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講……給誰聽？……
許枝“哦”了一聲。
“……”
陸起陽強調：“物理滿分。”
許枝低下頭，接着看書，不鹹不淡：“做什麽，我數學滿分，英語滿分，只要我想，化學和生物也能滿分。”
“一科滿分有什麽好炫耀的？”
許枝不屑。
“……”
陸起陽唇張了一下，一時竟不知許枝這個腦子到底是怎麽能把學習學得這麽好，卻對別人的明示暗示毫無察覺。
陸起陽氣笑了，破罐子破摔似的，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對，我就是炫耀，畢竟有的人物理連及格都困難。”
“再說，你說的這幾科，我也能滿分。”
陸起陽語氣非常欠：“很難嗎？”
許枝一下看向他，筆尖頓住，“你說什麽？”
“我說這有什麽難的？”陸起陽很嚣張。
“挑釁我？”
許枝放下書，“英語，拿個滿分給我看看？”
陸起陽其實英語不算差，他雖然不愛學語文類學科，但課上還是會聽的，他也很清楚自己的英語水平，詞彙量他實際上并不弱，只是因為缺乏時間整理，導致有許多單詞的模糊，只能憑上下文來推斷意思，而這就需要看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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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按理論來說，如果他花時間背一背作文句型，再花時間整理一下單詞，短時間內雖然不可能大幅度提升英語分數，但在原有基礎上提升15到25分是很有可能的。
陸起陽一臉輕松：“可以啊，不過，許小枝，光讓我考滿分缺點意思吧？”
許枝微愣，有點沒反應過來，把重點放在了光讓我“考”，于是就說：“那就再賭一次，如果你英語考到滿分……”
她頓了頓，看他，“随便你提要求，夠意思吧？”
陸起陽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仿佛買彩票中獎似的，嘴角勾了起來，“夠了。”
太夠了。
原以為還要再套路套路，沒想到，遲鈍選手超常發揮，越線跳進陷阱裏來。
他笑得太明顯，許枝心裏狐疑，警惕道：“你這個奸詐的笑容，不會平時英語都是故意亂考的吧？”
陸起陽此刻心情不錯，并不和她一般見識，吊兒郎當地說：“什麽叫奸詐，會不會說話。”
“而且，”他玩着她的筆，唇角微揚，“我呢，單純得很，從來不玩套路。”
許枝一副反胃的表情。
“哎，許小枝，什麽素質。”
許枝指了指書上，塗滿了筆記花裏胡哨的一頁，“是不是單純得和這張紙一樣？”
“……”陸起陽說，“找揍？”
“惱羞成怒？”
許枝說。
兩人一來一回地鬥嘴，旁若無人。
沈馭風過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個情景。
呼呼的空調風吹着，周圍是同學們聊天的聲音，喧鬧嘈雜。
而此處，兩個人之間像是自成氣場，與其他人隔絕開來，誰也無法融入。
他抿了一下唇，翻開物理書，視線停留在兩個人身上。
不知說到了什麽，陸起陽把她的筆收了起來，佯裝要扔出去。
許枝立刻伸手去奪。
陸起陽個子高，站直了以後，許枝的身高就不夠看了，蹦跳着想要搶回來。
“你求我一下，我就還給你。”
“說什麽胡話，當爸爸的，怎麽可能求兒子。”
陸起陽笑了一聲，手伸直了，不給她，任由她胡亂地跳來跳去。
兩個人的距離因為奪筆之争，變得尤為近，幾乎快要貼在一起。
彼此互相對視着，打鬧着。
好像根本看不見其他人。
兩人的周圍也仿佛有一層別人怎麽也進不去的厚壁。
沈馭風指節微微捏緊了。
而兩人卻毫無所覺，直至上課鈴聲響起，才默契地休戰，同時坐了下來，互相給了一個“下課再戰”的眼神。
明明已經分開了，沈馭風卻更覺堵心。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
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就清晰地向別人展示出彼此的熟悉。
甚至……親近。
好像在對別人說，這是誰也插足不了的關系。
沈馭風手臂線條微微繃緊了。
他心裏想着事情，課上的內容便沒怎麽聽。
直到，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馭風才微微擡眼，看了一眼黑板。
臨近考試，老師正在講一些重難點考題。
黑板上的公式不多，乍一看有些雲裏霧裏的，沈馭風沒有聽課，因而花了幾分鐘才明白老師在算什麽。
這個老師是有這個習慣，仗着這個班級全是優等生，步驟就寫得很簡略。
而此刻，安靜的教室裏，陸起陽的聲音格外清晰地傳到所有人的耳朵裏。
“老師，你剛才講的這道題，我有點不懂，可以再詳細說說嗎？第五排的那個公式是怎麽推到第六排的？”
衆人先是對物理滿分學霸說不懂這件事感到震驚，而後紛紛将視線投了過去，都想看看什麽樣的題會難到陸起陽。
連物理老師都懵了一下，連忙回頭看了一眼黑板上自己寫的公式。
而後教室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物理老師轉回來，看着陸起陽：“找事兒？這麽簡單的推導，你給我說你看不懂？我這寫得都比你答題卡上的詳細多了。”
班上響起隐約的笑聲。
陸起陽還是說：“老師，真沒看懂。”
老師“嘿”了一聲，而班上也漸漸喧鬧起來。
“講個笑話，陸哥說他沒看懂。”
“還不明白嗎？陸哥的意思是這裏是重點，可能要考的，快點記下來。”
“不是，這麽簡單，就算要考，這裏有誰是做不出來的嗎？”
“不，應該是，這裏有誰是看不懂的嗎？”
正在絞盡腦汁的許枝：“……”
“安靜點，上課呢，當這裏是菜市場啊？”
老師出聲制止學生的議論，而後轉過身，指了指黑板，沖陸起陽說：“看着，臭小子，全班講給你一個人聽的。”
陸起陽從善如流：“謝謝老師。”
老師指着黑板上的公式，“看見第一問了嗎，求出來的結果不是讓你白求的，這兩個問沒有分開，第一問的結果是可以用到第二問的。”
而後，老師細致地講了一遍這道題。
思路清晰，一步沒漏。
許枝恍然大悟，埋頭勾畫自己漏掉的信息點和不熟悉的知識點。
找到了自己的薄弱點，她立刻翻開物理書，勾出對應的章節內容，決定回去攻克。
不過。
許枝記完筆記以後，有些走神地想。
為什麽陸起陽會說他看不懂呢？
不等她細想，老師已經講完了這道題，沖陸起陽問：“這下看懂了？”
陸起陽裝模作樣道：“哦，原來是這樣，看懂了，老師，你這麽一講，就簡單多了。”
物理老師：“……說你胖你還喘上了，別蹬鼻子上臉啊，這麽簡單的題還要我講，要別人說也就算了，你裝什麽裝？”
“……”
班級裏哄笑出聲。
許枝握着筆，輕輕轉了一下。
所以。
為什麽他明明知道怎麽做，還要讓老師再講一遍。
講……給誰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