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圍牆外的村民
第二天早上他們并沒有離開，他們還要在村子過一夜。因為韓子章對鎮上的水泥廠和磚廠很感興趣，帶着三十多人和村長家大兒子過去打探下情況，鎮上最大的隊伍也就百餘人，而且沒有基地支持的他們武器上遠遠落後于自衛隊。
葉衡也想跟過去，不過韓子章沒有同意，鎮上會遇上什麽都不知道，關于這一點一直秉承着鍛煉葉衡的葉林也沒答應，鍛煉應該在他能掌握的情況下進行。
剩下的十個人留下來看顧留在這裏的物資，防人之心不可無，倒不擔心人搶，但是一堆人中總有那麽幾個手腳不幹淨。而且這也是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們這群人出岔子，這些人還能夠回去召集人馬搭救也好報仇也好收屍也好，總不至于這樣無聲無息的沒了。
早上的農莊更加美麗，金黃色的陽光，波光粼粼的湖面，袅袅的炊煙。
葉衡眯着眼睛伸了個懶腰：“真想留在這裏不走了。”
“可以，你在這裏住幾天，回程的時候來接你。”麥天也被留下來，兩人坐在亭子裏聊天。
葉衡搖搖頭：“我就是随口說說。”她又不是在旅行，覺得哪裏喜歡就在那裏停留幾天：“以前我和阿航一直羨慕你和哥可以四處走走，想不到在這種時候我們反而有了這樣的機會。”想來都覺得真是造化弄人。
“福禍相依。”
葉衡笑得眉眼彎彎，神情暧昧：“可不是福禍相依！”美酒醉人，被吃幹抹淨。某人伺候酒鬼最後豔福不淺。
她後來給兩人送晚飯的時候，敲門等到的是無人應答，想聽，以她的聽力居然什麽都沒有聽到，她知道肯定是葉林屏蔽了裏面的聲音，這些牆壁阻擋一般說話的聲音綽綽有餘，什麽情況下還需要專門屏蔽呢，嘿嘿~想想麥天那模樣，葉衡表示很理解，就是好奇這兩人的攻受問題，嚴肅冷硬攻誘受，還是美型攻強硬受，互攻什麽的她表示也有愛。
麥田起先并沒有反應過來，過會兒才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女兒家，含蓄，含蓄！”
葉衡擡頭望天。
“姐姐，我做的花好看嗎？”村長家的小孫女撲過來問。花是幼兒園裏常見的那種大紅花。兩人因為一盤草莓和三袋妙脆角迅速建立友誼。
葉衡稱贊：“真好看！”
小蘿莉頓時眉開眼笑，舉着花對葉衡道：“姐姐這花送給你，你帶着肯定更好看。”說着就要插到她頭發裏。
葉衡嘴角抽了一下，麥天樂不可支。
Advertisement
這時候一陣嘈雜的聲音傳來，接着是咚咚的撞擊聲，村民的驚叫聲。兩人對視一眼，安撫小女孩回家，就站起來朝着理他們最近的噪音發出的地方趕去，順道去車裏拿了武器。
他們到的時候就發現不斷有石頭從外面扔進來，而且這些人明顯有備而來牆外有一些梯子，有人試圖爬進來，不過裏面的人自然不可能讓他們如願，裏面的人也拿着石頭扔回去，那些探出牆頭的人得到重點照顧。不過這些家夥也是有備而來，帶着頭盔穿着厚重的衣服，砸到了造成的傷害也不大，目前沒有還沒有人進來，他們也不敢進來，一兩個人進來了也是送死，他們要等着同伴都爬到牆上，一起進去。這些人一會兒冒出牆頭扔石頭，一會兒又縮回牆頭，眼看牆上冒頭的人特別多。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圍牆的大門上還有不斷傳來的撞擊聲，還有一二三的口號聲，毎喊道一個三的時候，鐵門都要發出劇烈的震動。
外面的人還在叫嚣。
“兄弟們加油啊，等會兒這個村子就是我們的了。”
“裏面有的是吃的，還有女人哈哈哈~”
“把他們都吃了，媽的老子受苦受難，他們在裏面抱着老婆，吃香喝辣，殺掉，吃掉。”
“好多肉啊！”
