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B市中心醫院, 穆言上藥治療完已經睡下了。
還好,穆言就是外傷嚴重,肚子稍微疼了一下, 內髒并沒有出現出血破裂的情況。
葉弦傷得就比較嚴重了,上了藥之後她也不願意去休息,執拗地守在穆言病床邊。
她輕輕掀開小家夥的衣服, 軟綿綿的肚子上是一大片的紅印,瞬間她就濕了眼眶。
壓抑的情緒在此時爆發,濕熱的眼淚啪嗒啪嗒掉落。她何德何能可以讓小家夥如此相護。
“對不起, 對不起。”
除了這三個字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寬慰這一切,彌補她的愧疚。那些人來找她的, 如果不是她,小家夥還能免去這場無妄之災。
她趴在床邊無聲地哭泣,穆柏舟蹲下了身, 寬大的手掌撫在她的肩膀上。
“不用道歉, 你沒有對不起誰, 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如果你覺得心裏不舒服愧疚的話,現在就應該聽醫生的話好好躺下休息。”
淚水隐在被單中, 擡起臉時,葉弦已經盡力斂去眼淚。只是那通紅的眼眶還是看得穆柏舟心中一顫, 他何曾沒有後悔過,後悔自己沒有早點趕到, 後悔自己的無力,連最重要的人也沒有保護好。
葉弦沒有執拗,回了自己的病房。躺在病床上眉頭緊蹙, 一直都無法入睡。
穆柏舟在病床邊守了一陣便出去了, 再回來時懷中已多了一個軟糯的小崽崽。
他将小家夥放在葉弦的病床邊, 掀開被褥将他推到媽媽懷中。
“我……”
葉弦被驚醒,出聲想說什麽但又咽了下去。她其實很想很想和小家夥呆在一起。
“好了,這下可以安心睡了吧,我在這裏守着你們,沒有危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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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柏舟給他們掖了掖被角,輕聲笑了笑。
葉弦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搭過小家夥的身體,緩緩閉上眼睛。也許是因為懷中有個柔軟的家夥,也許是因為有大主角在旁邊守護,這一次葉弦終于睡去。
期間寧俢再次檢查了穆言的身體情況,确保只有外傷沒有內傷。但外傷在小孩子白嫩的身體上也是觸目驚心。
“豬狗不如的畜牲!”
看着結果,一貫随和的寧俢都忍不住破口大罵。小穆言也是他親眼看着長大的,早就當作親侄子一樣看待,如今受這麽嚴重的傷他也心疼。
小兒科每天接診的都是小孩子,無論是醫院的哪科醫生,面對小孩子都會有着大人的憐憫和疼愛之心。而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牲竟然對孩子下手。
“他還有臉,當初一切事情皆因他而起。他現在有這種下場就是自作自受老天報應,竟然還有臉來報複。”
寧俢罵人的聲音在空蕩的辦公室內回蕩,穆柏舟站在一邊臉色陰冷,不發一言。
在尋找言言蹤跡的時候就确認了陳德全的身份,他認得這個人。
當年他和弦兒的一夜都是因為醉酒下藥。那時他剛回國,公司有很多人對他不服氣,通過下藥想用女人捆綁他成為他的污點。
而陳德全是那一批給葉弦下藥想占有的人,葉弦發現及時奮力逃脫他們的控制,卻已經中藥。
同一家酒店,兩人碰在一起不知該說是意外還是命中注定,兩個意識不清的人就這樣在一起了。
結婚後,他直接就處理了陳德全那一批傷害弦兒的人。只不過沒想到五年過去了,他竟還能找上門來。
穆柏舟回到病房,此時已是晚上十點,兩個人正睡得香甜。
樓道傳來響聲,緊接着病房門打開的聲音。穆柏舟擡頭一看,穆家人竟然全來了。
