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圈套

趙炎的反應都被長平瞧在眼裏,她心底一笑,嘴上不禁意地說着:“唉,如今邊關戰役打得這麽緊張,誰要是不小心發現了這筆財富,都是一個大問題啊……萬一被什麽有人心給得到圖紙——”她欲言又止,把目光投向趙炎臉上。

趙炎略微一怔,感到長平的視線,這才低頭瞧了瞧,摸着她的發道:“沒想到長平會這麽關心國事……”

她一愣,嘟着唇道:“還不是皇叔整日愁眉不展,萬公公方才在外頭跟長平說了您近日政務纏身,長平本來想着不來打擾皇叔的,可是實在是耐不住想您麽……!”

她委屈地皺着眉,趙炎瞧着心軟,将她的小腦袋按儒入懷中,柔軟的身子令趙炎神情一恍,轉眼間已經十二歲了。他将手放在她肩部兩端,柔笑道:“等朕得了空,就好好陪陪你這丫頭。”

“這可是皇叔親口說的,可不許耍賴!”她眯起眼兒笑,燦爛如熾熱的陽光。

趙炎心中一動,眸光一點點加深,下颚輕點。

與趙炎又絮絮說了會兒話後告別離開,長平剛出穹陽殿,便臉色一冷,趙炎對她的心思,也可以成為利用的武器。

門外的秦月隐見她走了出來,跟上她,輕聲在身側問:“皇帝什麽反應?”

她勾唇冷笑:“自然是起了戒心,不過這還不夠。這幾日要緊盯住宋子儒的行蹤,他一旦派人,我們這邊也就可以行動了。”

“你就不擔心趙炎懷疑你麽?”

長平挑眉,語峰頗顯淩厲:“我?你覺得趙炎真的會把我所做的事當真麽?在他眼裏,我并沒有能夠威脅到他地位的可能。而宋子儒,他會。要知道人心都是瞬息萬變的,這一刻能寵你千百遍,下一刻若犯到忌諱,一樣可以毫不手軟地處決!趙炎——就是這樣的人!”

是的,正因為他是這樣的人,多疑,猜忌心重,不容任何人窺觑他的龍座。他可以寵信宋子儒,是因為他是為自己開辟的功臣,但自古開國皇帝斬殺功臣以防權勢過大的例子不少見。

宋子儒如今被趙炎懷疑私藏巨額財富,又是在這種緊張時刻,更是放大了趙炎對他的猜疑心。所以她就要利用人心形成這把刀,借以趙炎的手,剔除宋家!

回到王府後,長平先是沐浴一番放松了一整天壓迫的神經。梳洗完畢後穿上一襲月白色軟緞百褶羅裙,略施薄粉。近日睡得不大好,勉強遮住倦容,卻還是從眉宇隐隐瞧出疲态。

這時候芷巧回來了,見到她長平問道:“都處理了麽?”

“是的郡主,都處理好了。”

長平頓了半會兒,又道:“……那個嬰兒呢?”

“被秦氏親手掐死了。”芷巧道,表情平靜。

氣氛有一晌的僵滞,旋即一聲輕笑,帶着涼薄的諷意。

長平張嘴道:“能死在親母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接下去只要盯住他的行蹤,暫且就沒什麽問題了。……今日我累了,你也好好休息去吧。”她淡淡地說完,便轉身進了屋內。

芷巧立在原地良久,才動了動身子,剛一轉身卻見秦月隐正站在走廊處,不由地一驚:“秦大俠。你、你不去睡麽?”

他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去睡吧。”剛說完又似想到什麽般叫住芷巧,芷巧回過神,眼中略帶疑惑。

“那個嬰兒……”

芷巧目光閃爍了一下:“秦大俠聽到方才的話了麽?”

他不說話也不點頭,在芷巧眼裏卻是默認。

芷巧唉了一聲,然後淡淡地道:“秦氏自盡了,孩子……我送出去了。”話落,她眼中微微一斂,轉身推門入房。

秦月隐的面上一松,抿了下薄片的唇這才抱劍離開。而長平根本沒有睡,一直背貼着屋中的門,安靜地笑着。

直到門外沒有了一絲聲音,她這才慢慢走向床榻,就算不死,也是個癡傻的。不過這樣也好,不然她不能保證……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恐怕就什麽都不能保證了。

等了二日,宋子儒并沒有行動。

長平倒是也不急,她有耐心等,目前她最多的就是時間,不怕耗着。而約莫着按自己對宋子儒的了解來計算日子,從他派人确認到行動,左右不過在這幾天了。而長平放出的那個風聲,趙炎恐怕也派出人馬在随時監視着宋子儒的一舉一動。

她知道,他遲早出顯出圓形,而到時候,且等着趙炎的爪牙逮住他!

