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14)
lluka的情況需要陪夜,但是她在別墅醒來後,就堅決要求一個人呆一會。上一次消炎藥的藥效已經過了,傷口也需要重新包紮。绮芙蓮看了看夜光表,摸黑拿了昨天晚上剩下的藥品和繃帶向Alluka的卧室走去。
她試探地推了一下門,它是虛掩着的。绮芙蓮小聲喚道:“Alluka?”
房間裏靜悄悄的。她扣了一下随身帶的打火機,跳躍的一點兒火光沖破了黑暗。淡黃的光暈投射在房間中央的公主床上,那裏空空如也。
“Alluka?!”绮芙蓮張大了眼睛,她随後注意到:自己幫女孩擱在衣架上的外套也不見了。
“沒有?”瑟琳娜懶洋洋地靠着一顆芭蕉樹,看着一臉失望的Alluka。
她抿着嘴搖了搖頭,“亨利叔叔,能不能再開得遠一點?”
亨利已經坐回了駕駛座:“Alluka小姐,你之前承諾在天亮之前回去的。”
“但是現在才三點,也許他們就在前面。我母親的項鏈掉在那裏,人一定在附近。明天我們就要跟着伊莫頓離開這裏了,再往前開一點好嗎?”Alluka的淚水在眼眶裏轉來轉去。她明白她的父母可能已經被炸彈殺死了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但是,她寧願看到他們的……遺體,也比帶着疑問過一輩子要來的輕松。
亨利嘆了口氣:“你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這話了——我們說好了,這是最後一次?就到前面那片廢墟為止?”
Alluka輕聲回答:“以上帝之名。”
瑟琳娜聳聳肩,跟她一起上車:“事先說好啊,我可沒探到那裏有什麽低級感染體……倒是……”她挑挑眉毛,露出深思的表情。
那片廢墟并不遠,汽車穩穩地停在唯一站立着的圍牆外,Alluka第一個跳下車,打開手電筒為自己開道。亨利靠在椅背上,為自己點燃了一根雪茄:他想起了他的女兒。
Alluka盲目地向前走着,那條祖母綠項鏈就在她的口袋裏——至少母親的遺物被她撿了回來。她的情感雖然還在掙紮,理智卻已經放棄了希望。一陣微風吹過,腳下的草坪發出瑟瑟的響聲。突然,她覺得腳腕一涼,随即被向下一拉。低頭看時,只見草叢裏探出一只枯瘦的手,被手電筒的光照得慘白——緊緊地扣住了她的左腳!
坐在車裏的亨利船長聽到一聲振聾發聩的慘叫。
即使歷經劫難,聖地亞哥的清晨依然美麗。安娜從揉着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就看到伊莫頓身姿筆挺地站在窗前,望着湛藍的海面出神。
即使歷經劫難,聖地亞哥的清晨依然美麗。安娜被映入室內的陽光叫醒,她舒展雙臂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感到久違的身心愉悅。伊莫頓正身姿筆挺地站在窗前,聽到身後的動靜,笑着回身坐到床上:“你醒了,還想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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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挑起眉梢回視他,伸手握住他的肩膀,拉着他躺下:“昨天後半夜我休息得很好——倒是你,沒怎麽睡吧?”
伊莫頓有些無奈地把她的手抓在手心裏,和她并頭而卧。如果他是普通人,這會兒必然會有很明顯的黑眼圈。安娜正在特殊時期,他再怎麽……也不會失去理智。前一晚兩人雖然鬧了一番,但只限于單純的互相纾解。興致前所未有地高昂卻又得不到滿足,不敢繼續和她考得太近,他已經在窗前站了好幾個小時了。
安娜笑得像個偷了糖果的小孩,故意湊到伊莫頓耳邊說:“現代醫學研究表明:其實只要當心些,它并不是完全禁止的。”
伊莫頓虛着眼睛審視了她一會兒,縱身把哈哈大笑的安娜撲倒在床上。
早上十點,所有人整裝待發,亨利船長在院子裏發出高空信號彈。這是高速那些還在岸上探險的船員,離開的時候到了。幾人之中,Alluka的行李最多。莊納頓看着最大的那個皮箱驚訝地說到:“哇哦,這簡直可以裝下一個我了!”
