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約會X1
月明星稀。
清清白白的月光灑在床榻前,更顯得床上的兩個不那麽坦蕩清白。
明明在一起睡了幾個月了,此時卻如同第一次一般,兩人都有些不自在。
慕熙稍稍往床裏挪了一寸,就被景晟給逮了,那人拉上他的手,把他往身邊拽了拽。
景晟:“我終于明白,為什麽你來了後,我能睡得着了。”說罷又嘆氣,“就憑這一點,我怎麽能認不出來呢。”
又來了,但聽到那句能睡得着了,真是又氣又心疼。
“這些年……”慕熙覺得他開了個不好的頭,停住而後道:“打住啊,咱們方才可是已經說清楚了。”
慕熙想了半晌,還是換了種方式,延續了方才的話題。
“還有,至于為何我一回來沒有與你相認,你可怪不着我,要怪便怪你那後宮的三千佳麗吧。”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慕熙确實有些醋,但他已經知道了景晟最初的用意,只是随口一調侃,沒想到紮進了景晟的心。
身邊的人突然坐起,拉着他的手更緊了,“你生氣了?”
倒不能這麽說,看景晟着急的樣子,慕熙想到之前這人多嫌棄他,轉而道:“你說呢?”
景晟立馬就急了,說話都開始颠三倒四了,一邊說讨厭那些人一邊又說怪他是他把那些人招到宮裏來的,一邊兒又說起曾經那個想要進太阿殿的人害他的事。
慕熙不知為什麽,提起曾經,忽然就想起了他們當年最後的那場不歡而散。
那是他的心結。
“你急什麽,當年陛下您可是說了,只是一點兒喜歡罷了,有什麽可急的。”
景晟停下來,滿眼都是不知所措,只是抓着慕熙的手一點兒都不肯松開。
想了很久,景晟才又平躺下來,兩人都看着床頂,聽着景晟一點兒一點兒說着自己的心事。
“怎麽可能是一點兒喜歡。”
景晟說:“我這輩子做的最後悔的兩件事,一是口是心非說了那句只是一點兒喜歡,二是你來問我時我保持了沉默。”
“慕熙,你知道嗎,當時我想,我必須保持沉默,因為我怕一開口,我就變成了一個有弱點有感情的君王,那是與我自小接受的君王之道完全相悖的。”
慕熙偏頭,看到景晟眼中有光。
他太了解景晟了,這個人會認錯,卻絕不後悔,但今天他說自己後悔,還是兩件。
慕熙輕聲問:“現在不怕了?”其實他們的問題,一直存在,以後也不會消失。
景晟側首,與慕熙對視,眼神越發堅定,“後來我發現,沒有你,我所擔心思慮懼怕的,都毫無意義。”
兩人的距離慢慢拉近,慕熙有些緊張,手指都僵了幾分,被景晟握在手中暖着,但他沒有退卻,緩緩閉上眼睛。
一片溫暖的嘴唇貼上他的額頭,自那一點,慕熙整個身子都暖了起來,被子裏的手回握住景晟的。
他以為,今日的攤牌會讓兩人的關系更加親近,他遲疑過卻覺得自己不會拒絕。
可景晟只是吻了吻他的額頭,便與他道了晚安。
慕熙不甘示弱,蹭上去吧唧,親了親景晟的額頭,兩人面對着面,相擁而眠。
夜裏,慕熙嘴裏傳來低低的聲音,我從來沒生氣過,別害怕。
他曾好奇不解,他認識的那個人如何變成了他曾經看到的那樣,但卻從未生過氣,更多的是擔心未來那個英年早逝的結局。
而知道真相後,就更不可能生氣,心疼和後悔占據了他的內心。
他在黑暗裏沉寂了四年,活在人世的景晟的世界,卻比他的更加黑暗。
如果說之前慕熙是景晟的寵侍,那現在,景國的陛下對一個男侍的寵愛更是毫不加掩飾。
景王宮的每一個人,乃至最不愛八卦,消息最閉塞的奴都知道了,如今景王宮,你甚至能惹怒陛下卻絕不能對慕小公子有半點不敬。
景王陛下親自照顧慕小公子飲食起居的事,在景王宮已不新鮮。
甚至,當差的路上遇到景王陛下背着慕小公子在散步,都已經成為景王宮一道習以為常的風景。
被當成風景的慕熙,……
“放我下來吧。”這是給他拉仇恨呢?
景晟:“今日路程夠了,再走你身子受不住。”
“遲早讓你害死,哼。”
景晟自信道:“不會,我會保護你的。”
慕熙趴在背上,嘴角都快咧到腮幫子上了,驕傲的仰起頭,滿面春風。
經過近幾日的調理,慕熙身體稍好了些,東西也能吃進去一點兒,就是有些嗜睡。
景晟把一縷越界的黑發撥到耳後,慕熙的睫毛抖了抖,沒有醒來,繼續睡着。
在夢中的他不知道,景晟此時坐在床邊,滿眼是掩不住的擔憂。
文華之前來診治時,告訴景晟,慕熙身子越發不好了,方子改的遲了些,恐不能按原先設想的那樣轉好。
近日,慕小公子會總是感到疲乏無力,然後食欲不振甚至吃不進東西,堅持下去會慢慢開始能食,但如果開始嗜睡,就證明此法已經無用了。
景晟握緊了拳,他沒有将這些告訴慕熙,他希望他能像自己熱愛的生活那樣,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過日子。
文華說,良好的心情是治病的良藥。左右無用,慕熙也無需再為自己的身體憂慮。
有他,就夠了。
慕熙一直睡到夜裏,景晟都怕他晚上睡不着,沒想到人起來被拉着溜了一圈,回床上脫了衣服繼續睡。
事實證明他實在多慮了。
第二天,景晟休沐,一大早這人就不太對,慕熙一眼就看出來,這人今天有事情。
果然,景晟問:“無聊嗎?”
