裕梗着脖子:“他不是跟你關系不好嗎?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傅斂摩挲了一下無名指的指關節處。
一切準備妥當, 臨近公開, 他和沈眠枝在這幾天已經沒有再低調了。
想必傅裕知道的時候, 表情一定會很好看。
傅斂心情好了起來,俯視他:“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這雙幽深的黑眸裏不帶任何溫度, 冰冷漠然, 偏偏又帶了點嘲弄, 如同在看小醜。
傅裕最恨的就是傅斂這副模樣,這些天的憋悶湧上心頭, 他腦子一熱,三兩步沖上來,就要揮起拳頭。
“傅裕!你幹什麽!”
拐杖在二樓地板上重重地落下, 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傅裕臉一白,把手收回去, 悻悻地說:“爺爺,我沒幹什麽。”
傅斂眯了眯眼, 也松開了握成拳頭的手。
傅裕真該慶幸爺爺來了,不然他現在大概已經躺地上了。
“小斂,你跟我來書房。”老爺子訓斥完, 轉頭喊傅斂。
“好。”
傅斂沒再看傅裕,轉身跟爺爺去了書房。傅老爺子的書房裝修的古香古色, 書架上擺着各種古籍。
老人示意傅斂坐下:“按照計劃好的,發布會暫時定在明天晚上,等下兩家就會發布預告。到時候你代表傅家發言,清楚的吧?”
傅斂點頭:“我知道。”
爺孫倆就着正事談了一會。
“畢竟那件事是傅家人惹出來的,作為補償,我們是要給沈家部分讓利,也要補償小眠枝。”傅老爺子喝了口茶,嘆氣,“我也算是看着眠枝那孩子長大的,他受委屈了。”
傅斂說:“以後我不會讓他受委屈的,我的錢都是他的。”
老人說:“恨不得把我們家的産業也送給他?”
傅斂坦坦蕩蕩:“我确實這麽想過。”
老爺子被他孝到了,沒好氣地哼笑:“行行行,知道你疼他了,走吧,這個點也快到下課放學了,你不是要去接眠枝?”
“要的,爺爺再見。”
傅斂簡單告辭,無視客廳嚷嚷的傅裕,施施然離開。
……
A大。
沈眠枝還坐在課室裏上課。他耳邊聽着老教授的講課,筆下記錄不停,大腦卻有些難得的走神。
距離清晨的意外事件已經過去了一天,可惜緩沖無效,只要閉上眼,沈眠枝就會不自覺想到那時的場景。
那極近的距離,交錯的呼吸,他們彼此隔着薄被依偎,甚至還有一些反應……
只要往下想,沈眠枝就會控制不住臉紅。
明明一切都有合理的動機,最後卻是那樣的情形。
手機嗡嗡振動一下,收到了傅斂發過來的信息:眠枝今晚想吃什麽?我讓廚師先做好。
沈眠枝看了一眼亮起的屏幕,回了幾道菜名,繼續走神着上完了一節課。
下課後,教授比學生還着急回家,一轉眼就走出了教室。前排的一個師兄回過頭,想請教沈眠枝問題。
“師弟,能不能給我講講教授給的這個數據是什麽意思,我抓耳撓腮想了一節課了……”那位師兄回過頭,看到沈眠枝微紅的臉,大驚失色,“哎呀,你是不是感冒了?”
沈眠枝不自然地揉了揉臉頰:“沒有,我挺好的。”
他回過神,給師兄解答了疑惑,順路一起下樓。
師兄念念叨叨:“對了,我們這個項目快要完成這一階段的任務了,到時候也差不多是放假的時候,大家夥可能會出去聚聚慶祝一下,師弟感不感興趣?”
沈眠枝點點頭:“可以的,到時候喊我就好。”
“okok。咦,那不是傅大佬?他今天不是沒空來實驗室嗎,怎麽在這裏。”師兄疑惑。
教學樓不遠處,身姿挺拔的男人穿着灰色的風衣,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
周圍有不少學生注意到這個俊美的年輕男人,但男人不為所動,直到沈眠枝出現,才快步走過來。
沈眠枝看着傅斂朝自己的方向走來,回答師兄的問題:“啊,他是來接我的。”
師兄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随後恍然大悟:“哦——!”
……
傅斂心情愉快地接了老婆放學,兩人一起回家。
今天是傅斂自己開車,車上的空間有限,又沒有外人,身旁人的存在感便無限放大。沈眠枝一對上傅斂的視線就有些不自然,只好把臉轉向車窗。
“眠枝明天的課多不多?”傅斂随口問了個輕松的話題。
沈眠枝果然放松下來:“不多,上午有一節課,下午只要去實驗室就好了。”
傅斂點點頭。
很好,可以去接老婆放學然後直接去發布會。
兩人回到家吃過晚飯,曲奇繞在沈眠枝腿邊打轉,時不時扒拉一下。
“汪汪汪。”
“想出去玩?”傅斂低頭看小狗,不動聲色地撥開它,不讓它舔沈眠枝。
曲奇眼神期盼:“汪!”
