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玲珑挑釁
“此處緊鄰苗疆,我對此只也是略知一二。但幽公子身上的蠱略為險惡,若是下蠱之人,應會有反噬才對。現玲珑未遭反噬,那下蠱者便可能另有其人。”
玄夭事無巨細的分析,讓事情的真相,更如蒙了一層雲霧般,無法細辨。
殷零對蠱毒并不了解,唯獨在花钿會的那次,也因為找不到兇手而不了了之。
若那次是桃祈所為,那現下她可有遭到反噬?
自玲珑來後,照顧幽崇的任務便交還給了她。可幽崇似是對玲珑極度不喜,還是日日纏着殷零不放。
他現下心性如稚,與玄辰倒是玩得極好。二人日日在殷零面前争寵,把整個後花園吵得雞飛狗跳。
“姐姐要陪我去賞魚。”幽崇抓住殷零的一只胳膊說道。
“不,姐姐要陪我放紙鳶,你找你姨母去。”玄辰不甘示弱地抓住另一只胳膊。
二人推推搡搡,險些讓殷零的傷口再度開裂。
“停,兩個小兔崽子,再吵吵全給你們丢出去。”虞妃被吵得頭疼,只能出來說和。“既然如此,我們來推牌九吧,來來來,身上都有多少錢,統統拿出來。”
她毫無形象地一腳蹬上石桌,滿臉期待地搓着小手。
“咱們兩兩組隊,我們兩個仙女一組,你們兩個小兔崽子一組。”虞妃一臉狡猾地朝殷零擠眼。
「小兔崽子」們本想抗議,聽到這分組的類型,還是乖乖閉上了嘴,認命地坐在了同一邊。
開局沒多久,殷零和虞妃就狠狠輸了一把。二人面面相觑,眉頭都豎成了兩個八。
“你不是說小孩子好對付嗎?”殷零在虞妃耳邊抱怨。
虞妃瞪了一眼笑眯眯的幽崇咬牙切齒道:“這兩個顯然不是一般小孩,那個還是你師父。若不是玄夭作保,我都懷疑他是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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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兩位「仙女」就把銀子輸光了。虞妃正不服氣地想回宮取,便見玄夭邁着大步從遠處走來。
“來得正好,站住!”她急火火地朝玄夭跑去,還未站定,就伸手摸上他的腰窩。
“你作甚?”玄夭攔住她做亂的小手,耳根爬上了一抹紅暈。
“給錢,我輸光了。”虞妃可憐巴巴地指了指桌子。“他們欺負我。”
她眼角微垂,委屈得差點伸出獸耳,引得正要發火的玄夭生生憋回半口氣。
“誰讓你帶他們賭的,辰兒還這般小。”他一邊念叨一邊被虞妃拉着坐下,往手裏塞了兩張牌後就聽她抱怨起來:“你看,這怎麽打。”
玄夭凝眸思索,沒一會兒,便把虞妃輸去的錢贏了回來。虞妃數着白花花的銀子,甚是喜悅,猝不及防便在玄夭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相公,你真厲害。”她滿眼都是白燦燦的銀子,完全沒注意到玄夭微微勾起的唇角。
“好了,回去休息吧,誰的銀子誰拿走,小小年紀不準學這些歪歪道道。”
玄夭一邊說着一邊自顧離開,幽崇本想跟上,回過神又立時停下了腳步。
“你怎麽不跟着走,該休息了。”虞妃正龇牙咧嘴地心疼銀子,見幽崇這副模樣也是好奇地開口問道。
“因為哥哥說,如果我再跟着他,就讓我跟玲珑姐姐睡。”幽崇可憐兮兮地往殷零身邊靠了靠,一臉苦相地抱怨。
“噗!”虞妃樂得一下沒憋住。
“玄夭可真損,诶诶,你靠零兒這麽近作甚,男女授受不親,找你媳婦去,玲珑本就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她原是只想逗逗幽崇,誰知他卻憤怒地站起身,一臉不悅地怒喝:“她不是!我要娶的是零兒姐姐,不是她。”說罷賭氣地向園外跑去。
還未跑出幾步,便撞上來尋他的玲珑,玲珑一臉不悅,顯是已聽到了衆人的對話。
“那個……他現在只是個孩子……”虞妃正欲解釋,就見玲珑神色愠怒地走到殷零面前。
“零姑娘,當初你便沒羞沒臊地尋了各種借口讓哥哥宿在房中,現下他成了這般模樣,你還是不願放過嗎?
他要娶的是我,這也是他親口所說,零姑娘不看重清白,不代表我也不在乎臉面,還望姑娘自重。”
她目光不善,眼底盡是藐視,說出的話句句帶刺,字字直指人心。虞妃氣得胸口起伏,伸手便想往玲珑臉上招呼。
只是手剛揚起,就被另一只手抓住,接着便是一聲脆響,在玲珑的臉上畫下一道掌印。
看着殷零漲紅的臉,虞妃只覺爽快。她拉過殷零的手一邊擦着,一邊用嘴作勢吹吹。
“疼不疼,怎麽就自己上手了,多髒。”戲還沒演完,便見玲珑擡起的手被殷零制住,反手又是一個巴掌。
殷零的身體微微顫抖,看着玲珑的目光卻是一片厭惡。
“玲珑姑娘,你幾次三番用師父父母的安危做要挾,以此為籌碼留在幽溪山時,我和師父正彼此心悅。
我不知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只是現下,我不想追問,更是不想要他了。所以,你若是喜歡,便自己把人看好,莫要在此擺出一副怨婦的模樣,叫人惡心。”
殷零不吐不快地将情緒宣洩後,便轉身朝園外走去。她輕輕瞥了眼藏在暗中窺視的幽崇,眼底滿是複雜。
虞妃不放心地跟上殷零,耍着賴要宿在她的房中。她們頭碰頭地說着體己話,宛若一對雙生花。
“零兒,你心裏還有師父嗎?”虞妃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引起殷零不快。
“有……”她承認得毫不猶豫,接着又自嘲地勾勾嘴角。
“可是,我不會再同他一起了。那日,他親手将劍鋒指向我,告訴我他要娶玲珑,告訴我我只是他養玉的容器時,我和他,就已經兩清了。曾經,我只能依附于他,現下也該為自己而活了。”殷零的眼裏有哀傷,更多的卻是對未來的希冀。
“那,我們離開這裏後便一起開家茶樓吧。”虞妃突然說道。
“為何,你要離開這裏?那玄夭呢,你不是愛他入骨嗎?”殷零不解地問。
虞妃自嘲地笑出了聲,邊笑,邊用手擦擦眼角。
“是啊,連你都知道我愛他入骨,可是,他不愛我啊。”
那一夜,虞妃一直蜷縮着身子。夢裏的他喃喃呓語,口中念叨的,都是娘親這兩個字。
只身遠嫁狐族,他的愛便是她最大的賭注,籌碼是離開疼愛她的爹娘,和那個再也不敢提及的故鄉。
夢中,幼時的玄夭閃爍着雙眸,将一顆珍珠放入她的掌心。
少年只是一句“此珠為信,待到長大我來娶你。”便輕易地困了她半生。
曾經她不懂,現在卻終是知曉,一眼萬年不是傳說,不是缱绻,那是一坐牢,一座只困住了癡心人的牢。
和親那日,她貼身帶着的信物還未取出,便被玄夭冰冷婉拒。那句“公主,我心裏已經有人。”讓她明白,回憶裏,終究只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