看到房間裏的情況,他們自動都放輕了聲音。
秦瑢上前只是看到兩人臉上的傷,雍容華貴的臉上就立即沉下來。
吳姨走近床邊,好奇探究的眼神一直在葉弦的臉上停留着。
是她,是她家少夫人,不是什麽替身相似,就是她。
他們今天來主要有兩個目的,一是探望他們的事傷勢,二就是想親眼看看另一個地方來的葉弦。畢竟做了幾年家人,不在了時間久了,還是會想念的。
該做的都做了,也不能打擾病人休息,他們便返回。
臨走之前,穆康盛鄭重拍了拍穆柏舟的肩,“放心,公司裏一切有我,你安心照顧他們。”
“謝謝。”
穆康盛略有嫌棄地又拍了一下,“一家人說什麽謝謝,我就先回去了。”
所有人都走了,病房又恢複了來時的靜谧無聲。
穆柏舟就靠在病房邊的椅子上守了一夜,困了就靠着眯了一會兒。
早晨,是穆言先醒的。
“爸爸,我渴。”
他才剛出聲,穆柏舟就是睜開眼睛。他拿過紙杯起身接了熱水,拿到手裏有些燙,他就又兌了涼水。
“來。”
他将穆言扶起來,直接拿着水杯送到穆言嘴邊。
穆言愣了愣,想擡起手自己接。小時候爸爸就告訴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要不然,爸爸會生氣的。
穆柏舟伸手将剛擡起來的兩只小手按下去,手腕上面還有着兩條清晰的紅痕。
“這次是例外,因為言言你受傷了,是病人,所以應該是爸爸來照顧你。不是渴嗎?來,喝了吧。”
最後是穆柏舟喂着,讓他喝了一杯水。
看到媽媽沒醒,穆言伸出手,小指頭輕輕摸了摸媽媽紅腫的臉。
小小的他咬着牙,轉過頭惡狠狠向爸爸告狀,告訴爸爸那些壞人是怎麽欺負媽媽的。
怕吵到媽媽,他還特意壓低了聲音。
明明親眼看到已經預想到,但聽到言言的描述,那從未壓下去的怒意再次熊熊燃燒起來,但穆柏舟并沒有表現出來。
“那言言告訴爸爸他們是怎麽帶走你的?”
說起這個,穆言就可生氣了,又生氣又害怕。他将遇到小女孩的事都說了,說完之後低下頭偷偷瞧着爸爸的臉色。他害怕爸爸生氣,都是因為他輕易相信了小女孩才被騙了,被壞人帶走了,還害得媽媽受傷。
“爸爸,我是不是做的不對?下次不會了。”
穆柏舟輕笑一聲,伸手揉了揉小家夥柔軟的頭發,“言言沒有做錯,下一次還是可以幫忙。但是言言要知道,以後再遇上這樣的事,一定要找一個大人陪同,或者是幫他們打個120。不要一個人去,爸爸媽媽會擔心的。”
爸爸沒有生氣,穆言咧着嘴笑着,露出尖銳萌态的小虎牙。他重重點了點頭,“爸爸,我記住了。”
有人敲門,穆柏舟起身開門,是他讓人買的早餐回來了。
許是敲門聲驚擾了,葉弦也醒了。
剛打開包裝袋,飯菜的香味溢滿了整個房間。穆言這個小饞貓眼睛都黏在上面,還忍不住砸吧一下嘴。
按理說昨天晚上沒吃飯今早應該餓,但可能是太疼了,葉弦也沒什麽胃口。剛剛醒來,她靠在床邊有點發呆。
穆柏舟去而複返,手中多了一條濕毛巾。蓋在小家夥的臉上,仔細揉搓着他的臉蛋,搓完之後又在搓小手。
毛巾是涼的,突然蓋在臉上穆言小小顫了一下,立即緊閉上眼睛。大人洗臉都是這樣的嗎?
給小家夥擦洗完之後他就又進了洗漱間,回來時手上的毛巾已經清洗過了。
“不,不用,我自己來。”
看着大主角向自己走近,葉弦不太習慣被這樣照顧,她立即伸過手想自己接住。
穆柏舟卻是手臂向後一擡,沒有讓她得逞。
“病人擁有享受被照顧的權利,所以聽話。”
見葉弦沒有再反抗,穆柏舟就直接上手擦了。因她手掌心有傷,他擦的時候格外注意。
做好後就在病床上支起桌子,将早餐一個個擺上,都是适合病人的早餐,雖清淡但也開胃。
“媽媽,你多吃一點。”
見葉弦沒有胃口,小穆言也很是擔心,将自己最喜歡吃的奶黃包分給媽媽。
“好。”
為了不讓言言擔心,葉弦也稍微多吃了一點。
吃完早餐有相關的醫護人員進來檢查照顧。在葉弦去衛生間的時間,穆柏舟摸了摸穆言的腦袋,“一會兒爸爸要離開一下,你自己在這裏一個人玩可以嗎?”
