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小修)
顧雲川做了個夢。
夢裏江珩變小了,雖然還是只老虎,但是和貓咪一樣大。
真可愛。顧雲川這麽想着,擡起翅膀刮倒了一棵樹,他才發現不是江珩變小了,而是他變大了。他變得高聳入雲。
他張開翅膀,小老虎就被他完全罩住,這給了顧雲川很大的安全感,他珍視的所有都在翅膀裏了。但是小老虎變得很靈活,一下就溜沒了影。大仙鶴卻很笨拙,他的視線被樹木遮擋,找不到小老虎。
他想,我想要變小。這麽想着,視線裏的樹頂變成了樹幹,他恢複到了正常大小。他找到了他的老虎,但是老虎受傷了,奄奄一息。顧雲川急得不住盤旋,但他沒有力氣抱起老虎。
再變大一些吧。
……
一晚上顧雲川都在夢裏折騰,不知道是哪個神如此好心,不耐煩地滿足他的願望,但即使如此,他也始終無法滿意。
夢裏疲憊的顧雲川難得沒有被生物鐘叫醒,卻在身邊的人動了兩下後睜開了眼。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室外大部分的光,整個房間都籠罩在深沉的橘黃色裏。不知是不是還沒清醒,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慢動作,顧雲川清楚地看見江珩的睫毛緩慢地扇動了一下,逐漸露出一雙琥珀色的眼睛。
“我做了一個夢。”看着這雙眼睛,顧雲川下意識開口。
江珩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大半張臉都埋在枕頭裏,挺翹的鼻梁落下陰影,顧雲川注意到江珩的嘴唇有點幹裂,湊過去親了親他。
“什麽夢?”江珩的聲音有些啞,像蟲兒似的鑽進顧雲川的耳朵裏,他已然把夢的內容忘了大半。
“夢見你……變成了小貓咪。”
江珩有點不滿,他擡起頭下巴搭在枕頭上,短發亂糟糟得像個鳥窩,讓哨兵看起來很柔軟:“怎麽是貓啊?什麽貓?”
顧雲川擡手揉他的頭發,這下已經完全記不清夢境了:“嗯……橘貓。”
“十橘九豬,我是例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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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例外,因為你比它們還要胖。”顧雲川想要坐起來,手腕一用力,終于疼清醒了。
江珩也注意到了。昨晚顧雲川只是随意包紮了一下,止了血,枕頭和被褥都沒有清理,血跡已經變成了暗褐色。
顧雲川抑制住要躲的沖動,把傷口給江珩看:“破了點皮,橘貓咬人不痛。”
顧雲川坐着,江珩趴着,江珩想要看他便睜大了雙眼,他不說話,是有審視的意味在的,可是這樣的視角又顯得無辜。
顧雲川受不住江珩這樣看他,伸手輕輕蓋住了他的眼睛,坦白從寬:“你真的只咬破了點皮,我自己扯的傷口。”
手心的睫毛顫動一下,接着,顧雲川感到手腕上落了個輕柔的吻。
江珩親完發現顧雲川毫無反應,不滿地皺了皺鼻子,就突然被撲了,一個激烈的吻闖了進來。江珩躺着,有些被動,但很快不甘示弱,兩個人交換了一個漫長的吻,分開後只覺得口腔發麻。
江珩不輕不重地咬了顧雲川下唇一口,輕喘一聲:“顧雲川,你大早上發什麽瘋。”
“沒發瘋,發情。”向導的聲音發啞,“貓貓。”
沒吃早飯就劇烈運動導致江珩射完之後肚子跟着叫了一聲,于是顧雲川還想來第二發的願望落了空。
兩人在吃早午餐時為應該請多久的假展開了激烈的辯論,江珩覺得他下午就能去報道幹活,顧雲川把一個月的假減到半個月又減到一周,任江珩如何無理取鬧也不再松口。
最終兩人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案,去喬桓那檢查完之後,聽專業醫生的建議。喬桓雖然和顧雲川認識多年,但他和江珩玩得更好,想來不會有所偏頗。
喬桓是個A級向導,出身于醫學世家的他在部隊裏當了五年軍醫,退伍後開了一家私人診所,顧雲川對他知根知底,完全信任。
“江珩你又玩脫了?”喬桓對于這倆人的到來并不感到意外。
“喬小美,注意你的言辭,我兢兢業業保家衛國,什麽叫玩脫了。”喬小美是喬桓的外號,他小時候長得像女生,過家家都演媽媽或者妹妹,因此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
“行行行,大英雄,您快進去,我下午還約了病人。”喬桓懶得和他鬥嘴。
江珩脫下外套,顧雲川握住他的手腕,為他的精神屏障開了個口,方便一會檢查,随後,江珩便進了裏間的屋子。
喬桓讓助手進行協助,轉身看見顧雲川手上的傷口:“你怎麽又自殘啊?”
