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夜鷹

慕苑小心地捂着傷口下床,走到辛陸面前,問:“李羅死了嗎?”

辛陸點頭。

慕苑松了口氣,仔仔細細看了辛陸一圈,“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辛陸沉默了一下,搖頭。

“沒有?”慕苑有些不相信,又上下打量了辛陸一遍,他身上的衣服因為打架,起了許多皺褶,還沾了些泥土,不過衣服沒有破損,也不見身上有傷口。

慕苑知道辛陸的性格,他是那種就算把他整條胳膊卸下來也不會哼一聲的人,有些不放心地扯着他的袖子,“過去讓大夫給你看看。”

大夫收拾完自己的藥箱,擡頭向林境平叮囑:“王爺,等下我給王妃開個藥方,這藥需早晚煎服,連用十天。”

慕苑一聽這話,眉頭擰了起來,“我只是外傷,定期換藥就好,為什麽要喝藥?”

大夫對慕苑拱了拱手,開口解釋:“王妃,這次遇險身子元氣大傷,我這藥是調理氣血的,以免王妃動了胎氣。”

慕苑一愣,她都快忘了自己有孕在身了。

辛陸目光在慕苑腹部轉了一下,片刻,垂下眼眸,睫毛輕微地顫了顫。

林境平知道慕苑不喜喝藥,笑着勸道:“阿寧,良藥都苦口,這藥是補充氣血的,總歸是對身子好,你聽大夫的,好好喝藥,免得母親擔心。”

慕苑擰着的眉頭松了些,她不願讓姑姑擔心。

能勸得動殿下喝藥的,怕只有南景王了吧。

辛陸輕輕掙開了慕苑的手,“在下無礙,便先行告辭了。”

林境平忙朝辛陸抱拳,朗聲笑道:“這次還要多謝辛兄出手相助!”

辛陸沒有看林境平,也沒有回答,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黑夜裏。

……

靈芝脂粉鋪後門,持續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大半夜的敲門。”店小二趿拉着草鞋,打着哈欠,打開了門。

門口站着一黑衣人,戴着面具。

小二認得他,這人經常私下找老板娘買東西,小二吸了吸鼻涕,開口:“客官,大半夜的您還要買藥啊?”

“嗯。”

“您前面等着,”小二又打着哈欠往裏走,“我喊老板娘起床。”

辛陸在店裏等了兩柱香時間,茶花娘才披着外衣出來。

茶花娘走到櫃臺後,抓了抓蓬亂的頭發,嘴裏抱怨道:“大晚上的不睡覺,買啥子啊?”

“兩瓶紅花通絡散。”

茶花娘放下手,多看了辛陸一眼,“喲,哪個那麽有本事能把你打成內傷?”

辛陸沒有回答,拿出兩錠銀子擺在櫃臺上。

茶花娘收了銀子,臉上的起床氣去了許多,轉頭朝裏喊:“元寶,去拿兩瓶紅花通絡散來。”

過了會,小二拿了兩個小瓷瓶進來,“來嘞,兩瓶紅花通絡散。”

茶花娘将瓷瓶扔給辛陸,“省着點用,這藥可不容易配。”

辛陸擡手接下瓷瓶,轉身出門。

随着門關上的聲音,茶花娘“啧”了一聲,“倒是回到之前在夜鷹營的樣子了。”

小二用袖子抹了抹鼻涕,多問了一句:“什麽樣子?”

茶花娘悠悠然吐出四個字:“莫得感情。”

“哦,”小二點了點頭,确實冷冰冰的沒有溫度,他忽然想到什麽,一臉好奇地問,“老板娘你以前當殺手的時候也是這樣?”

“當然。”

小二眯起眼認真盯了老板娘一刻鐘,搖了搖頭,他實在想象不出風騷愛錢老板娘莫得感情的樣子。

茶花娘理了理頭發,似是感慨般說道:“我當年在夜鷹營的時候還見過他,聽說他的任務完成率極高,是辛字輩的榜首。”

“老板娘你是什麽輩的?”

“乙字輩,夜鷹營的殺手按十二天幹排次序,基本上再次輪到這個字的時候,上一屆同字輩的殺手都死光了。”

“這麽慘啊。”

茶花娘笑了笑,“夜鷹營的殺手,都是從小被撿回去的孤兒,只有根骨好、悟性高的可以在殘酷訓練和篩選中活下來,每個字輩一開始有幾百人,最後能活着通過考核的只有十餘人,通過考核的殺手才能離開夜鷹營執行任務。”

小二聽得瞌睡都沒了,“老板娘你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了。”

茶花娘想了想,“我也不知被帶去夜鷹營是禍是福,當初若不是夜鷹營的教長把我們這些孤兒撿回去,我們可能活不過那個下雪的冬天,在夜鷹營,吃穿用度方面都是最好的,包括療傷藥,用的最頂級的藥材配置,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就能把你救活。”

“我們從小就是一天到晚的訓練,習慣了便如同吃飯睡覺一般,不覺得難以忍受,只是,每半年會有一次比鬥,兩兩成組,一組人中,只有一個能活着離開鬥場。”

小二咋舌,喃喃道:“親手殺了和自己一起生活的夥伴嗎,太殘忍了!”

“夥伴?不,我們從來不會把同字輩的人當夥伴,他們都是敵人。教長從來沒說要殺了對方才算勝利,但我們在鬥場上,只有将刀插入對方心髒才能放心,因為殺手出招不限招式,暗器、毒藥等防不勝防,只要對方還有一口氣在,就可能反殺你。”

小二打了個哆嗦,殺手的世界真的太可怕了。

許久沒回憶過以前的事了,茶花娘慵懶地靠着牆,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嘆道:“在夜鷹營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愁錢了,完成一個任務,你會得到一筆十分豐厚的獎勵,大概能買兩個靈芝脂粉鋪這麽多,然後你會有一個月的假,有這筆錢你會在那一個月內過得十分有滋有味。”

“當然了,很少有殺手會在那一個月內逍遙自在,他們的欲望很低,對任何事都興趣不大,他們會依然保持着機械般的訓練強度,錢更多花在情報和武器上,畢竟,有的人這個月逍遙自在了,下個月就身首異處了。”

小二湊在櫃臺上,好奇地問,“老板娘你是怎麽逃出那個殺手營的?”

茶花娘怔了一下,低頭撥了撥指甲,語氣有幾分漫不經心:“當然是死人才能離開那個地方,你問那麽多幹嘛。”

“剛剛那個黑衣人也是‘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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