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還會唱歌?”白鹿的話語聽不出什麽喜怒,像是随意聊天。
“會,還出過唱片、拿過一次最佳新人獎,後來樂壇不景氣,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演戲上了,再後來,我也就過氣了。”
“那你怎麽連個百科都沒有。”
“百科也是這幾年的事兒,我沒過氣的時候,粉絲應該還沒來得及弄。”
不像沒來得及弄,倒像是有人刻意删掉的。
白鹿也只是想了想,并沒有深入探究下去的意思,有一點他和許葭是一致的,他們才剛剛認識,很多事不能太越界。
一行人在侍應生的帶領下乘坐電梯直達頂層,一路除了工作人員,也沒碰到其他客人。
醫生已經在房間裏等着了,他還帶着個助手,兩人仔仔細細地查看了許葭的傷口,又從醫藥箱裏取了特質的藥膏,目光卻轉向了白鹿,态度溫和:“白總,讓你這位朋友一日塗抹三次,現在就可以抹上,最多不超過兩天,很容易恢複的。”
“嗯,好。”
白鹿接過藥膏,随意擰開了,手指一頓,又擰了回去,遞給許葭;“你自己塗。”
——難不成,你還想幫我塗?
許葭腹诽一句,接過藥膏,誠心誠意地道了句謝。
“你快點塗。”
“我需要去下洗手間,卸妝再塗抹,要麻煩你等一會兒。”
白鹿眉梢微挑,言語有些不耐煩:“明星還真是講究。”
許葭好脾氣地回答:“角色年齡比我本人年長些,自然要花些妝。”
倒是隐去了他用化妝遮掩臉上傷痕,便于見他這一段。
白鹿指了個侍應生,說:“帶他去洗手間,有什麽卸妝油也幫他備好。”
又扭過頭看許葭,說:“你手快一點,我只等你十五分鐘。”
“好。”
許葭起身,身後除了侍應生,剛剛白鹿指給他的保镖也跟上了,三個人一起去洗手間,白鹿卻皺了皺眉,忖度這人混得也慘,身邊連個助理都沒有。
侍應生并沒有将白鹿帶到洗手間,反倒是帶到了專業的化妝間,裏面卸妝和上妝的用品一應俱全,化妝間裏側是個帶浴室的獨立衛生間,裏面甚至還有吹風機,考慮不可謂不周全。
許葭估摸着時間,用十分鐘的時間卸好妝,沖了個澡,洗好頭發,甚至将頭發吹得格外幹爽,藥膏被均勻塗抹在了傷痕處,臉卻依舊顯得有些腫——他應該再畫個淡妝,但時間來不及了。
許葭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卡着承諾的最後一分鐘到了白鹿面前。
白鹿的目光落在他濃密的頭發上,說:“我記得你剛走了不到十五分鐘。”
“時間夠。”
其實不太夠,許葭的脖子上還帶着幾滴水——他沒有足夠的時間擦幹所有的水痕。
白鹿盯着那幾滴水和那一小塊柔軟的肉,心裏有些發癢,面上卻愈發冷淡。
“你喜歡吃什麽?”
“什麽都行,剛剛你幫我叫了醫生,這頓我請。”
白鹿倒也不争,直說:“那就聽我的。”
許葭看着他招了招手,之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男人便湊了過去,白鹿的聲音很低,只說了兩三句,那男人便點了點頭,離開去找相關人員了。
“那是我私人助理,姓張,以後我忙了,就讓他來接你。”
許葭聽出了言外之意,他用舌尖舔過上颚,淺笑道:“不用那麽麻煩,以後我們提前約地點就好。”
“媒體記者會瞎拍的,”白鹿摩挲着自己手機的邊緣,慢聲細語,給人脾氣很好的假象,“當然,不是拍你,是拍我。”
“這……”
“國內的媒體很乖,國外的小報記者,為了錢,不怕事兒。”
白鹿不知何時,已經湊到了許葭的面前,他擡起手,輕輕地彈了彈許葭的肩膀,像在撩人,偏偏又漫不經心。
“今晚有其他安排麽?”
他們靠得太近,許葭可以清楚地看到白鹿那張近乎完美的臉,玉樹臨風、清新俊逸,即使在娛樂圈中,也是難得的美人。
許葭聽懂了白鹿的暗示,他選擇裝不懂。
“沒其他安排,不過家裏有狗,晚上得回去喂狗糧。”
家裏自然是沒狗的——許葭白天總要上班,家裏也沒有其他人,他不忍心讓寵物寂寞。
“呵——”
白鹿只比許葭矮兩三厘米,他擡起頭時,氣勢極盛,像豔麗的牡丹貴氣逼人。
許葭屏住呼吸,他賭白鹿身份不凡,懶得和他這種小人物多做計較。
“你臉上是導演讓人打的?”白鹿話鋒一轉。
“沒什麽大事,拍戲需要。”
白鹿“啧”了一聲,當着許葭的面打了個電話,幾乎是剛撥過去,對方便接通了。
“有個小明星,叫許葭,許願的許,蒹葭蒼蒼的葭,男的,你去幫我查查,他在劇組裏受什麽委屈了,酌情處置下。”
白鹿的耳朵上挂着藍牙耳機,對方說什麽,許葭并不能聽清。
但幾十秒後,白鹿的目光落在許葭的臉上,輕描淡寫地說:“他是我情人。”
許葭在心底罵了句髒話,但他沒打斷白鹿的通話,等确定那人挂斷電話後,才說:“謝謝你幫忙,但我并不想和你發展更親密的關系。”
白鹿眉眼帶笑,問他:“做朋友也不行?”
許葭後退了一步,正色道:“做朋友當然可以,會上床的那種朋友,不行。”
白鹿扯下一邊的藍牙耳機,露出了耳垂上鑲嵌着鑽石的耳釘。
“那這頓飯你還吃不吃?”
“說好了我請你,當然要吃。”
“這還差不多。”
白鹿的助手此刻也回來了,引着一行人去了一個包廂,餐桌上不見點單牌,倒是沏上了茶。
許葭坐在白鹿的下手,幫白鹿洗了茶杯,又倒好了茶。白鹿似笑非笑,說:“我幫你一次,你就倒杯茶?”
“白總有什麽需要的,我能做的自然盡力去做。”
“別叫我白總,上床不行?”
“不行,我是個演員,只賣藝,不賣身。”許葭開了個玩笑,試圖緩解氣氛。
而白鹿偏偏不配合,他轉着小巧的茶杯,嗤笑道:“我看你是不吃軟,硬要吃硬。”
“圈子裏長得好的多了去了,知冷知熱的也不少。”
許葭話語說得柔和,态度卻格外堅定。
“找個像你這麽有趣的,難。”
“我這人乏味得很。”
“人單純,性子善良,會給陌生人發紅包。”
“……”
那是以為你年紀不大,想幫你一把。
“不貪錢,有原則,人長得也好看。”
許葭懷疑最後一句是重點,他強笑道:“感情的事講究你情我願。”
“你人不壞,長得踩在我的審美點上,”白鹿的目光順着許葭的寬肩下滑,落在他平坦的小腹、腰部性感的線條、即使沉綿卻分量不輕的那一團上,“男的,你也行吧?”
許葭想說“我不行”,白鹿卻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餐桌上,身體後仰,說道:“過氣的滋味兒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