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入戲太深
身為連男二男三都算不上,大多時間只存在于女主回憶中的師尊,未煙戲份并不多,他連和女主的對手戲都少得可憐。
劇組把大多精力都放在A組,B組這邊氛圍要輕松很多。
祁燃就算不那麽專業,也不至于被嚴謹的導演罵的狗血淋頭。
仔細算來,祁燃也進組半個多月了,他和未煙的戲份只剩下兩三場,順利的話,一天就能拍完,在這之後,未煙就要拍攝最後一場為護女主而死的殺青戲。
祁燃已經換好衣服上好妝造,但他還是有些別扭,手腳都不聽使喚地微微抖動。
今天這場戲,有點刺激……
是他受傷後,師尊親手給他包紮傷口。
能在老婆面前炫自己的胸肌腹肌,他是很興奮啦,但又怕自己控制不住「頂撞」未煙。
他今天的造型很戰殒,衣裳破敗,渾身都是血痕,最要緊的是胸膛裸`露,腹肌若隐若現。
往他胸膛上上血漿的化妝師小姐姐,都忍不住啧啧贊嘆。
“這身材,也太好了吧!”
旁邊的服裝師附和點頭:“對對對,導演真的好懂女孩子哦,這樣的身材不露出來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女孩子小聲說:“你要是不紅,天理難容,這身材比淩霄可好多了,他拍這種戲份還要在腹部畫肌肉呢,可累死我師姐了。”
祁燃震驚:“肌肉都能畫出來?”
化妝師點頭:“能啊,就是……顯微鏡女孩追劇可能會看出來……反正假的肯定沒真的好。”
祁燃深以為然,他覺得練肌肉也沒那麽難啊,幹嘛要靠畫呢?
Advertisement
有機會一定要親眼看看,畫出來的肌肉長啥樣。
說說笑笑半天,多少緩解了祁燃的緊張情緒。
他被帶到片場,副導演正在對着鏡子問候自己頭發,每根都擁有自己姓名的那種。
見他來,副導演端莊地放下鏡子,輕咳了一聲。
祁燃目光灼灼,認真地說:“今天的大毛二毛三毛好像比昨天更粗壯了一些。”
副導演眼前一亮:“真的嗎?”
祁燃點頭:“我朋友的公司有研究生發液的專家,回頭給您捎幾瓶新品。”
副導演以「你小子,挺懂事」的目光,欣慰地看着祁燃。
奈何目光太油膩,剛走過來的未煙覺得很不舒服。
副導演這個職位,常常與選角挂鈎,但他們劇組的這位副導清新脫俗地有點與世俗格格不入,沒有一個試圖上位的年輕女演員能成功走進他房間。
倒不是刻意以惡意揣度他人,但未煙就是莫名想起祁燃被帶進休息室的那天,那些群演私下聊的話題。
乖巧的大男孩,坐在副導身邊,掌心撐着下巴看着監視器裏的畫面,他衣裳敞着,緊實有力的胸膛大大方方暴露在空氣中,副導演目光總若有似無地掃過少年的胸膛。
這油膩的眼神,讓未煙不禁皺了皺眉頭。
小孩子不懂事,至少不能讓他在自己眼皮底下吃虧,這是未煙心底的想法。
實踐起來,就是……
副導:“唉?未煙,那邊空座位那麽多,你擠過來不熱嗎?”
未煙神色冷淡:“不熱。”
副導:“你不怕熱,人家小夥子陽氣重,火氣大,他……”
祁燃咧唇笑笑:“我也不熱。”
老婆貼貼!好耶!
未煙開腔說:“副導,攝影老師好像找你有事。”
副導走開後,未煙皺眉看着祁燃,目光落在少年光潔的勁俊胸膛上,指尖挑起衣緣,給他遮上。
少年睜着小鹿似的眼睛,撒嬌似的說:“熱。”
剛剛不還說不熱嗎?能雙标地再明顯點嗎?
