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1)

“回皇上,是的。”夜顏不知道他為何認識夜芸,但此刻見他喊出夜芸的名字,吃驚歸吃驚,但她還是畢恭畢敬的回道。

祁曜的反應,讓諸葛昌明和祁司塵臉上同時變了臉。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皇上居然認識夜芸!

而他們更加不知道的是,祁曜不但認識夜芸,而且他們二十幾年前還有莫大的交集。

也只有祁曜清楚,為何夜芸不敢在京城露面。并非她不願來京,而是當初她冒死救下身懷有孕的鳳玲,那時就出盡了風頭,甚至被先皇下令追捕。

盡管現在他做了皇帝,可朝中還是有老臣記得當年的事,諸葛昌明那時候在外鄉任職,自然不清楚鳳玲和夜芸之間的生死情誼。

這些,是祁曜深埋在心中的秘密,主因就是鳳家謀反篡位,以至于他深愛的女子遭受連累。

也正是因為鳳家被先皇下令抄斬,夜芸将鳳玲救出之後,被追捕多年而不敢再踏入京城。而他為了保住玲兒性命,讓她改姓埋名,并托付給自己的好友永安侯白摯峰照料……

這也就是他為何不敢曝光慕淩蒼是自己親身骨肉的原因,也是他為何要在永安侯死後将慕淩蒼接到身邊親自撫養的原因。

這是他摯愛為他生下的骨肉,是她為他留下的最珍貴的禮物……

當初的一幕幕美好,如今全變成了心酸和苦楚,祁曜陷入回憶中,雙眼不知不覺的濕潤起來。

“皇上。”看着他情緒失态,慕淩蒼濃眉蹙緊,沉聲喚道。

祁曜這才發現自己走神了,趕緊深吸了一口氣,換上了威嚴冷肅的神色,瞪向地上的諸葛昌明。

“諸葛愛卿,她分明就不是你的女兒,為何你要冒認她?”

“臣……”諸葛昌明低下頭,冷汗已經溢滿了後背。

“你深夜見朕,非說伏戾王誘拐你女兒,如今朕親自證實,她并非你丢失的女兒,你說,你究竟想做何?”見他支支吾吾,祁曜龍顏帶怒,厲聲追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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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她真的是臣的女兒!”諸葛昌明擡起頭,臉上除了沉痛外,目光突然變得毅然堅定,“她與臣府中的長女諸葛顏都是夜芸為臣生下的女兒!”

他這話,猶如山崩地裂之氣勢,震得在場所有人瞪大了雙眼。

最先忍不住的當然要數夜顏了,指着他,無比憎惡的開口,“諸葛昌明,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娘眼瞎都不會看上你的!”

媽的,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雖然她還沒見過假夜顏,但就憑他把假夜顏弄出來,也足以證明他說的話全是胡編亂造!

見過不要臉的,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為了把她弄回丞相府控制,為了圓他撒下的謊,現在居然把夜芸都給牽扯進來了!

這老王八,是真的快惡心死她了!

就夜芸那氣質、那容貌、那天下無雙的才情,就是眼瞎也不會看上他!

她有原身的記憶,當年小的時候問過夜芸為何別家的孩子都有爹,而她沒有。夜芸說她爹豐采冠絕、文韬武略無所不能,只因無人可羁絆住他,所以她才不想要他給自己的女兒做爹。

當初原身年幼,不知道其中的含義。但她覺得,就憑夜芸這番描述,她這身體的親爹不是人中龍鳳也是哪一門權貴。

要知道,夜芸不但漂亮,看她這個女兒的容貌就知道她那個做娘的有多美了,而且她性子清高倔傲,一般男人壓根就入不了她的眼!

再看看諸葛昌明,長相一般,身材除了高點,也不強壯,現在是有點地位,可當初不過是一小小的知州,最重要的是他早就娶了張荞茵。就這種貨色,給夜芸添鞋都嫌惡心!

諸葛昌明滿臉心痛的望着她,哽咽起來,“孩子,我說得都是真的!你娘當初跟我确實有一段情,只是她留戀江湖,受不了相夫教子的約束,所以才狠心與我別離。你自幼被人盜去,自然不了解這些,如若你不信,你可以随我回去問問你大姐,她從小跟在我身邊,對我和你們娘的事最是清楚了。”

他那情真意切的模樣讓其他人只能看着,根本不知該如何插嘴。

也只有慕淩蒼和夜顏心中明白,他這些言語全是謊言!