沈眠枝頓時心軟了:“曲奇一整天都沒出門,我去遛一下它吧,就當是消食了。”
傅斂積極響應:“我也去。”
十分鐘後,沈眠枝穿上毛絨絨的外套,傅斂牽着狗繩,帶着曲奇到了寵物樂園。
他們這個高檔小區的面積很大,裏面有給小孩子玩的兒童樂園,也有劃給寵物玩耍的寵物樂園,樂園又分了露天和半露天的區域。
沈眠枝幾次遛狗都會帶曲奇去這邊玩耍。
這個點大家都吃過了晚飯,正是悠閑的時候,不少人在遛寵物。因為今天下了雪,大家都在回廊和半露天的區域。
曲奇好奇地到處看,就是可惜白天下的雪都化了,它沒能用爪子感受到。
沈眠枝對失落小狗說:“等過段時間下大一點雪,帶你看雪玩雪。”
“汪汪!”
傅斂側過頭:“我們也沒看過那樣的雪。”
——小狗都能被帶着去看,結婚了的夫夫也該一起去吧。
沈眠枝聽懂他話裏的意思,沒忍心拒絕,說:“帶曲奇去的時候,斂哥不也會在嘛。”
“對,一家三口就要整整齊齊。”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娛樂區。遛狗溜貓遛鳥的全都有,到處都是鬧騰的小動物們在發洩精力。
沈眠枝跟傅斂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守着曲奇玩沙子。
不遠處響起嘹亮的狗叫。
沈眠枝朝那邊的方向看去,就見三只大耳朵的狗狗在撒歡狂奔,它們的主人在後面抓着狗繩,一邊嘶吼一邊使勁拉住它們。
沈眠枝倒吸一口涼氣。
誰這麽勇猛,居然養了三只比格。
也不知道這幾只比格是不是看顏值挑選目标,朝着沈眠枝的方向沖刺過來。
傅斂立刻擋在沈眠枝面前,委婉地說:“眠枝小心,這種犬的情緒比較激動。”
曲奇也不玩沙子了,顫顫巍巍地撐起氣勢——哪怕祖上出了很多公務員,品種基因強大,現在的曲奇也還是一團的小狗崽,甚至被吓到。
不過它還是勇敢的擋在主人面前。
那三只狗狗轉瞬間沖刺過來。狗主人怕吓到人,已經要掏止咬器了,就見三個逆子停在了那位大美人面前,開始哈着舌頭搖尾巴。
看着還有點狗腿。
原本還有些怕的曲奇:“汪??”
傅斂陷入沉思。
長大之後的沈眠枝也還是這麽受歡迎,人和小動物同理。
“嗨呀,第一次見它們這麽乖,估計是因為你太好看了哈哈哈。它們就是鬧騰,不咬人,別怕。”狗主人一臉驚奇感慨完,然後真誠地誇,“哎,你們看着真般配。”
傅斂坦然接受祝福:“謝謝。”
沈眠枝看了看這三只狗狗,又看向這位高壯的男士,欲言又止。
男人大概是被問多了,一眼看出沈眠枝想說什麽:“是想問我為什麽養這麽多只小比嗎?”
“嗯,不方便的話當我沒說。”
男人爽朗一笑:“這有什麽不方便,因為我是大冤種。”
沈眠枝艱難地誇了他一句,被傅斂自然地接過話茬繼續社交。他們倆還被這位熱情的勇士拉進了小區的狗友群。
寵物樂園裏貓飛狗跳。三只比格組成了一支氣勢洶洶的隊伍,到處跑圈。
沒過多久,它們又繞回沈眠枝所在的地方,碰上了一只神似煤氣罐的阿拉斯加。雙方都戴上了止咬器,對峙片刻,嗚嗚咽咽沖過去扒拉對方。
狗狗們距離沈眠枝很近,歡脫的跳來跳去,狗主人們奮力拉架。
那只狗狗卡車一般的阿拉斯加沒站穩,一個翻滾,撲騰到了沈眠枝面前,差點撞上。
傅斂眼疾手快,攬住沈眠枝的腰,把他帶到旁邊。
“小心。”
沈眠枝順着力道站穩,擡起頭的那一瞬間,傅斂恰巧低頭。
沈眠枝感受到一個陌生的柔軟觸感,碰上唇邊的那塊皮膚。那觸感短暫的停留了幾秒,很快移開。
那一小塊地方瞬間泛起酥酥麻麻的癢,宛若有小小的電流,從那片皮膚蔓延至四肢百骸。
沈眠枝猛地睜大眼睛,對上傅斂的視線。
傅斂的耳垂隐約有些紅,眼睛卻微微發亮。
老婆的臉……好軟。
傅斂的語調有些不易察覺的上揚:“咳,剛才……不好意思。”
狗狗們鬧騰完又和和睦睦地跑遠了。周遭一片汪汪喵喵的叫聲,人們哎呦叫喚,兵荒馬亂又快活歡樂。
而這一處角落靜谧無聲,只有略微粗重的呼吸,以及心髒跳動的聲音。
沈眠枝終于後知後覺剛才發生了什麽。
傅斂,親了,他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