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被趕出家門

祁燃的那句疑問,只得了一個「滾」字。

被父母拖回家後,他還是一口氣悶在心頭出不來,整個人都蔫蔫的,慵倦地趴在飄窗上望着自家別墅的大門,陷入沉思。

重生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屬實是個意外。

他上輩子被未煙趕出這扇大門後,心有不甘,蹲在別墅外貓了大半個月,始終不相信未煙如此心狠手辣,等着「追夫火葬場」的戲碼。

卻等來了一場大火。

也不知當時的自己是怎麽想的,一頭紮進火海的時候,腦子還有點懵。

他沒看見未煙,卻被滾滾黑煙嗆暈。

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酒店大床上,穿着中學時的運動衫,一照鏡子。

媽耶,這是什麽清純男高中生!

書包裏翻出的準考證和身份證足以說明,如今的他是個剛高考完,和父母鬧別扭出來「流浪」的男高中生。

一瞬間回到了七年前。

為慶祝新生,他在酒店餐廳喝了點小酒,轉頭就走錯房間。

一覺睡醒,五年後才嫁給自己的老婆已經躺在懷裏。

不……

是又雙叒叕把他踹下床。

他回家後還是忍不住調查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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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監控中,昏迷不醒的未煙被人鬼鬼祟祟送進一間房,那間房和自己房間相鄰,為了方便「特殊工作者」進入,房門沒有關。

祁燃那時候也沒帶腦子,推門就進去了,還意外把房卡掉落在過道地毯上,讓後來的「特殊工作者」以為是客戶留下的房卡,就進了祁燃開的那間房。

于是……

到了大半夜的時候,就發生了這樣一場鬧劇。

本想抓奸在床,豈料奸夫竟是未婚夫?

所有環節都過于巧合,離譜到就像他重生這件事一樣。

所以……

他們一個醉酒,一個被下了迷藥,又滾進同一個被窩,衣服都脫了……

不可能什麽都沒發生吧?

兩輩子完好的處男之身,終于被未煙破了,祁燃內心生出了一丢丢隐秘的刺激感,卻又覺得自己吃虧吃大發了,他都沒咂摸出滋味,就這麽稀裏糊塗地發生了。

虧!太虧了!

他翻來覆去睡不着。

這不行!

祁燃爬起來給家庭醫生李時打了個電話,此刻天剛蒙蒙亮,對方從睡夢中驚醒差點魂都飛了。

祁燃聲音發抖:“我……我不行了,你快來!”

聽起來似乎真的很虛弱。

李時神色一凜,問他怎麽回事。

祁燃鬼扯:“昨晚喝了點酒,但我忘了自己吃了頭孢。”

李時:“頭孢就酒,越喝越有?”

祁燃:“哎?押韻了,但也可能是頭孢就酒,唢吶一宿。”

“……”

聽出來祁燃是裝的,對方哽了一下:“那你趁早聯系殡儀館吧,大夏天的萬一要排隊,就該臭了。”

說完,電話就挂了。

祁燃換好衣服,從落地窗往下看,瞧見院門被推開,他忙不疊跑下樓。

李時住的雖然離他家不遠,但這麽短的時間跑來,看起來有些風塵仆仆,還喘着粗氣。

來人甩着腦袋,将耷拉在眼皮上的額發撇過去,一臉陰沉地瞪着祁燃。

要不是身為打工人,不想和錢過不去,他能揍這小子一頓。

看祁燃這活蹦亂跳的樣子,除了腦子,哪哪兒都很健康。

李時:“你遛我?”

祁燃反倒笑笑:“來都來了。”

“嗯,憑我給你看病這麽多年的交情,我吃席應該不用交份子錢吧?我先說好了,我随時要出診,不能喝酒,記得安排我坐小孩那桌。”

“?”

“算了,我跟你說什麽,跟你爸媽說比較靠譜。”

祁燃沉思了會兒,皺眉說:“那你可能沒機會了,我不會和他結婚的。”

“??”

李時:“不是,婚宴和喪宴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迎親路上》和《大出殡》的區別?”祁燃困惑地說:“不都是要吹唢吶的嗎?”

李時二次被哽,說不出話。

祁燃深吸一口氣,很認真地看着李時:“我問你一個問題,有沒有什麽醫學手段可以檢測出我是不是處男?”

李時喜提三哽:“你自己心裏沒數?”