“嗯嗯。”穆言很懂事地點了點頭,後來又想到什麽整雙眼睛煥發着神采,他湊到爸爸耳邊小聲說道:“爸爸是不是要收拾壞人了?”
“噓。”穆柏舟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小聲點。但兩人眼神相對,彼此都已經心照不宣。
“爸爸你盡管去吧,不用擔心我。”
小家夥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證。
“爸爸還有個忙想讓言言幫一下,就在這間房裏陪着媽媽好不好,但不能打擾媽媽休息。”
“嗯。”
這點小事,穆言完全可以做到。
這麽聽話懂事的小孩子穆柏舟欣慰又心疼,他揉着小家夥的腦袋,“言言真乖。”
少見被爸爸撸了一把,穆言撇過頭偷偷紅了兩只小耳朵,爸爸和媽媽怎麽都喜歡摸着他的小腦袋玩。
醫院門口,劉紹已經等了有一點時間。穆柏舟剛上車,他就立即彙報幾乎是徹夜通宵查來的信息。
車子發動,前往市中心警局。
市中心警局,時隔一個晚上,穆柏舟與陳德全相視而坐,警察就在門外守着。
封閉的看守房內,被逮捕的陳德全并沒有作為一個犯人的悔改之意,反而笑得肆意,“你老婆孩子的傷勢如何呀?”
“……”
穆柏舟沒有回答,就坐在對面靜靜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仿佛是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想惡心的人沒有反應,陳德全頓時沒有了一大半的趣味,這個穆柏舟什麽時候這麽窩囊了。
“說吧,你想怎麽搞我,我聽着。”
陳德全挑着眉頭挑釁着,他不是沒想過後果,而是根本不在乎。孑然一身,想想這牢房也挺好的,管吃管住,還不用操心。
“有一件事我讓人查了一個晚上,好不容易查出來,我覺得你有知情的權利。”
聲音是輕的,嘴角是笑的,可是穆柏舟的眼睛裏卻是冰冷如霜的。
“說吧,我看是什麽事我自己還不知道需要你穆大總裁親自查的?”陳德全翹起二郎腿抖着,對他即将要說的話完全不在乎。
“呵。”
劉紹陪同站在穆柏舟身後,這時将一個牛皮紙色文件夾遞上去。
繞開上面的白繩,穆柏舟将文件夾打開了,卻并不急着将文件拿出來,而是饒有興趣地盯着對面人的臉緩緩說着:“陳昂和你竟是血緣上的父子關系。”
空氣陷入寂靜,還抖着腿的陳德全整個人僵住,嘚瑟竊喜的臉上有一絲皲裂,不過他很快就恢複正常。
“陳昂是我兒子,他當然跟我是父子關系。”
“是嗎?”
穆柏舟笑了笑,抽出一份親子鑒定放在他眼前。
當年他就聽說過陳德全家的傳奇故事,倒是沒想到這個故事還有轉折。
這個故事就是他和他妻子和他妻子的初戀情人之間的感情糾葛,謹慎一點應該說是前妻比較好,因為已經離婚了。
當年陳德全和他前妻算是相熟已久的朋友,他一直暗戀着前妻,但前妻喜歡她的初戀。後來前妻懷孕,他因為感情還是選擇結婚。他甚至一直認為孩子是初戀的,因為他愛前妻所以才養了他們的孩子。
三個人的感情非常混亂,孩子到底是誰的,不做親子鑒定,他母親都不知道。
不過初戀情人還是下手快,看到鑒定結果心聲不滿,惡意僞造了結果,然後陳德全夫妻兩人就真的認為孩子是初戀情人的。
鑒定結果實實在在,陳德全握着鑒定單的手在微微顫抖,這讓他又想起來當年的鑒定單。
“不可能。”
他不會承認自己愚蠢了那麽多年。
這一句否認直接讓後面的劉紹笑出了聲,“比起你的情敵,你覺得誰更容易騙你?”