顧雲川轉轉手腕:“貓咬的。”
喬桓看着那撕裂的傷口,顯然不信:“什麽貓能咬成這樣,你最近又不正常了嗎?”
“我很正常,不需要你操心。”
“誰稀罕操心你。”看顧雲川态度冷漠,喬桓就氣不打一處來,“他這次發作持續了多久?”
“九分半鐘,誤差不超過半分鐘。”顧雲川對時間感知極為敏感。
“距離上次得有一年了吧?”
“十個月零六天。”
喬桓嘆了口氣:“你還要怎麽樣啊……這不基本就正常了嗎,你們又不願意手術根治。”
趕在顧雲川開口前喬桓又說道:“你就慣他吧,哪個哨兵能沒點毛病?江珩這作死程度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你就燒高香吧。”
“喬桓。”顧雲川忽然喊他的名字。
“幹嘛?”
“你上次說T國在精神微創手術上取得了突破,進展如何了?”
……好家夥,把他剛才一番話當放屁呢!喬桓氣得語調拔高:“你別想了,這目前只是理論上的東西,沒有人也沒有儀器能達到那個精度。”
“ss級向導也不可以?”
“……你想幹嘛?”喬桓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ss級向導雖然極其稀少,但也不是全世界就你一個啊,人肯定試過了。”
“我知道了。”顧雲川語氣就像喬桓剛剛在給他彙報工作一樣。
……服了!喬桓氣得想打人,這樣的人怎麽找到男朋友的?還這麽優質一個?喬桓看着儀器上江珩的數據,除了精神領域那一小團陰影,剩下的指标标準得和參考數據一樣。
“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這數據就跟造假的一樣,你自己看。”喬桓對着顧雲川沒好氣地說。
“你不分析所有的數據,僅憑這些就妄下結論,喬桓,這是一個專業醫生該有的态度嗎?”顧雲川還質問起他來了。
雖然顧雲川說的沒錯,嚴謹來說,體檢報告還要等分析。但是江珩每半年就會做一次體檢,舊傷發作又要來一次,喬桓這堆得全是江珩的體檢報告,上次見面不過是一個半月以前。
“煩死了顧雲川,你快滾吧,後天來拿報告。”喬桓趕客,随後又想起來什麽,開口問顧雲川,“你端午回家過嗎?”
“看他的情況。”
喬桓還要說什麽,看見江珩走出來也就閉了嘴。
“你怎麽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得絕症了嗎?”江珩被顧雲川拉過去修補精神屏障,随口開玩笑。
喬桓還沒接話,顧雲川端起江珩的臉,一臉嚴肅:“呸呸呸。”
喬桓:……看不出來顧雲川還挺迷信。
江珩愣了一下,然後乖乖照做,吐吐舌頭:“呸呸呸。”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這一幕,喬桓突然想到顧雲川剛說自己是被貓咬的……草,秀恩愛呢!
“你沒得絕症,但你倆在我這再多待一秒,我就要得絕症了,能不能請您們快點滾?”
最終江珩還是請了一周的假。
晚飯過後,江珩接到了方培之的視頻電話,畫面中少年似乎在訓練場旁邊的休息區,宋珈儀坐在他旁邊,熱情地向江珩打招呼:“江老師晚上好。”
江珩這邊正把小豬當靠枕,聽見聲響後,小豬的大腦袋也湊近畫面,于是還沒等江珩回答,又聽見宋珈儀的聲音:“大貓貓好可愛!”
江珩:……什麽可愛?
