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北域
霖柒醒過來的時候正值黃昏,窗外有一縷夕陽透過窗戶懶懶散散地灑在了窗戶邊的案幾上,打下了一片暖色的黃暈。
她低頭,看到的卻是一雙稚嫩的屬于小孩子的手。
霖柒眼中閃過一絲驚疑,細細想去只覺得腦門兒疼的要命。她的記憶中有兩世,一世是在後世現代,一世便是在乾元界,可唯獨不知道現在這情況是怎麽回事。
第二世的時候她的記憶沒有完全恢複,所以作為一個懵懂的小孩子生活成長,後來的結局不說也罷,那現在……她是怎麽又變成一個小孩子的?
又失憶了?
媽的!
霖柒暗罵一聲。
恰好這時,門被推開了,走進了一個黑袍男子,面如冠玉,身材高挑,一雙狹長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挑着望過來的時候,霖柒都眯了眯眼,要不是時候不對,她還真想吹個口哨。
這放在後世,可是個極品吶~
兩人對峙了許久,誰都不曾說話。
正當霖柒忍不住,想要開口的時候,那男子薄唇輕啓,不知朝哪兒掏出一塊粉紅色的手絹:“嘤嘤嘤,徒兒,你可還記得我?”
徒兒?
霖柒眼皮一跳,僵在床上,看着那男子扭着身子,神情悲切,邊嘤嘤嘤邊撲了過來,這麽大的動作,他手上的藥卻一滴未漏。
霖柒瞧他滿臉的淚水,哭得是梨花帶雨、欲語還休,心下只剩了一片卧槽。
她這時也不禁感慨後世人類的智慧,竟是發明出了能生動準确描述她內心的詞語。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男人的畫風詭異到曾經素有瘋子尊稱的一代魔尊都沒臉看的地步。
看他還在那投入的哭泣,有幾滴眼淚都快滴進藥碗裏了,霖柒忍了又忍,終于沒忍住開口了:
“閉嘴!”
男子好似被吓住了,神色一頓,抽泣了幾聲。眼中神色愈加的幽怨嗔怪,倒是沒有再哭了。
“你竟然兇我!”他聲音柔柔,不滿控訴道。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他握着拳頭輕輕錘了一下霖柒,眼中淚珠搖搖欲墜,粉紅的手絹輕沾眼角,“昨日你還說我是你的親親師父,今日你便不認我了!”
mmb!
霖柒額角青筋亂跳,心下一片木然,甚至還有點兒想笑。
“你是我師父?”她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戾氣,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
男子點頭,眉頭微蹙,委屈地張嘴想說些什麽。
霖柒呵呵一笑,打斷了他:“我什麽都記不得了,跟我說一下這兒的情況。”
她蹙着眉頭,臉上神色隐隐兇戾:“比方說,你到底是誰,我又是誰,這兒是哪兒。”
男子眨了眨他那雙水汪汪的狐貍眼,神情純真又無辜:“你就是我的徒弟啊~”
他瞧見霖柒的眉毛下壓,強烈的求生欲讓他又連忙補上了幾句:“我叫寧禦,是你的師父,這兒是我們的住處,你不久前在對面的森林中玩耍,結果遇到了一群火靈獸,被它們攻擊……”他說着眉眼又是輕輕一皺,悲傷得又抽泣了幾聲。
“回來的時候都成一團黑炭了!”他擡起了手,用粉紅的手絹又輕輕地擦了擦眼角。
霖柒眉梢一動,不置可否。
半晌後,他好似恢複了些,眼神溫柔地瞧着她。
“來,先把藥喝了吧。”寧禦将手中的藥碗想霖柒遞了過去,面露期待。
霖柒垂了垂眸,看着那碗泛着濃濃苦氣的藥碗,伸手接過,面不改色地一飲而盡,動作幹脆利落。
一旁的寧禦瞧着,眼中微暗,閃過了幾絲笑意。
啧。
滿口的苦味讓霖柒有點兒不爽,不過她臉上到沒表現出來。
先不論這男的說的是真是假,就憑她現在一點兒都看不透這男子的實力就知道她現在毫無抵抗之力。
至于那火靈獸,她隐隐能感覺到身上還有幾處血肉疼痛,那是被火燒的感覺,這感覺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神魂深處似乎有些損傷,但是能夠慢慢修複。
神識最深處好似還有什麽在栖息着,對她沒有什麽威脅,相反有隐隐的親近之意。
甚至于,剛剛她的靈氣在體內繞了一圈,身體沒有半分排斥,魂魄和身體完全契合!
