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寂淵
第74章寂淵
舜濟龍王越說越生氣，說到最後他的手重重一拍桌面，激起的波動一圈圈傳了開去，沐凡歌霎時感到整個東海都仿佛抖了三抖。
“龍王息怒。”她連忙伏跪在地，看來這個龍王的脾氣果真火爆，來硬的她肯定是拼不過的，看來只能來軟的了。
“合歡公主的身份如此尊貴，想必江公子年輕氣盛，難免一時無法接受，只要讓公主救了他，他必定感恩戴德，對公主回心轉意。”她又勸道。
“哦？是嗎。”舜濟龍王冷笑，“若是他仍是執迷不悟，忘恩負義呢？我豈不是救了個白眼狼，合歡公主這麽喜歡他，我又無法動他，難道要我們東海白白吃虧嗎。”
“絕不會……”沐凡歌連忙申辯，“他絕不是這種人，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收受這份恩情，便永遠還不清，因此才遲遲不肯接受……”
“你也說了，他不肯接受，怎麽，難道還要我親自去求他受恩不成。”
“這……”沐凡歌吶吶，她也知道，江輕石寧願死也不願受這份恩情，要說服他，談何容易。
“其實這件事也不難。”舜濟龍王看了她半晌，忽而神色一斂，開口，“只要你離開他，從這個世上消失，那麽他與合歡之間，便什麽問題都沒有了，我說的沒錯吧？”
沐凡歌一怔，低下頭去，龍王就是龍王，看人比誰都準。
“放心，我不會動你，你手上有九轉琉光镯，我們三界未來還靠你這個女娃娃鼎力相助，我要是殺了你，仙界那幫人如何能放過我？”舜濟龍王頓了頓，又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況且，據說你是君傾之女？我聽說過他，他這個人雖瘋瘋癫癫，不大正常，可是我若殺了你，難保他不發起瘋來，禍害我們東海。”
沐凡歌沒有理會他後半段話，直接說道：“既然如此，舜濟龍王不必擔心，我本來就打算這麽做的……這樣您肯答應了嗎？”
“要借我的珍珠淚珠這并不難，但是這個珠串幾年前就被我丢到寂淵峽谷裏面去了，那峽谷深有幾千丈，據說其中藏有彌留不去的兇獸魂魄，連我都不敢輕易靠近，你只有将那獸魂打敗，才能取得珍珠淚珠，因此即便我能答應，也是于事無補。”舜濟龍王悠悠說道。
“什麽？！”沐凡歌臉色微變，這個舜濟龍王好生狡猾，既然已經将珠串丢棄，卻不向任何人說明緣由，害她白白苦苦哀求了這半晌。
“這件事我連合歡都沒告訴，可就只告訴了你，我方才不過與沐姑娘……不對，應該是君姑娘開個玩笑罷了，反正江輕石是個已死之人，你好生陪他最後一程，我們合歡也便不湊這個熱鬧了。”舜濟龍王和顏悅色道，仿佛與方才震怒的不是同一個人。
“寂淵峽谷在哪裏？”沐凡歌怔怔問道。
Advertisement
舜濟龍王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轉而露出微妙的表情，顯然他沒想到沐凡歌竟然還要問這個問題。
“龍宮外往東去，經過三個海底峰便是。”扔下這句話，舜濟龍王便冷冷瞧了她一眼起身離開。
這可是她自己要去送死，到時候仙界和魔界興師問罪，可與他無關。
沐凡歌依言出了龍宮，三個海底峰的阻力，一個比一個大，經過第三個的時候，她身邊已出現了不少海底漩渦，散發着狂暴的氣息。
周圍暗流湧動，前方的一片寂靜和黑暗中，時不時傳來“嘩嘩——”的聲音。
她咬了咬牙，飛身而去，這暗流好生邪門，由谷底向上形成了一個能量巨大的漩渦，在海底翻攪着，吞噬一切企圖靠近的生物，沐凡歌差點被其吸進峽谷的深淵之中，好不容易才在山峰邊緣站定，遠遠望着眼前這個深不見底的大峽谷。
側耳聽去，那“哔哔”的聲音正是從峽谷深處傳來的，這聲音經過峽谷漩渦的無限放大，無休止地循環着，一聲長一聲短，一聲重一聲輕的，聽得人頭皮發麻。
這個舜濟龍王也真是的，既然是他的珍寶，又怎能随意丢棄于此呢。
這寂淵峽谷深不見底，更何況是那小小的一個珠串了。
她伸出了一只腳，向黑暗中傾瀉而下的虛空踏出。
“主人……”乾坤袋中，吱吱探出了腦袋，不安地喚道。
