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八卦
表妹從小就是他的小迷妹,自從征得他同意後,表妹每本小說裏都有一個為他量身打造的人物。
但他從來不是主角。
按表妹的說法,就算是甜甜甜甜文主角也會有些小磕小絆,更何況她是個虐文愛好者,她表哥就該是被捧在雲端萬人仰望,完美聖潔的存在,怎麽能随便下場。
當時他很尬,可表妹說的激動不已。
這本文裏的白月光人設,從家庭背景性格愛好到身材長相,全是按着他的模子來的。
沒想到,他還真紮紮實實把自己好好扮演了一把。
而現在,他成了被虐的死去活來下場凄慘的炮灰男配,也不知道表妹如果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慕少之把被子朝上拉了拉,不經意地問:“你還打聽了些什麽。”
月祿看到自家主子來了興趣,連忙詳細八卦起來。
“陛下喜歡的侍君啊,各色各樣的。”
“比較得寵的幾個,除了最近盛寵的慕容如楓,還有擅長調香的陰侍君,擅長烹茶的茶侍君,還有一手好廚藝的良侍君,還有體弱多病弱不禁風的柔侍君,還有……”
“停,誰讓你說這些,說重點。”慕少之覺得他額角快爆出個井字。
“哦。”月祿納悶,這還不是重點呀,“總之各不相同,摸不準陛下的喜好,不過嘛。”
慕少之随便抓了個什麽,扔了過去,“別開小差,繼續說。”
別急嘛,月祿看着自家主子納悶,這事他也不敢确定,為了打聽他可花了好些錢,不過錢真是個好東西,有錢能使鬼推磨。
除了慕容如楓沒有畫像,其他得寵的侍君他都看到了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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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似乎,很喜歡公子。”
慕少之愣了神。
月祿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是喜歡公子的模樣,公子的樣貌一定能得寵。”
不知是不是他眼拙,那些侍君長的其實各不相同,但放在一起,月祿就覺得都像他家公子。
“哼,以貌取人,登徒浪子,不過爾爾。”慕少之不知想起了什麽,有些發脾氣的說着。
月祿覺得他家公子是誤會了,但他實在不敢确定,便沒把話說清。
他家公子是他見過最聰明最有智慧的人,被送進宮就算是服侍全天下最尊貴的人,也是不屑的。
月祿很是心疼,就算是殺頭的大罪,面對慕雲的譏諷也并沒有勸阻。
慕少之不知剛才為何忽然煩躁,他想打聽的本也不是這些,靜下來,念叨着,“你做的沒錯,我們是該有所準備。”
月祿權以為他們身負使命,他家少爺打聽這些,是為了想辦法讨陛下喜愛,不知道他費淨錢財打聽的那些事,他家少爺門清。
慕少之躺下,一時還沒有睡意。
雖然他擁有上帝視角,但是小說到底與真實生活不同,這麽多年來他已經了然于胸。
小說不過是寫主角的故事,而生活充滿了小說中并沒提到的細枝末節,所有人、事根據小說基本的設定,填充豐滿構成了這個完整的世界。
就像景王現在寵愛的那些侍君,在小說中都是寥寥幾句,有的人甚至就被囊括在一句佳麗三千中,名兒都沒提過,但現在他們都鮮活的活在景晟的生活裏。
而景晟,文中那個喜怒無常笑着殺人的暴君,從他們相遇起,他就一直活在“這真的是他看的那本小說中寫的暴君嗎”這樣的疑惑中。
在他的視角裏,景晟不過是個可憐人,沒有喜好,沒有喜怒哀樂,根本就是專門培養出來處理國事的機器人,除了這點與他的身份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還是個頗正直的普通人。
所以明明知道景晟只是小說中的一個人物,還知道他的平生,他還是沒忍住,想讓景晟好好體驗一下人生,避免他性格突變,成為那個三宮六院找替身,一生戎馬短命相的渣男暴君。
但等他再次醒來,景晟已經如劇情一般,殺伐了兩個國家,又收了一後宮男侍,果然暴君名聲在外。
書裏的另一個主角慕容如楓,也如約而至。
這一切都在告訴他,他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努力改變的也不一定有結果,但劇情的走向明晃晃的不可逆。
他其實想打聽的,不是民間宮中那些景王後宮的話本,而是關于這些年景晟的細枝末節。
睡夢中,總有個板着臉像小老頭似的,嚴肅正經的少年,偶爾看到他時,嘴角微微上揚幾度,迷了人的眼。
慕雲昏昏沉沉睡到了晌午,昨夜淋了些雨夜裏開始發熱。
“公子,擦擦身吧。”月祿已經對慕雲的身體習以為常,這個時候恐怕難起身。
等把一身熱汗擦幹淨,已經到了午膳時間。
身上清爽了,慕雲也精神了幾分,掙紮着穿好衣裳下了床。
“公子,喝茶嗎?剛沏好的菊花,我放了糖。”
慕雲盯着茶杯看了好一會兒,腦子裏忽然閃過那句“擅長烹茶的茶侍君”,起床氣似的把茶杯推開,“不渴。”
月祿又問道:“您前些日子研制的凝神香,今兒繼續嗎?”