裏面的人也裝備上了頭盔和衣物，不過頭盔數量不多。這些人都舉着竹竿上面綁着各種刀具，就往牆上露頭的那些人頭上砍，不過效果差強人意，對方縮頭的速度更快，有的刀具還被牆頭的人抓住。
眼看着事情發展的方向對村裏的人越來越不妙，村民開始焦慮，不過他們并沒有放棄，依舊在不斷的努力，有人爬到平時作為放哨的塔樓上，這個塔樓很高可以看清外面的情況，他就在上面指揮玩某某你那有多少人，然後大家就往某某正對的方向扔石頭，
“不幫忙嗎？”葉衡看着拉住她的麥天問，如果外面的人闖進來，大家不是也會有危險。可是留在村子裏的人除了新加入的梁夏不在場，其他人雖然都聚在離着村民一段距離的地方，一起袖手旁觀，有人還興致盎然的看着眼前的場景品評兩句，有人摩挲着槍支。
石磊咧嘴笑道：“葉家妹子，我們不是人民解放軍，我們頂多算雇傭兵，收費的，子彈可不是大風刮來的。”他是留下這群人中的臨時隊長。
葉衡急急道：“可是這些人進來之後我們不是也很危險。”難道因為沒錢收所以自己的命也不要了。
“獅群會害怕幾百只只兔子嗎？”石磊自信滿滿，他觀察過，外面的人哪怕闖進來對他麽也不能造成威脅，否則怎麽會選擇作壁上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群家夥要是對我們動手，那就沒辦法了。真希望這些家夥不長眼啊，這一路都閑的……”後面兩個不雅的字在麥天的冷眼下消音。
石磊讪讪地摸摸鼻子，轉頭開始觀察情況，神态悠閑，全身卻處于警戒的狀态。
“所以我們就這樣幹看着，明明他們有很熱情的款待我們。”葉衡遲疑，就跟你去朋友家做客，然後有人來搗亂，你會袖手旁觀嗎？而且她明明看見車隊和村民關系很好的樣子。
“當然要熱情款待，我們可是付費的，你住着旅館，有強盜來打劫，你會幫着旅館打強盜嗎？”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他們旅途中的一家旅館罷了，他們又不是白住的。
什麽時候付費了！？
葉衡默，我會報警，可是現在沒有警察，還有你都什麽破比喻，這能一樣嗎？葉衡想起村長的家小姑娘甜美的笑容，軟軟的喚她姐姐，還給了她一朵大紅花。
“村長家的小孫女送了一盤草莓給我，免費的。”葉衡淡淡道，說完拿着弩箭就爬到了塔樓上。
“真任性！”石磊笑，語氣卻沒有一絲指責的意味，看着她的目光柔和。多好啊，有一個人的心是暖的。
麥天笑着點頭：“任性的很可愛呢！”清楚這個世界變得冷酷又變态之後但是沒有抛棄所有的善良，改變自己卻保留着自我，多麽難能可貴。
石磊輕嗤：“有妹妹了不起啊！”
葉衡爬到塔樓上之後，看着牆外表情猙獰的人，舉起弩箭的手臂覺得猶如千斤，這不是她第一次把方向對着人，不過上次是變異人，但是現在這些人是自己的同類，家中也許父母妻兒都在等着他們回家吃飯。
但是，葉衡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那寧靜的農莊，曲折的長廊，平靜的湖面，熱情的村民最後是那朵大紅花。睜開眼，眼神平靜無波。手一松，破空的聲音，幾乎同時葉衡似乎聽見箭矢刺穿皮肉、血管、骨頭直搗中樞的聲音，一個人額頭上盛開一朵小小的紅花，那人的臉上還帶着不可置信、恐懼、遺憾唯獨沒有後悔。
第一箭射出之後，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第五箭不需要再做任何心理準備，就像喝水一般自然而然的射出去。
葉衡這五箭都是朝着她的射程範圍內的指揮人下手，五箭之後，進攻節奏被葉衡一個人打斷，他們也發現了葉衡，他們朝着她叫罵，扔石頭，不過在這個距離這個高度，這些石頭都近不了她的身，但是她的箭矢可以刺穿叫嚣的正歡兩個人的頭顱。
