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還好嗎?”

第二天早上八點要去拍攝成員照,因此江堰早早地就睡下了。

他最近特別累,一沾枕頭就能昏死過去。多頭奔波,宿舍、拍攝場地、正雲,從顧商那回到宿舍往往已經淩晨兩點,睡三四個小時後就得起床去工作。

這不,他感覺自己剛睡下,手機鈴聲就響了,他反射性地彈起來摁掉,害怕吵到其他兩個人。

江堰頭痛着,看都沒看就接了,那頭的聲音讓他稍微清醒了些。

他睜開眼,看了幾遍,陌生的電話號碼。

顧商的私人號碼……嗎?

江堰坐起來,頭發亂糟糟的,像雞窩,他甩了甩頭。

顧商催促。

或許是夜晚,江堰第一次對顧商提出了要求,“我想在那裏睡,可以嗎。”

他不想再在路途中浪費睡眠時間了。

顧商竟然答應了:“行,過來。”

江堰随便套了件外套,洗了個臉就出門,樓下秘書已經在等着了。

不是去正雲的路,但他沒問,望着窗外,頭一下一下地撞着玻璃,不知不覺又睡着了。

江堰是被秘書喊醒的,睜眼一看,怔住了。

他的眼前是泾南唯一的海,島海,半夜的海黑漆漆一片,宛如長大嘴的食人巨獸。

江堰微微皺起眉,“我們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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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仿佛已經進化掉了睡眠,“雲海大酒店。”

江堰聽過,畢竟是全泾南最大的酒店。

從入口拐彎進去,開了五分鐘才到酒店門口。

穿着繁瑣的服務員打開車門,江堰全程被服侍着進門。

進了酒店又走了将近十五分鐘,江堰望着,一點都不困了。

現在是淩晨1:17,裏外卻不是一個世界,這裏仍然燈光如晝,紙醉金迷,人們夜夜笙歌,不在乎時間。

江堰擡頭,一眼望不到頂,他甚至看到往下延伸的巨型水上滑梯,他覺得自己的三觀被打碎了重塑。

腳下的地板金燦燦的,宛如踩着金子,電梯上升到62層,秘書将他帶到一間房門前,然後離開了。

這一層樓靜悄悄的,四周房門緊閉。江堰剛想敲門,沒想到只輕輕碰了一下,門就開了,他聽到了裏邊有人講話。

“他媽的怎麽連這都能追得過來!陰魂不散啊啊啊。”

顧商一聲嗤笑,“廢物。”

那人似乎很憂愁,“唉你這嘴,我都不知道我怎麽跟你玩那麽久的……算了我不管!我今晚要在這裏!”

顧商聲音冷漠:“快滾,待會江堰要來。”

“啊?他來幹什麽。”

“陪睡。”

江堰心知肚明,他垂着眼,覺得聽別人聊天還是不太好,正想離開,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他硬生生停住了腳步。

“可憐的小孩喲,要被你用到什麽時候哦,都淩晨了還把人家喊過來。”

江堰站定,用?

“我現在已經在他身上花了快三千萬了,”顧商笑了一聲,“足夠把他一輩子都買下來了。”

聽到這個金額,另一人卧槽出聲,“這才多久,真那麽獨一無二啊?其他人都不行?”

江堰皺眉,什麽意思?他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嗎?

“在找了,”顧商無所謂,“獨一無二也沒什麽,反正握着了。”

江堰沒有打斷,他想聽答案。

忽然,他聽見顧商說道:“門開了,有人在外邊?”

“啊,我剛沒關緊,我去關上。”

咔噠一聲,沒過幾分鐘,門就被敲響了。

江堰站在門外,看SKS的大老板給自己開門。

岑青:“喲,到了?行吧,我去面對暴風雨了。”

江堰面無表情,內心跟見了鬼。

見他站在門口,顧商喊他,聲音似抱怨又似興奮,同剛剛的冷漠全然不同,“怎麽才來?”

江堰帶上門,自覺将衣服在門關處脫了。

有時候顧商會嫌棄他的衣服又髒又臭,可他明明每次穿的都是幹淨衣服,後來才知道原來顧商說的是一股肥皂味。

顧商今晚不走尋常路,他問:“脫衣服幹什麽?”

江堰沒說話,只看着他。

顧商朝他伸出手。

江堰努力不被金主的美色所迷惑,聽到顧商和岑青的那番話,他現在存了個心眼,想探究顧商這麽晚叫他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聯想起第一次去宜寧,簽合同前他問顧商,顧商的确說了句:“我非你不可。”

“過來。”金主皺眉毛。

走得近了,江堰才看到顧商的臉至脖子都一片紅潮,一直延伸至米色的毛衣下。

再走近些,一股酒味。

顧商擡起雙臂,攀住了江堰的脖子,将他拉下來,輕聲道:“哄我睡覺,小狗。”

柔軟的毛線蹭着江堰的脖子,睡覺……是了,所有線索猶如碰上了磁鐵,瞬間歸位。

長時間沒見後的憔悴與疲憊,每次誇張又來勢洶洶的睡意。

他摸上了男人的臉,很燙,原來對方是喝酒上臉的那種,他問:“洗澡了嗎?”

顧商又笑起來,往後倒砸在床上,“沒有,你幫我洗。”

江堰反應很快,伸手撐住,免得壓到自己的金主,他看到前幾天自己留下的痕跡仍然存留在顧商的鎖骨上,兩個牙印,專門叼着凸起的那塊骨頭咬的。

對于江堰來說,幫顧商洗澡已經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事情了。

顧商本來就喜歡接吻,喝多了的顧商更喜歡了,水剛好沒過腰腹,他坐在江堰的大腿上,不容拒絕地抵進江堰的嘴裏。

江堰仰着頭,含住,他垂着眼睫,遮住了裏邊的所有情緒。

所以只有他能讓顧商睡好的意思,是嗎?