夜顏氣得脫口而出,“你府裏的長女怎麽來的你自己清楚,少拿她……”

見她情緒過激,慕淩蒼再一次冷聲打斷了她,“丞相,這些都是你一面之言,無憑無據,怎能讓人信服?”

夜顏擡頭朝他看去,被他不着痕跡的睇了一眼。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差點說漏了嘴!

假夜顏正在頂替她的身份,如果她冒然把這事給拆穿了,等于自己又跳進了坑裏。

而且,要是皇上知道她就是曾經的諸葛顏,說不定還要追究她欺君之罪……

他們各執己見,祁曜沉着臉,看不下去了,“都別鬧了!”

有他出聲,諸葛昌明和夜顏都低下頭沉默起來。

場面,說淩亂那是真淩亂,別說慕淩蒼和夜顏惱火,就祁曜都不怎麽信諸葛昌明的話。

可夜芸并不在場,這麽多年了,他甚至都打聽不到她的下落。

眼下,要去哪裏找她來對質?

諸葛昌明沉默了片刻,又突然擡起頭,還是一臉的痛心疾首,“皇上,臣所說句句屬實。您也是見過小女諸葛顏的,她與這位女孩除了膚色稍有差異外,其實長相很是相似。當初,為了不虧待夜芸為臣生下的女兒,臣不得不與賤內商議,對外宣稱諸葛顏是賤內所生。如果諸葛顏不是臣的親生骨肉,臣怎會讓她進諸葛家,又怎會委屈嫡出之女婉兒呢?臣有罪,是不該隐瞞諸葛顏的出生,可臣也是為了保護夜芸母女。如今丢失的女兒已找到,臣并沒有任何企圖,只是想認回女兒,好讓她回到諸葛家,以彌補臣這些年對她的虧欠。她與伏戾王的事,臣也是滿意的,絕不會阻止他們在一起。”

這一番話感人肺腑,簡直都快催人淚下了。

然而,除了夜顏吐血外,還有另一個人被他的話氣到快吐血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隐忍着沒出聲的嘉和王祁司塵!

從夜顏出現,看着她與慕淩蒼在一起的那一刻,他已經是憤怒到極點了。

他可是見過夜顏真容的!

至于府上的那一個諸葛顏,還用問嗎,當然是假的了!

他知道自己被諸葛昌明騙了,可奈何父皇也在,他不好發作。但沒想到,諸葛昌明居然想把眼前這個真夜顏嫁給伏戾王!

有多少個夜顏他不關心,只是看着地上女子絕美無雙的容顏,他就咽不下這口氣——

當諸葛昌明感人淚下的話一完,他已經忍無可忍,當即沖到諸葛昌明和夜顏跟前,指着夜顏對諸葛昌明怒道,“丞相,你究竟是何意思?難道要本宮娶你府上的醜女,而她,則是要嫁給伏戾王嗎?”

本來吧,諸葛昌明一番話已經讓現場氣氛控制下來了,至少祁曜有些受觸動。

不管諸葛昌明說的話是真是假,地上跪着的女子已經證實,是夜芸之女無疑。而伏戾王前陣子就向他禀明了要娶這個女子的決心,而且他已經立了賜婚诏書,只是伏戾王說要等她來京之後再将婚事公之于衆。

夜顏跟諸葛昌明是怎樣的關系,只能等夜芸出現再做定奪。認真計較起來,這對伏戾王的婚事絲毫不受影響。如果諸葛昌明所言屬實,反倒擡高了夜顏的出生,對伏戾王來說也是好事一件……

可哪知道,這個時候嘉和王突然跳出來添亂……

祁曜氣得龍顏大怒,毫不留情面的訓斥起來,“嘉和王,不得放肆!諸葛顏不是你自己挑選的嗎?也是你告訴朕你與諸葛顏自幼相識,且今生非她不娶,怎麽,難道諸葛顏容貌不及他人美豔,你就想反悔了?”

祁司塵繃着身子,胸膛氣得一起一伏,目光死死的瞪着跪在地上的‘父女’。

除了不甘心夜顏被伏戾王橫刀奪走外,更憤怒自己被諸葛昌明耍了!

如果今日沒有陪皇姐來此,他或許還不知道,夜芸真正的女兒已經擺脫了他們,而那個所謂的‘諸葛顏’根本就是一個假貨……

諸葛昌明居然讓他娶一個假貨!

