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在你家樓下了
許枝唇張了張,可能是想說髒話，但看了他幾秒後，最後還是把髒話咽了回去。
她随時都可以罵他,但不是現在。
起碼，得等她知道她想知道的事以後。
“我記得，她是你們班的。”
許枝說。
陸起陽側頭看了一眼,确認：“嗯，我們班的。”
他停了一下，又問：“怎麽了？”
“沒，突然看到了,就随便問問。”
許枝泰然自若，似是稀松平常地提起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她打量了他一眼，而後語氣自然地道：“她挽着的是她男朋友嗎？”
陸起陽回過味兒來，笑了。
他拖着腔調,沒個正形,“肯定不是,一看就是正常的普通同學關系，一般來說,我們班同學都是手牽手放學。”
說完，他側過眸,漆色的眼睛低垂下來，一錯不眨地盯着她。
語氣吊兒郎當：“所以,許同學,要不要牽個手？”
暧昧而引人遐想的內容，用這樣不正經的語氣說出來。
夾帶了玩笑的意味在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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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進可退。
像是獵人在對目标的角逐途中，放出的一個誘餌。
許枝不自覺地摩挲了一下校裙的邊沿。
他的視線直白，緊緊鎖在她身上。
分明只是一句玩笑話,可他黑眸裏卻并沒有玩笑的意味，反而帶着幾分幾不可察的試探。
許枝偏過了視線，沒有看他。
她感覺到掌心之下的裙子被她捏出了褶皺。
“胡說些什麽，”她舔了一下唇，像往常一樣怼他，“找揍就直說。”
陸起陽沒有移開視線，眸底略帶審視意味。
幾秒後，他目光下滑些許，落在了她脖頸處，那隐隐的一點兒緋色。
不仔細看幾乎察覺不到。
他頓了頓，而後，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走吧，去吃冰。”
話題被一筆帶過。
奇怪的氛圍也似乎消失了。
他沒有再說什麽。
許枝微微松了口氣，和他并肩着穿過長廊。
路過長廊的開放處，沒有牆壁的遮擋，大片天光映過來，落在他身上，像是鋪了一層虛幻而耀眼的金色光暈。
她偶然側眼看他，注意到了他唇邊的笑意。
不知為何，他似乎有點高興。
而她，好像也有點開心。
今天是暑假補課的最後一天，放了學就意味着，高二的暑假正式開始了。
不過兩個月的暑假被縮短成了一個月的時間。
許枝回到家裏時，意外地發現燈是亮着的。
她站在玄關處換鞋。
“枝枝？”
許媽聽見大門開合的聲音，走過來，看見她正低下身換拖鞋，背上還背着書包，顯然是剛放學。
“你這麽早就回來了？沒上晚自習？”
許媽也有些意外這個時間點女兒竟回來了。
“今天沒有晚自習，放假了。”
許枝解釋了一句，直起身，往自己的房間走。
“放暑假了？”許媽對着她的背影問道。
許枝推開卧室門，打開牆邊的調溫器，說：“嗯。”
“這麽快就放假了，上次還聽你說起什麽月考。”
許媽還有些恍然。
許枝放下書包，頓了頓。
她的聲音從卧室內傳出來，不知是不是因為隔了點距離，以及中間有個半掩着的房門，聲音顯得有些不真實。
“不是我說的，是陳溯爸爸提起的。”
許媽被提醒了，這才想起來，說：“哦，對，是你陳叔叔提的。”
許枝從卧室裏出來，合上門，餘光注意到她剛收拾好的行李，沉默了一下，問：“又要出差嗎？”
“嗯，預計要去兩三個星期，”許媽說完，摸了摸她的腦袋，“生活費都發在你卡上的，放心，錢不夠用了，或者要買什麽，都可以告訴爸媽。”
許枝沒有吭聲。
許媽忽地想起什麽似的，又說：“對了，我和你爸給你準備了份禮物，算是你馬上18歲的成年禮物，你暑假有空可以去看看，不過現在還不能住人。”
話落，許媽低頭從包裏取出把鑰匙遞給她。
“才裝修完，門鎖還沒來得及換，你嫌用鑰匙麻煩的話，我過兩天找人去把鎖換了。”
許枝接過鑰匙，指腹摩挲了一下鑰匙邊緣，垂眸看了一會兒，說：“住在這裏也挺好的。”
許媽愣了一下，而後笑道：“沒讓你現在搬，想什麽呢。”