江珩轉頭看了眼自己的精神體,西伯利亞虎的身形巨大,一只爪子就能拍碎一個人腦袋。現在的小姑娘口味可真特別。
“晚上好,有什麽事嗎?”江珩問道。
“江老師。”方培之開口,“聽說您請了病假,還好嗎?”
“好得不能再好了,可惜你們顧老師非要把我按在家裏發黴。”江珩揪着小豬的胡子,小豬擡起爪子推他。
“您多休息。”
“那下周江老師就沒法帶我們了,好可惜哦。”
方培之和宋珈儀的聲音同時響起。
“下周換誰帶你們?”江珩問。
“殷老師和王老師,聽說都是美女姐姐,是嗎江老師?”宋珈儀搶答,眼裏閃着好奇。
“荷姐和冬姐啊……”江珩露出個笑容,“确實是美女姐姐,不過美女姐姐非常嚴厲。”
女性哨兵極為稀少,且常遭受歧視,而殷荷是從偏見和生理劣勢中殺出的佼佼者。她的向導王又冬出身名門,本可以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卻不顧家人反對前來參了軍。
“啊……真的嗎?”宋珈儀洩了氣。
“嚴厲的老師有助于我們進步。”方培之小小年紀說話老氣橫秋。
“別怕,比你們顧老師溫柔一點。”江珩趁顧雲川不在,講起了他的壞話。
宋珈儀是個小話痨,叽叽喳喳地和江珩聊了半天,方培之在一旁插不上話,好不容易等宋珈儀說累了,問她:“你不是約了同學晚上出去玩麽?”
宋珈儀看了看時間,和江珩說了再見。
江珩對她擺擺手,見她走遠,問還沒有挂掉視頻的方培之:“怎麽了,有什麽事要單獨問我?”
方培之眼睛不自然地瞟向別處,躊躇着開口:“江老師,我想說關于……深度結合的事。”
江珩托着下巴看他:“嗯,說說吧。”
“一定要……深度結合嗎?我是說——”方培之有點語無倫次。
江珩歪了歪頭,打量他:“你不喜歡小宋?”雖然男孩說不出口,但是他看懂了方培之的意思。
“我很喜歡她。”方培之的眼睛直視江珩,回答得很堅定,“但是我不确定,這份喜歡是……是什麽樣的。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練習,沒有人比我們更了解彼此了。”
方培之說着眼神又飄走了:“但是,我想我們之間的感情可能并不是……愛情。雖然珈儀并不排斥深度結合,那是因為她習慣了,一直都習慣了什麽事都和我做,這對她,對我,都不公平。”
“即使是經常并肩作戰的哨兵和向導也并非都要深度結合,也有很多人之間的關系止步于戰友。”江珩聽他說完後開口,“但是你知道顧老師為什麽建議你們深度結合嗎?”
方培之停了一會兒,回答:“因為我倆是被重點培養的對象,深度結合可以提高我們的實力。”
“噗。”江珩笑了,“好恐怖,顧雲川在你們眼裏居然是這樣的形象。”
“?”方培之驚訝地看向江珩。
“其實你說的并沒有錯,要知道在我上學那會,我們學校我、荷姐還有顧雲川一共三個s級,A+級則有5個人。而你們這屆,你和宋珈儀是唯二兩個A+,s級一個都沒出現,确實有人很急,想要揠苗助長。不過這些人可不包括你們顧老師。”
畢竟一屆學生能出幾個s級,能不能出ss,和顧雲川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方培之臉有點紅:“對不起,但是那為什麽……?”
“因為他覺得宋珈儀是真的喜歡你。”江珩注視他,“你問過她嗎?還是你單方面覺得小宋還沒有成熟到能分辨自己的感情?”
“沒有,可……可是,如果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哨兵向導,不是應該見到彼此就臉紅心跳嗎?我們相處起來就……非常自然。”
“方培之。”江珩喊他的大名。
“在。”方培之下意識答到。
“少看點言情小說。”
“啊……?我我……”少年臊得面紅耳赤,說不出話。
江珩怕笑得太過火,少年會羞暈過去,握拳放在唇邊,輕咳兩聲掩飾笑意:“你不會以為所有的哨向情侶都是一見鐘情然後幹柴烈火吧?”
“您和顧老師……也不是嗎?”
江珩想了想:“我們剛認識彼此的時候,應該都非常讨厭對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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