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好、好重......

半夜,莫玖玖突然喘不過氣來,發現自己全身都無法動彈,像是被人緊箍着。

搞什麽?難不成自己遇到鬼壓床了?

她睜開雙眸,眼前出現一堵肉色的牆,肉眼還能看見那牆上還長了細毛?!

咦?她醒得有些迷糊,被緊箍的身子上還有暖呼呼的暖意,她忍不住将目光往上一擡——喝!紀睿桓一張俊顏在她的眼前放大,兩人的距離非常的近,她的耳朵幾乎是貼在他的胸膛前……媽呀,這家夥該不會裸睡吧?

她透過微弱的光線,很确定眼前這男人是光着上半身,至于下半身被暖被給遮住,讓她看不到好可惜……啊,不是啦!是「好加在」沒入她的眼,怕一不小心就長了針眼。

是誰在前幾個小時大放厥詞說對她這種白蠟女沒有興趣的?現在卻将她熊抱個滿懷,死也不願意放開了。

她稍稍一動身子時,他的喉間便發出一陣好聽的呻吟,雙手緊緊的抱她的身子,讓她一點都沒有逃跑的縫隙。

「喂。」她輕喊一聲,微微的掙紮。

只是她稍稍一動,他就緊緊的箝抱着她,熟睡之後的他就像一只八爪章魚,将她緊擁在懷中。

無論她怎麽扭動,還是無法自他的懷裏掙脫而出,最後反倒是她自己累得半死,還氣喘呼呼的。

她愈掙紮,他抱得愈緊,就像深海的大章魚捕捉到獵物般的不放手,讓她根本無法動彈。

她完全沒想到熟睡中的紀睿桓有這個習慣,她想要喊醒他,卻又覺得他醒了之後,兩人又會感到尴尬。

于是她最後選擇放棄掙紮,窩在他寬大的胸膛前。

好吧!也算她賺到了。

畢竟眼前是個長相俊美的肉體暖爐,這冬天被他一抱,那寒氣竟然不再逼身,暖和得教她覺得還有些舒服。

而且她這般近看他的長相,發現他真的是個毫無死角的帥哥,不管從哪個方向欣賞他,依然是帥哥一枚。

難怪他總是自大過了頭,就是因為他真的有本錢可以拽。

「嗚。」

當她正在欣賞他的長相時,他又發出近乎于一種低頻率的低鳴,這聲音很像是野獸的低泣,帶着一股莫名的悲傷,而且他似乎睡得不怎麽安穩,像是作了惡夢般的緊皺着眉。

作惡夢了吧?她倒是有些幸災樂禍。像他這種在現實中橫行霸道的男人,她詛咒他在夢中被鬼追着跑,哼哼!

過了一會兒,他的低鳴似乎未消,反而像是夢見了痛苦的畫面,令他有些痛苦的悲鳴着。

「喂。」她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前,小聲的叫着他,卻又被他緊緊的摟住。

他的模樣看起來很像是溺水的小孩,将她視為唯一的海上浮木,緊抱着她不放。

她感覺得出來他夢見的似乎不是恐怖的夢,而是處在一個讓他感到極度悲傷的夢境。

直到她的額頭滴落水珠時,她才發現他在夢魇之中……哭了?!

媽呀!這是什麽鬼情況?這向來自大無比的紀少爺,竟然作夢到哭了。他在白天到底是承受怎樣的壓力,有必要連睡覺都這麽的糾結嗎?他的低鳴讓她倍感錯愕。

這下,她更是無法喚醒他了。以他這大男人的性子,看見他「哭哭」的模樣,怕是知道他脆弱的小秘密之後,她也許會吃不完兜着走……她還是默默當作不知道這回事好了。

莫玖玖,你什麽都沒看見,是你在作夢。她逼自己閉上雙眼,但最後還是睜開杏眸。

欸,她怎麽可能睡得着啦!她重新睜開雙眼,發現他的低鳴似乎變小,最後一張俊顏竟往她的頸窩鑽來。

這哪招?她瞪大雙眸,雙手正想往他的俊顏揮去時,卻發現他找了個令他自己舒服的姿勢,然後停止了低泣的嗚咽。

呃,糟糕,她要不要将他移開呢?她現在的姿勢非常的尴尬啊!