不止是愚蠢,還冥頑不靈的東西。
“我查了一晚上,可不止做了一份親子鑒定。”
聽了劉紹的話,陳德全忽然想起什麽,他立即奪過穆柏舟手中的文件夾,将裏面的另一份親子鑒定結果掏出來。
“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情緒處于亢奮激動的邊緣。
穆柏舟随意靠在椅子後背上,冷淡的眼眸瞥過他,“我穆柏舟還不至于在這種事上騙你。”
裏面的第二份親子鑒定書是他女兒和他的,的确是血緣上的父女關系。結婚多年,陳德全對陳昂不是他親生兒子這件事上一直心存芥蒂,夫妻兩人也逐漸開始相厭,再無感情。
發現妻子又與初戀情人見面,陳德全直接爆發,兩人離婚。離婚後前妻與初戀情人自然成了伴侶關系,而他也想當然認為前妻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她初戀的,根本不知離婚時她已有身孕。
死死盯着報告單上的結論,陳德全恨不得将上面的每一個字都摳下來。
這麽明顯的事實,陳德全是腦子有洞嗎?怎麽還在質疑不相信。
劉紹忍不住再推一把,“陳德全,你現在該高興了,兒女雙全啊。”
兒女雙全?
是啊,陳德全突然擡起頭,曾經混濁的眼睛此時異常明亮。他有兒子有女兒,他不再是孤獨的一個人了。
瞧着他高興雀躍的模樣,穆柏舟淡淡勾了下唇角。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根本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兒女雙全了,可我的妻兒被你傷害現在還在醫院,你說我該拿你怎麽辦?”
所有的雀躍在一瞬間戛然而止,陳德全擡眸看着對面居高臨下的男人。明明是無所謂的,此時卻感到一絲恐懼。
“你想幹什麽?”他問。
“我想讓你在這監獄裏蹲到死。”
“哈哈哈。”陳德全哈哈大笑,“穆柏舟,你即便再有權有勢也不能憑空捏造罪行,你當國家的警察和法律都是擺設嗎?”
“不,我可是遵紀守法的良好公民,怎麽可能會制造假罪證。法律當然不是擺設,所以你觸犯的倒也不少。”
“你……”
陳德全氣到臉紅脖子粗,卻說不上話,他心虛了。
“到現在,我查到的也夠你坐大半輩子了。”
當年陳德全并不是穆氏的員工,他在另一家公司做財務工作。兩個公司有合作後,穆柏舟明确表示不喜歡他,合作老板便将他辭退了。
後來他又加入一家剛起步的公司,逐漸成為老板的得力助手,在那家公司裏,陳德全幾乎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可惜,中小型的企業是鬥不過大企的,兩個大企相争,直接将他們公司擠破産了。所以,陳德全才到處流浪,無所事事。
一個從財務走出來的人,又爬上公司老板的得力助手,性格又敏感陰暗,要說幹幹淨淨沒做點越法的事,他穆柏舟不相信。
果不其然,一查就查到一堆。
“穆柏舟!”陳德全惱羞成怒。
穆柏舟斂去臉上一切作假的笑意,聲音威嚴且不容反抗,“做了事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陳德全,我告訴你,不只是你。你對我妻兒造成的傷害我也會在你的兒女身上讨取!”
才剛剛有了自己的兒女,此時就要将他們置身于危險之中,自己卻不能保護。
陳德全急紅了眼,揮着拳頭就要往穆柏舟身上揍。
“住手!”
外面的警察一直注意着裏面的情況,陳德全還沒揮下去,就被警察團團圍住反手壓在牆上。
離開警局,穆柏舟就照原路返回醫院。
有一個詞他覺得很好,殺人誅心。
陳德全不是無所謂嗎?不是不在乎後果嗎?
