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樓尋人

桃祈慢悠悠地端來一碗醒酒湯。幽崇擡了擡眼,正欲回絕,卻見桃祈的護衛火急火燎地往這邊趕來。

“公主公主,不好了。”他神色異常地在桃祈身邊耳語,幽崇只依稀聽見「找到」「居然」幾個字。他緊張地看向來人,桃祈卻遮遮掩掩地将人帶往一邊。

“什麽?怡紅閣?糊塗啊!無論如何,她也不能委身在那種煙花之地。”桃祈瞥了眼樹後藏匿的幽崇,佯裝痛心地裝腔作勢。

幽崇渾身酒味地從樹後走出,滿眼煞紅地攥住桃祈的手腕。

“你說什麽!是不是找到零兒了!”

“疼,幽哥哥你弄疼我了。”桃祈瑟縮着嬌喊,聲音黏膩得連一旁的侍衛都皺起了眉頭。

“抱歉……”幽崇縮回手,不放棄地緊緊追問。“可是找到零兒了?”

“不曾,是你聽錯了。”桃祈眼中滿是閃躲,惺惺作态地用帕子撷了撷眼角。

“不可能,你定是知曉她在哪裏!你告訴我,她在哪裏,你說啊!”

他瘋魔般晃着桃祈的肩膀,便是自小相識,桃祈也不曾見過他這般失态的模樣。

“你莫要沖動,更是莫要再傷害自己。侍衛說,他們在勾欄發現了零兒,就在那家最大的怡紅閣。”桃祈狀似難堪地低頭,眼底卻都是滿滿的嘲諷。

你的心肝寶貝委身于那般污穢之地,現下便看你該如何抉擇,反正就算你不計前嫌地前往,也仍是找不回她的。

桃祈心裏得意洋洋,臉上卻佯裝焦急地跟着幽崇下山。

夜幕下的勾欄正是熱鬧之時,尚未踏足,便有些許穿着暴露的女子對着幽崇媚笑。他惡心得陣陣反胃,每寸皮肉都在叫嚣着悸動。

“究竟在哪兒,快帶我去。”幽崇不耐地催促,完全失去了曾經的儒雅。

“說是叫怡紅閣,幽哥哥,我怕,這些男子的眼神似是要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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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祈心裏冷笑着,面上卻似是被這燈紅酒綠所驚吓,滿臉惶恐地往幽崇身後躲。

男子們的目光在桃祈身上貪婪流轉,幽崇只要想到這樣的目光曾日日圍着殷零,他就恨不得将這些人的眼珠一個個挖出碾碎。

最大的樓閣就在眼前,高築的圍臺上一群女子正跳着绮麗的舞蹈。幽崇眯眼望着燙金的怡紅閣三字,猛地擡手,招牌便應聲而碎。

“啊!”衆人紛紛抱頭鼠竄,聞訊趕來的雲姐見幽崇這般架勢,便知又遇上了麻煩。

她揮着帕子媚笑着走向幽崇,一臉誇張的模樣。

“好俊的少爺呀,我這可從未來過你這般的男子,公子是想喝酒還是聽曲兒。”雲姐的聲音不自覺地有些發抖。

“這裏可有個叫殷零的姑娘。”幽崇的聲音冷若冰霜,從懷裏掏出殷零的畫像攤在雲姐面前。

雲姐愣了愣,頓時悔得腸子都要青了。又是這個壞事的丫頭,早知便不該将她騙來此處。

她強裝鎮定,一臉嬌笑地回應:“我這有玉碧,花穗,青言,就是沒有公子口中的殷零。”

“呵,是嗎。”幽崇不動聲色地擡手,五指隔空一旋,雲姐的右臂便應聲折斷。

“啊啊!公子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這裏真的沒有這位姑娘。”雲姐疼的直叫喚,身邊圍觀的看客卻是越來越多。

“這不就是在臺上吃點心的那位姑娘嗎,長得可是真好看,雲姐,我出五百兩,包這姑娘一夜。”身邊一位看似儒雅的男子,在見到畫像後,不知死活地湊了一嘴。

幽崇目露兇光,下一秒,男子便七竅流血地沒了氣息。圍觀的衆人慌忙四散,只剩雲姐獨自跪在幽崇面前,似在等待審判。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不說!”幽崇的眼睛變得血紅,俊美的臉龐因憤怒而變得猙獰。

“我說我說,這姑娘确是在我這住過一陣。但我什麽也沒讓她做,她只是在我這吃喝了幾日便離開了。”雲姐哭得像要撅過去。

“去了哪裏?”嘶啞的聲音宛若地獄的惡鬼,低沉,駭人。

“我也不知,那日有位客官出了萬兩白銀,說要包下零兒姑娘。之後發生什麽,我是全然不知,只知後來姑娘跟着另一位看起來身份高貴的爺走了,但走去哪裏,是真的沒有交代。”雲姐不敢再瞞,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盤托出。

