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新雪 貳伍

這已經不是天韻第一次與師尊雙唇相接, 可是這次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這次是師尊主動的。

先前要麽是天韻偷偷親吻師尊,要麽是天韻趁着神智不清占師尊便宜, 從來沒有這樣一次, 天韻被師尊托着後腦, 一雙柔軟的唇瓣傾覆在她的唇上, 從唇縫間散發着絲絲冷香之氣。

天韻感覺師尊的手往她腰間衣服裏滑去。

她一邊想着師尊怎的如此放得開, 一邊盡力将身子挪離床沿, 好使師尊能伸到她腰後。

但師尊的手碰到了什麽東西,然後便沒有再繼續。

天韻本以為師尊要去解她的衣帶, 但師尊原來卻只是從她腰後的衣服間取出了一個物件。

那是洛藕, 她一直随身帶着的。

“不行……”她伸手想去阻止師尊。

師尊想在這時将她的魂靈織回彼岸花體內。

可是這樣,師尊身體會對她産生排斥。

但她的話音還沒說出來, 就被尹新雪以更重的吻給堵了回去,雙唇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

“會疼……”天韻不甚清晰地發出兩個字。

尹新雪松開天韻, 輕呼吸了口新鮮空氣,視線往床上靜靜躺着的人身上掠過,淡淡道:“不會疼。”

話音剛落,她又一次吻住了天韻。

她知道天韻怕的是她因為排斥反應疼, 不過她卻是在安慰天韻不要害怕魂靈歸位的疼。

洛藕在尹新雪手裏發出光芒。

漸漸地, 天韻感覺意識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身體內剝離,全身仿佛每一寸的肉都在被從骨頭上一刀一刀劃下來,她經受過兩次魂靈織回, 雖早已預料會疼得撓心, 但真正疼起來時, 連神經都幾乎被擰斷。

當年谷梁淺霸占在她體內時,那種魂靈被擠壓的感覺和此刻很像。

她強忍着不要發出聲音, 不想讓師尊知道她很疼,手死死地将床沿扣着,将冰床生生抓出幾道手指的裂痕來。

感受到天韻的痛苦,尹新雪一方面想着天韻這是咎由自取,放着好好的彼岸花不當,非要來來回回織來織去,衣服尚且越縫越破,軀體亦是如此,每一次魂靈的織入只會比上一次更痛,并且會随着次數增加而越來越難以忍受,直到軀體達到織入的極限,魂靈便再也無法在身體中融合。

尹新雪見天韻忍得厲害,只好在背後給她注入一些靈力,唇上吻得更深,轉移天韻的注意力。

這個吻的确如麻藥一般給了天韻短暫的慰藉。

可是天韻還是疼哭了,尹新雪嘗到了天韻眼淚的味道,不知天竹草的眼淚中會不會滲着毒性……

但這時候尹新雪沒辦法松開天韻,主動的是她,倘若主動放棄的也是她,她豈不成了渣?

罷了,有毒她也認了,死就死吧,彼岸花上死,做鬼也風流……

雪屋四周被尹新雪下了結界,盡管屋內被洛藕發出的光芒照得通明,外面卻看不出任何異常。

狄躍種完雪蓮本是要回雪屋休息,敲了半天門卻發現根本敲不開,但裏面安安靜靜,似乎沒有人。

他只好又提着籃子去天池邊,找了個位置坐下,繼續與他的那位名為‘尹新雪’的鹧鸪姐姐魂靈說話。

此時真正的尹新雪将天韻的手強行從床沿上拽下來,天韻怕傷了師尊于是一直忍痛抓着床沿,尹新雪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将天韻的手攥在自己手中,能感覺天韻手掌不住顫抖,因疼而滲出滾燙的汗來。

容雨蒼和九方若谷趕來天池,見只有狄躍獨自坐在天池邊,連忙來問:“師尊在屋內嗎?”