“忍着。”
“為什麽啊?”
天太熱了,年輕人火氣旺,他恨不得光膀子,連續穿了好多天層層疊疊的戲服,都快捂出痱子了,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順敞開胸膛,他很不理解未煙的行為。
未煙擡眼,目光從他胸膛挪到他臉上。
“群演那邊有很多小姑娘,你要是願意被她們看,那你就露着吧,到時候被要聯系方式,你選擇就多了,說不定還能找個女朋友。”
祁燃一愣,擡頭去看,果然有幾個小姑娘對他張望,甚至還對上眼後嬌羞一笑。
“……”
他又不喜歡女孩子,肯定不能随便勾引人……
他沒辦法對人家負責的。
祁燃迅速雙臂護胸,嘴裏喃喃:“男德男德,歪瑞古德,不守男德,幾把骨折。”
未煙:“……”
祁燃沉浸在奇怪的世界中,皺眉思索:“我不喜歡女孩子,就不能讓女孩喜歡我,萬一她們強取豪奪,逼我嫁給她們,後來卻發現我喜歡男人,然後她們因愛生恨,上網曝光我,說我是在找同妻,我披上人渣的外皮後,被趕出家門,流落街頭,最終,我燃燒完最後一根小火柴,在凜冽的雪夜中,孤獨地死去……”
未煙:“……”
收收你的腦洞,冷靜點ok?
未煙看着他,沒說話,但祁燃看懂了對方眼底的意思。
他嬌羞地捂緊領口,一副被抓奸在床後,小媳婦羞愧的模樣。
……
這場是徒弟再次九死一生地回到仙山,向師尊報告小師妹被抓走的戲份。
他傷得太重,治不好了,師尊用了無數辦法,還是救不活他,最後師尊忍痛冰封了徒弟,保住一線生機,以盼日後找到方法救治。
自然,故事的結局是所有人都複活了,唯獨師尊為救女主,被九天玄火焚燒成燼。
最後的最後,女主和男主HE,複活的徒弟抱着悲情師尊的骨灰,隐居深山,不問世事。
祁燃覺得這劇本有點怪怪的。
副導說:“哦,這個結局本來只是番外,正文沒有描述師尊和徒弟後來怎麽樣了,是編劇老師覺得你演的很好,決定加上這場戲。”
他拍了拍少年的肩:“少年,看好你哦,加油!”
此刻的徒弟遍體鱗傷,躺在師尊床上,胸口的特效妝很吓人,血肉外翻,深可見骨。
他被疼痛折磨地昏迷了好幾次,終于悠悠轉醒,但已是彌留之際,回光返照。
疼到麻木的徒弟費勁地睜開眼,望着師尊的背影。
看着自己仰慕了一輩子的男人坐在床前,因他一句怕冷,親手為他添衣加碳。
可明明是夏末,熱氣未消,怎會怕冷?
徒弟眉毛眼睫上都沾了層寒霜,傷口上更是在結冰,又被察覺到的師尊施以法術,暖他。
可沒有用。
徒弟伸手攥住師尊的腕,搖了搖頭,虛弱地說:“師尊,沒用的,別浪費力氣了,你……咳咳,你還要省着力氣去救小師妹的。”
提到師妹,師尊一貫冷清清的眼眸顫了一下。
在師尊根本沒注意到的角度,徒弟苦澀地彎了彎唇。
屋外的風很暖,可暖不了徒弟的身軀,師尊的手很熱,可熱不了徒弟逐漸被寒霜凍僵的心。
師尊忍住傷感,溫柔地看着徒弟,故作輕松地笑着說:“別胡說,等治好了你,我就去找你小師妹,帶她回來,和你一起習武練劍,一起打打鬧鬧,好不好?”
“……”
“冷嗎?”