那就讓他有牽絆,讓他有對未來的希望。親手給了他希望,然後再親自撚滅,在監獄的每一天都在焦躁痛苦。
至于折磨他的兒女,只是恐吓。他穆柏舟收拾大人還不至于對無辜的孩子下手,就是給陳德全再制造些心裏恐慌罷了。只是這對孩子,他也沒什麽好感了。
半路,穆柏舟突然想到什麽,輕咳一聲,讓劉紹自己打車回去,他自己直接坐到駕駛座上。
車子一溜煙跑了,只留了一個越來越遠的影子,劉紹愣在原地完全沒反應過來。
不是,他做一個司機也被嫌棄了嗎?老板這是要幹什麽,都不能讓他看見。打車就打車吧,反正老板財大氣粗可以報銷。
穆柏舟開着車,最終停在一家玩具店面前。一身西裝氣質矜貴不凡的男人與玩具店裏的氣氛格格不入,可是他眉宇之間的柔情異常和諧。挑了一大包的東西,穆大總裁總算滿意地離開。
回到醫院,兩人正躺在床上玩鬧,一人手裏都拿一個冰袋往對方臉上放。
臉是熱的,冰袋是冷的,剛放上去,穆言就忍不住打了個顫。
“媽媽,你壞。”
穆言不甘示弱,媽媽的臉上也受傷了,也需要冰敷,所以冰塊還是放在媽媽臉上更合适。
兩人就這麽鬧着,穆柏舟突然打開房門進來。
病床上的被子歪歪扭扭斜在一邊,一半都垂過床邊落在地上。兩個人的手裏各拿了一個冰袋,指尖都被凍得通紅。
看着這一幕,穆柏舟忍不住沉了臉,“誰給你們的冰袋?”
慘了,爸爸生氣了。
葉弦也禁不住縮了縮脖子。其實她本來興致缺缺,和小家夥玩了一陣心情也變得很好。至于傷勢,沒牽扯到傷口沒覺得疼,她也沒想那麽多。
“是寧叔叔給我的。”穆言低着頭,也乖乖上交了罪惡的冰袋。
沒有管冰袋,穆柏舟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腕上,最後又落在葉弦的手上臉上,确保傷勢沒有惡化才松了一口氣。
擡起頭陡然對上兩雙靜默的眸子,好像吓到他們了。穆柏舟咳了一聲,“對不起,我只是害怕你們的傷勢更嚴重。”
“沒事,我們自己也有注意。”
大主角已經道了歉,葉弦作為大人最先回應。
“嗯……我怕你們無聊,給你們買了一些解悶的東西。”
穆柏舟将一大包東西倒出來,葉弦和小穆言看着一床千奇百怪的東西相護對視,眨了眨眼。
這……
她以為是解悶的書小說什麽的,他以為是變形金剛機器人這樣的玩具。
結果是一包毛絨玩具,還奇奇怪怪,老鼠、仙人掌,還有一條看起來逼真的草魚,以及一個塑料小娃娃。
這……确定是他們會玩的玩具嗎?
“它們可不是普通的玩具。”
穆柏舟将塑料娃娃拿過來,撥動了一下開關。 塑料娃娃竟然開始從這一邊爬到另一邊,完全就是幾個月大的小娃娃。
這很神奇嗎?
葉弦張大嘴巴,關鍵是他們都不是需要這樣玩具的孩子呀。
呃……
穆柏舟略有些不自在地碰了碰鼻尖。平時穆言也很少要玩具,他只是覺得他們呆在病房會乏悶,想挑一些樂趣的小玩意解悶,沒想到他們不喜歡。
“抱歉。”
擺出來時是欣喜的,此時收回去時雖沒有很強烈的不願意,但是那張俊逸的臉上明顯有些淺淺的失落。
看着大主角的這副模樣,葉弦抿着嘴,心中頓時也升起了不舒服。怎麽說也是大主角為了逗他們開心買的。
“急着塞進去幹什麽,我和言言都想瞧瞧你都買了什麽稀罕的神器呢?”
将袋子拿過來,葉弦和穆言兩個人湊着腦袋翻了翻。結果還真不少,有上了發條的老鼠,會唱歌扭秧歌的仙人掌,會蹦會跳的魚等等,一堆呢。
“這個怎麽玩?”
