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8
《We are the world》組的四個人出了錄音室,直接往大廳角落的小沙發上一坐,開始合計改歌的事情。
“我們先來商量一下最後合唱那段的問題吧。”
說話的選手叫吳人鳴,算是這個小團體的隊長,參加過第二季《我的心歌聲》,但在初賽就被刷了下去,今年再次站上這個舞臺,終于成功晉級。
“我們就不帶私人感情啊,客觀一點,那個好我們就用那個,剛才在錄音室裏也聽過了,現在就舉手表決吧,少數服從多數好不好?”
“可以。”
其餘兩位選手都點頭表示同意,只有宇莘輕輕皺起了眉頭,正要說什麽就見吳人鳴擡手一制止:“少數服從多數啊,大部分人都同意了,舉手表決,我數一二三,同意新版本的舉手。”
“一二三。”吳人鳴就沒給宇莘說話的機會,飛快數完,三人争先恐後地舉起了手。
宇莘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們別這樣。”
他接着說道:“我是覺得既然大家選了這首歌嘛,那就都是一樣的,而且我覺得原來的版本其實挺好的,我們沒必要去改它。”
吳人鳴立馬就說:“可是我們三個都覺得新版本好啊!安南老師剛才也說了,哪個都OK的,我們三個都喜歡新版本。”
另外一名選手也說:“宇莘你別想太多,我們就是為了一個最好的舞臺效果,真的沒有什麽感性的成分在裏面的。”
最後一個沒說話的選手也說了:“而且就最後幾句話,又不是多大一段詞,你沒必要有什麽心理負擔的。”
宇莘吐出一口氣,沒有回答,吳人鳴見狀也不逼他,手一揮說:“走走走,先去吃飯,吃完飯再說!”
錄音室裏,胡浩也說:“先吃飯吧,你們找一下感覺,下午再來唱一遍我們聽聽。”
四人鞠躬走出錄音室,立馬就有人興奮地說道:“老師們都好負責啊!下午還讓我們再來唱一遍,好開心啊!而且我們的歌居然是安南老師改編的耶!這也太幸運了吧!”
幾個人說說笑笑上樓去食堂吃飯,食堂待遇好,選手們吃飯都很積極,幾乎沒有點外賣的,就連四位導師過來拍攝的時候也是在食堂吃,只是沒跟選手們在一起,而是在裏面的小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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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杪吃完飯,興奮勁兒過了,又開始擔心起公演的事情,從形象年齡再到聲音質地,他們組的四個人其實是能夠駕馭住《棉花糖》這首歌的,但是無奈整體的硬實力差太多了,除了一個兩塊燈牌的選手,其餘三個——包括他自己——都只有一塊燈牌。
顧少爺自覺初賽只是個意外,第一次公演一定能夠翻盤,但是這首歌實在不是他的風格,而且怎麽說呢,除了他之外,其餘三個人統統沒有參加過聲樂方面的系統培訓,專業水平上差太多,而且又不是Shining、王伍那種天賦極佳的,一起練習的時候,真的,感覺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顧少爺吃完飯,獨自一人,滿心憂慮地往過道上走去,剛走出大門,就看見一個黑白色系的人影單手搭在欄杆上,側身看着遠處,另一只手擡起來,然後張嘴咬了一顆糖含進嘴裏。
兩人撞見均是一愣,宇莘眨了下眼睛,把糖紙揣回衛衣兜裏,順便又摸了顆糖出來,攤在手心裏伸向顧雲杪,有些含糊地問了句:“吃麽?”
顧少爺這會兒正尴尬着呢,接過糖,咳了一聲:“咳,謝謝。”
他随手撕開糖紙,把糖扔進嘴裏——薄荷味的,還挺好吃——也走過去趴在欄杆上,同樣望着遠處一片別墅區,糖在嘴裏轉了一圈,開口道:“那個……那天真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動了。”
宇莘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選歌那天發生的事情,他輕輕一笑,看着顧雲杪說:“真沒事兒。”
顧少爺依舊有些尴尬,兩口把薄荷糖咬了咽下去,強行轉移話題說:“你們今天早上在錄影棚怎麽樣啊?”
宇莘沒提具體的,只回了句:“還行吧,老師們挺負責的。”
“是,真挺負責的。”話題聊開,顧雲杪也沒那麽拘束了,轉過身來跟宇莘一樣,只留一只手搭在欄杆上:“我們剛沒唱過關,老師讓我們吃了飯再去唱一遍,說我們不夠甜,讓我們找一下談戀愛的感覺。”
顧少爺說着說着就嘆了口氣:“唉,我是真不想唱這麽甜的歌。”
顧少爺低頭玩糖紙,渾身都籠罩着一股低氣壓,這是他前兩天排練時候的常态,其他三個人也差不多,總之都不是很喜歡《棉花糖》,內心對于站在舞臺上唱這首歌是排斥的。
宇莘舔了舔嘴裏的糖,聲音很淡,但很認真:“你如果把音樂當成唯一的東西,什麽樣的感覺你都能找到。”
顧雲杪猛地擡起頭,對上宇莘那雙并沒有多少情緒的眼睛,他沒見過宇莘在舞臺上是什麽樣子,只聽他們組其他三個選手說過,這個人很強,一站上舞臺就有種莫名的氣場,讓人感覺只能仰視他。
這時候食堂的們又打開,四位導師走了出來,靠在欄杆上大眼瞪小眼的兩人聽見動靜看過去,立馬轉過身來打了個招呼:“老師好!”