Alluka已經不發燒了,但是看起來非常蒼白。她瞪了莊納頓一眼,用餘光注意着樓上。又過了十分鐘,安娜和伊莫頓才挽着手走下來。
和她構成鮮明對比的,是安娜玫瑰色的雙頰,神采煥發的眼睛。她放開伊莫頓,張臂抱了一下好友:“哦,Alluka,你覺得好點兒了嗎?”
Alluka低下頭應了一聲,安娜摸了摸她的額頭,确定她沒有熱度後,放心地回到伊莫頓身邊。
亨利船長走進大廳,對伊莫頓說道:“大人,一切準備就緒。”
伊莫頓向他颔首,和安娜一起當先走了出去。他們的寶馬和凱迪拉克停在門外,加滿了油——亨利決定把這兩輛豪車一起帶上船。
Alluka以為自己準備好了,但真到了這一刻,酸楚的感覺洶湧而來。她抱着巨大的希望踏上這裏,卻依然得一個人離開。不過,Alluka看了一眼那個箱子——她也并非一無所獲。
一上維多利亞號,亨利船長就開始清點人數。三分之一的船員已經等在船上了,還不時有車子開進港口——毫無疑問,這些人滿載而歸。他們還帶來了其他幾人的口信:‘船長,我覺得我們需要更多的物資,我會在一個小時之內趕到的。’
亨利又氣又急,臉色都變了。伊莫頓經過他身旁,淡淡問:“現在這些人,夠開船所需了嗎?”
“……”亨利嗫嚅了一下,遲疑着答道:“雖然也可以,但是他們需要日夜換班……”
伊莫頓什麽也沒說,點頭回了船艙。只剩下亨利一頭冷汗地站在那裏。他再發了一個信號彈,捱了5分鐘,終于咬牙對大副道:“準備起航!”
“Alluka,這麽多東西,要我幫你整理一下嗎?”安娜從之前的陶醉中醒過神,立即自責起來。對方正在最失落的時候,自己卻完全忽視了她。
“不,不用了。”Alluka堅決地把她推了出去:“只是一些紀念性的東西,我現在還不想打開。其實我昨晚沒怎麽睡着,現在只想補個覺。”
安娜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但是一下子又想不清楚,見伊莫頓走過來,她只得說道:“那好,你先睡吧,有什麽事叫我。”
船震動了一下,甲板上傳來水手的吆喝聲。Alluka後退了一步,當着她和伊莫頓的面把門關上了。安娜對伊莫頓聳了聳肩,上前挽住他的臂膀:“伊莫頓,我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伊莫頓對Alluka的行為漠不關心,只顧帶着安娜往艙內走:“什麽問題?”
“我們甚至都沒有想好下一步去哪裏!”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12月21日,傳說中的末世……
能生逢其時,見證一場幾千年前的傳說,也是很有意思的事。
到現在為止,沒有洪水,沒有火山噴發,沒有地震,沒有海嘯,沒有小行星撞地球。
活着是多麽美好的事。
願所有讀者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某藍敬上。
☆、72最新更新
伊莫頓一怔,随即說道:“你的意思是?”按照約定,接下來亨利船長會去意大利找他的女兒。有了聖地亞哥的經歷,他并不認為繼續随行是一個理智的決定。不過,他多年的習慣是先傾聽,再建議。
安娜合上艙門,對他笑道:“既然我們沒說方向,現在船肯定是往西行駛,途中會經過埃及——伊莫頓,你是不是想去看看你在菲萊的神廟?”
