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天的雪
顧商同江堰在初雪下接吻。
至少這一刻,“一輩子”的念頭,他是認真的。
是了,按百歲來算,一輩子也不過剩短短七八十年,他就算養江堰一輩子又如何呢?
任由江堰去做什麽。
想去環游世界,行,他給錢。想做巨星,可以,他繼續捧着。想去一個舒服的地方躺着,沒問題,他買房子。
當然,現在的他是不可能放手,他喜歡着呢,分開幾天都想得很,不然他怎會千裏迢迢、坐十個小時的飛機過來尋他的小鳥?
他是從來沒有想過江堰會離開他的事,江堰怎麽敢?也不會有人将主意打在江堰身上,任何人都休想觊觎他的小鳥。
他的,小鳥。
江堰只用了點力氣,顧商的嘴唇就被壓得自己張開。
舌頭伸出來,接觸到空氣,冰冰的,好像也嘗到了點雪的味道。
直到顧商被凍得打顫,兩人才重新進了房間。
江堰抿了抿唇,還是覺得有些可惜,他查了好幾個天氣預報,無一例外都說初雪明晚才到來。
他預想中的畫面特別美好,木屋門前是木地板搭出來的小平臺,上方有遮頂的小棚子。兩人那時已經吃完了晚飯,他會讓顧商坐在帶軟墊的躺椅上,還要将暖和的毯子蓋在顧商身上,将顧商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為此特別預定了帶軟毯子躺椅的木屋。
他們面前會點燃一個小火爐,往裏邊添加柴火的那種,桌子上也會放上一點甜品或者瓜果,他就坐在顧商旁邊,或許看着火發呆,或許盯着雪花出神,總之不會像現在這樣。
初雪來得突然,他什麽都沒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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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商冷得肩膀縮起,他看了江堰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經歷了那麽多事情,可心性本質還是個十九二十的少年啊,他說:“一來到就碰上初雪,看來我們挺好運的。”
一句話,讓江堰的心情從低谷稍稍回溫了。
是啊,也不算太壞,起碼他們趕上了初雪,沒有在昨天或者路上就下了。
顧商湊到壁爐前,脫掉了江堰給他圍上的圍巾,他挑着眉尾看對方:“我去洗澡了,你要一起麽?”
江堰:“要。”
床在二樓,跟小閣樓差不多,就是三角形的尖尖,顧商踩着木質樓梯上來,第一感覺是逼仄,黑漆漆的,只吊着一盞暖黃小燈,幹淨倒是挺幹淨,至少他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江堰緊随其後,樓梯相對窄且陡,走得比較慢,他一擡頭,面前就是顧商那一段被浴袍勒住的細腰。
顧商正踏上最後一節階梯,忽然,他雙腳騰空,一股巨力攔腰将他抱起。
“操。”是背後抱,顧商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反手抓住江堰箍着他腰的手臂。
江堰帶着他,兩人雙雙摔到床上,雖然前者墊了墊,但還是砸得他眼前都在晃。
暖氣很足,衣服堆在鎖骨上,顧商被逼到角落,出了汗,他眼前只有那一盞不停在搖晃的燈,以及那副背着光的寬肩。該說不說,昏暗擁擠的環境的确做起來不一樣,有種在偷情的感覺。
顧商喜歡。
“困了嗎?”江堰俯下身,親了親顧商的眼皮。
顧商帶着鼻音“嗯”了一聲,他手背貼着江堰的側臉,笑道:“你還是現在好看點。”
江堰單手撐在他旁,注視着他,等他說下半段話。
“你知道當我看你站在臺上,底下好多人在歡呼的時候,”顧商說,“我在想什麽嗎?”
江堰用了點力,挨着顧商的手,“什麽。”
顧商半眯着眼,“我想,你只在我的房間唱歌給我聽,只跳給我看。”
江堰聞言,眼裏的情緒稍稍凝了起來,他沒說話。
顧商俨然不知自己的小鳥起了異心,還去逗他,“好不好,不當明星了,就跟着我。”
或許是昏暗的燈,江堰此刻的眸色比平常要深。
不,不好,他絕不會。
如果連僅剩的這一點底氣都失去的話,那麽他就只是一棵單純依靠顧商生長的菟絲花,顧商想丢掉他的時候就更容易了吧,拔掉就好了,他甚至沒有二次攀附的能力,只能歪在地上枯萎。
“怎麽那麽嚴肅?”顧商點了點江堰的鼻子,“我要真想這樣,哪還用得着跟你商量,直接去做就好了。”
是了,江堰壓下,堵住了顧商的唇,他沒有閉上眼,而是看着顧商眉上的那顆小痣,所以他更要強大起來,至少……到顧商無法輕而易舉就做到的地步。
等顧商睡着後,江堰才想起來,屋頂上有一片大木板是可以打開的,就在兩人的正上方。
他找到了開關,木板從尖尖往四周下收,視野頓時開闊起來,只可惜上邊已經被一層薄薄的雪覆蓋住了。
等明天顧商醒來,他再去清一清。
顧商在尼西娅待了三天,兩人白天去森林裏轉了轉,還遇上了一只小狐貍,其餘時間就同江堰在木屋裏厮混,兩人擁着看了一部電影,就是這投影幕布感覺一般,但江堰看得津津有味的,算了。
