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玄武

“他?他可不是,”茶花娘笑了,“人家可是長公主親自帶人去夜鷹營要出來的。”

“原來他是長公主的人,可長公主不是被……”小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小聲道,“那他是逃犯啊。”

茶花娘瞥了小二一眼,“別人的事別多管,困了就去睡覺,別在這問東問西的。”

“噢。”小二吸了吸鼻子,轉身回屋去了。

茶花娘倚在櫃臺上,懶洋洋地順了兩下頭發,忽然想起當年那對主仆來。

當年的靈芝脂粉鋪名氣還沒這麽大,來買脂粉的客人不多,店裏也只有茶花娘一個人守着。

一個穿鵝黃色百葉裙的姑娘提着裙擺跨過門檻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黑衣仆人。

茶花娘眯着眼睛瞧了一眼,這姑娘螓首蛾眉容貌昳麗,頭上戴的簪花工藝精巧,身上的衣物質地上層。

是個貴客!

茶花娘當即笑着迎上去,“小姐,您想買些什麽?”

那姑娘擺了擺手,“我先自己看看。”

茶花娘便退到一邊候着。

黃衣姑娘順着櫃子上的胭脂盒一個個挑去,十分有耐心地分辨每一種顏色和氣味。

等着的間隙,茶花娘往門口的黑衣仆人那裏望了一眼。

進了門之後,這仆人就停在門口守着,他手裏提着兩袋東西,相貌看上去普普通通,眼睛低垂着,看上去像是在發呆,但茶花娘能察覺到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櫃子前的姑娘身上。

黃衣姑娘轉身,輕輕晃了晃手裏的胭脂盒,“這種顏色不錯,老板娘,可以試用麽?”

茶花娘颌首:“可以,櫃子上的都是樣品。”

黃衣姑娘低頭抹了點胭脂塗在手上,兀自欣賞了一會兒,擡起手問門口的黑衣仆人:“好看嗎?”

黑衣仆人擡眸,認真地看了一會兒,點頭:“好。”

黃衣姑娘笑了,“真的?你就回一個字怎麽看都是在敷衍我。”

“好看。”黑衣仆人想了許久,可能是想不出形容詞,只好重複了一遍,“很好看。”

茶花娘上前一步,笑吟吟地誇贊:“小姐,這胭脂的顏色是如楓葉般的紅色,您膚如凝脂,配着這顏色,更襯得美貌動人。”

“行,”黃衣姑娘心情頗好,“老板娘,給我來十盒。”

茶花娘立刻眉開眼笑,“好,客官您稍等,我去給你拿。”

過了一會兒,茶花娘拿了一個紙盒出來,歉意地笑道:“真不好意思,庫房裏只剩六盒了。”

黃衣姑娘不怎麽在意,“那就六盒吧,多少銀子?”

“二兩銀子。”

站在門口的黑衣仆人動了動,從懷裏拿出錢袋,放在櫃臺上。

茶花娘将紙盒用繩子捆好,遞給黑衣仆人,然後拿起錢袋掂了掂,笑了,“小姐,這錢給多了。”

黃衣姑娘不在意地揮揮手,“無事,多的就賞你了。”

看黃衣姑娘要走,茶花娘忽然心裏一動,連忙開口:“這位客官等等。”

茶花娘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撈錢的機會,笑道:“胭脂我可以再制作,我出工時間短,小姐可要預訂幾盒?我看小姐在二層第三排的胭脂上停了許久,對着那胭脂多聞了幾下,想必是喜歡那盒胭脂的梅花香氣,我的胭脂可以定制,像這楓葉紅和梅花香,我就能融在一起。”

黃衣姑娘簡單思考了一下,點頭道:“行,預訂六盒,就定制這種楓葉紅和梅花香。”

茶花娘盈盈笑道:“不過客官,私人訂制的胭脂價格可不一樣。”

黃衣姑娘開口:“你盡管把胭脂制到最好,不用擔心錢。”

茶花娘打了打算盤,拿起筆記賬,“小姐,您需要先交訂金五兩銀子。”