“哎哎哎,你們好你們好,都吃完飯啦?”孟銘凡笑着問道。
“吃完啦。”
“好的好的,飯一定要吃好啊,身體很重要。”
兩人點點頭,孟銘凡對着顧雲杪多問了句:“怎麽樣?感覺找到一點沒有?”
顧雲杪苦笑着搖搖頭:“還沒有,老師。”
“那你們抓緊哦,下午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孟銘凡又關心了一句,幾位導師就離開了,只有胡浩,若有所思地多看了一眼顧雲杪手上已經被□□地徹底變形的糖紙。
胡浩老師這一眼是有深意的,下午《棉花糖》組走進錄音室,就收到了胡浩老師在基地小賣部給他們買的禮物——真·棉花糖。
“吃糖,吃甜的東西心情都會好一點嘛,我上午就說了,你們要先找一下開心的感覺,吃了棉花糖開心一點啊,然後再進棚去錄吧。”
胡浩一本正經地拆開一大袋棉花糖,裏面都是一個個獨立小包裝,他給四位選手拿了些,還給其他導師和棚裏的工作人員都分了。
錄影棚裏頓時其樂融融,大家都面帶笑容,撕開包裝袋——邊笑邊吃差點沒嗆着。
胡浩這辦法雖然看上去有那麽點不着調,但效果還是有的,四個人唱地顯然比上午好多了,放開了,能夠讓人感覺到他們是開心的,雖然還是達不到導師們的要求,但是至少已經開始往正道上走了。
四位導師還是比較有成就感的,孟銘凡拿起話筒說:“好很多了啊,你們要感謝胡浩老師的棉花糖,繼續努力,想一想老師給你們的建議,再多去找一下感覺,好吧。”
“好的,謝謝老師。”四人走出去帶上門,覺得被誇獎了,大家都很開心,顧雲杪也覺得松了口氣,想着等公演的時候一定要好好打個翻身仗。
……
在家裏呆了幾天,莫默覺得空地慌,收拾收拾還是決定來工作室坐着,她先把卓衣君春節前後的行程安排給整理了出來,又開始弄亦然的,旁邊手機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通了。
“喂。”
“莫默……是我。”電話那頭的語氣像是嘆息,莫默心頭沒來由的一陣厭惡,不過她還是用很平靜的聲音問了句:“有什麽事嗎?”
電話那頭沉默着沒說話,她皺起了眉頭,正想說“沒事的話我就挂了”,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尾聲還沒落,她就幹脆利落地挂斷了電話。
莫默端起桌子上的搪瓷杯,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已經涼掉的白開水,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強壓下胃裏翻湧着的惡心感,旁邊的手機又響了,她看了眼屏幕,冷笑一聲,拿起手機,摁掉來電,毫不猶豫地把人拉進了黑名單,做完這一切,她把手機往桌上一扔,“啪”地一聲。
莫默撐着額角靠在椅背上,想起幾天前的晚上跟許揚帆說的那些話,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叉。
許揚帆第一次打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她正在洗澡,出來看到手機上一個未接電話,出于工作習慣,立馬回了過去,結果沒想到是許揚帆。
可笑的是,他們将近十年沒聯系了,這人上來第一句話居然是:“莫默,我們重新在一起吧。”
“莫默,十年了,很多東西你該放下了。”
“當年的事情我也很難過,很遺憾,可是沒辦法,我從來沒有想過莫白會出這種事。”
“這些年我一直沒忘了你。”
“莫白的事情是個意外,你不能總是鑽牛角尖把這事兒算在我爸頭上。”
“我們重新開始吧。”
莫默一聽他提到莫白,當即就想把電話給挂了,但許揚帆雖然屁話連篇可有一句倒是沒說錯,莫白的事情是個意外,這點她一開始就明白。
怪只怪造化弄人,老天爺瞎了眼。
十年了,她不再是當初那個什麽都敢想,什麽都敢做的女孩了,她學會了妥協,學會了委曲求全,學會了逢人做事留一線,所以她沒有挂電話,而是拿出面對工作室訪客的态度,客客氣氣地說:
“我覺得我們還是做朋友比較合适吧,你也知道,都快十年了,很多東西都變了。”
“可是我……算了,今天太晚了,你休息吧。”
“好的,你也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挂了電話,莫默朝天翻了個白眼,爬下床去找吹風機吹頭發了。
現在想起當時跟他說的那句“晚安”,她頓時有種想把膽汁給嘔出來沖動,又端起搪瓷杯,把裏面剩的涼水喝幹淨了,才把去而複返的惡心感壓了下去。
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電腦屏幕上,繼續整理亦然的行程,沒一會兒莫默就把許揚帆抛到了腦後,許揚帆算個什麽屁東西?還是她們自家小孩兒比較重要。
到了下午下班的時候,莫默已經徹底忘了許揚帆這三個字了,如果不是看見了樓下大廳裏站着的男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