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陸隊長想見見許隊長……
“住讀申請？”
老胡坐在辦公室裏,背靠着軟枕，擡眼看許枝，“這學期都過半了,怎麽突然想住讀了？”
想起什麽，老胡又說：“而且你家離學校挺近吧，就兩三公裏,走路來也就二十分鐘，學校宿舍走到教學樓也差不多十分鐘了。”
“這區別也不大，你還得搬東西，不是弄得更麻煩了。”
許枝沉默幾秒,說：“老師，我想住在學校。”
老胡看了她一會兒，還是從桌上翻了張申請單出來，簽了自己的名字後給她,“行吧,反正你自己不嫌麻煩就行。”
許枝沒有答話,拿着申請單回了教室。
顧起見她，就喊道：“大哥,快來救救我，這道物理題咋做啊？”
許枝走過來,将申請單壓在課本之下，接過顧起的物理卷子,掃了一眼,“你信息沒抓全，而且受力分析畫錯了。”
說着，她拿了只筆，在草稿紙上重新給她順了一遍,也極為細致地講了題目。
顧起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說我怎麽做不出來，算的數據還那麽畸形。”
許枝把卷子還給她，低下頭開始寫住讀申請。
“咦？”顧起湊過來瞧，“你要住讀？”
“嗯。”
許枝應着，在家長簽名裏寫下了媽媽的名字。
顧起有點不解：“但是你家離學校也不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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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遠。”許枝說。
“那你怎麽還要住讀？”
許枝筆微微頓了頓，而後繼續寫上日期。
“提前适應一下住宿生活。”
顧起立刻想起來，“哦對，警校好像是封閉管理吧。”
說到這裏，顧起又八卦似的，和她分享最新聽說的消息，“我和你說，警校生好像每天都要穿警服啥的，管得還挺嚴的，反正和普通大學不太一樣。”
許枝在申請單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過了一會兒，才很輕地“嗯”了一聲。
申請單交上去以後，半天不到，她的寝室就已經安排好了。
她給陳叔打了電話，把棉被之類的大件先搬去了寝室，她只收拾了一下洗漱用具和換洗的衣物。
老胡給她放了一個晚自習讓她去整理宿舍。
她只弄了一個小時就全收拾妥當了。
因為是上課時間，宿舍裏也只有她一個人。
整理完，她關了燈，回教室繼續複習。
老胡還有些意外：“這麽快就弄完了，我還想說你弄不完明天再搬也行。”
“沒多少東西。”
許枝說。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打開理綜卷，開始刷題。
“便宜公大一個市狀元了。”老胡嘀咕了一句。
許枝低頭看着題目，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後落筆勾畫信息點。
住讀生和走讀生大體的時間安排是一致的，唯獨兩點不同，一個是中午午休，住讀生要回宿舍休息，并且會查寝，另一個是晚上會比走讀生多上一個晚自習，晚上回宿舍時有熄燈時間，自然，也會查寝。
許枝走讀時，九點四十五分就會離開學校。
因為這是高三走讀生離校的時間。
但今天有所不同，她的放學時間變成了十點二十。
晚自習下課鈴聲響起，時鐘抵達九點四十五分。
走廊裏頓時變得哄鬧起來，班級裏的走讀生們也陸陸續續起身，收拾着書包離開教室。
許枝核對着剛做完的理綜答案，聽見顧起叫她：“許枝，陸哥喊你。”
她放下了理綜卷，走到門口，看見陸起陽正背着書包，靠在牆邊等她。
見她出來，陸起陽直起身，“怎麽這麽久，遇到不會做的物理題了？拿來我給你看，回家給你講。”
許枝看着他，抿了一下唇。
“我不回去，”她說，“我住讀了。”
空氣有片刻的沉寂。
而周遭卻是吵鬧的，走廊裏并肩而行的同學，教室裏和廊上的說話聲。
這裏不足一平米的角落，卻靜得與周圍有些格格不入。
陸起陽垂下眼睫，視線落在她身上。
許久。
“為什麽？”
許枝輕輕移開目光，避開他的視線。
她沒有回答。
“約定是随便說來哄人玩的嗎？”
陸起陽問。