夜顏也沒想到祁司塵會這樣蹦出來鬧,真是快被他的舉動嘔死了。

媽的,她千方百計勾搭慕淩蒼,為的是什麽,不就是為了擺脫諸葛昌明和祁司塵嘛。現在諸葛昌明雖然還揪着她不願意放手,但好歹她不用再嫁給祁司塵這個雙性戀了。

哪知道這家夥竟當着皇上的面嫌棄未過門的媳婦,那一身怒火加妒火,也難怪皇上對他動怒了。

然而,偏偏還有人此刻出聲補刀——

“嘉和王,若本王沒記錯,本王曾在你府上聽你說起過與諸葛大小姐相識的經過。你們自幼情投意合,你對她有恩,她對你有情,你們二人互定終身,真是羨煞了本王。怎麽,就因為本王的顏兒比諸葛大小姐美豔,你就要抛去對諸葛大小姐的承諾?這……是否太薄情寡義了?”

“伏戾王,休得嘲笑本王!”祁司塵鐵青着臉,眸光陰冷中都多了一絲殺意。

“嘉和王!”祁曜更為惱怒的低吼起來。本來是處理諸葛家的事,結果這個兒子跑出來胡鬧,簡直不可理喻!

祁司塵陰沉的眸光狠狠的掃過在場所有的人,特別是對夜顏和慕淩蒼,那真是恨不得當場殺了他們!

他們竟敢背着他私通,這樣的侮辱要他如何忍受?

好在他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也不敢在祁曜面前對任何人動手,一臉鐵青的他只能帶着恨意跑出了禦書房——

“豈有此理!竟敢在朕面前放肆!”祁曜瞪着他消失的方向,怒不可遏。

“父皇,王弟只是一時糊塗,您別為了他把身子氣着了。”沉默了許久的祁馨沅總算開口了。

“他一時糊塗?朕看他分明就是沒把朕放在眼中!”祁曜絲毫不接受女兒的勸慰,連她一同訓斥起來,“都是你,為何把他帶來這裏?你是嫌朕不夠頭痛,想讓他把朕氣死嗎?”

“父皇息怒!”祁馨沅見他連自己都吼上了,忙跪在他腳邊解釋,“馨沅得知丞相多了一名女兒,想着諸葛顏與王弟有婚約在身,就帶他一同前來,好讓他幫丞相辨個真假。哪曾想,王弟會無端鬧事,還惹得父皇如此動怒。”

“這裏沒你的事了,你退下!”祁曜轉過身,不耐煩的揮手。

“……是。”祁馨沅低着頭應道,“父皇,兒臣告退。”

起身後,她朝諸葛昌明和夜顏各看了一眼,美目中快速的閃過恨意。

再看向旁邊俊美非凡卻又冷如冰雕的慕淩蒼時,她毫不掩飾自己的難過和失望,最終咬着唇離開了禦書房。

依照目前的形勢看,那女子根本不願與諸葛昌明相認,似乎伏戾王也反對他們父女相認……

也不知道是他們傻,還是他們有別的目的。

其實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伏戾王對這個女子的态度。

這才是她真正傷心的!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就算年少時不知情為何物,可在他成年之後,他不該最先對她動心嗎?

為何他對自己多看一眼都做不到,卻去在意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

他可知道,他這樣真的很傷人?

她不信,自己貴為公主,會輸給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女人!

這段情,她是不會放棄的!

禦書房內——

盡管祁司塵和祁馨沅都離開了,可該解決的事依然沒解決,相反的,祁曜被兒子那一通鬧法,氣到就差把怒火發洩到面前這對‘父女’身上了。

已經明白了諸葛昌明的心思,但他發現夜顏并沒有要認爹的意願後,只能對諸葛昌明說道,“諸葛愛卿,你且先回去。伏戾王的婚事,朕自有主張,不必你費心。”

諸葛昌明一聽,當然不願意了,對着他磕起頭來,“皇上,臣只想認回遺失的女兒,好彌補臣多年來對她的虧欠。”

祁曜又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夜顏,沉聲對他道,“先不論她是否是你和夜芸所生的女兒,就算她是你們生的,可你多年不在她身邊,她一時難以接受你也是情有可原。朕相信夜芸早晚會出現,待她現身時,有她親口作證,朕相信你們父女會相認的。”

“可是……”