伊莫頓伸臂把安娜拉進懷裏,淺淺地微笑起來:“是的。”
在泰姬陵聽說了詛咒板的來歷後,那個印度總督口中的神廟就一直隐隐地牽動他。生前為自己建造神廟,是實力的顯示。而在那麽不名譽地被處死後,竟然有人會在牆上書寫他的功績——伊莫頓從不後悔為安娜刺殺法老,身受酷刑,被抹去身前身後的一切榮耀。但是他曾經盡心竭力地為那個國家所做的事情,也是他那一生的價值所在。
他稚齡進入神廟學習,短短的十數年間,已經精通文字,音律,武技,繪畫,醫術,建築以及多國語言,無論在法老的宮廷,神廟或者民間,他都能揮灑自如,做出了許多人一輩子都無法完成的創新和改變。伊莫頓熟谙權術,但是他敬奉神祗;鑄造神廟;行醫濟世,卻都發自內心。
“那麽我們就去菲萊。”安娜擡手撫摸他的額頭,“讓亨利他們都等在船上,就我們兩。既然那裏已經被發掘了,附近一定有住的地方。你想在那裏呆多久,就在那裏呆多久。”
Alluka确定隔壁沒有動靜了,才小心翼翼地打開皮箱。
搭扣一松開,皮箱的蓋子就彈了出來。如果不是因為它是路易威登的訂制款(1),一般的箱子早就因為裏面東西的重量和體積四分五裂了。
巴新在箱子裏蜷成一團。被伊莫頓重創後,他看起來糟糕極了。Alluka使足全身的力氣把他‘倒’出來,拉下一條被子包住他冰冷的身軀。
“巴新,為什麽你會在聖地亞哥?為什麽你會變成這個樣子?”她蹲在地上看着他,喃喃問道。
早已陷入昏迷的感染體當然不會給她答案。女孩嘆了一口氣,到其他行李堆中去翻找家裏帶出來的藥品。巴新需要食物和醫療,光靠她和亨利船長不知道能撐多久。瑟琳娜只答應她不向伊莫頓和安娜告密,指望她是不可能的……
“你為什麽要瞞着安娜夫人?”昨晚,亨利船長奇怪地問道:“如你所說,這不是你們的同學嗎?”
“巴新和伊莫頓有矛盾。他們一碰上就會不可收拾。”Alluka嘆了口氣,她的這個決定,更多是處于一種直覺,“他和瑟琳娜一樣,是高級感染體。帶上他,也許他醒來後能幫我們大忙。”
亨利猶豫了一下,想到自己要找女兒,同意了Alluka的請求。那兩位大人未必會繼續和他們一起行動,多一個強者就多一分力量。他心理隐隐掠過一個念頭:伊莫頓的實力過于強橫,和他在一起可謂喜憂參半。如果自己這邊有兩個高級感染體,也許就不用再過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巴新痛苦的扭動起來,打斷了Alluka的回憶。他低聲道:“水……”
安娜正在船長室讨論下一步行程:“我們只在島上停留很短的時間,取道阿斯旺段的尼羅河。然後,你就可以開往歐洲了。”
“安娜夫人,你們會去意大利嗎?”亨利船長把雪茄叼在嘴角神經質地咬着。
安娜搖搖頭,坦率地答道:“抱歉,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
亨利的臉色變了變,低頭道:“一切聽兩位的意思。”
安娜正想再說些什麽,一股惡心感突然湧起。她勉強壓住不适,匆匆起身說道:“那麽就麻煩船長了。”
也許是三千年前的宮廷生活,讓她下意識地不願公開懷孕的事。伊莫頓雖然沒有和她商量過,一直以來也是這般。
亨利擡頭望着她離開的背影,把口中的雪茄甩到地上。
安娜推門而入,伊莫頓見她臉色不對,起身迎了上來:“怎麽了,你不舒服嗎?”
她點點頭,靠在他懷裏。伊莫頓略微粗糙的掌心覆上她的額頭,一股暖流從眉心湧入,傳入四肢百骸,立即緩解了她的不适。安娜舒服地籲了口氣,“我和亨利先生說過了,下一站就是菲萊島。”頓了一頓,又說道:“他問起我們是否去意大利的事,我沒有同意。他看起來不太高興。”
伊莫頓像哄孩子一樣一下下輕柔的拍着她的背,低聲說:“我會留意。”
經歷了兩次遠程航行,船上的衆人不管實力怎麽樣,對船上的生活都駕輕就熟了。每天啃點難吃的幹糧搭配鮮肉,檸檬茶,無休無止地聊天……安娜一天早上九點看到伊西懶洋洋地躺在甲板上曬太陽,等到她下午三點出來散步的時候,他還在那個地方,保持那個姿勢。歐康納一家人就坐在他旁邊打橋牌,幾張臉被太陽曬得通紅。
她也出門得越來越少了。貴賓艙中設施齊全,每天的飯食都會送到門口,然後伊莫頓親自為她端進來擺開。安娜被鼓勵盡可能多地躺在床上,因為此時正是胎像最容易不穩的一段時期。
一旦習慣了終日無所事事,時間就過得飛快。當埃及亞斯文行省的景色出現在船舷兩側,安娜都不敢相信竟然已經到了!
