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問我，還是問琴？……
許枝回到家裏以後,看了一眼時間，距離下午的出行還有很多時間，便回房間,翻出了物理書。
才翻了幾頁，就接到了陸起陽打來的電話。
她随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壓着書,視線仍舊落在勾畫的知識點上，“和沈馭風說完了嗎？”
“說了。”
那邊傳來陸起陽低低的一聲笑，“特意用了很禮貌的詞。”
許枝“哦”了一聲，沒有太在意。
“在幹嘛？”
陸起陽注意到了她的敷衍,問道。
“在看物理。”許枝老實回答。
陸起陽早已經見識過了她的學習習慣，尤其是上次還親眼見過她在吃飯前還摸出了物理書看，此刻到沒有感到驚訝。
他聲音低緩地“嗯”了一句。
空氣有短暫的沉靜。
他甚至聽到了從她那傳來的紙張翻動聲。
許枝沒有說話。
他低垂下眼，視線掃過放假後随手扔在地上的書包,拉鏈都沒動過。
“許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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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地出聲。
“嗯？”許枝垂眼圈出例題的信息點。
“給我開個後門行不行。”
陸起陽彎下腰,單手提起書包,放在膝上，拉開了拉鏈,摸出了一本物理書，以及一本英語書。
“開什麽後門？”許枝問。
“給115分的小陸一個提分的機會。”
許枝手下的筆頓住。
“什麽？”
暑假的天氣越發熱起來,空調風不能覆蓋的地方都成了火爐。
許枝打完電話，起身去到了兩杯水。
幾分鐘後,房門被敲響。
她踩着拖鞋過去開門。
陸起陽随手遞來了什麽,而後進門彎腰換鞋。
“這是什麽？”
許枝接過來，觸感冰涼，湊近了看，全是英文。
“雪糕,”陸起陽直起身，帶上門，看見她正拿着觀察，說，“拿着幹嘛？趁還沒化趕緊吃了，還要我喂你？”
“……”
許枝撕開包裝，雪糕的糕體是純白的方塊，有點像牛奶，她舔了一口，果真是奶香濃郁的甜味。
冰冰涼涼的甜意，她忍不住滿足地眯了一下眼睛。
陸起陽唇角勾了一下，“喜歡吃？我明天再給你帶一只。”
許枝沒有拒絕。
她小口吃着雪糕，和他一同進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寬敞，角落的鋼琴和小提琴盒都已經生了灰，樂譜架倒着，至今沒有被扶起來過。
陸起陽上次來吃飯時進來過一次，但當時他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而前幾次來她家一起學習的時候，是在客廳待着，并沒有進來。
他走過去把角落裏倒着的樂譜架提了起來，放好，“許小枝，懶死你得了。”
“又不用它，扶它做什麽。”許枝理直氣壯，舔着雪糕說。
“就你歪理多。”
陸起陽随手抽了幾張濕紙巾，擦淨鋼琴蓋上的灰，又把小提琴盒表面的灰擦去。
許枝站在一邊，咬着雪糕，絲毫沒有要幫忙或阻止的意思。
仿佛事不關己般說着風涼話，“又沒人用，擦不擦都一樣。”
“哎，許枝枝，你自己說你這個語氣，是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陸起陽坐下來，翻開鋼琴蓋，按了幾個音，驚奇道：“你放這麽久不管，居然沒走音，這鋼琴也真是身殘志堅。”
“只是不碰琴，說得像我在虐待它。”
“你就是在虐待它，”陸起陽蓋上鋼琴蓋，打開小提琴盒，小心取了琴，随手撥了下四根琴弦，“買回來又不管，讓它在這角落裏等着吃灰。”
許枝舔着雪糕看他忙。
陸起陽撥了四個音，其中有三個都不準。
他按着琴弦，又撥了一下音。
“那它也沒有告訴我它需要我。”許枝吃完雪糕，将棍扔進垃圾桶裏。
她拉過椅子，坐到他邊上，看他調音。
“你不也沒問過？”
陸起陽調着音，又撥了下琴弦，還是不準，他接着調。
調音并不難，但也沒那麽快，需要反複檢驗。
許枝手撐在鋼琴蓋上，看着他垂眸認真辨音的模樣。
她忽地說：“那你需要我嗎？”
陸起陽調試的動作頓住，黑眸擡起，對上她的目光。
“你問我，”他的聲音低緩，“還是問琴？”
許枝本想說問琴。