諸葛昌明皺着眉,一臉痛心的還想說話,可祁曜已經不耐到了極點,将他後面的話全打斷,“此事應是你府上的家務事,朕也不便過問太多。但你們既然鬧到朕這裏來了,朕不得不多說幾句。反正她現在人在京城,你要認她,大可對她好一些,至于她是否認你,這事也不必着急。若她是你的女兒,早晚會回到你身邊,你不必如此強迫她。”

語畢,他龍袖一拂,“退下吧,朕還有話問他們。”

事到如此,諸葛昌明就是滿腹說詞都不敢再開口了。

他千算萬算都沒想到,皇上與夜芸竟是熟人。且看他對夜顏的态度,他和夜芸之間,恐怕不是一般的關系!

正是因為沒想到這一點,他今夜所有的計劃全白費了……

而那個該死的夜芸,最是可恨了!

認識她那麽多年,她偷偷來京好幾次,可從來沒聽她提起過皇上!

想來,他們之間也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不會把這層關系掩蓋得如此深!

諸葛昌明雖然也離開了禦書房,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心有不甘。

眼見夜顏還跪在地上,而重回龍椅的祁曜像是沒看到般,慕淩蒼眸光黯下,突然道,“皇上,臣也該帶顏兒回去了,她剛病愈,不宜在外久留。”

這話聽似沒問題,可他把‘病愈’兩字咬的冷硬,顯然是對某件事很不滿。

祁曜沒好氣的睇了他一眼,這才朝夜顏擡了擡下颚,“起來吧。”

“謝皇上。”

夜顏早就跪麻了腿,聽到他喊起,磕頭之後慢吞吞的站起。

見她柔弱得像風都能刮跑一樣,祁曜不禁皺眉,“你娘武藝超絕,為何你如此嬌弱?”

夜顏聽出了一些嫌棄,不過還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回皇上,并非民女嬌弱,而是早年受奸人算計被封了經脈,才致使民女如此無用。”

聞言,祁曜忍不住好奇,“是何人所為?”

夜顏擡起頭,小心翼翼的求道,“皇上,民女能不說嗎?這是民女與那人之間的仇恨,民女不想給皇上增添任何麻煩。”

他是一國之君,她知道說謊要付出的代價,能不說謊她肯定不會說謊的。

可也不能說實話。

因為她知道,只要說了實話,那她曾經是‘諸葛顏’的事也會被暴露出來。

好不容易出現個假貨替她嫁給嘉和王,她自己再去承認以前的種種,那不是犯傻麽?

她不說,她相信諸葛昌明也不敢說,畢竟是欺君之罪,其中還牽扯到諸葛昌明多年的計劃。

至于同樣知曉整件事的嘉和王,她更不用擔心了,因為方才皇上的态度已經很明确了,就是認定他在胡鬧。他就算拆穿了她又怎樣,誰信啊?

祁曜雖有些不滿她的隐瞞,但也沒逼她。

很快,他又問道,“你叫何名字?”

夜顏又恭敬回道,“回皇上,民女叫夜顏。”

祁曜不解,“你姓夜?丞相不是說你是他與夜芸的女兒嗎?為何你随母姓?”

夜顏趕忙道,“皇上,您別聽丞相胡說八道。民女雖幼年時離開娘的身邊,可那時還是懂事的,民女從未聽娘說起過她與丞相之間有任何親密關系。夜顏的名字是娘親自為民女取的,若是丞相所言屬實,我娘早該讓民女姓諸葛了。”

祁曜認真盯着她的臉,“那為何你與諸葛顏長得如此相似?雖說她膚色過于醜陋,可你們确實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皇上,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不在少數,顏兒與那諸葛顏即便有相似之處,但臣相信,她們之間絕無半點關系。”慕淩蒼又一次打斷了夜顏的話。

他對夜顏的愛護之心,祁曜今晚看得明明白白。不過,他也不介意,畢竟夜顏是他恩人之女,且他也成全了他們的婚事,這個兒媳是太嬌弱,但也有可取之處。

比如,她在他面前從容不迫……

他盯着夜顏的眸子微微眯起,這才發現她似乎沒有一點膽怯和懼意,甚至還敢當着他的面與諸葛昌明起争執,那理直氣壯的模樣此刻回想起來,跟她表面的嬌柔真是判若兩人。

他看向一旁心愛的兒子,故意板起臉,“你為何如此肯定她與諸葛顏沒有半點關系?萬一她們就是孿生姐妹呢?”