嫌棄地把香盒推開,“先放一邊兒吧。”
“宮人送來了午膳,咱們吃飯吧公子。”飯總不能不吃吧。
“不吃,不餓。”
月祿,“……”
他家主子起床氣又嚴重了。
“對了公子,今天有傳召下來,明天後宮都要去馬場同陛下賽馬。”
賽馬,誰能賽得過他呀。
“昨天不是才說過,該改口了。”
他這個小侍從在文中劇情不多,算是個頂會來事的角色,但有時候又缺根筋似的,也不知像了誰。
原文中如果不是月祿,慕雲在宮中恐怕連替身都沒做成便沒了。
袖子被扯了扯,“公子,私下裏您就許我這樣叫吧,月祿實在不習慣。”他覺得喚侍君,實在委屈了他家公子。
慕雲嘆了口氣,其實沒什麽所謂,“算了,管不了你,在外頭不許出差池。”
“遵命,嘿嘿。”
“對了公子,我看昨兒一起來的都被叫去□□禮數了,那些宮人也沒叫您的意思,我瞧着啊是看不起咱們的身份,就沒喊公子。”
“既然瞧不上咱們,咱們也不稀罕。”月祿理着被褥。
慕雲深以為然,贊許地點了點頭,“挺好,不稀罕。”從不叫他起床,是他這個小侍從最大的優點。
“不過我就是擔心,咱家先生不專業,教的那些宮中禮儀有幾分是對的,恐難說。公子您一定要小心,千萬別落得個禦前失儀。”
話唠瞎操心,是他這個小侍從最大的缺點。
不過景晟,确實是個注重禮數的人。
慕雲自信道:“心放回肚子裏去,你家少爺可比王宮裏這些人還要懂宮中禮儀。”這是實話。
禦前失儀?哼,不存在的。
“對了還有……”
慕雲按了按太陽穴,“有甚重要的事,一并說完。”
“哎,我今天又去打聽了,連個屁都沒撈着。”月祿憤憤,他家底都快散幹淨了,昨天才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呢,“陛下到底有什麽喜好,咱們一點兒都不清楚,可千萬別觸了黴頭才好。”
八卦他是打聽了一堆,但每每提到景王的喜好時,所有人都閉口不言,其他的還說說,提到陛下本身,沒人敢多嘴一句。
看來景王陛下果然可怕。
笑話來的突然,把慕雲嗆着了。
“你去打聽咱們這位陛下的喜好了?”慕雲笑道。
“對啊,不然公子您怎麽讨陛下的歡喜。”
慕雲瞅了瞅月祿癟下去的荷包,打趣,“散財童子,開心啦?”
月祿委屈屈,本身已經夠心疼了,還被他家公子嘲笑,不就嫌他八卦麽。
慕雲忍不住笑,該,景晟的喜好,世上誰真的清楚,散盡家財怕都問不到。
而最清楚的人就坐在他眼前。
景晟,根本沒有喜好。
第三日。
身子還沒見好,熱乎乎的太陽正懸在頭頂,披着狐裘,慕雲身上還是一陣陣發涼。
被引着到了看臺,慕雲坐下,一旁的宮婢還盯着他愣神,輕輕咳了一聲。
這一聲方才使引路的宮婢驚醒,羞紅了臉,“侍君,奴婢退下了。”
侍奉好茶點,幾個小宮婢攢成一團退了下去,領頭的宮婢拽着人,邊走邊訓斥方才失儀的婢女。
“公子您瞧,她們都瞅着您出神,今後您必能獨寵六宮。”月祿拽着慕雲的袖口搖了搖,“您就別傷神了啊。”
慕雲撇了一眼,把自己的袖子拯救出來,淨胡扯,他哪裏傷神了?
打一來,慕雲的注意力就在馬場上,場上一青一玄兩個身影打馬飛奔,潇灑俊逸。
這二人剛剛才從靠近看臺這邊兒飛馳而過。
青衣的在前,那是面如皎月,渾身透着梅花般清冷的氣質,好一個高潔君子。嘴角帶笑,明明白白的歡快灑脫。
玄衣的那個在後頭追着,一雙堅毅星眸裏全是身前人的身影,分外明亮,此人騎術精湛世人皆知,如若願意早超了前頭這人,但偏偏就樂意在後頭跟着。
所以這世間情愛啊,根本沒什麽情勢為難,不過需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主角光環,就是不一樣,一上場就秀恩愛。
慕雲微微嘟嘴,覺得更冷了些,馬場上那兩個肆意飛奔的身影突然分外紮眼。
他摸了一把幹果攢在手心,閉眼靠進椅子裏,隐約似乎還聽得到他的輕哼聲。
一顆幹果被認真的塞進口中,是他喜歡的味道,心情稍微好了小指甲蓋那麽一點點兒。
“小侍君,你說陛下是叫咱們來學習的嗎。”有人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随着這一聲,衆人魚貫而入,不一會兒馬場看臺上就坐滿了人,各色各樣,男侍女嫔應有盡有,真不愧後宮佳麗三千。
慕雲以為他早做好了準備,但看到這些人,還是覺得眼睛疼,鬧心。
側首看到旁邊坐了位紅衣公子,慕雲反問,“學習?”
他怎麽從來不知道當今天子有這個癖好,讓整個後宮都來學習秀恩愛?
使勁嚼了嚼嘴裏的幹果,嘎嘣嘎嘣的,糟糕,慕雲居然在自己心裏發現了嫉妒的小情緒。
不應該,不适合。
月祿湊到耳邊,“這是頗得寵的陰侍君。”
陰侍君繼續搭話,“學習如何讨人歡心啊,喏。”拿下巴示意他往馬場看。
作者有話要說: 饴(yi)糖,麥芽糖,古代較早出現的糖。這邊解釋下文裏出現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