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恐吓

狠話已經撂下,長平見趙王妃滿臉驚恐的模樣,心知這效果已經起到,便命令芷巧解開了她的啞穴。

趙王妃剛剛解了穴,就張口道:“你……你就不怕事情敗露……”

“敗露什麽?”長平反問一聲,多無辜的表情,像是方才那一切根本不是她做的。

趙王妃有話難言,只能憋在心中,她終究是貪生怕死的人,萬一激怒了眼前的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

所以,她只咬着牙,滿腹的不甘與怨憤只能自己吞下去。

長平瞥了她一眼,沒計較方才她說的話,轉身走向房門,卻突然聽到身後的人嘔吐起來。

她皺了皺眉,轉頭見趙王妃正用纖長的指甲不停地摳着喉口,猙獰地張着眼,不停地用手往裏面頂。

長平眼中閃過厭惡的神色,大概是藥物的後作用,但她只是冷哼一聲便推門而出,見走廊轉角處,趙落正朝這邊而來,看見她時眼中閃過一絲慌色。她不由地心中冷笑,怕她會下什麽手腳不成?與趙靜真是差得太多。

長平最後轉頭瞧了一眼還在摳喉嚨的趙王妃,旋即轉過脖頸,對着迎面而來的趙落叫喚了一聲:“趙王叔……!”

身後嘔吐的聲音突然停止了,而長平已然走了過去:“趙王叔,長平想了想以後都是一家人,還要繼續相處。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麽長平也打算和好言歡。往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就好了。”

趙落聽她這麽說,心底裏很是懷疑,但面上卻放輕松地笑道:“平兒能這麽想,你趙王叔也就欣慰了。”

告別趙落之後,長平走在回房的走廊上,一路前行直到經過後花園的時候,芷巧輕聲地問了句:“您不怕趙王妃把剛才的事告訴趙王爺嗎?”

長平聲音略冷道:“她口說無憑,若是告訴了趙落,我便可以說是污蔑。更何況是人都怕死,她若是不想死的更快,就不會說出去。”

“看來郡主對趙王妃簡直是了如指掌。”

長平似笑非笑地道:“我越是放縱她,她越是覺得我這樣是在耍什麽詭計,所以……她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

芷巧點了點頭,這才放下心來,方才她還擔心那個趙王妃會不會狗急了跳牆,但經過小姐如今一分析,她便安定下來。她應該相信小姐的,三年來的沉澱,小姐的心思更加難以揣測了,但是她知道小姐沒有變,永遠都是她最敬愛和要保護的人。

一切都有條不紊的按着她所計劃的在進行着,目前還沒有出現什麽纰漏,而趙王妃的意外事件猶同浮雲般一閃而過并沒有帶給她任何影響。

極夜,月色美好,淡淡清輝籠罩着安靜的府邸。

長平整個人浸在浴桶中,溫暖的冒着騰騰白氣的熱水,也為她在算計人時看起來陰狠冷冽的面龐顯得美好柔軟了幾分。

一層層的熱氣浮上來,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氣,卻突然在門外聽到一絲響動。屏風外,一直在旁邊守着的芷巧突然移動起來,聲音極為警惕而冷靜:“郡主,有人!”

長平反應極快,倏地從浴桶中起身,抄手把挂在屏風上的寝衣套在了身上,然後腰帶一束,遂走了出去,站在芷巧身後。

“先不要動,他也在外面。”長平道。

芷巧洗耳一聽,果然是打鬥的聲音,應該不止是單方面的。心裏微微有了底,便轉頭與長平說:“郡主,您先去暗閣避一避?”