穆言撥弄着小老鼠,順利找到發條,轉了幾圈,停下後小老鼠一順着被褥,一溜煙鑽到穆柏舟懷中。
這些玩具也是穆柏舟在店裏随手拿的,并不是每一個都試玩過。他也沒想過這只老鼠有這麽大的沖力,直接沖到他身上。他沒防禦住,整個人下意識伸手擋住,一巴掌把它拍到地上。
小老鼠只是來逗樂的,沒想到遭受到重創,摔在地上還在殘喘地蹬着腿搖着尾巴。
“我……”
病房內陷入一片寂靜,一向善言辭的他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麽。
“哈哈哈。”
“哈哈哈。”
又好笑又可憐。
葉弦實在禁不住笑出了聲,在她的帶動下,小家夥也咯咯笑着。
病房內充斥着一波又一波的笑聲,穆柏舟由最初的窘迫也變為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
穆言從裏面扒出一條魚,質地膚色和真魚相差無幾。尤其是裏面有個開關,一按,假魚擺動着尾巴,惟妙惟肖。
“啊,爸爸接着。”
穆言嘴巴一喊,直接就将魚往穆柏舟方向扔。這次穆柏舟有了之前的經驗,沒有一掌拍飛,忍住接着它。
可這條魚完全不老實,蹦噠得他只能随時移動着。這般費勁的模樣又逗笑了葉弦。
玩了許久,穆柏舟的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但能逗得妻兒如此高興,他也樂此不疲。
下午醫生又來做了一次檢查,确定只是外傷沒有其他的後遺症才同意他們出院。
穆柏舟帶着兩位傷殘人士回到了他們的溫馨小家。兩位需要拿什麽搬什麽通通都是他親力效勞。
傍晚時分,夜幕開始降臨,該吃晚飯了。
兩雙大眼睛殷切地盯着他,穆柏舟淡定系上圍裙,“我來。”
廚房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時還有一陣誘人的香味竄出,勾得她心癢難耐。
葉弦就靠在沙發上悠然翹着小腳,如果不是身上疼的話,就更舒适了。
這是她少有的能在游戲裏如此惬意等待着大主角的飯菜。
往常只要她沒有要緊的事,肯定是要被拉到廚房記各種做菜的步驟。大主角在教會她做飯這件事上有相當強烈的執念。
而且她也是進步很快的學生了,現在她的廚藝已經被當初好了很多,雖然還沒有到色香味俱全的地步。至少她沒有再應付過,複發過胃病。
“開飯喽,開飯喽。”
穆言坐在高凳上,兩條小短腿挨不着地面,只能在椅子下激動地晃呀晃。
葉弦也就早拿起了筷,在剛擺上來一盤時,特別想去夾,但忍了忍又縮回手。
大主角辛苦做了許久,不能他還沒上桌,她就開吃吧。而且這樣顯得她跟個餓狼似的,有損她的形象。
瞧着那眼神,穆柏舟不免失笑,“都是給你們做的,吃吧。”
有着油鹽醬醋上料,味道就是不一樣。享受美食原來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右手受傷,她就拿着勺子用左手舀。遇到長條青菜這樣的,勺子也不給力,舀了許久只能舀出來一勺青菜湯。
穆柏舟喂完小家夥,又夾了青菜放在葉弦的勺子上,來來回回,等到兩位吃飽時,菜已經不熱了。
兩位吃飽喝足一邊玩去了,只留大主角一個人默默吃着已經涼掉的菜。
那場景,越看竟看出了心酸。
“多吃點。”
葉弦也去給他夾菜,夾不了就豪邁上了勺子挖。不一會兒,穆柏舟本該沒了的碗裏頓時堆起了小山尖。
“好了。”
穆柏舟失笑,他是男人也吃不了這麽多。吃飽喝足該玩了還能想着他,他心裏怎麽能不高興。無論是曾經還是後世,弦兒的心裏都有他。
他笑着,像曾經間最親密的夫妻相處方式那樣揉了揉葉弦的腦袋。
他習以為常,葉弦卻是整個人愣住。
頭頂仿佛還殘留着他的觸感,剛剛大主角的動作娴熟而又寵溺。明明是一個成年男人在揉她的頭發,她并沒有感覺到很冒犯,反而有種像對待言言那樣被對待了。
在穆柏舟端着盤子回到廚房清理後,葉弦一個人想着又自己摸了摸頭頂。
的确只有游戲中才有這麽完美人設的男主,而她是何其幸運做了大主角的女主。
葉弦和穆言自己在床上玩,穆柏舟回到房間時兩人正玩得開心。
“言言,該洗澡了。”穆柏舟将他帶到浴室。
以前都是他放了洗澡水,穆言自己來。這一次穆柏舟親手給他洗,只見小家夥低着頭別扭着。
小穆言怎麽能不別扭,他都快羞死了。長這麽大還沒有在誰面前脫光光呢,即使是爸爸,也感覺很別扭。
洗完澡,穆柏舟直接上了藥,再給她套上了睡衣短褲。
“好了。”
小家夥弄完就該是大家夥了。
“我不用。”
完全輪到自己時,葉弦坐立難安。她很清楚也很相信大主角的為人和道德底線,可是他們又不是真正的交往對象不是真正的夫妻,太別扭了。
“你幫我放個洗澡水就行,其他的我自己來,我可以的。”
葉弦努力擺着自己的左手,就是要讓大主角看見,她可以用手洗澡。
“那你背上的傷怎麽辦?”穆柏舟問。
這……
“我就不能不洗後背嗎?”