可是不知為何，對上他的眼睛，她忽然改了答案。
“都問。”她說。
陸起陽眼底似有笑意浮起。
他唇邊翹起一點弧度，說：“都需要。”
許枝沒有再說話，唇角卻不自覺地揚了揚。
陸起陽垂下眼，繼續調音。
窗外明媚天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拉扯出一片影子。
房間內靜谧，只除了偶爾幾聲琴音。
空氣裏彌漫殘留的奶香味。
調音結束後，陸起陽合上琴，重新放好。
一切都歸了位，卻又與原先有所不同了。
變得幹淨整潔，像是改頭換面了般。
許枝翻出了自己以前用的英語筆記，遞給他，“你帶卷子過來沒？帶了的話我可以給你看一下，沒帶就現在做一套。”
“沒帶。”
陸起陽接過筆記，随意掃了一眼，而後視線就飄向了她桌上攤開的物理書。
上面還有剛勾畫的信息點，一側的草稿紙上有答題過程，雖然有些淩亂，但勉強能看，結合剛才他随意瞟的題目，他大致猜出了題目的考點，但她的公式卻沒有契合到考點。
有很高的概率是她解題思路錯了。
“現在做一套有點費時間，一會兒還要出門，索性英語先放放。”
許枝一愣：“你剛不是說……”
“是，我剛是想讓你給我補英語，但現在沒什麽時間了，”陸起陽狀似無奈，“不過來都來了，要不我給你補物理？”
“……？”
許枝并不知道事情是怎麽從她給他補英語變成他給她補物理的。
直到他給她講了好幾個重難點以後，她才慢慢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這個說着要讓她教他英語的人。
連書也沒有帶。
補英語這個理由，忽然間變得，經不起任何的推敲。
但他還是用了這個理由。
既然這樣，又為什麽一點掩蓋都沒有，表現得這樣明顯。
究竟是想讓她發現，還是不想。
許枝的這個問題沒有想出答案。
中午兩人一同出去吃了午飯，而後在約定的時間到達臨街。
沈馭風已經提前到了。
許枝上前打招呼，“沈馭風，這兒。”
陸起陽和她并肩着走過去，神色散漫，沒有說話。
裝都懶得裝。
沈馭風看向許枝，只當陸起陽不存在。
“先去找個地方坐着喝點飲料吧，外面熱。”
許枝說：“行。”
三人便拐進了一家飲品店。
店內冷氣十足，将熱意阻擋在外。
沈馭風轉過身問：“你們喝什麽？”
“冰檸檬吧。”
許枝說完，側頭看向陸起陽。
陸起陽“啧”了一聲，“和她一樣。”
沈馭風回過頭，點了三杯冰檸檬。
聽見他也要的冰檸檬，陸起陽無聲地嗤笑了一下。
點完，許枝就對沈馭風說：“我微信轉你吧，他的我也一起轉你了。”
陸起陽和沈馭風關系畢竟一般，又不怎麽熟。
她只是想着，由她主動提起AA，能避免掉這兩人金錢交易的尴尬。
然而這個話，卻在無聲無息間，再一次将親疏關系暴露出來。
沈馭風唇角抿了一下，說：“不用。”
陸起陽卻笑起來，唇邊的弧度都帶着得意的意味，“這多不好啊，怎麽能讓你請客，還是讓許小枝轉吧，她把我倆的一塊轉給你。”
他走上前來，拍了拍沈馭風的肩膀，聲音吊兒郎當，“還沒熟到那個程度，你說是吧？兄弟。”
沈馭風沒有說話。
陸起陽的手也一觸即離，而後退開幾步，沒有再看他。
許枝沒有察覺到氛圍裏的異樣，低着頭給沈馭風轉賬。
冰檸檬水做法簡單，很快便排到他們。
取了飲料，三人一同讨論了臨街的幾個地方，而後都去看了看。
不過因為外面天熱，只看了兩三個地方，問了價格，就沒有再繼續看了。
三人找了個咖啡廳坐着。
許枝看了一眼時間，說：“要不就到這裏吧，外面太熱了。”
A市的夏季一向悶熱，尤其暑假時期，基本上是最熱的時段了。
沈馭風點了點頭，說：“我送你吧。”
“哎，哥們，送就不用了，多耽誤你時間啊，是吧？”
陸起陽打斷他，“我和她一個小區的，你離得遠，我們送你吧？”
“……”
最後，兩人一同送走了沈馭風。
送完人，陸起陽說：“這個點不早不晚，我們找個地兒坐會兒，六點再去吃晚飯？”
“随便，”許枝回想起剛才，忍不住問，“他今天是不是不太高興？”
陸起陽：“沒吧，可能天太熱了，提不起勁兒。”
“是麽？”許枝不太相信。
“肯定是，別想太多。”陸起陽言之鑿鑿。
不過她的确也沒有和沈馭風熟到那個地步，随口提起，到沒有非要弄清的打算。
略過這個話題，許枝想起了媽媽發給她的地址。
從臨街過去并不遠，反正此刻并沒有什麽事。
“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