哪怕酒精麻痹了顧商的感官,他也能感受到肚子上漸漸多出來的重量。

顧商勾起嘴角,忽然玩心大起,他用手擺出了ok的手勢放在嘴前,然後伸出舌頭,眼神帶着勾子,勾掉了江堰的所有理智。

他說:“我幫你啊?”

江堰猛地屏住了呼吸,這一幕落在他眼裏,宛如鐵棒狠狠敲中了他的頭,腦子發麻。

下一秒,顧商冷笑一聲,恢複成面無表情,只挑高眉梢,輕輕打了他一巴掌。

幾乎沒用力,連聲響都沒有,只是帶來了點水,落在他的眼皮上,卻打醒了他。

顧商居高臨下:“你還真敢想啊。”

江堰沉默着,沒有一定要發洩的想法,忍着,慢慢就消下去了。

顧商被江堰用大毛巾包起來放在床上,他兩三下就踢開了,坦坦蕩蕩的,“過來哄我睡覺。”

淩晨1:53,江堰碰到了床,“不做嗎?”

顧商今天不想做,gc太累了,他現在就很累,頭也疼,只想睡覺,是精神上的疲憊。

江堰微微皺起眉,有些疑惑,既然不做,為何非要他來?

顧商說:“讓我睡着後,自己出去再找間房睡。”

江堰只得硬着頭皮上,想起小時候舅媽哄自己睡覺,低聲道:“聽故事?”

“……”

江堰想了想,将床頭燈調至最昏暗的模式,然後将手隔着被子放在顧商的鎖骨肩膀處,第一下拍得有點重,他連忙調節力度,一下一下有節奏的,輕,卻能讓人感受到重量。

膽大包天,這是顧商的第一想法,竟敢打自己?活膩了?

他想擡手,不料被子四周都被掖得死死的,被江堰的手壓着。

拍着拍着,顧商發現,好像還挺舒服……

江堰:“閉眼睛。”

睡得很困難,江堰看了下手機,一個小時過去了,顧商猶如被捆住的貓,動來動去。

他能感受到顧商很困,可不知為何就是無法進入深層睡眠。

顧商也逐漸煩躁起來,他踹了下被子,睜開眼,“脫褲子。”

結束後,淩晨4:21,顧商睡着了。

終于,江堰的頭痛得快要爆炸,他放輕手腳,暫時掩上門,想去前臺開間房記在顧商名下。

可他訝然發現,電梯的啓動需要刷卡。

眼睛幾乎要閉上,江堰只感謝自己智商還稍微在線,沒有順手關上顧商的門。

他重新回到房間,顧商側躺着,姿勢沒有變。他從櫃子裏找到多餘的棉被,打算在沙發上湊合一晚,身體躺下的瞬間,他就進入了夢鄉。

又一次,不知哪裏發出摩擦的窸窸窣窣聲,江堰被吵醒了,他艱難地分辨出聲響來自顧商的方向。

“嗯……嗬,呃!嗯……”

應該是夢話,聽起來異常痛苦,像是被人追殺發出的驚恐聲。

江堰躺在棉被上,暫時沒有要叫醒顧商的想法,他還記得之前他自作主張,然後被憤怒趕出去一事。

也許不是做噩夢,只是随便哼幾聲呢?也許很快就安靜下來了。

可是沒有,顧商呼吸聲粗重,喉嚨裏滾出來的聲音越來越多,在床上掙紮的動靜也越來越大。

江堰等不下去了,他站起來,借着手機的光,看到顧商臉色蒼白,布滿了冷汗,嘴唇一點血色也無,呈現出一股不自然的青來。

床上的人手握緊了拳頭,反應極大地往左擰了下頭,像極了想從夢中出來,可做不到。

江堰不再猶豫,輕輕拍着顧商被子底下的手臂,無論待會是否會被罵,“顧商,顧商……”

又來了,這個該死的夢,自從那一次夢起後,只要沒有睡死,只要大腦還有一點活躍,顧商就會開始做夢。

同一個夢,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去演繹。

每做一次,那個女人就會離他近一些,一直到現在,夢裏的他伸手就能碰到女人的臉。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夢,可沒法靠自己醒過來,一次都沒有。他試過無數種方法,很努力了,但無一例外都是被吓醒。

這是他這輩子都越不過的陰影,顧商手抖得幾欲廢掉,心悸得下一秒就要猝死,他看到原本該死去的女人站了起來,手腳都是斷掉扭曲的。

顧商的身體動不了,只能看着女人東倒西歪地朝他走過來。

噠,像是一粒細小零件掉落在地的聲音,緊接着,很突然,地面開始晃動,他眼前的畫面猶如拿掉了一塊的立體拼圖,全部崩塌了。

顧商掉了下去,強烈的失重感攥緊了他的心髒。

他醒了過來,只是現實中也是黑暗。

是現實嗎?還是夢中夢,他現在怕得連手指都動不了,只能等血液恢複流通……沒事的,忍一忍就好,之前每次都是這樣的……

啪。

世界忽然變得敞亮,暖黃的燈刺在他的臉上。

眼睛疼,但顧商沒有閉眼,他機械地動了動脖子,看到江堰站在床邊。

江堰頭發亂糟糟的,全都豎了起來,讓顧商莫名想到雜亂生長的貓草,前者嘴動了下,開開合合,說了四個字。

顧商聽不見,他仍在耳鳴,但他看懂了,江堰在問他:“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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