一雙小手正在空中揮着,而他的俊顏又往她的胸前移動,最後他竟然就這樣在她的懷中沉睡,呻吟一聲之後,便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這、這……

她的小臉微紅,卻能感受到他細微的呼吸聲,以及從他鼻中噴灑出來的熱氣。

他呵出來的氣息暖了她的肌膚,同時也加熱了她的體溫,讓她此時動也不是,翻身也不是了。

但瞧他開始睡得安穩,她竟然又心軟的放松了全身,小手輕輕的放在他的頭上。

她第一次擁着男人睡覺,是父親被友人欺騙,卷款而逃的那年,她記得父親在夜晚偷哭,以為父親會這樣消沉的過着每一天,但每當父親哭完的隔天,卻又是樂觀的認真去上班。

父親說:「大家都說我一無所有了,誰說的?至少我還有玖玖。莫玖玖,就是我這輩子最長的久久。」看着紀睿桓哭泣的模樣,令她忍不住想起過去父女倆那段相依為命的日子,還有父親在她心目中那堅強,可內心卻柔軟的一面。

原來,紀睿桓并不是她想象中那般無血無淚的男人。

原來,他也是會有壓力的。

原來,他也是會落淚的。

原來,紀睿桓與她一樣,同樣都是一般人。

一般人?

莫玖玖不屑的撇撇唇,她将昨晚的認知給收了回來。

一般人會一早醒來,就将她踹到床下,然後以高傲的姿态看着她,嚣張的說:「莫玖玖,沒想到你嘴巴說不要,身體倒是挺誠實的自動往我身上黏來。」她瞪着他,一言不發。

不是她害羞得說不出話來,而是氣得連話都不想與他說。

跟一個番王有什麽好說的?

「算了,就當我昨天抱了一只狗。」最後,她回他的是這麽冷冷的一句話。

狗?

這女人竟然把他當成一只狗?

紀睿桓原本還想再多數落她幾句,卻得到這麽冷漠的一句話。

他愈想愈不對,為了扞衛自己的「貞操」,他決定睡覺時與她隔開一道距離。

只是之後的每一天的早上醒來,他還是緊緊的抱着她的身軀,而她則是窩在他的懷裏熟睡,小手沒有任何踰矩的擱在他的胸前,反倒是他的大手不安分的将她緊緊摟着。

于是他開始覺得奇怪,以他孤僻的性子,就算與女人發生關系後,他根本不會抱着女人睡覺,為何一醒來,就見到自己熊抱着她?

他覺得這一切都是她在搞鬼,所以在某天晚上,他決定睡在房裏的長型沙發上。

她一見到他這種論異的動作,也沒多問些什麽,反而樂得當天晚上一個人霸占着他的大床。

他的床果然是高價品,不管怎樣的姿勢、怎樣的翻睡,隔天都不會感到腰酸背疼,所以讓她一個人獨占大床,她可是快活的睡成大字型。

只是這樣的快活維持不到天亮,半夜的時候,她就感覺到床鋪沉沉陷下,她的身子又傳來一陣溫熱的熱氣,然後便感受到他熾熱的摟抱,他自己喬了一個舒服的位置之後,又沉沉的睡去。

想當然,隔天的紀大少——

「這是怎麽一回事?」他難得爆怒的低吼出聲,瞪着床上的女人。

可其實他懊惱的是他自己。他媽的,為什麽他又會出現在床上?而且一醒來,又是将她抱個滿懷。

被吼醒的莫玖玖睜開惺忪的杏眸,慵懶的睨了他一眼,豐潤的朱唇微微輕啓,「到底是誰的嘴巴說不要,但身體卻很誠實的上床,将我當成布偶般的摟睡呢?」馬的,是他!

紀睿桓欲言又止,想要開口回嘴,卻又發現喉嚨發不出一丁點聲音,甚至連一個字都無法吐出。

現在這個時候,他還有什麽立場說是她莫玖玖的陰謀呢?畢竟以他高大的身子,她根本也沒辦法搬動他至床上,若不是他自己回到床鋪,還有誰能搬動他呢?