許枝唇動了一下，擡起眼看他。
他漆眸一錯不錯，緊緊盯着她。
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晦暗。
他對她失望了吧。
許枝收回視線，沉默着。
“你不信他們，”陸起陽聲音有些啞，“也不信我，是不是？”
許枝轉過身，不再面對他。
“回家吧，陸起陽。”
她朝教室走去。
身後傳來一道很低的聲音。
“你得告訴我，我才能做判斷，許枝。”
許枝微微停頓，而後繼續向前。
這天以後，她幾乎沒怎麽再見到陸起陽了。
兩人的交集就此分離開，再沒有并肩的契機。
她依舊會早起二十分鐘，在操場上跑步，晚自習下課後，也會在操場上運動一會兒才回宿舍。
室友和她的關系還不錯，偶爾她會給她們講題，她們也會問她要不要幫帶夜宵。
許枝周末并不回家，而是在教室自習。
高三的上學期似乎過得很快。
高強度的學習下，認真而努力的同學們或多或少都有了進步。
就連顧起這樣不把學習太放在心上的人，總分也提高了二三十分。
而許枝的總分基本穩定在了730左右。
有時候，她甚至可以超過陸起陽。
但大多時候，陸起陽理綜滿分，只在語文和英語上扣二十分左右，随着時間推移，陸起陽的英語分數越高，許枝拿第一的機會就越少。
不過兩人的分數也很難拉開差距。
期末考試過後，因為寒假時間原本就不多，一中也沒有喪心病狂到連春節假期都不留給學生。
天氣雖已經轉冷，但假期将至，學生們的狀态也明顯好了許多。
許枝也收拾着準備回家了。
老胡在講臺上說着最後的安全提醒。
而後，他停頓了一會兒，有些語重心長：“下學期一來，就不剩多少時間了。”
“高考眨眼就要來了，以後你們各奔東西，想要再聚就很難了。”
十二年教育，學生們早已厭倦無休止的學習，只盼着高考結束後的自由，不明白老胡欲語還休的未竟之言。
14班一向放得早，這次也不例外。
許枝背上書包，走出教室，冷空氣瞬間撲面而來。
她輕呼出口氣，空氣裏熱氣缭繞又散去。
她回過頭，看向安靜的15班，裏面隐隐傳出班主任的說話聲。
透過半掩的門，能看見後排的學生。
幾秒後，她收回視線，穿過走廊，走下樓梯。
一中還算仁慈，但寒假統共也沒有剩下幾天。
許枝保持着上學的作息，六七點起來跑步，吃了早飯就去自習室複習，一待就是一天，到晚上十點左右才回家，洗了澡躺床上幾乎花不了一分鐘就能睡着。
假期和上學幾乎沒有什麽差別。
不過除夕前，許媽給許枝打了個電話。
大意是趕不回來，讓許枝自己吃點好的。
還轉了不少錢過來。
許枝到不意外，随便吃了點就打算去學習。
手機響起，她以為是媽媽又打來的，沒看來電顯示，便接起來。
她用耳側夾着電話，一邊換用空的筆芯，一邊問：“怎麽了？”
那邊有吵鬧的人聲和呼嘯的風聲。
而後，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到她的耳朵裏。
“除夕快樂，許枝。”
許枝動作頓住。
她擡起眼，看見窗外有煙花炸開。
十二點整。
夜空裏有無數的煙花炸開，點亮了一年裏的最後一天，絢麗地收尾，以慶祝新的一年即将到來。
各種各樣的聲音混雜着，一切熱鬧都透過聽筒讓許枝得以聽見。
“什麽？”
許枝沒能在一片熱鬧裏聽見陸起陽的聲音。
那邊似乎低笑了一聲。
而後，揚起音量。
“我說——”
“我沒有告訴你的那個秘密，已經用另一種方式表達了。”
“你聽見了嗎？”
許枝安靜了一會兒，輕聲回答：“這一次我聽見了。”
“新的一年，我的許隊長，要無畏、堅韌、始終如一。”
“不向任何人妥協。”
許枝眼底映着煙花的縮影，她走到窗臺前，仰起臉，看着絢爛的夜空。
“好。”
她說：“新的一年，我的陸隊長，也要勇敢、不屈、一塵不染。”
“披荊斬棘，乘風破浪。”
陸起陽唇角勾了勾，道：“好。”
“我們許隊長就是有文化，”他似乎走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熱鬧聲幾乎沒有了，在一片安靜裏，他說，“陸隊長想見見許隊長，不知道行不行。”
許枝靜了靜，說：“行。”
那頭有很輕的笑。
“那就給陸隊長開個門？”
許枝微微怔住。
而後她回過頭，聽見大門處，想起了敲門聲。
“許隊長，”外面的人喊，“你的外送，給開個門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