“不,你不能出去!”Alluka一把拖住興沖沖地往外蹦的巴新,幾乎想要撞牆。
“為什麽?我已經在這裏悶了半個月了!”
巴新怒道:“你們每天都能出去,只有我一個人……”
Alluka倒退了一步,看他咧着大嘴拉扯身上的床單,無語凝咽。
“你不能出去!”
“我要出去!”
“不能出去!”
“要出去!”
巴新的大尾巴砰砰砰地打着地板,木屑四濺。Alluka終于忍無可忍,大吼道:“安靜!!!!”
那尾巴一下子僵住了。巴新看着她,眼睛裏充滿了委屈:“你兇我……”
幸虧安娜和伊莫頓到甲板上去了,不然這麽大的動靜他們不會發現才怪。Alluka頂着滿頭黑線上前兩步,摸了摸他的頭:“乖,等到他們走了,就帶你出去好不好?”
巴新高興地眯了眯眼睛,世界終于安靜了。
“請兩位攀着繩子下去,這裏下面有暗礁,維多利亞號無法靠近,只能劃着小船過去。”亨利船長躬身對安娜和伊莫頓說道:“小船上備了三天的食物和水,我會在這裏等着兩位。”
安娜對他微微點頭,伊莫頓已經雙手一托,把她橫抱起來,筆直從欄杆外跳了出去。饒是亨利知道他們的能力,也不由吓了一跳。伸頭望時,他已經穩穩地落在維多利亞號邊的救生艇上,也不劃槳,一搖一蕩間,那小船便在尼羅河面上劃出一道白線,徑直向廟宇林立的菲萊島馳去。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部門聚餐,增強向心力,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然後一身煙味地回來,可憐某藍胃還沒好……
本來想多寫點,但是從早上八點半上班到現在已經不行了,争取明天繼續吧。
謝謝大家的等待。某藍出了考試月,過年前肯定會大量更新的。
☆、73最新更新
對于菲萊島,安娜和伊莫頓都不陌生。早在十九王朝,它就以‘不沒之島’的名譽備受矚目。它處于尼羅河上游,尼羅河年年泛濫,淹沒兩岸,水位卻從未高過它。不過三千年前的菲萊島上廟宇規模不大,遠沒有托勒密王朝改建後那麽規整的建築群。
因為後期不斷地增建,它有廟島”(Jazirat al-Birba)之稱,被現代學者譽為“古埃及國王寶座上的明珠”。、
随着船只漸漸靠近,伊莫頓皺起眉頭:難怪大船不能靠近,原本的泊口已經完全浸入水下,小船附近出現了石柱,柱子的下半截也隐入水中。菲萊半島竟然被尼羅河淹沒了?
“我們再往前一點,應該還有幹燥的部分。”安娜靠在船頭,舉目四望。天空一碧如洗,傾頹的牆壁、石柱上,伊西斯女神的浮雕清晰可見。因為水淺,不時能看到魚或者水蛇從船邊一略而過。島上一片寂靜,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人。
“二十年前,埃及人建造了阿斯旺低壩攔截尼羅河水,水位比之前高了很多。”她對伊莫頓解釋道:“據瑟琳娜的父親所說,那個小神殿在菲萊神廟的後面。那裏地勢較高,可能沒被淹沒。”
他們這一路兵荒馬亂,有一直有別人同行。如此的情境還是第一次,安娜伸手撫摸那些被歲月侵蝕的牆面,想到他們竟然比它還要古老,不由有些好笑。這裏水已經很淺。伊莫頓不願讓她涉水步行,便将小船騰起,船底幾乎貼着水面。安娜用手指扣着船沿,開口唱起古埃及的老歌來。
