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往事

十八歲的任曦站在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窄窗看着躺在裏面的任晨。其實也看不太清楚,只是隐約可以分辨出個大概來。

他不是不想進去,半小時前,爸爸,哦,他現在已經不能這麽叫了,應該叫任總裁或者是任重賢,雙目赤紅的給了自己幾個耳光,将自己趕出了病房。當然即使任重賢不打他,任曦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如果不是這場鬧劇,後天,他優秀的哥哥任晨就可以登上飛往美國的飛機,去享受他的大學生活了。

而現在他卻只能躺在病房裏,接受醫護人員同情的目光。

如果不是自己在酒吧喝多了酒招惹了那群小混混,那些人就不會來找麻煩,也就不會把任晨認作是他,任晨也就不會躺在那裏。

被五個同為男性的人侵fan到底是什麽感覺呢,任曦不知道,但是想來不會比任重賢的話來的更傷人:“為什麽不是你呢?你不是就喜歡男人嗎。”

後來他又說了什麽任曦已經記不得了,也不重要了。

二十八歲的任曦站在ICU病房的玻璃窗前,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時間場景在一刻重疊。

他轉頭看到父親,張張嘴,微微低頭,最後還是喊了一聲:“總裁。”

任重賢眼裏的最後一絲光明也消失殆盡,他渾濁的眼睛望向生死不明的大兒子,他聽到旁邊的任曦,低聲的說:“為什麽不是我呢。”

三十歲的任曦挂了助理的電話,坐在走廊裏的長椅上,陽光從窗子外照進來,暖暖的。有的時候他真想就他他太愛這種溫暖的感覺了,就像是被擁抱在某個人的懷抱中。但他現在不需要任何溫暖,他怕有了溫暖,自己就沒有勇氣走下去。

任晨醒來了,在護工的幫助下開始穿衣洗漱。

“我什麽時候回家。”任晨問。

“醫生還沒說,估計差不多能出院了,我們就回家裏做剩下的複健。”任曦将帶來的早點擺放在桌子上,任曦恢複的很好,肌肉雖然有點萎縮了,但是經過鍛煉也正在飛快恢複中。

電話再一次響起來,又是助理的,任曦毫不猶豫的挂了。半晌那邊發來一個短信。

--“總監,策劃過了,您不用趕回來了。”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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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晨醒來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基本上也已經了解了現在的情況,他問:“你好像并不意外。”

“是啊,海螺姑娘自以為隐秘的報恩。”任曦笑着說。

“梁三也算得上是難得的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了。”任晨說。

“那是。”任曦在心裏默默說,其實也算不上恩惠吧,認真說來,倒是梁三給自己的幫助更大。

自己當時也不知道是得罪了那路神仙,喝的暈暈乎乎的被三個陌生人堵在小區門口,現在的人多精明啊,看到這個陣勢都恨不得躲到八百兩個之外。當時他自己都想要放棄了,可能這就是他欠哥哥的,即使過了這麽多年,也總還是要還的。

梁三卻出現了,他走過來一把将自己撈起來,問道:“任先生,這三位是你的朋友嗎?”

舌頭發麻的任曦,拼命的搖頭,抱着梁三的胳膊往這個傻大個身上挂。

“那我送您回家。”

再簡單不過的內容,任曦眨巴眨巴眼睛,将眼底的水汽憋回去,他可不想因為這點小感動而哭花了自己的妝,不值得。

再後來,梁三就像一顆生活在他生活中的小太陽一樣,用他源源不斷的光和熱将,給他的生命裏帶來光芒,把他平板無趣的人生烤的蓬松而柔軟。他總覺得,他們兩個之間就算不是愛,如果自己能夠就這樣抓住了這個人,也許接下來的人生會不一樣。

不過有的時候生活就是這麽戲劇化,任曦已經習慣了,他現在已經可以毫無表情的坦然面對了。

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這樣無情的一個東西,他想讓你做的事情,不論兜兜轉轉多遠最終還是會繞回來的。有時候你越掙紮就約束的越緊強烈,最終你會被這種束縛活活勒死。

“爸等一下是不是要來。”任曦問。

任晨說:“你不會是要走吧。”

“我可不想平白無故再吃耳光。而且我昨天晚上一夜沒睡,現在快要困死了。”任曦動了動肩膀,之前因為精神高度緊張,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放松下來了,決定自己全身沒有一處不疼的地方。

“那你回去吧。”任晨也不想逼迫任曦強留下來見父親。

任曦微微欠身快步離開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是落荒而逃。是急着逃離醫院,還是急着逃離他自己的回憶。