兩支箭矢、兩次爆頭。
對方出手七次，幾分鐘內帶走七條人命，無一例外，所有的弓箭都插在眉間，這些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對外面的人而言是最好的震懾。附近的人都做鳥獸人散狀，在葉衡的前方空出了一大段距離，他們不知道空出來的是葉衡近兩倍的射程範圍。
不過這些人也不會被這點傷亡吓退，他們來之前就知道這次進攻會死人，死很多人，但是他們都想別人去死而不是自己。所以他們放棄了試圖從正門突入的計劃，那是找死。轉而選擇從其他地方進去，反正圍牆這麽大，對方只有一個人。心中默想希望她不要來我這邊，進去後一定好好收拾她，油炸還是火烤，這年頭油也不多了，還是火烤，話說這女的還挺漂亮的嘿~
大門口的危機是沒有了，但是其他的地方一下子壓力大起來。不過幸好他們需要的燒紅的煤炭運來了，這些人不怕石頭，難道還會不怕滾燙的煤炭。
這般想着他們便想把煤炭扔出去，然後發現，拿火鉗夾着煤炭扔出去一段距離之後再越過圍牆沒他們想象中的簡單，不是突然從火鉗上掉下來，就是掉在半路，運氣好點的砸到圍牆上，也有運氣更好的僥幸扔出去并且燙到人，但是燙到的自己人更多。
很快這個傷敵一千自傷五千的方法被放棄。然後衆人發現了葉衡的作用，葉衡離開塔樓之後就站在地面上射擊那些冒頭的人，就跟打地鼠似的，很快葉衡面前的區域，牆頭上再也沒有人冒頭，實在是一冒一個準，而大門那邊又開始拿木頭撞門。
葉衡無奈又上了塔樓，然後其他地方牆頭的人開始冒頭，大門前那塊地方的人本來也要散場，不過有人喊了一聲：“她的箭總有用光的時候，大家不要怕。”然後他面朝黃土背朝地的倒在那裏，箭尾還在輕輕的晃動。這些人呼啦一下子散了，心想等她用光了箭我們再回來吧。
然後就是循環重複，進攻的勢頭被暫緩，但是憑她一個人想力挽狂瀾，這不是在拍電視劇。
眼看憑着他們自己無力挽回局面，村長和一些人商量幾句就走步履艱難的走到笑容滿面的石磊他們面前。車隊的人看着打地鼠游戲，雖然沒有見到那種看見葉衡衆人大喊狼來了之後鳥獸人散的場景，但是從聲音上也能夠想象到那種場面，正笑得肚子疼。
村長和車隊打過交道，知道這些人做事的規矩，所以才沒有在一開始就求助。可是到了這般地步雖然知道不免要傷筋動骨，但是看到葉衡一個人所起的作用，總算能安慰自己，起碼能保住命，痛一段時間總比沒命好，只能感嘆，世态炎涼人心不古。
雙方簡短的交談之後，石磊幾人都分散開來，上塔樓的，在下面的，這次情況并不緊急，所以他們也沒有用機槍，機槍經常有一部分子彈浪費，大家用的都是普通的手槍，幾乎一顆子彈一個人，區別就是死了還是活着。
局面一下子被穩定住，一個人就能控制一片區域的安全，外面的人試圖戰線拉長畢竟他們總歸人少，不過車隊的人也會在一定範圍內移動，而且人數少了，村民手裏的刀也不是拿着好看的。
局面到了這種地步，可以說外面那群人注定無功而返，不過這群家夥似乎鐵了心要攻入這個村莊，一直徘徊不去。
車隊的人很歡喜，不走才好啊，這次任務有兩部分——保衛村莊和殲敵人數，走了，他們怎麽盡可能多的得到報酬。要是他們人數再多一倍，他們都想開門出去，不過估計他們想，村民也不同意。
再晚一點外面那群人就會為他們的貪婪付出慘重的代價。
葉衡趴在大門前的塔樓上，這是她的責任區，不過看到她，外面的人都跑的飛快，大好的局面就是讓這個射箭的姑娘打破，他們的噩夢也由她開啓。
葉衡惆悵了一把，撇嘴你們不過來，我還不想殺呢，想不想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情，這是責任問題。打算下樓去其他地方看看的時候，突然聽到車子引擎的聲音，看了一小會兒視線中出現了車子的身影。