慕淩蒼看了一眼夜顏,眸光閃過一絲柔色。

“皇上,您可還記得當年臣失蹤一夜之事?”

“嗯?”祁曜又是一臉不解,“怎麽又扯上你當年的事了?”

“臣不是告訴過您,臣之所以失蹤一夜,是為了一個小女孩嗎?”

聞言,祁曜眸子一睜,驚得又從龍椅上起身,“那夜你失蹤,說是為了救一個小女孩,後來還被她們母女纏住……你說的母女難道就是她們?”

他擡手指着夜顏。

夜顏聽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然而,慕淩蒼接下來的話差點把她嗆死過去——

“皇上,當年臣從虎口下救下的小女孩就是她,挽留臣的人也正是她們母女。臣當初年少,不知她們母女身份,後來得知那婦人就是夜芸,可惜已經找不見她們母女蹤影。好在上天眷顧,讓臣能再次與顏兒相逢。只是沒想到丞相得知顏兒與臣在一起後,竟聲稱他乃顏兒之父。皇上,臣雖沒有證據證明他所言是否為憑空捏造,但早年臣見到夜芸時,她身邊只有顏兒一人,如果顏兒與諸葛顏真是孿生姐妹,她為何只帶其中一女在身邊,而對另一個女兒棄之不顧?”

“你……”夜顏望着他,目瞪口呆。

她做夢都沒想到,他就是當年救了原身的少年!

要不要這麽狗血?

嘉和王說自己就是那個少年時,她是嗤之以鼻的。

因為他說的話完全是編造的!

只有真正的當事人才知道是如何回事!

當年的小夜顏在林中玩耍,碰到了老虎,差點被老虎叼了去。

是那個小少年用輕功救了她,為了躲老虎,他倆還在樹上待了一整夜。

第二天送她回家,夜芸見到他可喜歡了,想留他在家裏多住一陣子,但他執意要走。走的時候,小夜顏舍不得,非拉着他要他答應以後娶她……

對她的驚訝,慕淩蒼并不意外,甚至對她勾起薄唇,露出稀世般的笑容。

那笑別提多好看了,而且笑中帶着深意,好似在嘲諷她傻一樣。

祁曜看着他們‘眉目傳情’,有些被忽視的感覺,随即輕咳了一聲,“咳!”

夜顏趕緊低下頭。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臉蛋漲得又紅又燙。

這什麽狗屎猿糞?她千方百計勾引的男人居然就是當年喊着要以身相許的少年……

難怪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不但沒殺她,甚至還默認她留在魂殿中。

回想起這段時間與他之間的交往,包括他對她各種保護及照料,她現在總算想明白了……

等等!

她偷偷朝慕淩蒼瞄了一眼,腦門有些黑。

如果這男人早就認出她了,那她千方百計勾引他的事……

該不會他是故意裝高冷,就等着她獻身吧?

此刻此刻的她,腦子裏就跟漿糊一樣,思緒完全亂套了。就連祁曜和慕淩蒼後面說的話,她幾乎都沒聽進去。

如果不是他倆在場,她恐怕會找面牆,直接把自己撞死過去!

祁曜也是沉默了片刻之後才道,“你們且先回去,至于夜芸的事,以後不可再向他人提起。丞相那裏,要不要認他為父,夜顏你自己決定,朕就不摻合了。”

諸葛昌明雖然說得動情動理,可夜芸沒出現之前,他也不能只信他一面之詞。

說到底,他也是不信夜芸會委身諸葛昌明的。

那樣一個清高的女子,想當初榮國太子那般追求她,而她都不為所動,區區一個諸葛昌明,她能看上他哪點?

只是,這種事也說不準。

再看一眼對面姿色絕麗的女子,他眉頭微微挑起。

當初的榮國太子已登基為皇,且明年會來天秦國參見五年一度的締盟宴。

若是他得知夜芸有一女……

…。

這一夜,對夜顏來說,真是熱鬧得不要不要的。

直到出了宮門上了魂殿的馬車,她心裏都還亂糟糟的。

不是因為諸葛昌明大鬧的這出戲碼,也不是嘉和王和三公主臨走時對她的恨意,而是與她同乘一輛馬車的這個男人。

只有老天知道,她心裏是有多別扭。

當年她才四五歲,離現在十多年,腦子裏只記得他們相識的經過,可對那個少年的模樣,真有些模糊了。而且時隔多年,他也有變化,她是真沒想到他就是那個少年。

要是知道,她哪需要費盡心思去勾引他啊!