“吱吱你好好呆在裏面，千萬別出來。”說着沐凡歌伸出食指，将它摁了回去，将乾坤袋袋口打了個結，二話不說，閉上眼便一頭紮了進去。
她順着峽谷的一壁向下滑落，然而這石壁不像岸上的那樣，而是被水流沖刷得光滑如洗，連能使力的地方都沒有。
她拔出了許久不曾使用的靈雲斷劍，捏了個禦劍決踏了上去，可是峽谷的水流十分湍急，一人一劍被沖刷得忽而向東忽而向西，根本沒法禦劍。
當再一次被沖向石壁的時候，沐凡歌反而将劍握在了手上，一劍插進了石壁上。
饒是靈雲劍這樣的神兵利器，也只是将石壁戳出一個淺淺的坑，勉強抵消掉一部分沖撞之力。
不過這也就夠了，沐凡歌一路借助兩邊石壁之力，眼看跳到了谷底。
忽而一個急浪向她拍來，她整個人便如一條鹹魚一般，根本無法保持平衡，眼看着就要撞上石壁上一塊凸起的岩石。
她連忙抽劍，“噗嗤”一聲，竟一劍刺進了這塊凸起之處。
狂嘯嘶吼之聲伴随着山崩地裂一般的震動一齊席卷而來，沐凡歌只能緊緊貼住石壁，捏起法訣運起護體真氣，才不至于被這波動攪碎。
“什麽人——敢在此撒野——”
雄渾的聲音仿佛從地底傳來，每一個音節都震得人腦仁疼。
“我、我……”沐凡歌簡直害怕地說不出話來，不行，既然已經到了這裏，無論如何她都要得到珍珠淚珠，這個兇獸冤魂能夠說話，也便是可以溝通，她定了定神，又道，“我丢了一樣東西，煩、煩請……神獸忍痛割愛，歸還在下……”
也不知這是頭什麽樣的兇獸，反正說點好聽的，錯不了。
波動頓了頓，沐凡歌一種一喜，難道真的有用？
随即那兇獸卻爆發出了一連串的狂笑，漩渦波動再一次潮水一般地湧來，随着那笑聲一波又一波。
糟糕的是，沐凡歌就感到這聲音越來越近了，就在自己頭頂盤旋，她的胸腔之中簡直好像被壓了一塊石頭一般，喘不過氣來，她“哇”地吐出一口血水，胸中終于暢快很多，護體真氣卻越來越縮小……
越靠越近，忽而那兇獸“咦”了一聲，停下了動作。
“你究竟是什麽人。”那兇獸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她頭頂，沐凡歌雙眼緊閉，不敢睜眼。
“為何會有九轉琉光镯？”它又問道。
沐凡歌聞言霎時睜開了眼，只見眼前赫然是一雙冒着黃色熒光的銅鈴大眼，她被吓得差點不輕，瑟縮了一下，連忙舉起了手腕，結結巴巴道：“我、我是九轉琉光镯的主人。”
它退後了一步，沐凡歌這才看清楚了兇獸冤魂的全貌。
它的身體像熊，臉像白虎，四蹄像馬，頭上長者一個尖角，一只蹄子上血跡斑斑，翻出白骨……須臾界中也有各種神獸，她從沒見過長得這麽醜的……
“你為什麽來這裏。”它問道，“你在找什麽東西？”
“一個珍珠淚珠的鏈子……神獸，你可曾見過一個珍珠淚珠鏈子？”
那兇獸一頓，冷冷看着她：“你究竟是什麽人？是舜濟派你來的，是不是？”
“是……也不是。”似乎它十分讨厭舜濟，她連忙解釋，“我是來向他求珍珠淚珠的，據說這鏈子是當年鲛人公主的眼淚化成的，有鎮魂淨氣得功效，我、我朋友身重魔力，只有珍珠淚珠才能解救他，若是……若是在您手中，可否一賜？”
“憑什麽？”兇獸冷哼，咬牙切齒道，“除非你去替我殺了舜濟老賊，我才能将此物給你。”
沐凡歌一怔，這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為何都叫她去殺了對方？
“……那老賊殺了我不夠，還要逼死泫羽……幾百年我彌留不去，就是為了等一個時機，我要那老賊比我還痛苦，我要這東海永無寧日——！”
随着他最後的話語，整個峽谷中再起被攪動起來，與此同時峽谷對應的海面之上翻起沖天巨浪，卷走了附近經過的漁船，漁船瞬時湮滅，船上的人無一幸免。
它腦海中充斥着恨意，就像發瘋了一般，已經顧不了其他，擡起那只完好的前蹄向沐凡歌踏下。
方才又是沖又是撞，她渾身上下早就酸痛不已，她勉強揮舞靈雲斷劍，将凝光絕和玄光決用到極致，卻也只能将他的動作擋上一檔。
那兇獸的肉身早就腐爛，留下來的只有冤魂一縷，她真氣凝成的攻擊輕易穿透了它毫無實質的身軀，而它發出的氣勁竟像是有實體一般，從前蹄中發射而出，在沐凡歌當頭落下。
“慢着……褚機，住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