果然不出長平所料,就在三日後的一天夜裏,她安插在侯府裏的人瞧見他深更半夜的出去了。通知她以後,長平立刻遂秦月隐緊跟上他。

深夜的竹林中,一輛馬車在前方奔走,後頭幾十米的距離則緊緊跟着一輛,在暗黑的林中看不大出。

駕車的車夫是秦月隐在江湖上認識的朋友,因為長平為了避諱并沒有用王府的人,就連那些安插在侯府的人也都是秦月隐找來的高手。這一點,她不得不感激他。

長平坐在馬車內安神養息,看起來很鎮靜,坐在她對面的秦月隐卻開口問:“你怎麽确定他一定會親自前去,而不是先派人去打探虛實?”

“無論是虛是實,他都會親自去确認一遍。他就是這樣仔細的人。”

秦月隐道:“照小郡主這麽說,那前些小郡主動作這麽大,故意引得他注意,這不是對你更不利麽?”

“當初我一方面是為了私心,另一方面是想要利用侯府大亂趁他不備救出我所想要救的人。但畢竟我不能料事如神,保證一切事情按照我所設想的發展。除了他,這其實還牽涉了其他的人。”她有意地停頓了一下,“……而現在,我了無牽挂,自然無所顧忌。”

“難道王府……就不是小郡主的牽挂麽?”

她驀地擡起眼眸,聲音刻意冷了下來:“秦大俠是不是問得太多了呢?”

秦月隐莞爾一笑:“拴在一條船上的蚱蜢,知道得多總比一無所知的強吧?況且我本來就是小郡主的貼身侍衛……貼身的意義不就在于此?”他突然眼神淩厲,長臂拉過她,長平一時間沒有準備,整個人卧倒在他的膝上。

她惱羞成怒:“秦月隐——”卻是把聲音壓得極低,顯然是不想車外的人聽到。

“小郡主鮮少生氣,我發現……到底還是發怒的時候最好看。”

她一下拍掉他的手腕,但卻又被秦月隐攬了回去,長平低聲咬牙:“——夠了!”剛說完,他就松開了手,她甩了甩手腕,坐回去沒說話。

長平知道秦月隐的吊兒郎當,但她不願意他要這樣,隐含着羞辱和諷刺的意味去嘲笑她。是的,她問心無愧,她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人!而是那些人,那些人!

她深吸一口起,平穩語氣:“如果你看不得,又何必與我為伍?秦、大、俠——”仁心俠客天霜劍隐,若你看不得她的所作所為……又為何要幫她為虎作伥?在你的眼裏,難道她的複仇會是可笑的麽?不——終歸你不是她,沒嘗過她被火大火滾燙的溫度灼燒致死的痛楚——就不懂。

你的仁心,于她而言,就連踩在腳下都不值得。

“小郡主看起來可并不像容易被激怒的人,如果到現在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小郡主以後可要怎麽辦呢?”他閑涼的聲音在車廂內慢慢地蕩開,好像慵懶的正在冬眠的蛇一般。

長平逐漸平靜下來,微微側頭:“……你說的對。”

——是呢,是她沖動了。

——她不該這樣。

冷凝的氣息在他和她之間流動,這時候馬車磕絆了一下,然後停下來了,這才稍稍緩解他們之間些微的僵硬局面。

“下車吧,正事要緊。”

長平頗有幾分咬牙的架勢,瞪他一眼才随他跟着前方的人瞧瞧跟進。而她剛一走到他前方,就被秦月隐從身後一下子抱起,長平差些驚呼,他微涼的手掌捂住她的唇,聲音淡靜地在耳畔響起:“你容易發出聲音,這樣子更方便偷聽。”

她的耳根處是他吐出來的熱流,長平面上有些不自然地說,“他們不會發現吧?”

“我是天霜劍隐。”他的額頭微微抵在她的耳後,輕輕地道。那雙手懷着她,緊靠在寬厚的胸膛,她突然覺得溫暖而安全。

——是呢,他可是天霜劍隐。

宋子儒緊緊捏着手中的皮紙,他的臉色有些緊張:“你确定就是這塊地方?勘察仔細了沒?”

身邊的人恭聲道:“侯爺,絕對沒錯,這裏的确有很多金器的粉末,像是存放過大量的物品,但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已經全部沒了。或許……是沒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臉色略顯陰沉:“明日讓人繼續來挖,說不定在更深的地方。”

“屬下遵命,那麽侯爺現在要回去麽?”

他沒有出聲,只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眸光忽淺忽暗,最終漸漸沉澱下來。

長平看着他轉身離開,身子一動,去被他抱緊了些:“先別動,等他們徹底走了以後再動。”她難得聽話的沒動。

終于,秦月隐從樹上跳下來穩穩當當地落地,長平有些急的從他懷裏跳出來,眼睛朝他離開的方向一眯:“看來明天就是時候了。”

“明天麽……”他的聲音有些飄忽。

而長平的聲音卻冷硬似鐵,帶着殺伐決斷般的絕然:“就在明天!”

作者有話要說:高潮要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