狄躍不解:“原來舊雪大人也在屋裏嗎?”

容雨蒼用靈力探知,感受到雪屋四周布下的結界,雖結得倉促,但其修為之深,已非容雨蒼能解,看來只可能是師尊布下的。

方才師尊忽然帶着天韻消失在冰原,她有些擔心,卻不知此刻她們怎麽樣了。

容雨蒼和九方若谷只好守在雪屋外面。

時間長了,容雨蒼感到無聊,于是随便與狄躍聊聊:“我每次來,都見你與天池說話,總說什麽呢?”

狄躍回答:“沒什麽,不過是一些想說的話罷了。”

容雨蒼:“天池中難道有你的什麽人?”

狄躍點頭:“是家那邊的一位姐姐,原身為鹧鸪。”

容雨蒼換了個動作,似乎對他所說的感到好奇:“你家那邊的?你是說長殺峰?”

狄躍:“是。”

容雨蒼在腦海裏回憶什麽,“說起鹧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唔?”

“數月前我在山外游歷時,曾路過長殺峰,救下過一只瀕死的鹧鸪,當時那鹧鸪心髒的位置被利器射穿,氣息一時不通,出現了假死之相。

說來也巧,她被人埋在一棵老樹下,而我恰巧在那樹下休憩,聽見地下有動靜,我将她從地下救了出來,幸好那幾日下了雨,泥土松軟,地下仍有空氣流通,鹧鸪果真還活着。救出她後,我以人參血給她續命,輾轉幾日,終于護下了她一條命。”

容雨蒼講述這樁小事時,并沒有注意到狄躍的表情。

此刻狄躍眉角狂跳不止,心髒馬上要從胸腔中蹦躍而出,是激動,無比的激動!

當時鹧鸪姐姐為獵戶所殺,傷口位置正是在心髒,因為這件事,他追下長殺峰将那群獵戶狠狠抽打了一頓,若非修真界限制修士不得傷害凡人,那日他恐怕要殺了獵戶報仇。

搶回鹧鸪的屍體後,他将鹧鸪埋在長殺峰他第一次遇見鹧鸪的那棵老樹下,落英缤紛,卻遇上凄風冷雨,他在墳前連守了幾日。

狄躍是個只跪天地的铮铮少年,但此刻他猝然在容雨蒼面前跪下了。

“雨蒼前輩,請教您救下的那只鹧鸪,姓甚名誰?”

驟然見狄躍向自己行如此大禮,容雨蒼心中一驚,大概猜到他為何如此。

“你先起來,”容雨蒼道,“不一定那麽巧,我救下的不一定是你認識的那只鹧鸪。”

狄躍卻不起來。

容雨蒼無奈,嘆了口氣:“她并無姓。”

狄躍雙眼驟然擡起,瞳孔倏地一縮,心已經先沉了下去。

她的鹧鸪姐姐姓尹。

是啊,原來他真的是在癡心妄想吧,長殺峰有那麽多只鹧鸪,怎可能那麽巧就是他的鹧鸪被救下來呢……

容雨蒼見他失落的神情,心裏明白世事并不會那麽巧,她救下的鹧鸪應當不是狄躍認識的鹧鸪。

她好心地安慰,學着師尊安慰人時的樣子,将手撫在了狄躍頭上。

這時狄躍眼底已依稀可見紅色血絲,眼眶中強忍着男兒之淚。

不到最後他仍然不死心,只聽他一字一字問道:“既無姓,再請教,名何?”

容雨蒼:“名小雪。”

只見電光石火之間,狄躍神情宛如遭了雷擊,完全将他劈傻了,他喃喃道:“小雪,小雪……”

容雨蒼擔憂:“你認識?”