“我要知道還會問你嗎?”祁燃有些沮喪,雙眼無辜又委屈地看着對方,“有處男膜這種東西嗎?”

“……”

李時收拾診箱就要走,還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摸出一張名片扔給祁燃。

一臉惋惜:“抱歉,術業有專攻,我看不了精神科,你找我同學吧。”

眼見李時氣鼓鼓地來了一趟又離開,祁燃有些失落地将小卡片塞進口袋。

尋着上輩子的記憶,他撥通了未煙的電話。

過了會兒才被接聽。

青年慵倦的嗓音響起時,祁燃莫名有些激動,沒想到未煙和他認識前就用這個號碼了。

他也沒刻意背過,但就是記得。

祁燃坐地筆直,還有些緊張,認真問道:“那個……昨天晚上,我們到底睡沒睡啊?”

“嘟嘟嘟……”

電話被挂斷了。

雖然現在很早,但他知道未煙一貫沒有起床氣,應該是誤觸挂斷了。

他又打了回去。

祁燃:“我記不太清楚了,你當時比我醒的早,肯定記得吧?你就告訴我呗,這對我很重要。”

“……”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冷淡地說:“是又怎樣?不是又能怎麽樣?”

祁燃還沒适應重生這件事,還以為自己活在上輩子,處于不被老婆關心的焦慮中。

他急了:“如果是真的,你肯定要對我負責的吧?我要是個女孩子,發生了那樣的事說不定都懷上了。”

“……”

一陣忙音後,電話又被挂斷了。

未煙垂睫看着陌生號碼,手指一動幹脆拉黑。

樓下傳來催促的聲音,他撐着額頭抵着牆冷靜了會兒,就拖着整理好的行李箱推開門,走下樓梯。

夏日晨曦透過落地窗,照在客廳沙發上。

舅舅趙擎抱着電腦似乎在處理公司事務,見未煙下樓他也只是瞥了一眼,接下來全程就像沒看見這個人一樣。

舅媽周麗華抿了口咖啡,抱臂靠着真皮沙發冷眼觑他。

而他弟弟未闌神色不安地小步趿來,揪着未煙袖口,小聲說:“哥,你別走好不好?”

未煙冰冷的臉軟下片刻,垂睫看着弟弟:“那你和哥哥一起走好不好?”

未闌不說話了。

抓着未煙袖口的手也松了下來。

周麗華冷笑一聲:“你帶他走就是害了他,小闌上的貴族學校,平時報的興趣班,哪一樣不要花錢?更何況他就快高考了,跟着你能有什麽好的學習環境?憑你那點收入能送他去國外讀書嗎?”

這倒是事實,未煙沉默了片刻,也沒勉強。

摸了摸弟弟的頭發,看似随意地囑咐了幾句。

他這個姿态不像是被趕出家門,倒像只是出差幾天。

未煙剛拖着行李箱跨出趙家大門,客廳座機就響了起來。

周麗華接了電話,聽到裏頭的聲音,愣了一下,轉瞬欣喜堆滿了覆蓋着濃厚脂粉的臉。

“未煙,你的電話!”

她立刻變了副臉色,笑顏迎上:“你這孩子,怎麽不早說你和祁家小少爺的關系呢?我還以為……”

“……”

未煙不想說話,他知道周麗華說的什麽意思。

那場捉奸在床的設計,是為了讓聯姻的人換成聽話懂事的未闌,沒想到出了岔子,但看着未煙和祁燃睡都睡了,本以為兩人關系親密,卻被祁家小少爺睡完之後扭頭就走,周麗華自然以為祁家根本不看重未煙,這枚棋子算是廢了。

她又因一些個人原因厭惡極了未煙,借着生怕得罪祁家的借口,将人趕走,斷絕關系,她老公也沒阻攔她。

更何況,未煙都二十四五歲的人了,趕出去就趕出去呗,還能餓死不成?

可現在,祁家小少爺親自打來電話,恐怕是那一夜後食髓知味惦念着未煙。

周麗華就是再讨厭未煙這張臉,她也不會為了個人原因,喪失任何同祁家攀上關系的機會。

未煙接過電話,因疲憊,嗓子有些喑啞。

“喂。”

“你是個男人就要對我負責的吧?你挂我電話就算了,還拉黑我,我要是懷孕了,孕檢的時候都找不到孩子他爸,你一個大男人,就這麽對待清純男高中生嗎?”