暗閣是她當初花了三年的時間偷偷命人建造的,就是為了随時應付突發狀況,但基本上不是大事要商讨她不會去暗閣。

長平抿了下唇道:“不需要。如果連天霜劍隐都不是對手的話,那來人一定來頭不小,我們就算避也避不開。”

“那麽郡主……我們現在……”

“等。”

芷巧放在彎刀上的手緊了緊,面龐沉凝地立在原地,做出一副随時準備迎戰的警惕姿勢。

而就在此時,門上被人猛敲了一下,芷巧擋在長平面前,倏地收出了彎刀,可推門而入的來人去一下子倒在地上。

“趕緊将他扶起來!”長平眼中閃過一絲慌色,心中微驚。

芷巧也看清了來人,立刻上前同長平一起将他扶到床上,他的身子剛一沾床,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道聲音:“你就是長平郡主?”

長平渾身一震,猛地轉過頭去。

門邊倚着一個人,天青色長袍,梳着跟秦月隐一般的發,長長的披在兩肩,看起來仙風道骨。她在心中暗自疑惑,這個人……秦月隐曾經給她畫過他師父的畫像,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眼前的人是祿滄海!

見她眼睛陡然一亮,祿滄海笑了笑,大步朝這邊走來,芷巧見狀,立刻拿刀擋在跟前不讓他前行。

祿滄海瞧了瞧了芷巧,眼眸中突然竄起一股火光,随即他又笑了:“你這女娃子,到時根練武的好苗子。可惜……”說着可惜的時候,眼眸投向了長平,目光意味深長。

長平的手緊了緊,而床上的人突地悶哼一聲,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身上沒有一絲傷痕,只是被師父不知用了什麽藥給迷暈了,幸好他從小受過這種訓練,身體裏早已鍛煉出非同一般的抵抗力。所以沒一會兒就醒了。

他從床上起來,一睜眼瞧見長平的臉不由地面色惶恐起來,長平見到他如此模樣,心中疑惑加深。

“他……是你的師父?”長平問。

秦月隐這才想起還有一個重要的人在,甩了甩頭把腦海中的昏眩感甩去,然後從床上起身朝祿滄海拱手一拜:“師父。”

果然是祿滄海。長平的視線投了過去,他不是消失不見了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巧合嗎?長平不信。

“原來為師的徒兒這麽多年來都不回蒼雲山,就是因為這個小女孩啊……”祿滄海別有深意地說道。

秦月隐背影一顫,道:“她是懷容最好的朋友。”

這樣一句話的解釋,看來祿滄海也知道秦月隐當年被懷容所救之事。長平在心裏打着算盤,若是祿滄海一時興起要秦月隐回蒼雲山的話,也不是不可能,畢竟在她身邊已經三年有餘,也算是報了恩。可長平又怎麽可能讓他離開,一方面是因為她交代在秦月隐手頭上的事情不少,而且他的人脈關系絕不能少。另一方面……她的眸光放在他的背後,微微深了深。

祿滄海的目光突然清冷下來:“這麽說來……你還是不打算回去?”

他握在一起的雙手顫了顫,半晌才堅定地發聲:“師父……徒兒不能。”

“為何不能?”

祿滄海看着他的這個徒弟,最得意的弟子,他當年讓他下山所辦的事情他只說找不到那個人,但如今這個長平郡主又是怎麽回事?他怎麽就甘願一直守在她的身邊……難道他的徒兒……動了心?

長平盯着秦月隐的後背,想要知道那個答案,卻心底微顫,又似是害怕從他口中聽到什麽。

終于,秦月隐張口道:“因為徒兒已經承諾過,除非她親口跟徒兒說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不然……我不會先離開。師父,這也您教徒兒的為人之道。”

這一下直接把問題抛給了祿滄海,責任也倒全成了祿滄海的,他無奈之下,只有嘆息一聲:“你果然是我的徒兒,但脾性卻像是你的師尊……”

秦月隐擡起頭,眼神直視着祿滄海,師尊早已圓寂,難道這其中并不那麽一回事嗎?可是聽師父的語氣……

“再給為師一個理由,不能不留下的理由。不然……今夜為師就要帶你離開這裏,回蒼雲山!”祿滄海那樣斬釘截鐵,話語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他此話一出,秦月隐臉色微白,氣氛凝滞,似乎都可以聽到空氣裏流動的呼吸聲。

