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群臣拜訪
少記的米行暫時停止售米,乃權宜之計,慕熙也無法做到,真的将那些無辜百姓的生死置之不顧。
慕熙:“可以重新開倉了。”
月祿:“好嘞,這就安排。”
爐子上的茶壺肚子裏,發出咕嚕咕嚕的叫聲,慕熙抓了抓膝蓋,叫住了人。
“開倉放糧,每日每戶限量派發。”心在滴血。
“啊,啊?”月祿嘴張得能把爐子上的茶壺吞進去,“公子,米行咱們一直都是分開經營的,雖說現在謠言敗我們名聲,但不影響咱們少記的生意啊。”
所有人都知道這突然大量售米的米行老板是陛下身邊的小男侍,但并不知道,少記與米行是同一個老板。
慕熙自然聽懂了月祿的意思,回道:“不是這個原因,照我說的去做吧。”
月祿考慮的問題,他壓根沒放在心上半點,他賣米正正當當,不懼謠言,更何況降價售賣,仁至義盡,問心無愧。
只是……
月祿滿臉委屈去傳消息,碰到了剛下朝回來的景晟,自然被景晟抓了問事。月祿心想,一定要讓陛下做主,本身就是不賺錢的,現下都要虧大了。
開玩笑,自從公子自立門戶,少記自開門起,從未虧過。
以景晟對慕熙的了解,大約已經猜出他的用意。
茶壺還在咕嚕咕嚕叫着,慕熙心情看不出太好但也不算糟,似乎還有些釋然。景晟将茶壺取下,為他添上一盞茶。
“你不必如此。”
慕熙當沒聽懂,“怎麽?”
景晟又給自己添上一盞,說道:“慕熙,做自己喜歡的事,不必為了我,委曲求全。”
慕熙笑,挑了景晟硬朗的下巴,手感真棒,“确實是為了你。”
景晟不語,抓過作祟的手。
慕熙:“景晟,我與你的臣民乃至這個世界,都有許多觀念的沖突。我從不認為,我該像個大善人大聖人一樣,為了黎民百姓,開倉派米。”
手被景晟抓着,那人一節一節揉搓着他的骨節,手心被一扣,有些癢。
把手抽出來,“我說認真的,別鬧。”
景晟:“你從來不必如此,只做慕熙就好,我會心疼。”
慕熙瞟了一眼,這人什麽時候會說這種土味情話了,怪尴尬的。不過,也挺好聽。
“但是,我不可能獨立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并沒有告訴景晟最後的真相,他不想讓他知道,他們僅僅是一本書裏的角色。
“我跟你是要永遠在一起的,我既然是你的身邊人,那我便不能自私地強調我的自由灑脫。我不屑亦不懼那些謠言,但我不能讓他們因為我,對你這個一國之君有任何微詞。”
慕熙正色,“我也會心疼。”
景晟的眸子亮的吓人,慕熙心噗通噗通,幾句義正言辭的簡單話語,真是被他說出了一副表白的架勢。
說的時候膽大包天,說完之後,膽小如鼠。
在這樣的凝視下,慕熙先受不住了,起身要走。被人抓着的手卻沒松開,一拉一拽間,踉跄的摔進了一個寬大溫暖的懷裏。
真舒服,他可以一輩子都不起來。
另一只手也被包裹住,人被牢牢禁锢在懷裏,耳邊被吹得癢癢的,“你剛才說,永遠。”
慕熙裝沒聽到,沒有接話。
“慕熙,不能反悔了,孤聽到了,記住了。”話裏滿是笑意,“這欺君之罪,你可不能犯。”
慕熙轉頭,看着身後這人笑得像個孩子,故意開玩笑,“怎麽,你是又要把我拖出去打板子了?”
