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許葭不缺錢。
他的父母都是醫生,家庭情況良好,讀大學時除了表演,還輔修了會計,拿了兩個學位證。
走紅後,許葭在一線城市買了兩套房,後來因為限購,又去二線城市投資了數套豪宅。
除了房産,許葭還購入了一些圈內公司的股票,挂名開了幾家不錯的特色餐廳,又找了知名的理財機構,把資産塞到了若幹個籃子裏精心打理,他的資産狀況遠好于大部分圈內人,即使現在退圈,也能活得體體面面。
前幾年,也有朋友向許葭提過建議,不如減少工作,保持逼格,過一段時間,還能作為“前輩”,上上綜藝刷刷臉。
許葭搖了搖頭,只說:“我還沒混膩這個圈子,也不想提前過上退休的生活。”
過往的好劇組和好平臺已經夠不上了,許葭也不挑剔,降低标準,還是能将工作安排得滿滿當當。
比如手上正在拍的這個網劇,除了錢幾乎找不到什麽合适的地方,劇本也寫得平淡無奇,許葭接這個本子,
第一因為錢,
第二因為劇組在本地拍攝,他是完全沒有什麽“這劇會紅”的妄想的,只求順利拍完。
偏偏這麽卑微的願望也無法實現。
昨日導演和女友提前走了,今日直接官宣導演女友進組,直接空降女一號。
至于原來的女一號,導演說已經為她安排新角色。
許葭坐在一邊翻劇本,女一號和導演女友從唇槍舌戰直接升級到了大打出手,導演急得跺腳,一群年輕人嘴上勸着,卻不敢上手阻攔。
雖然是個草臺班子,但混娛樂圈的有幾個是傻子,誰願意惹禍上身?
許葭在心底輕嘆一聲,放下劇本,靈活地插入兩個女人中間,擋住了原本的女一號,好脾氣地對導演女友說:“都消消氣,別打架了。”
“你算個什麽東西,”導演女友氣急大罵,“你別護着這小-賤-人,她不要臉,和我男朋友聊-騷。”
“我沒有,你這是誣賴人——”女一號躲在許葭的身後,聲音都帶了哭腔。
許葭的目光看向導演,發現導演的目光閃爍,不看自己的女朋友,反倒對女一號露出幾分同情和無奈,心底已經明白幾分。
明面上,導演女友嚣張跋扈、空降劇組,實際上,導演早就喜新厭舊、三心二意,和女一號暧昧不清了。
“先壓壓火吧,咱不還要拍戲嘛?這拖一天,又是一天的錢。”
這話,許葭是沖着導演說的。導演雖然男女關系上不靠譜,到底還是有個導演夢,許葭已經将厲害關系挑明了說,他也鼓起勇氣,拉了拉女友的衣袖,低聲勸了幾句。
導演女友冷哼一聲,拉着導演,娉娉婷婷地化妝去了,一群年輕演員也各自尋理由散了。
許葭轉過身,看向女一號,溫聲詢問:“你還要在這個劇組繼續拍戲麽?”
“當然要,憑什麽她搶了我的位置,我還要滾出劇組。”女一號雙眼通紅,看着有幾分可憐。
許葭絲毫不為所動,他混圈年頭長了,見掼了離奇事兒,心裏自然有一杆秤。
“你入組肯定是簽了合同的,導演臨時變更你的角色,你可以向他要一筆賠償金,如果他不給,完全可以打官司。”
女一號抿了抿唇,低聲說:“這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 許葭諄諄善誘,像極了可靠兄長,“這劇組一看也不靠譜,你倒不如拿了錢,找個新的。如果你留在這兒,又沒有女一演,又要受導演的女朋友欺負,過得實在太苦。”
“許哥,”女一號的眼淚險些落下來,“我舍不得……舍不得你們啊。”
許葭輕嘆一聲,說:“我也舍不得你,咱們一起拍了一個多月戲了,但你看導演那樣子,被女朋友拿捏得死死的,任由她胡亂編排,你留下來,又有什麽好日子,怕就怕她鬧騰大了,壞了你名聲。”
女一號用紙巾擦了擦眼淚,委委屈屈地說:“我再想想吧。”
“你好好想想,如果需要律師,我介紹幾個給你。”
許葭勸解了一番,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為自己補了補妝。
“叮咚——”
他摸出手機,這才發現劇組幾個年輕人,已經将他拉進了新群裏,群裏人陸續爆料,添油加醋地說了導演和女一號之間的“風流韻事”,又等着吃三角戀情的瓜。
許葭揉了揉眉心,本想當看不見,有個年輕人偏偏在群裏圈了他,問他女一號什麽打算。
許葭搖了搖頭,打了一行字“這事兒,還是導演做得不對”,發到群裏,果然沒人再圈着問他什麽。
下午,女一號單獨找了導演,沒過多久,導演在劇組群裏宣布,女一號因為檔期原因退出劇組,女一號也接連發了一篇感謝劇組的小論文,劇組人員紛紛“感傷”、“祝好”,看似一團和氣地将這個事揭過去了。
臨下班前,導演找到了許葭,年輕人也不懂繞彎子,直說:“我們劇組要不了你這尊大佛了。”
許葭脾氣很好,面上淡淡地,反問:“總要給個理由。”
“你不适合這個角色。”導演氣沖沖地說。
“我的戲份一共一百場,已經拍了九十場。”
現在剛意識到演員和角色不适合?
“我說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導演雙眼通紅,他受了一天的窩囊氣,好不容易找到個出口,自然覺得自己有無邊勇氣,“我就是想讓你走人。”
“你是導演,這劇組自然由你說了算,”許葭輕笑一聲,“只是,我們簽的合同約定了違約金,你自然是要按照合約賠錢的。”
“你……”
“還是,你希望鬧到熱搜上去?” 許葭溫聲細語,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我早就過氣了,當然無所謂,導演不是還想多拍幾部戲?”
導演惡狠狠地盯着許葭看了一會兒,最後像是想開了,說:“不就十場戲,讓你拍完了又怎麽樣。”
許葭點了點頭,從善如流:“謝謝。”
“我要改劇本。”
“您的自由。”
“許葭,你真夠可以的。”
這話許葭不能接,他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謙恭有禮的模樣。
導演看了幾眼,血壓上升,氣沖沖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