秦月隐立在原地的身影,看起來削瘦黯然了幾分。

突然,有個聲音闖了進來。

“那就由長平來告訴您這個理由。”長平開了口,清亮的音調,面上是無畏而淡然的神情。

她一把伸過手攬住了秦月隐的胳膊,笑臉盈盈地對祿滄海說道:“他欠下的錢一輩子都還不清,而長平不接受任何人替人還債。所以……什麽時候他親手還清了長平就讓他離開,絕不阻攔!”

秦月隐心頭震動了一下,側過頭看着她的臉,而長平只是擡眼瞥了一眼他,不滿地撅着嘴道:“告訴你,你欠本郡主的錢,說不定沒個十年八年是還不清的。所以……別想連同你的師父騙我。”

秦月隐忽而一笑,如一片花海粲然盛綻。

“呵……”祿滄海忽然也笑了,旋即伴随着他長長的一聲嘆息,仿佛是在感嘆什麽。

長平的內心其實也有些不确定,萬一這個人非要帶走秦月隐,她最後也沒轍。可幸好,祿滄海并不打算硬來:“還債……這倒是個很好的理由。那麽就等郡主哪一天肯松手的時候……我祿滄海再來領回我這個傻徒兒!”

長平眉心一皺,卻并沒說什麽,看着祿滄海躍地而起,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她轉過身,看着秦月隐:“你的師父怎麽會找到這裏來?”

秦月隐無奈地笑笑:“師父一向都是神龍見尾不見首,能找到這裏也不稀奇。不過小郡主……這麽多年來你可沒付過在下一星半點的俸祿。”

“偶爾撒個小謊也算是怡情。”長平面無表情地說了句,然後眼睛往外撇來撇:“你可以走了。”

秦月隐越感無奈,而他又突然間注意到什麽,眸光變得熱了些。長平順着他的視線往下一滑,猛然用手攏緊了衣襟。雖然這寝衣的質地沾了水還不會見光,但是他這個角度往下一看就是一覽無遺。

她不由地羞紅了臉,用手推搡了一把秦月隐,把他轉過去:“下次,你的事情不要帶到我房裏來解決。”害得她洗浴到一半,渾身不舒服。

芷巧忽地在身後輕笑了一聲,長平忽地轉過頭嗔了一眼,她這才收起笑,但嘴角的抖動卻洩露了她的情緒。

她的小姐……也只有在秦大俠的面前,才會偶爾變得像自己。

秦月隐剛要磚頭,卻被長平喝止住了:“你就這麽跟我講。”

秦月隐背身笑出聲來,許久笑聲才停住,他的聲音沉穩而溫柔:“師父的事情……你不要介意。他大概是擔心我……”

“我不會介意這種小事。”她可咳了一聲,嗓音潤得柔滑了些,“除了我跟你所說的事需要跟我随時交代以外,你也有你的生活,我不會插手。”

“……是麽,那就好了。”他喃喃地說,突而含笑說出透着一絲深意的話語,“小郡主如今也不是小郡主了……”話畢,秦月隐便離開了。

長平琢磨着他的最後一句話,起初是臉紅了紅,旋即又漸漸褪卻了熱度,眸光微深。

“郡主,您還沐浴嗎?”

“重新換一桶罷。”

她點頭道:“那芷巧去給您換去。”

長平微微颔首,看着芷巧離開,自己坐到床上靠着床柱阖上眼,心想,總有一天……他會離開吧。

那麽,至少等她結束這一切吧。她抿着唇,輕輕一笑,仿佛預見什麽甜美的夢。而此時夜色靜谧,有個人影立在屋頂上,衣袂飄飄,但眼光裏……卻透出一股決意。

作者有話要說:冒泡喘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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