其實這些都不叫問題,真正讓她心裏煩亂的是,他喜歡的那個小丫頭已經不在人世……

她現在是借用她的身體,如果這事被他知道,他會不會以為是她殺了那個小丫頭,然後為了給那小丫頭報仇把她給殺了?

“想什麽?”

沒有光線的馬車內,男人低沉的嗓音突然響起。

夜顏受驚般的挺直背,“啊……沒、沒什麽……”

她壓根就不知道,慕淩蒼将她所有的神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瞧着她受驚的慌色,他語氣冷硬起來,“誰讓你坐那麽遠的?”

夜顏這才發現,自己挨着馬車壁,就差縮成一團了。

可她現在真不敢同他太親近!

不是心虛,是真虛!

就憑他還記得當年的小女孩,甚至在認出她以後給予了這麽多的照顧,她就可以斷定,要是他知道她也是個冒牌貨,估計他比諸葛昌明還想弄死她……

“王爺,我熱,還是離你遠些好……”

“熱?”

男人不滿的皺起眉,伸長手臂将她抓住,直接一扯将她拉到了他腿上。

“啊!”夜顏下意識尖叫。

“閉嘴!”察覺到她不願意讓他碰,慕淩蒼冷聲喝道。大手在她後背摸到汗濕的痕跡,他更是不解中帶着少有怒氣,“做何虧心事了?”

“我……”感受到他言語的威壓,夜顏趕緊對他嘟嘴裝可憐,“王爺,人家在宮裏被吓到了。”

“吓到?本王怎沒看出來?”

“王爺,人家是反應遲鈍,現在才開始害怕嘛。”夜顏知道自己躲不掉,幹脆跨坐在他大腿上,然後安靜的趴在他胸膛上。

黑暗中,男人盯着她無辜又柔弱的樣子,薄唇抿了又抿。

盡管知道她言不由衷,可對她如貓兒般乖順的樣子,他心底那一處冷硬總會被她軟化,身上冷冽的氣息也會随之消失。

聽着他平穩的呼吸聲,夜顏才擡起頭來。

“王爺,你是不是很喜歡小時候的我?”

對她的提問,慕淩蒼沒應聲,只是大手略顯僵硬的擡起,手掌貼着她的臉頰,眸光一瞬不瞬的鎖着她輕靈絕色的容顏。

他不說話,但夜顏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正準備再開口,突然聽到他低沉反問,“為何要如此問?難道你們不是同一人?”

他背對着小窗,夜顏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能低下頭躲着他的眸光,“我只想知道你有多喜歡小時候的我,是不是我小的時候特別可愛,而現在的我特別讨人厭?”

覆在她臉頰上的大手捏到她下巴,微微擡起。

他的吻落下之際,只聽他嗓音從薄唇中低喃溢出——

“本王只有一個女人!”

翌日,夜顏睡到晌午才起。

沈秀蘭服侍她梳洗過後給她端來飯菜。

夜顏也不嫌被某人冷落,印象中,慕淩蒼就一次早上睡在她身邊,其他時候都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離開的。

至于吃飯的問題,她更沒意見。

要是哪天對着他那張冰塊臉吃飯,她怕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不提昨晚被他如何壓榨的事,一身酸痛外加滿身很難消的痕跡,就當被某種動物咬的,跟他提‘精盡人亡’,只怕會被他活活捏死。

她現在滿心想的都是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

比如說諸葛昌明找人暗殺她……

經歷了昨晚,她對諸葛昌明更加提防。這老匹夫都敢跟慕淩蒼撕破臉搶人了,甚至還鬧到了皇上那裏,試問,他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的?

她和諸葛昌明的事因為牽扯到嘉和王的婚事,所以她也不敢把實話說給皇上聽。而皇上昨晚的态度盡管在幫她和慕淩蒼,但也明明确确說了不幹涉諸葛昌明認女兒的家務事。

這就等于默許了諸葛昌明可以接近她,她能不提防?

吃着沈秀蘭為她精心準備的午飯,她把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

填飽肚子後,她才朝沈秀蘭問道,“沈姐,王爺呢?”