許媽還要說什麽，恰在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她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長話短說，“我一會兒把地址發給你，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說着，她接起電話，“李特助，明天的會議照常進行，确認一下王總的預約……”
許媽單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往門邊走去。
大門咔嚓一聲合上了。
電話聲也被隔斷了。
屋內重歸平靜。
許枝望着合上的大門。
好一會兒，她慢慢地收回視線，轉過身回了卧室。
她半靠在座椅上，望着淺藍色的天花板，黑發往下垂落。
忽然，手機“叮”地響了一聲。
她沒有立刻去看消息。
直至一道來電鈴聲響起。
她吐出一口氣，坐起來，摸起手機。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眉心微微蹙起，猶疑一瞬，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
那邊很靜。
許枝等了幾秒，沒有得到回應，準備挂斷。
“許枝？”
是沈馭風的聲音。
她愣了一下，問：“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只是想問問，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許枝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想了一想，說，“應該有。”
那邊停頓了一會兒。
“明天出來玩嗎？”
許枝有點沒反應過來，“我們兩個人嗎？”
她和沈馭風的關系還算不錯，因為是前後桌，又是班級前二，很多班級的活動或者什麽事情，經常會一起去，但也僅僅局限于在14班的時候。
除開學校裏的關系，兩個人幾乎是零交集。
許枝甚至沒有留過他的號碼，也不知道他是從何處知道自己的號碼的。
“嗯，我們可以提前去踩個點，顧起不是說等放假了要出來玩麽。”
這個說辭毫無差錯，也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
許枝沉默了一會兒，問：“什麽時候？”
沈馭風說：“下午。”
說完，沈馭風頓了頓，又問：“你下午有空嗎？沒空再約其他時間也可以。”
許枝沒有回答，只說：“去哪裏？”
“臨街。”
臨街是條商業街，一向熱鬧，吃喝玩樂都有。
最重要的是，離她家很近。
挂斷電話，許枝才看見媽媽給她發來的地址。
闌月居。
A市比較有名的幾個“富人區”之一，獨棟別墅的價格已經高得有些令人咂舌了。
這樣大手筆的成年禮物。
換做是誰，都會高興。
許枝也該高興。
畢竟這樣昂貴。
這樣昂貴。
手機屏幕因為長時間未操作而熄滅。
她将手機放在了桌上，視線慢慢從周圍一一掠過。
偌大的房間已經如此空蕩、安靜。
而她的父母，花那樣多的錢，為她準備了一處更為寬敞的房屋。
她緩慢地合上了眼睛，脊背靠在座椅上。
微涼的空調風吹着，窗簾半遮，有燦爛天光透過玻璃窗進來，灑下淡淡金影，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惬意舒适。
可她卻感覺到了經久而又熟悉的疲倦感。
或許，也有點失望。
盡管，她其實并沒有過期待。
第二天清晨，許枝睜開眼時，看了一眼時間。
七點整。
她按了按眼睛，起身去洗漱。
而後，她習慣性地坐到了桌前，翻出物理書，準備學習。
就像她以往做的一樣。
只是這一段時間她幾乎都是和陸起陽一起學習，如今忽然間獨自一個人學習，竟覺得有些不适應。
她輕輕嘆了口氣，還是強迫自己開始看物理書。
才看了不過幾行字，她就聽到手機震動的聲音。
她停下看書的動作，點開手機。
陸起陽：起了沒，許小枝。
陸起陽：該清我吃早飯了。
陸起陽：別賴賬啊，我在你家樓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