“那撐船的男子,穿着潔白的邱尼卡。他的眼睛比鷹隼更鋒利,他的肩膀比虎豹更健碩,他的身手比眼鏡蛇更靈敏,他的皮膚像尼羅河面一樣反光;他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他的親吻如蜂蜜,他的擁抱勝美酒;我的愛人啊,穿着潔白的邱尼卡,我送他黎明出行,我迎他深夜回歸。”
伊莫頓正在思考水壩的事,此時不由展開眉結,接着安娜的節奏和道:“那在尼羅河邊眺望的姑娘,身形剛剛長成,修長的姿态比水波更柔和,一雙眼睛讓我心旌搖蕩;她比迷鳥更輕盈,比猴子更靈巧,比細棉更柔軟,比寶石更奪目;每個清晨我向她揮別,每個夜晚我和她重逢,當擁她入懷的時候,就像抱住了溫暖的月光。”
他的歌聲渾厚而低沉,在斷壁殘垣間回蕩。伊莫頓一邊唱着,一邊緩步向安娜走去,側身坐在她身旁。兩人彼此凝視,互相貼近。當他唱完最後一個音節,安娜已經仰頭吻上他的唇。
兩人就像毫無經驗的青澀男女一樣,急切地追尋着對方,交換了幾個不成功的淺吻後,才找到彼此。安娜的胳膊緊緊環住伊莫頓的頸項,他的雙臂緊繃,小心的托着她的腰肢。空曠的天地間,俯視着他們的只有伊西斯女神。
“咯啦啦”一陣亂響,救生艇劇烈地震動起來,他們這才發現水路已經到了盡頭,救生艇擦上了堅實的地面,在一片緩坡上擱淺了。
伊莫頓早在第一時間護住安娜,兩人微微一驚後,額頭抵着額頭笑了起來。憑他們任何一個的能力,這差錯都不會發生,但是剛才他們實在太過投入了。
“我們已經到了島的邊緣。”跨出小艇,安娜說道,她已經聽到不遠處海浪拍打石壁的嘩嘩水聲。“那個神廟想必就在附近。”
伊莫頓抱着她的肩膀,視線已經鎖定了坡上的一處。一小圈石柱立在那裏,表示它是某一個建築的遺址。不過它實在太小,與其說是神殿,更像是堆積物品或者給臨時上島的僧侶借住的地方。柱子的基座一目了然,除了這個架子,它什麽都沒有留下。
“是它?”安娜有些疑惑:“但是這不像能藏着詛咒板那麽多年的地方。”
“這只是地面以上的部分。”伊莫頓看着那破敗的石柱,眼睛裏流露出一種淡淡的懷念:“那時候,帝王谷發生了好幾起盜墓事件,我向法老提議可以建造一個中型神廟,在其下設置地宮。神廟日夜有守護的僧侶和前來祈禱的信衆,無形中就威懾了盜墓賊。當時我上呈了一幅簡易草圖——和它的外形一模一樣。”
“你是說,這是塞提造的?”安娜驚愕地睜大眼睛,随即搖頭:“你那時候正如日中天,如果建廟,不會是這種規模,我也不會不知道。”
“當然不是。”雖然路并不難走,伊莫頓還是小心地扶着她:“塞提不認可這種方式,看在我的面上沒有駁回,但也只是把圖紙随手一擱。不過,能拿到圖紙的,只會是王室之人。”
安娜的腳尖踢到一根木棍,她低頭看去,一塊大石後面橫着一柄廢棄的鐵鏟。伊莫頓指指地上:離那建築不到百米遠散落着一些零碎的生活垃圾。安娜心裏一動:“這是挖出匣子的那群人留下的?”
“也許是,也許不是,但是他們一定打開了地宮。”伊莫頓一腳把那戳出來的鏟柄踢開,鐵鏟彈跳了幾下,“铛”地一聲砸到一塊石板上。兩人對視了一眼:石板下是空心的!