紀睿桓像個孩子般的糾結鬧着別扭,莫玖玖已經下床梳洗,在難得的假日換上輕便的粉紅色長版毛衣,下半身的短褲配上黑色的絲襪,正好被毛衣下擺蓋住,露出一雙勻稱的雙腿。

他回神之後,見她已經穿戴整齊,甚至還坐在鏡臺前塗塗抹抹,難得認真的打扮着。

「你要出門?」他發現自己脫口問出時,已經來不及了。

明明說好彼此不會去過問對方的自由空間,但自從和她「同居」之後,他竟然開始有些在意她的去向。

因為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她是一個很好懂的女人。

每天準時上班,下班後會回家看她父親,大約待個兩個小時,便會回到兩人的住所,然後洗澡、看電視或是看書。

她的生活就這麽平凡,朋友不多的她,也幾乎不在晚上混夜店,或是唱歌玩樂,總是乖乖的待在家中。

連假日的時間,她不是與他回家看爺爺,就是回她家與她父親度過一個優閑的假日。

她不像他,夜生活總是過得比白天還要精采,但自從娶了她以後,他也收斂了頹靡的生活,一方面是為了掩爺爺的耳目,一方面也是想多觀察她。

「嗯。」她望着鏡子,開始上淡妝,淡淡的應答一聲。

「去哪?」他坐在床上,又開口問了一句。

「部門聚餐。」她對他沒有隐瞞,于是老實的回答。

「那你怎麽沒提早說?!」他不悅的撇撇唇,「今天爺爺……」「我在上個禮拜就跟爺爺報備過了。」她語氣淡淡的回道。與他相處的這段時間內,她似乎也已經習慣他愛找碴的習慣了,「爺爺知道。」靠!爺爺早知道了,那他這個做她丈夫的卻一點都不知情,甚至要他開口問,她才告知。

他又要開口時,她已經梳妝完畢,鏡中的她化了點淡妝,更襯得她臉蛋白皙,讓她的五官更為立體。

他不是沒見過化妝後的她,可今天她只是稍稍塗抹一下,竟讓他覺得出奇的好看。

她身上穿的衣物也不是什麽流行名牌,只是普通的毛衣加上短褲……說起那個短褲,外面天氣這麽冷,她穿這樣都不會冷嗎?

「你也穿太少了吧!」終于,他說出心底的感想。

「少?」她挑眉的回望着他大驚小怪的表情,「我穿這樣算多了。」「別忘了你現在是有夫之婦,穿這麽少,是想出去勾引誰?!」他哼了哼聲,沒發現開口說出來的話,竟然充滿無限的傲嬌。

「那又關你什麽事?」她就知道這男人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說出來的字句老是充滿針刺,「我就算到街上裸奔,你管得着嗎?」「別忘了,你現在身分證背後還填着我的名字,我若沒有資格管你,誰還有資格?」這下,他終于找到一個點可以反擊了。

她倒是嗤了一聲,似乎在恥笑他的天真,很快又回嘴反擊,「紀先生別忘了,我和你可是有約定的,在不違反善良風俗之下,我愛做什麽就做什麽,你能管到什麽地步!」「你……」好,他又慘敗了。

這女人到底有多愛頂嘴?他只不過就說那麽一句,她就老愛出口将他堵得死死的。

「出門,再見。」她哼了哼聲,轉身便離開房間。

一早就被他搞得有些不悅,這男人就不能和她好好說話嗎?非得每次開口都這麽自大、這麽霸道……「少夫人慢走。」王澤将她送出玄關,還不忘為她準備一只保溫杯,「這裏頭是剛煮好的咖啡,若太冷,請喝一些。」「謝謝。」她向王澤道謝,手上拿着的保溫杯似乎暖進她的心裏,「紀睿桓就是與你不一樣,若他有你幾分體貼,就算是這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了。」王澤望着她穿上靴子的動作,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淡笑,「少夫人若是稍稍留意一下少爺,就會發現少爺其實也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溫柔體貼?」她聽完只是冷笑一下,「可能要等他下輩子轉性吧!謝謝你的咖啡,我出門了。」莫玖玖與王澤道別之後,便開門離去。

待王澤斂眸,轉身想回到廚房時,卻見到紀睿桓站在轉角處,一頭短發有些淩亂,俊美無俦的俊顏卻有着滿滿的不悅。

「少夫人出門了。」王澤輕聲開口。

「看到了。」紀睿桓冷哼一聲,然後轉身想回房。

當他要回房之前,王澤的聲音又在他的背後響起,「老太爺說,少夫人今天參加的聚會,是新進主管、員工的迎新會。」「喔。」關他屁事!

「老太爺請少爺的單秘書調查,發現其中有一個新進主管,是她大學的學長。」王澤望着他的背影繼續說道:「然後……」還有「然後」?

紀睿桓的腳步稍稍的停了下來,「說。」

「是少夫人的初戀。」王澤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開口。

紀睿桓聽完,一句話也沒回答,也沒吭一聲。

馬的,難怪這女人一早就起床打扮,而且還露出一雙長腿,就知道她其心可議!