梁三的新戲舉行開機儀式,梁三作為主演,又是被譽為收率救世主的人,自然是贏得了大批媒體的關注。好的開始基本上就已經算是成功的一半,這個戲的劇本徐荊那邊早就已經嚴格審核過了,現在梁三事業還不算穩固,經不起爛片的摧殘。

“聽說你和潭薇分手了,這個事情是真的嗎?”一個帶着圓眼鏡的男記者問到。

梁三微笑:“我們只是朋友,不存在分手問題。”

“請問你倆是因為什麽事情鬧別扭,是為了新戲炒作嗎?”現在的記者,問題直插要害,根本就不會增加多餘的修飾詞。

“我們兩個的事情,純屬私事,恕我不能回答。”

“請問,拍《殺·愛》的時候,你和男二號鄭子煙因為對戲起了争執,是真的嗎?”

“這不可能,我們劇組一向非常和諧,大家相處融洽。而且我們兩人之前在《Metoo》中也有過合作,私下關系也非常好。傳謠言的人,一定有他的目的,各位都是資深媒體人,自然能夠分辨的出來。其實大家可以多關注一下我現在的這部戲,一定會給大家帶來驚喜的。”

“請問你是同性戀嗎?因為業內一直有相關的傳言。”

梁三托着下巴笑了,非常輕松的說:“你可以跟剛才那位帶着圓眼鏡的男記者交流一下,等讨論出我的性向了再來問我,否則我這個思維還真有點跟不上。”

說完,現場記者笑成了一片,也算是就這樣是化解了這樣一個尴尬的問題。後來的采訪就被梁三帶到了新戲的方向上,兩邊一問一答,意外的和諧。

解決完難纏的記者,梁三去後面休息。徐荊抱着雙臂厲聲質問對方的負責人:“你們這是怎麽安排的,這樣的問題都問的出來。”

“徐姐,徐姐,這次真的是失誤了。下次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相信我。”

“我也不是故意挑你們的茬,我這邊的情況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好不容易梁三混出點影帝的苗子了,可不能就這麽被扼殺了,咱們互相理解吧。”徐荊也軟下來,拍了拍負責人的肩膀,一副惺惺相惜的樣子。

“你這次應對的不錯,我當時都為你捏了一把冷汗。”徐荊打開休息室的門,看到梁三正在看手機。

梁三嘆了口氣說:“我是實在沒辦法理直氣壯的告訴他們,我是個異性戀,所以就只能用這種話來搪塞了。”

“橘子臺有個娛樂節目邀請你去。”徐荊問。

“去,為什麽不去。”

“我可告訴你,你一個月就那一天可以休息,要是去參加節目錄制,前一天晚上做晚上的飛機走,第二天做晚上的飛機回來。”徐荊将事情的利害關系擺出來,讓梁三自己做選擇。

“去。”梁三毫不猶豫。他知道,任晨已經醒來了,他的時間不多了。

“哦,對了,這兩天網上流傳了一個彎男最想和他上床的男明星,你可是榜上有名,哦不,應該是名列前茅。”徐荊調侃道。

梁三轉過身,揚揚下巴,說:“真的嗎?難怪那個記者亂問。我還以為是我和任曦的那點爛事曝光了,吓得我一身冷汗。”

“行了,我讓大米送你回家,你今天晚上早點回去休息。”徐荊招來梁三的小助理,千叮咛萬囑咐,千萬不要被狗仔隊跟蹤了。

大米雖然只做了不到兩年的助理,但是做事非常穩妥,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徐荊比較倚重的人。

“成,徐姐,你交代的事兒,我肯定給你辦的妥妥的。”大米信誓旦旦的說。

這會兒的市區正是高峰期,梁三的車子毫無意外的被堵在了高架橋上。梁三靠在後座上,突然問道:“你喜歡徐荊?”

“诶?”大米愣了一下,結巴着回答:“不,不。”

“行了,她又不在,你裝給誰看。喜歡就是喜歡了。”梁三打斷了他的話。

被戳穿了的大米就像一個攤在地上的氣球一樣,洩氣的說:“我是喜歡她,能怎麽辦啊,我就是個小助理,她是經紀人,就算要找,她也總還是想找個比她強的人吧。”

“你怎麽就知道你不是那個比她強的人。”梁三反問。

“啊?”

“你最近找個時間把工作辭了吧。”

“我做錯什麽了?”大米一個激動差點把車追上前面車的車尾。

梁三看着他這幅呆樣,笑了一下,說:“也許是你做對了什麽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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