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生
第二十九章
葉孤城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自然是楚星河。跟紫禁之巅決戰後醒過來一樣，楚星河坐在床邊，黑眸沉沉，專注地望着他。
“以後不要這樣傷害自己。”楚星河開口，三分無奈七分心疼，卻是這樣一句。
葉孤城看了看手臂，果然已經被仔細包紮過了，一時說不出什麽滋味。他靜靜地打量了一遍楚星河，緩緩開口：“你的傷好了？”
楚星河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他發現葉孤城站在林梢搖搖欲墜的時候便極力施展輕功略去，堪堪接下了葉孤城，被發現武功沒有退步也是理所當然的。
“傷的不重，已經好了。”楚星河猶豫了一下，決定坦白從寬，“與你決戰前，我在胸口藏了烏蠶衣。”
葉孤城冷笑，他竟然忘了楚星河的老謀深算，烏蠶衣乃是防身用的天下至寶，雖然無法全然抵擋無形劍氣，護住心脈卻是綽綽有餘。這樣想來，楚星河竟是從一開始就算好了要用苦肉計。
“你知道我去過哪裏？”
“江南。”
葉孤城淡淡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出爾反爾了，為何到了京城才派人阻止我？”
江南桂花樹下埋的酒，楚星河巴不得葉孤城能找到，自然不會派人阻攔。不過京城外的人，的确是他安排的，卻也不過是想試探試探葉孤城罷了，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人會如此決絕，心中早就悔青了腸子。
眼下是什麽都藏不住了，楚星河只能溫聲道：“是我的錯，對不起。”
這種溫柔的語調和他同那個美貌少女說話時一般無二，葉孤城覺得反感，臉色冰冷，不予理會。
楚星河也不覺得惱怒，自顧自端起藥，感覺到稍稍有點涼了，皺了皺眉，還是送到葉孤城面前，“你失血太多了，要進補一段時間。”
葉孤城冷冷道：“該進補的不是那位已經懷孕的娘娘嗎？”
這種話他以前想也想不到，可在聽了大半年白雲城人的唠叨和抱怨後，竟是不自覺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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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河愣了愣，心中湧出一片狂喜，臉上卻也不動聲色，淡淡道：“她身體很差，又懷孕了，的确需要進補。”
葉孤城面色更冷，不去看楚星河，徑自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楚星河笑了笑，替他壓了壓被子，轉身走了。
***
楚星河走了，不代表就沒人來了。
須臾，鵑妃推門而入，她一身白衣，氣質清冷，加上眉目與葉孤城有七分相像，要是與葉孤城站在一塊，必然會給人兄妹之感。
少女坐在床邊，輕聲喚道：“葉城主。”
葉孤城雖然下意識不喜歡她，卻也絕對做不出趕人這種有失風度的事，他勉強起身，半靠在床頭，淡漠地應了一聲。
鵑妃露出一個淺笑，聲音溫柔，“我叫夏鵑，三個月前于幽靈山莊被陸大俠所救，皇上見我孤苦可憐，好心收留。”
“陸小鳳？”他倒是搭了一手好姻緣。
夏鵑點頭道：“我自幼身體不好，大夫早就說過我活不到二十歲，又懷了孕，要不是陸大俠和陛下，恐怕早就喪命了。”
葉孤城道：“陸小鳳認識不少名醫，為何要把你交給皇帝？”
要是沒有感情，皇帝又怎麽肯收納一個懷了別人孩子的女人做妻子？
“是皇上主動跟陸大俠提出要照顧我的。”夏鵑露出一個苦笑，輕輕道，“葉城主還記不記得葉孤鴻？”
葉孤城怔了怔，他再冷心冷面，自家的表弟還是記得的。葉孤鴻天賦很好，劍術也是一流，可惜常年模仿西門吹雪，永遠成不了頂尖劍客。
夏鵑又問：“葉城主知不知道他為何要去學那西門吹雪？”
白雲城的武功已經足夠精妙，對于葉孤鴻偏偏執意要去學西門吹雪，葉孤城的确無法理解。不過事不關己，葉孤城也從未仔細思索過這個問題。
夏鵑見他搖頭，慘然一笑道：“果然如此……”
“葉城主把西門吹雪視為生平唯一對手，他模仿西門吹雪，為的不過是有一天，他也可以被你放在眼中。”
葉孤城心中一驚，再去看夏鵑的眉目，頓時明白了過來。
葉孤鴻愛慕葉孤城多年，求而不得，想必夏鵑是被當做了葉孤城的替身。
“他死了？”
夏鵑點頭，緩緩道：“我肚中的，正是他的骨血。”
葉孤城皺眉：“那楚星河為何要封你做妃子？”
收留一個女人何必給她名分？大權在楚星河手中，他要做什麽，也不見得怕別人說三道四。
“因為如此一來，等孩子出生，便是名正言順的太子了……按照祖訓，我入主了六音宮後，後宮立即廢除，就算我死了，皇帝也不能迎娶新的妃子。”夏鵑面容蒼白，笑容卻是無比溫柔，“葉城主，你難道還不明白？”
葉孤城反應過來，眼中一片訝然，無比震驚。
葉孤鴻是葉孤城的堂弟，可謂血緣最親近的一脈，楚星河這樣一來，等于是把楚家的江山拱手相送。并且，終此一生，都不會有其他的人夾雜在他們中間。
夏鵑微笑道：“這下聖上總算是清白了，葉城主，他只希望你別看錯了他一番真心。”
葉孤城動了動嘴唇，無話可說，因為沒有什麽話可以說。
他不得不承認，雖然楚星河精于算計，可從未把他至于危險處境，從頭到尾所做的，也不過是想向他證明一番真心。
況且，若是葉孤城當真對他無情，楚星河機關算盡也是枉然。
葉孤城尚在出神，楚星河卻是将時間把握的正好，輕叩門扉，端着一碗新熬的草藥，不知何時，長身玉立，站在門口，“講完了沒？喝藥了。”
夏鵑沖葉孤城點點頭，微笑着起身，還貼心地為兩人關上了房門。
楚星河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低聲抱怨道：“你才剛醒來，不應該讓她跟你講那麽多的。”
葉孤城看他眉目清俊，溫柔似水，只覺得心間一片柔軟。
“你用不着這樣。”葉孤城道。
楚星河擡眸，端着藥碗的手竟然有幾分不穩，事到如今，難道葉孤城還要拒絕他？
白雲城主淡淡微笑了一下，笑容極淺，卻是真真正正的一個微笑，“你已經很好了。”
楚星河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心跳地飛快，掌心也不自覺出了汗，低聲問：“那，你喜不喜歡我？”
葉孤城一雙黑眸極亮，直直看向楚星河。
心中已有答案，就不該止步不前。
他認真地回答：“喜歡。”
高處不勝寒，他寂寞了那麽久，真的很喜歡，很想要，有他一生相伴。
作者有話要說：
葉孤鴻模仿西門吹雪是原著裏說的，幽靈山莊那本。
古龍大人沒說明葉孤鴻和城主的關系，我百度了一下電影裏好像說他們是堂兄弟關系，在此采用這設定。
醬紫。
好想直接寫一句：從此皇帝和城主幸福地在一起了……
下一章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