狄躍緩緩擡起頭:“是,我認識。”

……

床頭只剩下一枚攢着紅果子的天竹發簪,而原本失去呼吸的彼岸花卻出現了生命。

尹新雪伸出手掌,天韻凝注片刻,伸手借師尊的力坐了起來。

悠長的吻在天韻心底烙下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記,她想着,即便一生只有這一次,餘生也足夠慰藉了。

這次的魂靈織回是她經歷過最難忘的一次,盡管魂靈剛被剝離的疼痛是鑽心的,好在師尊一直以吻轉移她的注意,到後來她幾乎忘記自己正在遭受魂靈離身再嵌入,完全沉浸在師尊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裏,以至于當師尊從她的唇上移開時,她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甚至想欺身上去将師尊留下來。

可是很快她意識到,師尊之所以在她魂靈歸位那一刻結束親吻,不是她以為的師尊只是為了給她當麻藥才吻她,而是因為以師尊的修為,竟也無法在與彼岸花親吻時抵擋住與生俱來的排斥反應。

天韻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師尊,我不是故意的……”

“與你無關。”尹新雪閉眼調整體內靈流。

天韻跪坐在自己腿上,頭發略顯得有些淩亂,她摸了摸自己的唇,彼岸花的唇上并未留下太多親吻的痕跡,但方才的觸感和溫度卻仍清晰地存在于意識裏,好像夢一樣,她才後知後覺地想:師尊親了她。

懲罰一個人不會親她,恨一個人也不會親她,只有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才會親她。

師尊親了她,所以師尊喜歡她,或許更深一些,師尊愛她。

再有,雖說師尊愛自己的弟子天經地義,但師徒之間的情感不需要以親吻表達。

所以師尊對她的愛一定不是師尊對弟子的愛,而是離經叛道的愛,正如她對師尊的愛一樣。

方才被吻迷惑了意識,此時她才終于想明白這一層,于是再看向師尊時,她臉頰上竟泛起久違的紅。

尹新雪:“天竹發簪我沒收了。”

天韻乖乖點頭:“師尊要什麽都可以拿去。”

尹新雪略覺奇怪地打量她一眼:“你不好奇我為何要吻你?”

“師尊自然是因為喜歡我,愛我,才會吻我。師尊,我對您亦是如此。”

尹新雪淡淡笑了下,但其實不太能笑得出,天韻雖已經靠着床角,離她很遠,但同處一室的距離仍使得她連呼吸都備受煎熬,仿佛一塊冰被放入火中,經受上千攝氏度的炙烤。

于此同時,尹新雪心裏還在奇怪另一件事——系統竟然沒有在她親吻天韻時拉響警報。

當她将系統喚醒時,系統給她的

通常時候,系統的響應速度在0.01秒的數量級上,從來沒讓她等過。

不會是和《舊雪殘集》的進度有關吧?

天韻:“師尊怎麽不說話?”

恰好這時,系統發來消息:【會議結束,開始對話。】

尹新雪在識海中對系統道:“查看任務進度。”

同時,她看了天韻一眼。

天韻永遠不可能知道,在她尹新雪的世界裏,還有系統的存在。

這個超脫于天韻認知的系統此時緩緩顯示出一行字——

【結局發生巨大變化,委員會已召開緊急會議。】

尹新雪似乎預感到什麽。

這時,已顯示的字慢慢消失,重新出現了新的幾行字——

-“任務時長:八十七天。”

-“姓名:舊雪。”

-“身份:師尊。”

-“進度:主角黑化進度5%(較上次降低10%),侵占欲380/500(較上次升高80)。”

尹新雪奇怪:“結局呢?”

系統似乎出現了幾秒鐘的卡頓,如果系統是人,就相當于陷入短暫的猶豫。

尹新雪:“怎麽了?結局有什麽問題嗎?”

系統仿佛被什麽給限制住了似的,過了許久,才謹慎再謹慎地打出一行字——

【結局:弟子以下犯上,師尊反受為攻。】

尹新雪:“……”

系統:【簡單來說,原本結局的蹂/躏對像由舊雪變為天韻。新雪穿書員,你真了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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