聽得這些,幽崇似是從靈魂深處發出一聲嘶吼,雙手一擡便将怡紅閣焚燒殆盡。

桃祈何曾見過這般的幽崇,像是暗夜中的鬼魅,抹去了白日的芳華,只剩陰暗的羽翅。

她呆愣在幽崇身邊,不敢有任何動作,似是害怕驚擾了惡魔,便會将她一并粉碎。

直到蘇夢玄聞訊趕來,怡紅閣已燒得僅剩殘骸。幽崇發髻披散,無力地跪在廢墟前。

他從不曾彎下自己的雙膝,便是當年父母被害,國土盡失,他也仍舊堅韌地站着,不曾低頭。

然而現下,他的心丢了,被那個只會撒嬌依靠他的小娃娃盡數偷走,失去了重新站起來的理由。

見蘇夢玄趕來,桃祈這才俯身抱住幽崇。

“幽哥哥,她只是你的徒兒,你能不能振作起來,看看我。零兒委身煙花地,是她不自愛,不是你的責任,你莫要再這般自責了。”

“你給我滾。”幽崇沒有動彈,周身發散着危險的氣息。

“嗯?”桃祈似是懷疑地看着幽崇,他從未同人說過狠話,就算冰冷至極,也絕不與人輕易起沖突。今次,不對他人,卻是用這樣狠的話來驅趕自己。

“你先走吧。”蘇夢玄也是厭極了桃祈。他相信事實并非如此,自是聽不得桃祈口中的任何诋毀。

桃祈何曾受過這般委屈,憤憤地帶着侍衛轉身離開。

四周恢複平靜,只有月光打在幽崇身上,顯得分外蕭瑟。蘇夢玄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幽崇這才如夢初醒般,深深埋頭壓抑肩膀的聳動。

幽崇的這廂深情殷零全然不知,自打墜崖後,她便全身冰冷,怎麽捂都熱不起來。

青嬈為她帶了最暖的天山雪貂裘,她裹得緊緊實實才同青嬈移至院中曬太陽。

“零兒,你說女子為何要修煉,繡繡花撫撫琴不好嗎?我有兩位兄長,氏族榮耀本不需我來争取。既是如此,為何還要逼我去參加什麽花钿會。”青嬈苦着臉埋怨。

“花钿會是何?”殷零緊了緊身上的裘襖。

“你住荒山的嗎?怎麽什麽都不知道。”青嬈一臉嫌棄地看着她。

“是啊,我是住幽溪山上啊。”

青嬈張了張嘴,愣了好一會兒才解釋道:“前些年突然崛起了一個神秘氏族,力量非凡但從不參與戰事,許多大族借機拉攏,他們也始終保持公立。”

“所以花钿會到底是什麽,你廢話真多。”殷零直白地表示嫌棄。

“你有點耐心呀。”青嬈皺着眉回擊。

“他們每隔三年便會舉辦名為「戰魁會」和「花钿會」的兩場鬥法,分別召集不曾通過修煉品級的各族才俊,以男女分組的形式進行比試。

每組選出一名優勝者,給予「承天戰爵」和「納地仙姬」的封號。由于他們實力強大,又屬中立,各族各派的小輩們便是搶破了頭也想争取這份殊榮。”

“贏了給賞金嗎?給的話我也要去。”殷零突然兩眼發光地問道。

“俗不可耐,錢在那份殊榮面前,一文不值。但說到獎賞嘛,我記得是有一塊專門的佩玉,你若是能陪我一起去那便最好了。”青嬈一臉愁苦地說。

聽到沒有賞金,殷零略有些失望地低下頭。

“那我不去了。”

青嬈見她反水,急急改口說道:“不不不,我記得前幾年為了激勵貧苦修仙的有為才俊,特設了一千兩的賞金。”她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

“真的?不是為了讓我陪你唬我的吧。”殷零再度兩眼放光,猶如餓了三天的狼崽子。

青嬈吓得一愣,卻仍是一臉硬氣地說道:“若是到時沒有賞金,你就找我賠!可是你在這府上吃穿用度不愁,每月也有月錢,為何還需要賞金啊?遇到麻煩了嗎?”

聽青嬈這麽一問,殷零眼中驀地泛起水光,在太陽下暈成一道光圈。

“不是,是我的師父,他要成婚了,我想給他送份賀禮。”

“那是好事呀,替我向你的師父道喜。”青嬈并不知其中淵源,只是真心祝賀地說道。

“嗯,他含辛茹苦培育了我十幾年。若是我能贏得這份榮光,也算是對他這些年的另一種交代。”

“十幾年?你不也就十幾歲。”青嬈驚訝地問道。

殷零目光呆滞地看向一處,用手攏了攏披風。

“我是師父撿回來的。”

空氣似是凝固,平時大大咧咧的青嬈此刻卻像是意會到了什麽,愣了好一會兒才安靜地将頭靠上殷零的肩。

“無事,若是過得不開心就別再回去,就算沒有這慕王府,也還有我的公主府,我不會丢下你的。你還小,姐姐來保護你!”青嬈一臉壞笑,把胸脯拍得咚咚響。

殷零深知只有自己強大才能無所畏懼,卻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關懷溫暖得濕了眼眶。

另一邊的幽溪山上,自責的蘇夢玄抓了怡紅閣的一衆人等,同幽崇一起細細盤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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