慕熙眼珠一轉,從善如流,“無聊。”
景晟:“走,咱們今天出去逛逛。”
于是,慕熙光明正大的去巡視鋪子去了。
路上,慕熙問道:“怎麽今天想起來出來玩?”
景晟義正言辭,美其名曰,“孤可是入了股要分成的,當然要去視察一番。”
得到慕熙的白眼,非常不給面子。
這人,明明就是陪他出來玩,切。
還入股,入的什麽股,居然忘了此人還剝削過他,怎麽這麽輕易就把景晟給繞過了,怎麽地國庫也得給我搬出來一半啊。
慕熙盯着景晟,想到,算了,就他家這位現在的國庫,別是個負數。
兩人穿着尋常的衣服,一進店裏就有人迎了上來,“兩位客官,瞅着你們是頭次來,需要給您介紹一些合适的香料嗎?”
少記原先的東西都是分門別類在一個店內出售的,但是都城的客流量太大,将香料鋪與花茶鋪分開了,他們進的是香料鋪對門就是少記的花茶鋪。
店內坐着一些人,衣着一看便是些達官貴人,手邊都放着一盞花茶,環境舒适,處處飄香,悠然自得。
今天店內燒的是千草香,此香屬恬淡,又有幾分野外青草的味道,使人放開心扉,像在大草原上漫步似的。
兩人剛被領至一旁,還未開口,突然有人說道:“是你們。”
二人回頭,真巧,他們也還記得,這不是上元節上,那個拉着要賣給他們香料的敬業店員嗎?
“上次,二位可是對咱們家的香嫌棄的緊呢。”這個小可愛有些委屈,酸酸的說道。
慕熙內心,您可別說了,上次那是着急逃命好嗎?
慕熙還未張嘴,又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老板?”
得,全完。
慕熙不喜歡他們喊主子,所有少記上下見過慕熙的都知道,見到這位當家,一定要喊老板就對了。
店長發現了自己失言,趕忙将人迎到小堂內,請二位爺坐下,上了好茶。
把自己的嘴拍的叭叭響,“沒用沒用,這張嘴,失言失言了,老板,別扣工資啊。”
“噗,咳。”景晟一口水差點沒噎過去。
“得,行了。”
店長這才憨憨的笑起來。
跟在身後的店員已經完全懵逼,他剛才聽到了什麽?上元節這個對他們香料避之唯恐不及,今天被他說的這個漂亮公子,是他們老板?
……
這鬧呢?
幾乎店內的所有人都想來圍觀,對門的花茶鋪子都來了幾個人,店內的客人也想看看這是哪裏來的大人物。
避免太過張揚,慕熙讓店長趕緊把人遣散了,各忙各的去。
一句話最好使,再不幹活,扣工資了。
方才那店員直接跪了,整個人都抖着,“老,老板,對不起對不起,小的有眼無珠,我家裏有病重的父母,不能丢了這份工,求求您別開了我。”
慕熙兩眼一黑,這都哪跟哪啊。
不過少記一向對員工要求很高,所以福利待遇也相當好,像家中有超過70歲老人還有病的,是有額外的藥錢補貼的。
所以就他這種情況,死都要死在少記,都不誇張。
慕熙還沒開口,店長便飛起一腳,直接把人踹地上了。
“有毛病?滾滾滾,一邊兒幹活去,當咱家老板是啥人吶?”
店員撓了撓頭,看着老板似乎真沒有問罪的意思,邊說邊退了下去。
“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他退出去時,分明看到,他家漂亮的老板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身旁那位器宇軒昂的公子,冷酷的面容卸了下來,滿眼的溫柔。
這兩個人坐在那裏,簡直畫兒一樣的。
景晟:“你将這少記,管的真好。”比孤的天下,好得多啊。
慕熙低聲道:“過獎了,陛下您管的可是天下蒼生,我這小生意,不值一提。”
景晟搖搖頭,說道:“管的都是人,一樣。”
慕熙:“別憂心你家百姓了,今天可是陪我來玩的。”
景晟牽起桌邊的手,一本正經,“好的,慕老板。”
被慕熙一個飛眼,吐槽,“去去,一邊兒去。”
景晟:“原來你們家掌櫃都是跟你學的。”轉而道:“對了,我聽他們說什麽店長,店員,是什麽意思?”
這裏應該叫掌櫃和小二,但是慕熙本來就想将少記做成連鎖大家,他也不習慣,所以從一開店起,員工培訓手冊裏就對每個工種進行了明确的分工與定職位。
兩人喝着茶,看着少記的客人一波接一波,慕熙将他經營少記之道,一一說給景晟聽。
景晟看到,慕熙跟他講經商之道時,眼睛都發着光,他是真的喜歡做自己的小生意,打自己的小算盤。
只有在這裏,他才是最自在的。
鬓角的發随着低頭晃動着,景晟看着慕熙年輕的容顏,忽然感嘆,少年相遇,如今面前人還是少年,而他已經不再年輕了。
景晟忽然道:“慕熙,你還是那麽年輕那麽好看,孤不會……”
不會什麽,景晟沒說完。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大家,之前因為個人的事情,後面又因為為了還人情去給一個要高考的孩子補課+填志願,這篇文耽誤了很久,現在事情大概都做完了,後半年沒有意外大概率時間多一些,想好好寫幾篇文。
這篇文會盡力趕快更完,兩人相認了離完結也不太遠了,按照現在的進度,大概20W字左右完結吧,新文也在籌備中,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