黑衣仆人拿出一錠銀元寶。

茶花娘看着這白花花的銀子,咳了咳,“夠了夠了,尾款也夠了。”

茶花娘拿着筆,問黃衣姑娘:“敢問小姐芳名?我留個賬。”

黃衣姑娘眨了眨眼睛,拉過旁邊的黑衣仆人,表情帶着幾分俏皮,“我叫辛圓圓,這是我哥,叫辛六,我家裏管我管得嚴,下次他來給我領。”

茶花娘心裏明白,這兩人這麽看也不會是兄妹,但她還是把名字記上,然後從旁邊的木筒裏拿出一根木簪,“這是送的小禮物,兩位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謝老板娘。”黃衣姑娘接過木簪,拉着黑衣仆人出門了。

茶花娘把算盤歸位,轉頭看向門外,那兩人走出一段路了,叫辛圓圓的黃衣姑娘走在前頭,手裏轉着木簪,她的仆人辛六始終落她半步,提着東西安靜地跟着,她一偏頭,就能看見他。

辛圓圓開口不知說了什麽,辛六低頭,将手裏的一包果幹打開,辛圓圓伸手拿了一塊放嘴裏,嚼了幾下,又伸手拿起一塊遞到辛六嘴邊,辛六頓了頓,辛圓圓不開心地眯起眼睛,辛六便張口吃了,然後她笑了,手拉過他的袖子,飛快地踮腳将手裏木簪插入他的發中。

茶花娘一直看着兩人消失在街尾,這主仆,竟讓她有種兩人十分般配的感覺。

後來,茶花娘才從細枝末節中發現辛圓圓就是長公主,前皇帝沒死時,長公主有人慣着寵着,性情率真活潑,常常偷跑出宮買些零嘴小玩意,一出宮,十有八九會去茶花娘店裏逛逛。

茶花娘手藝好,總能制作出長公主要的各種妝品,而且長公主出手闊綽,每次都買一大堆回去,給閨友和宮女分,各家貴女小姐們聽聞長公主買胭脂常去的店鋪是靈芝脂粉鋪,紛紛跟風,這就把靈芝脂粉鋪的名聲帶了起來。

後來前皇帝死了,長公主被迫挑起大梁,性格一夜之間變得沉穩,把持朝政,扶持太子登基。

茶花娘從新帝登基開始就再沒見過長公主,少有幾次,是辛六一人來店裏,挑幾樣長公主常用的胭脂帶走。

……

林府。

林境平坐在書桌前,将兩封牛皮紙裝的信推到對面,開口:“我在李羅那個院子搜到幾封信,可能對你有用。”

慕苑拿過信,拆開,一目十行地看完。

這是兩年前玄武軍副将張義陽給李羅的回信,信中內容看上去沒什麽異常,張義陽家裏老母身體抱恙,懇切李羅盡量幫忙照顧。

慕苑手裏拿着信,心裏慢慢思考。

這封信的時間在玄武事變之前。

玄武軍駐紮在京城外一百裏,是一支護城之師,沒有玄武令,不能調動玄武軍。當年玄武令一分為二,一半在慕苑手裏,一半在小皇帝手裏。

兩年前,皇帝帶衆臣子前往神農廟春祭,半途卻接到密令,三萬玄武軍正往京城方向前進。

當即,皇帝帶人折返,派身邊一品侍衛拿着玄武令斥令玄武軍立刻退回駐營。

等玄武軍退回駐營,皇帝怒火中燒地帶人前往主帳問責,領将徐瓊聲稱有不知名黑衣人持玄武令前來傳令才率軍進京,但副将張義陽卻稱黑衣人是長公主身邊影衛,并舉報徐瓊與長公主私交甚密。

接着,皇帝回京,不待事情查明,便以私自調動玄武軍,居心叵測、意圖謀反為由,将慕苑打入地牢。

沒等大理寺審判,當夜,皇帝身邊的連公公端着一杯毒酒賜死了慕苑。

林境平開口:“我不知道你是怎麽跟長公主扯上淵源的,但你若想幫她,這幾封信可能有點幫助。”

