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說他是直男

跳下去看着是挺潇灑的,但他還是崴了腳。

隔着人海,他朝未煙一瘸一拐地奔來。

而站在原地的那個人穿着一身淺灰色的古裝戲服,迎光之下有些飄白,風吹飛衣擺,整個人仙氣四溢。

一部分是服裝造型帶來的,另一部分則屬于未煙本身的氣質,誰也模仿不來。

所以,隔了那麽遠,祁燃一眼就認出他。

他沖到小賣部前,俯身撐着膝蓋,喘着粗氣看着未煙。

未煙也被他驚到了,皺眉看着眼前的男孩子。

少年額上滲着細密的汗珠,烈日照射下,皮膚被曬得發燙,倒像是有些臉紅。

一瓶剛從冰箱裏拿出的飲料貼在少年臉頰上。

祁燃愣了一下,接過水,有些難為情地自我辯駁:“我那是曬紅的。”

未煙依舊冷冷的,沒什麽表情:“嗯,所以讓你降降溫。”

也沒怎麽搭理他,付了錢就往樹蔭下走。

祁燃望着手中的瓶裝燃茶,心頭一熱,這會兒倒是不嫌棄幾塊錢的水了,美滋滋地擰開喝了兩口,快步跟上去。

“未煙,你為什麽總拉黑我啊?”

“……”

“你怎麽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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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不知道,未煙這麽做不是針對他,而是厭惡被趙家擺布,用姻親這種關系榨取價值。

未煙不想回答他,原因很簡單。

祁燃就算成年了,也還是個剛高考完沒多久的小孩子,又從小在美滿的家庭中長大,他根本理解不了那些陰謀算計和惡毒肮髒。

只要別和自己扯上關系,就不會被連累。

但這些話,未煙不會說,他只是靠在樹邊,眯眼看了會兒祁燃。

祁燃自己就領悟了。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不想看見我啊?”話裏還有些委屈。

他既然這麽理解,那也行吧。

未煙順從地點了點頭。

少年藏不住心事,委屈都寫在臉上,喪氣極了。

見未煙轉身就要走,他還是忍不住攔他:“你不喜歡我沒關系,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周錦住在一起?”

他那麽介意周錦幹嘛?

看着未煙有些茫然的表情,祁燃就恨鐵不成鋼似的。

急着說:“你怎麽還不明白呢?他看你的眼神,對你的态度,都很不對勁!那不是看朋友的眼神,也不是弟弟對哥哥該有的樣子,他喜歡你,他想睡你!”

“……”

未煙都懷疑自己聽錯了,當場愣住,眼珠不錯地打量着祁燃,森然寒意逐漸彌漫。

“你不要自己喜歡男性,就覺得別人也這樣,他不是那樣的。況且……”

黑沉的眉微擰,一雙薄唇開合。

“我是直男,不喜歡男人。”

“你怎麽就不相信呢?我直覺很靈的,他就是個gay!”

祁燃氣呼呼地說完話,忽然察覺到什麽不對勁。

他驚恐地看着未煙,臉也不紅了,都吓白了,嘴唇顫個不停:“你……你說什麽?”

“你說你不喜歡男人,你……你是直男?!”

未煙懶得和他糾纏,「嗯」了一聲。

看見不遠處的周錦朝他揮手,轉頭就走。

丢下如遭雷殛,遲遲緩不過神的祁燃。

“那……那你上輩子還和我結婚?”

這句話未煙沒聽見,人都走遠了,和周錦并肩走進了演員休息室。

他說他是直男?

騙小孩的吧?

他要是直男,上輩子還能和自己領證同居嗎?

祁燃非常想否認自己剛剛得到的回答。

但他忽然想起,上輩子他們同床共枕了兩年多,都沒睡過!