他是早上的飛機,江堰還要去R國的另一個城市,後者叮囑他:“再等我三天。”
顧商朝他擺手,轉身就要進去。
江堰忍了又忍,說了怕顧商煩,不說又怕顧商真去,半晌,他還是道:“你別去找別人。”
顧商“啧”了一聲,“到底要說多少遍,再說就逆反了。”
他沒有回頭,因此沒有看到江堰的表情。
顧商回到泾南的第一件事就是同組員開了個兩小時的會,組員們這幾天去實地考察了下體操隊員們的外形,還量了身體的具體數據,好巧不巧地遇上了Muss的人,他們在做同樣的事情。
競争對手相遇,火藥味濃烈。
顧商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并不懼怕,他相信公平競争,Chansan不會輸。領頭人表現得淡定,組員們也漸漸放松下來,散場前大家還一起頭腦風暴了下,果然想出了一點有用的元素。
會議結束後,秘書過來同他彙報了這幾天的事,還有江堰下一周的行程。
顧商現在對江堰很放心,他大致聽了聽,覺得沒什麽問題。
江堰買的那個按摩椅的确挺好用的,舒服是舒服,顧商有事沒事就愛躺在上邊按一按,但久了會疼,底下的機械手凹凸不平的,又硬,轉身都難,更別說在上邊睡了。
于是他便專門雇了個按摩師,江堰不在時就過來給他按摩,等他睡着了再自行離開。
誰都沒想到江堰為了提早見到顧商,竟買了淩晨的機票回來。
大晚上的,江堰的僞裝一個不少,粉絲們都以為A會是明天白天的機票,所以還未到達戰場。
他一路風塵仆仆,從機場回到千燈湖,繃着的臉都能看出滿心歡喜,他刷了卡,進了電梯。
電梯上的數字慢慢地從1變到6,門開了,客廳沒有開燈,只有睡在飯桌上的雪人跳下來迎接他,現在已經淩晨三點,顧商估計睡了。
江堰看了一眼靠近陽臺的按摩椅,不在,他換了鞋,将手中的禮物放在地上後,放輕手腳往卧室的方向走。
顧商的卧室門沒有關緊,往外透着微弱的光。
還沒睡?睡不着嗎?
他悄悄推開門,眼前的一幕卻讓他猛地定在原地,他完全反應不過來,心髒就仿佛被一顆巨石套住,一秒砸墜在地上,他瞳孔都縮到了極致———
顧商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而床邊站着一個陌生男人,那個男人的手正放在顧商光裸的肩膀上。
江堰好像站了有一會,随即大腦才“騰”的一聲被火焰吞沒,他身體動作快于大腦,沒有留力地一拳揮到了那個男人臉上。
顧商本就淺眠,按摩師痛叫的同時他就睜開了眼,頭還沒擡起來,就重新被人狠狠地摁回枕頭上,他看到了江堰滿是憤怒的臉。
顧商皺起眉,張了張嘴,想喊一聲小鳥。
下一秒,他直接被江堰吼清醒了,江堰用那種捉奸在床的語氣:“你們在幹什麽!”
“……”
顧商看了看眼前的事态,很快弄懂了江堰到底在亂想什麽,可無論是江堰這語氣還是這話,都讓他覺得不舒服。
被質疑、被指責、被誤會。
他沉下臉,要不是被摁着,肯定一巴掌就揮過去讓江堰醒醒,他氣極反笑,“你覺得我穿着褲子,能幹什麽?”
江堰握緊了拳頭,他的頭嗡嗡叫着。
挺厲害,按摩師至今還捂着臉躺在地上發傻,足以見這力度不小。
上來就是動手,對于這點,顧商是真的有點出乎意料了,畢竟江堰在他心目中還是比較冷靜理性的人。
“按摩師衣服齊全,我們能幹什麽?”顧商說。
江堰的手指沒有松開,按摩師……?
行,就算是按摩師,但他看到別人的手放在顧商的身體上,心裏也一陣難受。
“用腳?”顧商說了一個詞,他看着江堰的臉色,越說越粗俗,“用胸?還是我給他口?”
小狗有占有欲很正常,他樂于也縱容同江堰玩一些情趣,但要有個度,特別江堰現在還是公衆人物,萬一在別的場合,看到類似畫面,也直接打過去?
顧商不想把話說得那麽重,他也并不是這樣想的,只是相處時間還有這麽長,敲打一下并無不可。
他不在乎按摩師怎麽樣,賠點錢就好了,其他的也不是重要的,讓顧商覺得最憤怒的是江堰竟然不相信他,他說了同他穩定下來後沒找過別人,他也真的完全沒想過,而江堰的态度活像他只要對着個男的就能發情一樣。
那個按摩師又不好看。
顧商說:“你今晚滾去沙發睡。”
第二天,顧商沒見到江堰。
江堰也沒去公司,而是打車來到一個片場。
像這種私人行程,他不用也不需要報告給公司,因此傅沙不會知道。
導演張一鄰在試鏡場地看到他挺開心的,也驚訝,“江堰啊,真的高興你能來,當時沒收到你的試鏡還以為你拒絕了,但你怎麽通過私信聯系我啊?我助理的聯系方式直接發給你公司了啊。”
是的,江堰沒有辦法,選擇用社交賬號私信了張一鄰,他一開始還怕張一鄰不看私信,都在心裏将認識的人想了一遍,看誰有可能認識張一鄰的了,好在兩天後,他收到了回複。
這部電影就是沖着拿獎去的,無論是國內的獎還是國外的,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他不想任何人觸碰顧商。
他要更出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