師尊又給他圍了一塊狐裘,小心翼翼地避開傷口,見徒弟渾身還在顫,他展開雙臂,将徒弟擁入懷中。
祁燃顫了一下。
戲裏的徒弟渾身寒霜,都快凍死了,被師尊抱着取暖。
但現實中是夏日,祁燃火氣旺,熱得要死,未煙抱着他的時候,卻帶來一股沁涼,未煙體溫偏低,皮膚冰冰涼涼的,直接貼在他敞開的胸口上,祁燃瞬間紅了臉。
但戲還要演。
他只能不斷壓抑自己,盡量不「頂撞」他師尊。
這時候,徒弟快死了,彌留之際他被師尊擁着,哭了出來。
但祁燃哭不出來啊嗚嗚嗚。
憋了好久,也沒半滴眼淚。
副導忍不住了:“咔,祁燃你怎麽回事?眼淚呢?擠不出來就算了,怎麽還一臉嬌羞?你都快死了,這時候這個亞子不合适吧?”
嬌……嬌羞?
祁燃如遭雷殛,瞪大了眼睛,他剛剛是那種表情?
導演嘆了口氣:“再來一次,各部門就位,三二一,roll——”
被未煙抱着,祁燃還是憋不出眼淚,他幹瞪着眼。
副導:“你倒是哭啊!”
祁燃:“我心裏在哭。”
副導:“……”
未煙也看不下去了,手指挑起祁燃的下巴,對上對方的眼,說:“瞪我。”
祁燃:“?”
未煙:“不要眨眼,忍住。”
在祁燃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忽然附身,從某個角度看去,近乎是面頰相貼。
祁燃臉紅心跳,腦補不斷,羞赧地往後退,卻被未煙揪住後脖頸,瞬間變成一只任人拿捏的貓貓燃,被未煙為所欲為。
然後……
未煙開始對着他的眼睛吹氣。
用命令的語氣對他說:“滴眼藥水太假了,是導演不允許的操作,你必須真的哭出來。”
涼絲絲的風灌入眼中,幹澀地要命,又被未煙撐着眼皮,不讓他眨眼,轉瞬間,眼眶就紅了,還蓄積了濕漉漉的霧氣,淚水要落不落的。
副導把握時機,立刻開機。
徒弟被師尊擁在懷裏,淚珠子一滴滴滾淌下來。
不知道為什麽,原本假的眼淚,很快就化作真的,眼睛早就不澀了,可還是忍不住想哭。
他被未煙抱着,真實感受着對方身體的溫度。
祁燃忽然想起上輩子。
他在那場大火中,沒有找到未煙,并不确定未煙在不在裏頭,有沒有出事。
他到最後都沒有抱着未煙,對未煙說一句:“別怕。”
如果他被燒死了,重生了。
那未煙呢?
他會不會和他一樣?
還是說,上輩子的那個人已經葬身火海,屍骨全無?
那麽珍惜,又那麽怨憎的人,如果真的消失了,祁燃扪心自問,根本做不到放下。
他好像明白了一點點。
重生後的他,嘴上說着絕不招惹,實際上卻又那麽想見未煙,為此找了那麽多荒謬的理由和借口。
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直到副導喊「咔」。
祁燃還沒從戲裏出來,他聽見副導回放視頻的時候,啧啧贊嘆,說着:“一點表演痕跡都沒有,天生的體驗派啊,生離死別就跟真的一樣,未煙的表現都要遜色一些了。”
祁燃:“……”
未煙從監視器前擡眼,帶着複雜探究的目光看向祁燃。
祁燃眨掉最後一簇淚珠,打了個哭嗝,朝未煙看回去。
未煙:……
祁燃:QAQ;
後面的戲就是徒弟徹底死後,被師尊冰封送入冰棺,到這裏兩人的對手戲就徹底結束了。
剩下的是故事最後,徒弟從冰棺中醒來,抱着師尊的骨灰隐居。
導演說,這個收尾放在最後拍,暫時不着急。
所以,祁燃明天就可以離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