“我們說好的啊,只出去一會兒,兩個小時就回來!”安娜和伊莫頓走後,維多利亞號又放下一條救生艇。不過因為巴新坐上去的時候它差點翻掉,裏面只有Alluka和瑟琳娜兩個人。
巴新真是應了‘如魚得水’那句話,一下海就活潑得像一匹脫缰的野馬(海馬?)先是一個深潛游到瑟琳娜都無法感應到的深度,再快速上浮,從船尾高高躍出水面,在兩個女孩的頭頂很得瑟地劃了一個弧線後,從船頭垂直入水。巨大的尾巴有力地一拍,硬生生地甩了她們一臉水。
“難怪王子不娶小美人魚,果然童話變成現實後都是悲催的……”瑟琳娜一邊抹臉上的水一邊恨恨說道。
巴新再次從海面上冒出頭來,Alluka很想洗眼睛:只露出上半張臉的時候還有點像神話,整個頭出來了就像驚悚片啊!而且,這‘驚悚片’還咧開大嘴,沖她們露出一個孩子一樣得意的笑容。她垂下眼睛,心中突然湧出一股酸澀:不知道為什麽,這樣歡暢地笑着的巴新,比之前那個陰郁的青年更讓人覺得悲傷。
“Alluka,坐好,我們要出發了!”巴新抓住系着救生艇的纜繩,就像離弦之箭一樣游了出去。瑟琳娜淬不及防,差點滾到船底。
“瑟琳娜,看好他!只能在近海游一圈,不要接近菲萊島!”亨利船長站在船頭上叫道。
瑟琳娜默默地爬起來,嘟囔道:“就提醒Alluka,當我不是人嗎?……就算我确實不是人……”
“不要大口呼吸,這裏已經被封了二十年,裏面的味道短時間散不掉。不然,你還是在上面等我吧?”伊莫頓一手拉着安娜,一手舉着強光手電在四壁照着。
“不用,他們幹的挺專業,這個盜洞還有通風口。”安娜用一條絲巾蒙着口鼻,“這種人一般不趕盡殺絕,不會像野路子那樣在壁畫上亂塗或者砸毀不值錢的東西。也許一進去,我們就知道是誰造的了。”
不要說他們本就是三千年前的人,安娜還學過考古。薩達教授格外嚴厲,一上來背誦歷代法老名字年份紋章是必修課。埃及人有在器皿,壁畫上留下建造者姓名的習慣,後世的學者往往據此判斷器物的年代。
然而他們踏入地宮時,卻為它的樸實震驚了。
沒有滿牆的壁畫,沒有複雜的結構。這個地宮比地面上的那個大不了許多。十二根蓮花雕刻石柱支撐着穹頂的重量,這裏看起來就像一個一無所有的大廳。
他們右側的那面牆上寫着文字,卻因為接觸到空氣的關系剝落得不成樣子。印度總督還轉告了他們幾句幾乎完整的話,但是現在已經很難找到三個以上連續的詞了。
兩人快速的浏覽着每一個詞彙,安娜幾乎立刻就找到了印度總督提起的那句話:“他為……帶來平靜,……神,…垂愛……”,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根本無法拼湊出這幾個詞的內容。看遍了全篇,也沒有任何姓名,紋章或者其他暗示,能表面建造人的身份。
安娜往前踏了一步,突然停下,對伊莫頓說道:“你照地下。”手電的白光随即下移,落到地板上幾個黑色的阿拉伯數字上。
這幾個數字明顯是用現代特殊的記號筆寫的,二十年了依然清晰。數字之上,還有非常規整的正方形,長方形和梯形的,用同樣的筆畫出來的封閉圖形。這種感覺好像是考古現場,工作人員移走了文物之後,在它原先的位置标注。
“這裏曾經放過很多東西,但是都被帶走了。”她對伊莫頓說道,“數字也許就是物品的件數。”
伊莫頓點頭,低頭一一審視那些數字,“一百八十二,五十,五百六十四……安娜,我知道這裏放過什麽了。”
“是什麽?”安娜驚訝地問道。
“我自己整理的一些東西,正式的文書都要寫在粘土版上,我為了練手,把平時搜集的一些有關建築,醫學,樂理,星象,水利的資料用粘土版記錄,分門別類,想到什麽了就随手加上。這裏存放的,可能就是我留在神廟的所有筆記。”伊莫頓啞聲說道。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上班的時候,真的好安靜,大家都在過周末……
菲萊島:
伊莫頓的小廟:
今天下了這裏罕見的大雪,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腿就凍僵了。
2012年的第一場雪,距離2002年已經過了整整十年光陰。但是感覺,真的沒有那麽久。
明天還要上課,求收藏,求評論,收藏掉了好桑心><
☆、74最新更新