唯一的一次親吻,還是在未煙發燒昏睡,神志不清地抱着他,整個人貼在他身上,自己蹭了上來,他才敢蜻蜓點水地碰了下未煙的唇角。

要說未煙真是直男,那些排斥他親近的反應,就說得過去了。

祁燃像遭遇了沉重的打擊,站在烈日下,心卻寒成一塊冰。

他也沒心思追他的星了,行屍走肉般開着車回了家。

司機去給他泊車的時候,發現車窗上貼了好多罰款單,也不知道駕照分扣完了沒。

他沒回過魂,一頭栽進房間就蒙頭睡覺,連晚飯都沒吃。

直到他爸祁東誠敲開房門,他才讷讷地應了一聲。

祁燃的媽媽是個女強人,在家溫柔賢淑,實際上面對公司的事務一貫雷厲風行,他爸也放心把一大家子的産業交給自己媳婦兒。

因此,自己得了閑,忙碌的時候,好歹還能抽空來關照下兒子的情緒。

兒子今天去了趟南山影視城的事情,他都知道。

書房裏翻動過的資料他也曉得。

但唯獨不清楚自己兒子因為什麽情況,導致的這麽消沉。

他聯想不到未煙身上。

因為那天在酒店,祁燃是親口拒絕帶未煙回來的,也就等于變相否決了這段口頭姻親。

祁東誠還尋思着,到底是自己兒子把人家給睡了,雖然對方并沒有要求祁家負責,也沒拿聯姻來威脅他們,但他過幾日肯定是要送點東西過去,道歉并慰問一下的。

他把自己的想法說給祁燃聽了。

祁燃卻蒙在被子裏悶悶地說:“省省吧,別去了,他都被他舅舅舅媽趕出家門了,而且,以他的性子,肯定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祁東誠神情有些微妙:“但畢竟,你對他都那樣了。”

“……”

祁燃掀開被子,露出睡腫了的眼,看着他爹一臉認真的樣子,忽然覺得蠢萌地有點熟悉。

好家夥,這欲言又止的樣子,和自己不能說是很像,簡直一模一樣!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當初未煙看着他這個表情時的心态了。

“你果然是我親生的父親!”

祁東誠拿過一旁的鏡子,點頭:“看這眉眼,看這帥氣的臉,我确實是你親生的爹。”

祁燃拍了拍他老爸的肩膀,嘆了口氣。

“也不一定。”

他爹:“??”

祁燃目露悲傷:“你靠着這張臉俘獲了我媽的芳心,可你兒子我這張2.0升級版帥炸裂的臉卻入不了某人的眼。”

他爹一頭霧水。

祁燃擺擺手,連聲嘆息:“算了算了。”

又語重心長地說:“我和他沒那個什麽……我清清白白,純潔男高中生,怎麽會和他一個不守男德,跟別的男人同居的人有什麽瓜葛呢?”

說到同居,說到別的男人,祁燃又煩躁起來,熱地心腔生邪火。

他暴躁地拿起空調遙控器就往最低了摁。

“空調為什麽最低只能十六度?是想熱死我嗎?”

他爸:“我生的又不是企鵝。”

“……”

“也不是北極熊。”

“……”

“而且,你身上也沒穿貂,怎麽那麽怕熱?年輕人火氣就是大,啧啧……”

他覺得他爸是在嘲諷他,但他沒證據。

祁燃:“你說的對,我是沙漠的雕,和冰原的貂沒有關系。”

“你着相了,孩子。熱的不是身體,是你躁郁不安的內心。”

他爸拍着他的肩膀,父愛光輝灑滿整個房間。

語重心長地說:“不要讓過錯變成錯過,不要讓懦弱,讓你堕落。微笑化解誤會,結果定會無悔,願你心比天高,潇灑人生!”

“……”

祁燃:“不是……這話怎麽有點耳熟?是你學王叔,還是王叔學你的?”

關老王什麽事?

這不是你媽給我灌的雞湯嗎?

但他爹沒多問,也沒回答。

為了襯得這句話很有哲學味道,老爹保持着慈父該有的神秘微笑推門走出去。

不得不說,毒雞湯是有魔法的。

多來幾遍,就烙印在祁燃腦海裏,揮之不去了。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如果再不采取行動,就要落得個「對自己嚴于綠己,看未煙寬衣待人」的下場了。

他祁燃是個大度到甘心自綠的人嗎?

能眼睜睜看着同床共枕了兩年多的老婆,被別人觊觎?

自然不能!

昨天的噩夢陰森森地提醒着他:就算未煙是個直男又怎麽了?那個周錦肯定不是,未煙這種直男最不懂心機綠茶gay的小心思!一定會吃虧!

周錦會不會在背後,天天對未煙說——giegie,這是你給我買的茶嗎?我好喜歡哦,你未婚夫不會生氣吧?我好怕怕哦,不像我,我只會心疼giegie——

祁燃被自己腦補到差點嘔了出來。

幸運的是,他晚上沒吃飯。

不幸的是,水喝多了也會嘔出來。

他必須幫未煙看清真相,免得被周錦惦記上了都不知道!

祁燃冷眼看着桌上的飲料瓶,包裝上的「燃茶」兩字落進眼底。

給了他深刻的啓發。

“嘔,周錦是吧?你以為你giegie只會給你買茶嗎?我也有!明天就讓你嘗嘗燃牌綠tea。”

“桀桀桀——”

隔壁書房的老爹探出腦袋:“小燃,你能不能別這麽笑?”

“?”

“聽起來像個反派。”

“……”

不是,你是不是看了什麽風格奇怪的小說?

作者有話說:

空調不要開太低,你是沙雕,不是冰雕。

祁燃(捏嗓)小時代同款憂傷臉:取向不同的結婚證就是一盤沙雕,都不用撕,風一吹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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