死寂。

客廳一片死寂。

為了聽到未煙和祁燃的對話,周麗華把電話遞出去的時候就摁了免提。

如今這男孩子委屈又憤怒的聲音,毫無遺漏地被在場每個人聽見。

他們都弄錯了?祁家小少爺才是下面那個?

“咔嗒。”

在祁燃即将瘋狂輸出前,未煙挂了電話,并且拔了電話線。

冷峻的面龐依舊淡泊,大概之前的兩通電話已經讓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這種沖擊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麽。

只是客廳裏另外三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周麗華最先反應過來,“祁小少爺似乎很在意和你的……”

骨肉?

不對,男人生不了孩子。

“已經和我沒關系了,那是意外。”

未煙截斷女人的話,轉頭拖着行李箱又往外走,充耳不聞周麗華挽留的話。

真正踏出趙家別墅後,他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很多。

夏季清晨的日光已透過樹蔭,斜斜地落在他雪白的襯衫上,他撫着心口的位置,那裏有一枚吊墜戒指,最後回望了一眼趙家別墅:“我們還會回來的。”

而後毫不留戀地往遠處走去。

別墅在郊區,這裏打不到車,趙家也不會派車送他離開,何況他也沒有目的地。

雖然是清晨,但夏日的太陽毒辣。

拖着行李箱走了會兒,額鬓都滲出微汗,他靠着一株合歡樹小歇了片刻,摸出口袋的煙盒,敲出一支「咔噠」點上。

袅袅青霭悠悠騰起,帶給他短暫的放松。

一輛敞篷跑車飛馳而過,他拉着行李箱往後退了幾步。

那輛跑車忽然停了下來,駕駛座上的少年摘掉墨鏡,有些詫異地回望未煙。

“你在這兒做什麽?為什麽挂我電話!”

“……”

未煙皺着眉,閉了閉眼,不想和這傻子多說廢話。

少年跨下車,身上還穿着夏日運動衫,渾身都是青春洋溢的年輕氣息,而與他相對的未煙則截然不同,明明才24歲,面容雖剛脫稚,逐漸趨于成熟,看起來卻格外冷沉,氣質根本不像個年輕人。

他倚合歡樹,他點一支煙。

那袅袅青霭一下子把祁燃帶回了重生前。

霧粉色的合歡花片片落下,偶爾拂過未煙潔白的襯衫,路過他肩頭,而他銜一支細煙,颀長的指松松夾着,薄唇緩緩吐出如夢似幻的霧霭。

晨曦透過長睫,拽下片片微顫的影子,又投射在細膩瓷白的皮膚上,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霧與光凝出來的。

——不真實。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三十多歲的未煙,還是青年時期的他,對祁燃來說都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祁燃內心很絕望。

他覺得自己有病,當初怎麽就喜歡上這麽一個老男人呢?

雖然這輩子未煙才二十四,但他更小,他比他小了六歲多,他覺得自己和未煙一點都不般配。

未煙實24,虛25,晃26,毛27,四舍五入都30了,不管怎麽樣,都是個年紀大的。

一支煙抽完,未煙才慵倦地擡睫,打量祁燃。

“你怎麽還不走?”

“哦,對。”

祁燃轉頭就上車,剛拉開車門,就望着未煙,“我順路送你回家啊。”

未煙皺了皺眉:“你順的哪門子路?”

祁家與趙家,一個東,一個西,橫跨了一條江。

未煙又開腔了,以一種見不得未成年犯錯的長輩姿态,打量祁燃:“還有,你一個未成年,是不能開車的。”

祁燃瞪大眼睛:“你說的哪種車?”

未煙:“……”

祁燃臉上黃撲撲的,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的車,是你開起來的,我可沒主動,今天的車,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我确實是為了解決昨天那輛車才開來的。”

“……”

他紅着臉,低頭拽過未煙沉甸甸的行李箱,才發現不對勁。

随即恍然大悟:“行李都收拾好了?你這是打算帶我私奔?”

未煙該不會真的以為他在電話裏說的懷孕是真的吧?為了對他負責,所以帶他私奔?還是說……

祁燃臉又紅了:“其實……按時間算算,産檢還早吧?”

作者有話說:

祁·清純男高中生·燃——這是什麽品種的1?

哦,嬌俏少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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