慕苑将信收好,李羅背後是國舅,張義陽與李羅交好,既然如此,當年張義陽誣陷徐瓊與自己私交甚密也就有因可循了。

“另外,我們在樹林中發現了李羅的屍體。”林境平拍了拍手,對門外朗聲道,“擡進來。”

書房門被退開,兩個下人用擔架擡着一具屍體走了進來。

擔架上的屍體已經僵硬了,他眼睛瞪着,面目猙獰,似是死前十分痛苦。他的腹部傷口血肉翻開,幾乎可見內髒,而脖頸部一片焦黑。

慕苑目光怔住,這是,辛陸做的嗎?辛陸殺人的風格不該是這樣的,他殺人一貫利落,能一刀封候就不會浪費多餘力氣。

林境平目光從擔架上的屍體上一觸即離,“我的人沒有殺他,所以我想問問你。”

“我不确定。”

慕苑低頭又看了一眼李羅的腹部和脖子,心底一片複雜。

慕苑嘆了口氣,轉身出門,“我不放心,我出去找個人。”

林境平看着慕苑離開,轉頭吩咐下人:“多派幾個人,暗中保護王妃。”

慕苑提着燈籠走在空蕩蕩的街上,現在醜時,辛陸不會回宮,他經常去的總歸只有那幾個地方,她慢慢找就是了。

走在一家來福客棧門前,慕苑透着門縫往裏看了一眼,這家客棧夜不謝客,大門只是虛掩着,裏面小二正趴在櫃臺上打瞌睡。

慕苑推開門,走了進去,敲了敲桌子,“小二,來一間天字號房。”

小二迷迷糊糊地擡頭,見是一個姑娘,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拿過賬本,“天字號房,一兩銀子一晚,房間在二樓,上樓梯右拐,最裏面那間。”

慕苑搖頭,“我不要這間,我要東邊那個房間。”

小二皺眉,“客官,那有人住了,就只剩這麽一間天字號房了。”

慕苑掏出銀子,“行,鑰匙給我。”

小二把鑰匙遞給慕苑,便不再管她,自顧自趴桌上睡覺了。

慕苑接過鑰匙,上了樓梯,腳步一拐,往左邊最裏面的房間而去。

房內,辛陸坐在黑暗中,低頭給自己上藥,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辛陸擡頭看了一眼窗子,快速将衣服穿好,拿起一邊的木塞,将瓷瓶瓶口堵上。

腳步停在門口,接着,一個刻意掐着的甜膩膩的嗓音響起:“公子,長夜漫漫,可需要奴家解解悶啊?”

辛陸動作一滞,力氣一時不穩,将整個瓷瓶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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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陪伴,鞠躬!

預收文《抛棄小白花後他成了大魔王》求收藏!文案:

簡漁身為時空局的後勤員工,007打工三四載,才換來了一個去異世界度假的福利。

系統随機将簡漁投放在一座雪山的宮殿裏。

偌大一個宮殿,只住着一個少年,少年一身白袍,皮膚白皙,樣貌精致,黑發黑眸,眼尾一點朱砂痣,整個人透着不通世故的幹淨感。

簡漁:懂了,被豢養的金絲雀。

充滿正義感的簡漁連哄帶騙将人救(guai)下了山。

魔界三大長老耗費百年時間,才培育出一個魔子,眼瞅着魔子即将蛻骨,成為毀天滅地的大殺器,三個長老笑成滿臉菊花樣,登上聖山,準備恭迎魔子。

結果,宮殿空蕩蕩,魔子沒了……

簡漁花着公費,帶着少年吃喝玩樂,少年安靜又聽話,還十分能打架,簡漁假期過得十分愉快。

一年後,休假到期,簡漁死遁回了時空局,繼續打工人生活。

不久後,時空局多了一個sss級任務,攻略對象是某個修仙界的大魔王,無數禦姐萌妹前仆後繼,最後都折在了大魔王手裏。

簡漁好奇地湊上去一看:“什麽大魔王這麽難攻略?”

三維投影上的男子黑眸黑發,眼尾一點朱砂痣,容貌精致,整個人妖異而危險。

簡漁:感覺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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