外面的人也發現了車隊，他們看見這些車輛的時候就想跑，現在能把車輛改裝成這樣的人，哪一個是善茬。
不過已經晚了，因為“老大，那些人是任務。”石磊不知道什麽時候手上拿着一個大喇叭，蒼蠅再小也是肉，他們絕不會浪費。
八輛車子分散開來呈包圍的姿勢，到了一定距離之後韓子章一行人從車上下來。
……
地上滿是屍體，無一幸免。
村裏的人爆發出一陣歡呼聲，這些人都是鎮上好幾撥專門做壞事的人組成的，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會今天集合起來攻擊他們，不過現在村裏的人很高興，這些人死了，大家能過上好一段太平日子，這麽猖狂殘忍的人也不是太多，這真是一場意義深遠的戰鬥啊！
村子的大門打開，村裏人心疼的摸着被撞得坑坑窪窪的門面，就跟撫摸受傷的兒子似的，都疼到心坎裏去了。
葉衡也随着村民走出來，不過不是迎接圍堵有功的同伴，她蹲在地上，神情淡然的一手抓着箭尾，用力往外一拔，噗一聲，帶着鮮血的箭矢被□，人在往外拔的一瞬間，也同時後跳，所以身上一點血都沒濺到。
車隊的人都愣愣的看着她，這個動作他們這一路已經做過幾次，這姑娘一次又一次刷新着她的彪悍程度。
葉林也頭疼，妹妹不是那種遇事哇哇大叫的人當然好，但是這麽的标新立異，他真怕她媽知道後找他算賬，要知道她媽一直以來都是希望把葉衡培養成淑女。
村子裏的人也是怔怔，他們覺得自己算得上彪悍了，殺人不手軟，但是像這姑娘這樣淡定折騰屍體的，還真沒有。他們殺人之後還要念幾句阿彌陀佛把屍體埋到東邊的土坳裏。更關鍵的是，這還是一挺漂亮挺樂于助人的姑娘，這事的沖擊力就更大了。
在葉衡拔到第三支箭矢的時候，韓子章率先幫忙拔箭：“我來！”
葉衡樂得旁觀，其他人也紛紛幫忙，葉衡活動範圍頗大，所以這些箭矢分布也分散。
良子問：“你這是要幹啥？”
“回收利用啊！”葉衡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
“這些人是你殺的？”雖然有所懷疑，他是知道她帶着弩箭，也見識過她的箭術，但是一下子讓他相信這姑娘殺了，眼前就估計有十個人，還是有點接受不能。
葉衡表情變了一下，沒好氣道：“有意見！”心情正複雜的時候，有人偏往槍口撞。
良子保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機械的搖搖頭。
葉衡接過旁人遞給她箭矢，自言自語：“這些箭都是用特殊材料做的，分量輕殺傷力卻很大，這樣的箭矢我就二十支。”
良子愣愣的看着她：“哦!”他當初是瞎了眼才會覺得這姑娘心軟，心軟的人能一出手就是十幾二十條人命嗎，能在殺了人之後這麽淡定的收回死人身上的兇器嗎？就是殺了人怎麽也該小臉發白對着屍體哭泣：我不是故意的，怎麽會這樣，啊~~~~~~~~~
麥天看着韓子章尤帶着震驚和心疼的表情，喃喃自語：“不了解真實情況不好，了解真實情況好像~也不好，不過這樣也好，總歸要知道的。”
不管怎麽說，葉衡的實力經此一役被衆人肯定，大家也從心底接受她是他們之中的一員。雖然她之前展示過不錯的箭術，但是大家不過覺得這姑娘挺厲害，要說覺得她符合車隊的要求，那是不可能的，參加車隊的人可都是自衛隊中佼佼者。如果只要這麽點實力的話，他們怎麽可能在末世混的這般好。之前不過是看在葉林麥天面上，又見韓子章和良子對她照顧有加，看在這四人的面子上，所以對于她加入車隊不發表意見。經過這次并肩作戰，他們才承認葉衡是車隊的一員。
葉衡感覺到衆人看她眼神的變化之後，不知道是喜悅還是惆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