沈秀蘭微笑回道,“王爺一早就去石屋練功了,這會兒應該還在石屋。”

夜顏扯了扯嘴角,“嗯,我知道了。”

她真搞不懂,那石屋究竟有多大的魅力,竟能比得上她這裏的溫柔鄉。

說他不在意她吧,她有什麽事他都罩着,為了她還專門把永安侯府的沈姐叫來魂殿服侍她。

說他在意她吧,除了晚上那種激情外,別的時候她又感覺不到多少情意,反而覺得他就是那種辦完事提上褲子就跑的那種人。

當然,她也不是抱怨。

他們之間,這樣的關系繼續保持下去最好不過了。

別說誰離不開誰,更不要提情啊愛的,要不然等她想走的那一天,不知道又會增添多少煩惱。

“沈姐,丞相府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回夜小姐,您不用擔心,王爺派人盯着呢。”知道她想問什麽,沈秀蘭主動安慰道。

“哦。”夜顏這才沒繼續問了。

“不過……”沈秀蘭猶豫了一下,“聽說嘉和王昨夜沒回府,今早他府裏的人四處尋找他也沒見到他蹤影。”

“啊?”夜顏驚詫的望着她,“那他是不是跑去丞相府找諸葛昌明鬧事了?”

“這個……奴婢也不知道。”沈秀蘭搖頭。

夜顏沉默起來。

昨晚祁司塵對她和諸葛昌明表現出來的恨意,她現在想起來是真有些後怕。不過魂殿這種地方,有皇上的愛将胡一永把守着,諒他也不敢來鬧事。

說不定他會先去找諸葛昌明。

站在他的角度,他馬上要娶‘假諸葛顏’,換做任何一個人提前知道真相,恐怕都得炸毛。

關鍵是,諸葛昌明做這些事都沒跟他打過招呼,簡直把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中,她不信祁司塵不找諸葛昌明算賬。

石屋裏——

男人并未像往常一樣打坐,盯着虛空的眸光渙散空洞,很明顯的在發呆。

小羿送去午食,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小眉頭忍不住蹙起,“王爺,夜小姐就在房裏,您不用躲在這裏單相思。”

他是真的不明白,明明王爺對夜小姐在意得很,卻總是丢着夜小姐不管,然後自個兒躲着走神。

男人回過神,直接抛給他一記冷眼。

小羿繃着小臉很認真的說道,“王爺,您這樣很容易讓夜小姐誤會的。聽沈姨說,夜小姐方才也沒吃多少東西,估計醒來沒見到您,在生您的氣呢。”

慕淩蒼移開冷眸,唇角自嘲的上揚,“她是因為逃不開本王身邊才寝食難安。”

小羿詫異,“怎會呢?夜小姐對您可是熱情得很,她怎舍得離開您?”

對他的不信,慕淩蒼并解釋,只是盯着虛空的眸光再次黯下。

與其說他不知該如何留下她,不如說那個女人太過口是心非……

今早她又說夢話了……

見他神色異常悲涼,小羿忍不住揪心,“王爺,就算夜小姐口是心非,但她畢竟是您的女人。如果她要走,難道您真舍得放她走?您就不能主動留下她嗎?”

留下她?

慕淩蒼又勾起薄唇,無言的苦笑。

她夢呓中所說的那個地方是她真正的家,她若執意要回家,他如何留?

僅僅把她軀殼留下又有何用?

“王爺,小的勸您還是多去陪陪夜小姐吧,您一個人在這裏胡思亂想,對誰都沒好處。”小羿認真勸道。

大人的世界他還不懂,他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時時刻刻跟對方在一起,把人丢在一旁,怎麽舍得呢?

慕淩蒼又沉悶的坐了片刻。

就在小羿以為他無動于衷的時候,他突然離開圓臺朝石屋外走去。

“王爺,您還沒用膳呢!”小羿偷笑着,故意對着他背影喊道。

可是行走的男人就似沒聽到一般,很快消失在他視線中。

沈秀蘭離開以後,夜顏無聊着,想着自己做的比基尼被某人扯爛了,幹脆找出來補一補,順便再給自己做幾件換洗的內衣。

肚兜穿着雖然松敞,但她還是習慣了bra,再加上自己身體又處在發育的年紀,她肯定要對自己的胸好。免得以後上了年紀下垂過度,真的太影響美觀了。

別人是習慣了,可她看着這時代的女人胸前的形狀,講真的,很別扭。再貴氣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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