安娜蹲下來細看那些标記:“這些東西在我們出事後理應被銷毀。能把他們保留下來,分類齊全地搬運過來……可惜現在還是不在了。”
這些珍貴的劄記,随便幾塊殘篇都可以震驚世界,讓業內的學者欣喜若狂。但是一些富豪的趣味就是收集這類玩意兒,只在圈內炫耀:即使他們可能根本看不懂。
“它們中的很多已經沒用了。”伊莫頓卻并不在意,伸手拉起安娜,輕松地說道:“我曾自诩博學,然而在這個時代,我的見識還不及七歲頑童。三千年前,只有神力才能驅動鋼鐵巨船;讓人禦風飛行,現在人類把自己變成了神。等到一切安穩下來,我也很想繼續學習你為我找的書籍。何況,筆記上的東西,我基本沒有遺忘啊。”
“你看起來似乎很高興?”安娜疑惑地看着他。他們為神廟而來,卻一無所獲。伊莫頓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走吧,這裏呆久了不好。”
“可是——”
“我想要尋求的答案,已經找到了。”伊莫頓低沉的說道,把她攬在懷裏:“我所參與的,有關法老陵墓修建、神廟改建和尼羅河泛濫研究的工作,都是頂級機密。這些粘土板雖然是随手書寫的,也會被僧侶們謹慎地保存起來。大王子五歲時,塞提命我做他的老師。因為他的好奇心很廣泛,我把他帶到神廟中,允許他自由查閱我的筆記——當然,前提是他學會閱讀和書寫。除了他之外,連法老都沒有進過那個房間。”
安娜默默地聽着,伊莫頓臉上出現一絲驕傲的神色:“當時我就知道,這位王子一定會支撐起帝國。但是看了他留下的遺跡,我才知道他走了多遠。”
安卡蘇納姆對大王子的記憶并不深刻。她比他還小一些,被塞提召進宮時,他已經是個手握實權的少年。他們地位懸殊,即使後宮迎面遇上也從不交談。和當時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許多王族不同。在他眼裏,她似乎只是個能讓他父親愉悅的女人。
“伊莫頓,這裏是拉美西斯二世建造的嗎?”無聲地嘆了口氣,安娜挽住伊莫頓的臂膀:“他如此器重你,即使你犯下弑君重罪……如果沒有我,你會有多麽輝煌的未來?”
伊莫頓一把把她抱了起來,因為意外,安娜驚叫了一聲。他低下頭方便她把手攬上他的脖頸,拖着她在原地轉了個圈子。
“我很早都想這樣抱着你——無論是在神廟裏,還是在你前往法老寝宮的走廊上。你剛進宮的時候,我甚至想從你的居所把你掠走,帶着心腹一起逃到希臘去。我是個缺乏決斷的人,安娜:如果那麽做了,你就不會吃那麽多苦了。”伊莫頓低頭在她的頭頂吻了一下,啞聲說道:“我愛你。”
安娜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幾乎狂熱地仰頭尋找他的唇。伊莫頓把她埋在懷裏,狂風暴雨般地回應起來。在這間承載着太多過往的地宮裏,他們彼此探索着對方,努力奪取更多灼熱的肌膚和急促的呼吸,兩雙眼睛都像豹子一樣閃亮。
伊莫頓把安娜壓倒在地上,卻又立即舉起她,讓她覆在自己身上。一瞬間,他感覺到地面都在微微震動,如同他此刻狂跳着的心髒。
安娜撥開他胸前的黃金項圈,俯身啄吻他的胸膛。用蜂蜜一樣柔滑的臉頰,反複在他的小腹間磨蹭……她第一次掌握了節奏,伊莫頓展開四肢,一身肌肉因為忍耐而虬結。他猛地仰起頭,頭頂撞到了泥地上……
就在這時,安娜一骨碌跳起來,俯身去拉伊莫頓,還帶着暈紅的臉滿是焦急:“我們快走,伊莫頓,漲潮了!”
地面的震動感已經非常明顯。如果沒有人造水壩,尼羅河漲潮根本不會漫上菲萊島。但是現在水位越來越高,安娜已經聽到頭頂傳來海水的奔騰聲。
地宮因為入口較高,一時還沒有被殃及。但兩人都曾不分晝夜地觀測尼羅河漲潮,僅僅根據此時海水的聲勢,就知道情況不妙。
這很可能是一次數十年一遇的大潮!
果然,不過四五秒鐘,大量的海水已經漫過小神殿,從盜洞和其他通風空洞倒灌下來。安娜和伊莫頓剛剛跑到入口處,至上而下的水流就一下子漫過他們的小腿。
菲萊島的地質堅硬,主要由堅硬的花崗岩構成。伊莫頓拉着安娜跑回大廳,一邊揚手前推,流進地宮的海水頓時昂首後退,自行升起,擋住了後面持續沖下的河水。以兩人之力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