反正背上也沒有幾塊好的地方。
“可以。”
跟弦兒能較個什麽勁。
給她放好洗澡水,穆柏舟就退出浴室。他陪着穆言玩了一會兒,就将他帶回自己的房間去睡覺。
洗着澡,葉弦在想着心事。
這一次真的很感謝突然穿到游戲世界救了她一命,可是她還有拍攝,不能在這裏太久。
按照時間推斷的話,最多一個星期。可是到時候要怎麽回去,命運會按照她的心意來嗎?
不小心按到後面的烏青,葉弦疼得輕呼一聲,疼痛也拉回了她胡思亂想的思緒。
然後……
她就發現一個很致命的問題,一會兒上藥怎麽辦?
謹遵醫囑上藥,一個星期後還有可能繼續進組拍攝。但若是不上藥,進組的可能就沒了。
咬咬牙,她自己背對着鏡子自己上,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受了那麽多次傷不也一樣挺過來了。
右手包着紗布,能活動的只有左手。後面的下半部分都擦到藥了,只是上面就困難了。她擡起手想從肩膀上面過去,整個人向一邊傾斜,不小心撞到藥瓶。
藥瓶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馬上就傳來了大主角敲門的聲音,“弦兒,怎麽了?”
洗漱臺邊,葉弦緊緊咬着牙,剛剛傷口也撞到了,好疼。
裏面沒有聲音,穆柏舟更是心急,“我進去了?”
“等……等一下。”
葉弦裹好浴袍,才同意,“進來吧。”
幾乎是在話落下的一瞬間,穆柏舟就推門而進,他掃了一眼她略有蒼白的臉色,再看到地上的藥膏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倔強,除了她就沒見過這麽倔強的女人。他倒是希望她能矯情能作一點。
穆柏舟彎身撿起藥膏,無奈嘆一口氣,“還有哪裏沒有擦到?”
“後背上面,胳膊彎不過去。”
剛說完就感覺到大主角微量的指尖擦過她的肩頸,葉弦禁不住一顫。
“是我。”
她當然知道是他,所以大主角是在告訴她,因為是他,所以不用害怕嗎?
穆柏舟緩緩拉下她的浴袍,大片的後背暴露在他的視線之中。
他在指肚上擦上藥膏,輕輕擦着葉弦的傷口處,動作輕柔細膩。
他的視線掠過這片後背,這是在熒幕之上讓很多人迷戀過的背,也是她噩夢的開始。
“好了嗎?”
微涼與燥熱讓葉弦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她看不清後面的形勢,看不清大主角的表情,只能問道。
穆柏舟将藥膏放下,替她攏上睡袍,“好了。”
他近在咫尺,濕熱的呼吸打在脖頸上,葉弦忍不住縮了脖子。
她立即轉過身後退幾步,拉開距離,快速轉移了話題,“那個叫陳德全的是誰?我和他有什麽仇?”
“唉。”
穆柏舟嘆口氣,這個時候問這種事,弦兒可真是會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