那可就是有趣了。
不是奪舍,不是附魂,難不成她又投胎了一回?
但不管怎樣,她現在可謂是真正地手無縛雞之力。
此次意外再生,也不知是好是壞。
霖柒低頭看着自己的一雙手發呆。
她正細細想着,嘴裏就被猛地塞進了什麽東西,甜的發鼾。
媽的!
霖柒一瞬間瞪圓了眼睛看過去,正好看見了這所謂的師父笑得一臉單純:“好吃嗎?”
好吃個屁啊!
霖柒最讨厭的就是甜點,水果味的、清淡一點兒的還好,像這種甜的發鼾的,她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怎麽碰過,這個傻逼竟然往她嘴裏塞!
這下是吐也不行,咽也不行,霖柒含着這顆糖,僵持了好久,最終還是艱難地吞下了,吞下的時候臉都皺成了一團,好不容易露出了點孩子氣。
寧禦眼中滿是笑意,在一旁撐着下巴欣賞了一會兒她這有趣的表情,這才起身,擡手揉了揉霖柒腦袋,輕笑:“為師先出去了,你好好養傷,過幾天教你一套劍法。”
說罷,就在霖柒殺人的目光中,悠悠地負着手,踱步出門。
呸呸呸!
霖柒張開嘴,想把嘴裏的甜味給吐掉,卻沒什麽用,還是甜的發鼾。
這下她徹底清醒了,躺在床上,盯着頂上的鲛紗上的花紋,不知在想些什麽。
良久,她閉上了眼,微微一嘆。
我還活着。
如此令人失望又欣喜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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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怎麽樣?”
“我的徒弟自然很好。”寧禦挑了挑眉,理所當然地說着。
他對面坐着一個娃娃臉的紫袍男子,一雙眼睛卻妖異得不似真人。瞳孔中一圈圈紋路詭異幽冷。此時他翻了個白眼,對寧禦的話十分不屑。
“還沒拜師呢,什麽徒弟,啧!”他嗤笑了聲。
寧禦擡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眼中的神色幽冷,狹長的眼角微微上挑,對面的男子身形一僵,頓了下,閉嘴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眼前這位是誰?
他眼中閃過一絲忌憚,拿着茶杯掩住了嘴角的冷笑。
“呵,你可要看好了,那崽子的體質符合你那派的傳承,你寶貝着她,可不代表着別人就看她順眼了……”藍袍男子眯了眯眼,唇角微挑。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寧禦無所謂地挑了挑眉,眼底神色淡淡,也拿起了茶杯輕抿了口。
“幾百年才找到這麽個徒弟,我自然會護好的。倒是你,韓子鸠,西方的妖族有些亂啊……”寧禦拖着尾調,聲音缱绻,意味深長。
韓子鸠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暴戾和陰晦,他冷笑:“關我屁事!”
寧禦用杯蓋輕掃茶水,輕笑了聲,沒有說話。
韓子鸠瞧他這樣又是一聲嗤笑,起身,甩袖走了。
走了一半,他回頭,看着這木屋前淡然飲茶的人,眼神陰翳:“你已經沒多長時間可等了,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幾時!”
“生死門的人又快找上來了吧?”
寧禦眼皮子都不擡一下,聲音淡淡:“我有徒弟,你呢?”
韓子鸠被噎了一下,半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甩袖,身形消散此間。
心底暗罵。
你有徒弟,你有徒弟,有徒弟了不起啊?
嘿喲,還真就了不起了!
寧禦在他離開的那一瞬間還給他傳了個音,語氣欠揍。
你沒有~你沒有~
媽的!
韓子鸠臉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