景晟搖頭,“罰你,終身□□,在孤的身邊。”
睜大眼睛,慕熙再次震驚,不可置信地小聲嘟囔,“這人,背着我什麽時候學的這麽多土味情話。”
“孤真的聽到了,現在反悔也沒用了。”景晟甚至帶着些小心翼翼,慕熙又心疼了。
“嗯,聽到了,我說了永遠。”
景晟興奮地把人揉進懷裏,左親親又親親,還獨自自言自語,傻子都能看出來是高興壞了。
“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慕熙,你放心,孤會想盡一切辦法養好你的身子,我們永遠在一起。”
太過興奮的景晟沒有察覺到懷中人的細微情緒,當他說這句話時,之前就擔心過的問題再次讓慕熙陷入糾結,抿緊嘴角,無法抑制的思慮起自己身體的問題。
很多年後,景晟一直在想,如果他當時稍稍注意到慕熙情緒的不對,也許他們之間就不會再經歷一次波折了。
饑荒的問題,是最近的熱議,就在今早,所有人都收到了陛下的那位寵侍開倉派糧的消息。
緊接着,景晟就宣布,慕熙派的那些糧,算是朝廷向他借的,日後可是要還的。
???
群臣看向大司農,陸鑫一拜,大聲道:“陛下聖明,有借有還,理所當然。”
不是,這平時一毛不拔的陸大人,怎麽現在應債這麽利索了。
不但如此,景晟難得在早朝上說這麽多話,他還說了,景國現在正在修的運河,去年差的最後一筆錢,也是慕熙出的。
這些都要記上,以後都是要還的。
群臣嘩然。
這糧食之事,暫且不說,這修運河的錢可是景國的救命錢,放在一起,那根本不是一個概念。
陸鑫猛地擡頭,這都算當堂失儀了,但此時根本沒人會在意這小小的失态,因為除了坐上的陛下,大家都在失态。
有些知道一點兒當年秘辛的人,都互相遞着疑惑見鬼的眼神,傳出來的話本,不是說那筆錢是當年惹了陛下不快的那個慕家公子留下的嗎?
但他們又覺得邏輯不同,當年既然鬧崩了,那個慕家公子怎麽還會把自己的身家都留給了陛下呢。
這麽思來想去,他們家陛下突然就有被立起負心漢人設的危險了。
景晟知道,這景王宮和他這些臣子,慣喜歡讀話本,有人喜歡讀自然就有人喜歡寫。現下下面有些人在想什麽,景晟擡擡眼都能猜出來。
話從不說二遍的景晟,今日破例,再次将修運河的銀子的來歷,強調了一遍,并且點名陸鑫将當時的明細好好保存,這些都是要歸還的。然後景晟淡淡地又扔了一個炸彈,說這個慕小公子在穩定兩國邦交上有功,今日起便可開始領俸。
這是什麽概念,景王宮的規矩向來嚴明,賞罰分明,後宮是沒有俸祿的,只有王後及育有子嗣的女子于延續王族血脈有功,才食俸祿。還有一種,就是有大功者,破格領俸。
這什麽意思,他們的陛下自不是個昏君,所有人幾乎第一時間想到了,年頭兩國要打起來,傳言是有人策應的好配合了陛下的計劃,仗才沒打起來。
言下之意,這人難不成就是這個慕小公子了。
這種事,肯定不能往明面上說,衆人心中有疑問,卻知道什麽事該說,什麽時候該閉嘴。
他們相信,自己追随的要一統天下的陛下,絕不是個色令智昏之人。
退了朝,還有些人沒從陛下接連幾棒子裏清醒過來,但大家自動把丞相與陸鑫給圍了。
等終于回過味來,所有人都嚷嚷着要見見這個有錢多金的慕小公子。
他家陛下哪裏是找了個寵侍啊,那分明是娶了座金庫啊。
甚至有大臣提出,把陛下賣了不知道能頂多少錢。畢竟景國的特色就是窮,明明是個大國,但窮不是開玩笑的,這錢如果真踏踏實實還,也不知要歷經幾朝才還得清了。
這提議有人附和,也有人說,您也是真敢想。
其他人自不敢想,第一個說出來的,是丞相大人,其他人都覺得挺好只是沒人敢說罷了。
慕熙頭一次見太阿殿這麽熱鬧,就憑景晟那能凍死人的臉,是個正常人沒有非來不可的事,都不會願意往太阿殿跑。
但今天,來太阿殿的大臣格外的多。
“是出什麽大事了?都上趕着來觐見呢。”慕熙說着。
張大福:“公子,都是來拜見您的。”
慕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