雖然他嘴巴什麽都沒說,但心裏卻腹诽了不少。

紀睿桓背對着他,雖然望不見紀睿桓臉上的表情,不過他可說是與紀睿桓一同長大的,一眼就從紀睿桓身上的小動作看出情緒來了——此時的紀睿桓雙手緊握成拳,久久之後才放松了一下。

「那又怎樣?!」紀睿桓表現得淡淡的,「她有交朋友的權利,而且,她是我的妻子,我相信她。」補完這一句之後,紀睿桓便離開現場,留下一臉帶着高深莫測笑容的王澤。

相信她?他呸。

紀睿桓這輩子誰都不信任,他只相信自己!

尤其莫玖玖根本一點都不把他放在眼底,會不會背着他幹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還不知道!

為了怕自己的大業會被那個目中無人的女人給毀掉,他必須先做出防範。于是,他打聽到莫玖玖他們今天迎新會的地點——某間吃到飽的餐廳。

他故意約自己的秘書一同到這間餐廳用餐,果然才一踏進,就被眼尖的課長認了出來。

「執、執行長……」課長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在這個平價餐廳遇見他,表情顯得又驚又喜。

「您好,我是您公司的部屬,是總務課的課長。」于課長連忙自我介紹。紀睿桓雖然對眼前的禿頭中年人沒什麽興趣,但至少是個「跳板」,于是他難得收起不耐煩的表情,朝于課長一笑。

「真巧,你也來這裏用餐嗎?」紀睿桓問。

「部門迎新餐會。」于課長難得見到執行長,不免想要攀點關系,「執行長若不嫌棄,要不要與您的秘書跟我們一起入座?」

「行。」紀睿桓的回答快速而簡潔,沒有掩飾自己的企圖。

跟在紀睿桓身後的單秘書感到有些疑惑。他的老板平時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因此很少在平價餐廳用餐,更別說是這種吃到飽的餐廳……不過當單秘書來到角落約莫十幾人的餐桌前,一見到其中的莫玖玖後,他便馬上了解到是怎麽」回事了。

原來他的老板不放心自家的新婚妻子,怕她與初戀男友的聚餐會發生什麽天雷勾動地火的事情啊!單秘書已有個底了,于是也就配合自家老板繼續演下去。

所有人一見到自家老板時,全都是高興中又帶着驚訝,唯有在座的莫玖玖一見到他,反而是緊攏着眉尖。

他怎麽會來?

「真巧,執行長也來這裏吃飯啊?」不知是哪個女職員先開口,聲音都提高了幾度。

「聽說這間餐廳不錯,與秘書見過客戶,就順道進來了。」紀睿桓避重就輕的解釋,目光還不忘落在莫玖玖的身上。

「順道」進來?最好這世界有這麽多的巧遇啦!莫玖玖在心底嗤了一聲,嚴重懷疑他是不是偷偷跟蹤自己?

「執行長,坐啊!」

大家忙着招呼紀睿桓,同時都站起來讓着位置。

「我就坐這裏吧!」正好,莫玖玫的身旁有個空位,他就指名要坐在那個位置上。

「抱歉,有……」莫玖玖想開口拒絕,但本來坐在她旁邊的女職員,很自動的就拿走自己的包包。

「請坐。」

除了莫玖玖之外,大家都非常的巴結,簡直是把紀睿桓當成王子來對待。直到他就座之後,她才睨了他一眼,小聲的開口,「紀睿桓,你跟蹤我?」她的音量就只有兩人聽得見。

「臺北就這麽點大,在這裏遇上你,也不是我能決定的。」紀睿桓倒是厚顏無恥的說着瞎話。

對啦!他就是這麽不要臉,打聽到他們部門在這裏用餐,于是決定前來探查一下情況。

開玩笑,雖然他們的婚姻是條件交換而來沒錯,但是他可沒準許她背着他與什麽初戀情人上演相見歡的戲碼。

在未雨綢缪之下,當然得要先自己做出動作防範。

大家坐定之後,所有人的目光與焦點,當然就是放在紀睿桓的身上,讓她就算有滿肚子的怒氣,也不好當場發作。

至于他則是第一次放下身段,與職員平起平坐的聊天,雖然他們之中不乏有人拼命巴結、奉承,但其中也有年輕的職員同他像朋友般的聊天,與他平時和客戶或是主管吃飯完全不同。

他第一次感受到熱鬧的氣氛,以及是真心開心的相處。

當然,傳說是莫玖玖的初戀情人,在今天的現場,完全就是黯淡無光的沒有任何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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