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這次攻略對象是誰?

鼻尖嗅到的不再是濃烈嗆人的黑煙, 而是消毒水味。

未煙躺在病床上,擡起小臂鎮着隐隐作痛的前額,目光微側, 就能看到半透的簾子後另一張病床上躺着的人。

他醒了有一會兒了,查房的醫生都走了兩撥。

祁燃還在昏睡。

醫生說祁燃雖然吸入大量濃煙,但年輕人身體好, 沒傷到肺,因為輕度的一氧化碳中毒,當場昏迷了片刻, 沒有到休克病危的程度。

與其說他現在睡不醒是昏迷, 不如說他這是太累睡着了。

反倒是未煙的傷更重一些。

火災發生的時候,他被威亞絲吊在空中,沒來得及安全降落,是從半空中跌下的, 小腿和腳踝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手臂也因為被椽木壓了太久,腫的很厲害,要不是祁燃及時挪開重物,他這條手臂恐怕就要壞死截肢了。

脫離了生命危險, 未煙卻越來越亂了。

到底是什麽理由, 才能讓一個認識了僅僅半個月的男孩子, 為了他闖入火海, 不顧危險?

絕對不可能只因兩家早年的口頭姻親。

那會是什麽?

未煙想得頭疼,皺眉撐着額颞,不由自主地想起火海中, 少年執拗又受傷的眼, 看着他, 對他剖白,又吻了他……

唉。

未煙忍不住嘆氣。

比起對直男而言,難以忍受的同性親吻,讓他更焦躁的是祁燃的固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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固執地靠近他,圍在他周圍,還不顧危險,闖進火海救他。

似乎某種他不得不承認的東西漸漸浮出冰面。

就算他不理解又怎樣,那東西擺在他面前,逼他看着,聽着。

對他說:你以為什麽樣的感情才能做到奮不顧身去救你?你以為他只是不怕死嗎?他那是怕你有危險,是擔心你,是喜歡你……

“……”

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起。

未煙拔掉充電器,發現之前電量耗盡關機的時候已經錯過十幾個電話了,大多都是周錦打來的。

他接了電話,不由放低聲音,極慵倦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周錦緊張地說:“哥,你終于接電話了,我都快急死了,但這個醫院怎麽說都不讓我進來,你怎麽樣了?”

未煙擡眼看着醫療器械上「濟康」logo,就明白了。

這家私人醫院是祁家的産業,無論是醫生資歷,還是醫療手段和器械設備,都比一般三甲醫院先進很多。

祁燃既然出事,祁家人肯定不會讓他在其他醫院治療。

那自己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呢?

未煙問道:“火災發生的時候,還有其他人出事嗎?”

周錦:“有幾個人被煙嗆到了,輕度一氧化碳中毒,都沒什麽大礙,火燒起來的時候,其實還沒那麽嚴重,導演制片配合警察調查了現場,說是道具弄錯了,誤入的那批沾了酒精,一點就燒到控制不住。”

這本是一場師尊被玄火燒死的戲份,卻出了意外。

如果說道具出錯,那是巧合,那他身上的威亞絲呢?當時他被放下了一半,威亞就卡住了,火勢最先蔓延到威亞操作區,操作人員不得不撤離,導致他直接從半空中跌下,落地的位置還是火場中央。

這不會是巧合。

未煙心底似有了判斷。

周錦說:“哥,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未煙搖了搖頭。

他自己的事情,不想牽扯任何一個局外人。

門外走廊傳來護士腳步聲。

未煙對周錦說明了自己情況,讓對方不要擔心,就挂了電話。

點開手機一看,弟弟未闌給他打了電話,還發了信息,但他感覺很疲憊,并不想回電話,就回了一條短信報平安。

門被推開。

隔着屏風和簾子,小護士不知道他醒着。

“祁小少爺被帶到這裏治療,我能理解,但我們醫院不是不接診普通病患嗎?那個人是?”

另一個護士壓低聲音說:“你可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人被救出來後,他倆就抱在一塊,都昏迷了,還不撒手呢,怎麽都分不開,就一起帶回來了。”

“啊?”小護士吃驚捂嘴。

“那後來是怎麽……”

“當時啊,小少爺昏迷不醒,完全沒意識,但另一個帥哥腿骨斷了,還要手術,急得副院大喊一聲「小少爺,你再不放手,他就要截肢了」。”

小護士驚嘆:“這就松手了?”

“昂,不可思議是吧?我有時候都覺得小少爺是在裝暈。”

“為啥啊?就為了多抱會兒?”

“可別亂說,現在的男男關系,誰知道呢?”

小護士壓低聲音唠完嗑,要準備的吊水藥劑也差不多了,掀開未煙床邊的簾子,端着托盤走來,就對上對方那雙沉靜冷銳的鳳眼,差點吓得摔了托盤。

小護士尴尬地張了張嘴,幹脆快速地替人換了吊瓶,轉頭就要離開。

一簾之隔的另一張病床卻忽然鬧出動靜。

“小少爺,你這是要幹嘛啊?”

少年驀然坐起身,一把掀開被子就要往外沖,但他躺了太久,腿軟發虛,一站起來就頭暈,還沒走到門口就差點摔倒,扶着牆才穩下來。

護士焦急地扶住他。

他用太久沒滋潤過,幹啞的嗓音顫抖着說:“我……我是不是又回去了?”

護士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祁燃又緊張地問:“你們是在失火的別墅找到我的對不對?”

是在失火現場沒有錯,但不是別墅啊。

護士慌了神,點頭又搖頭的,急壞了祁燃。

祁燃看着自己身上的病號服,冷靜不下來:“他呢?找到我的時候,他在哪兒?他在火裏面,你們救出他沒有?”

看着祁燃瘋瘋癫癫的模樣,小護士勸他:“小少爺你冷靜點,先躺回去好不好?我們慢慢說。”

“不!”

祁燃急紅了眼:“你們是不是沒找到他?他就在別墅裏,我親眼看見他進去的!”

“……”什麽別墅啊?

看着小護士不說話,不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祁燃心底驀然涼了大半截。

他聲音抖的厲害:“是不是,沒有救出他?”

“?”

“我去找他!”

小少爺似乎陷入一種極絕望的境地,他将門摔地「哐當」一聲,就要往外沖。

忽然身後傳來聲音。

“祁燃,回來。”

那聲音就像是光凝成的絲線,将即将堕入絕望境地的少年勒住。

祁燃站在門口愣了片刻,近乎以為是幻聽。

這一覺睡了太久,做了很多夢。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當夢境過于真實,就容易分不清哪個才是現實。

重生究竟是不是一場夢呢?

夢醒了,他回歸現實,面對的依舊是未煙葬身火海中,而他來不及救他,沖進去後便在濃煙中昏迷。

所以,因為遺憾而不願醒來。

在一場漫長的夢境中,以為自己重生,以為自己回到很久以前。

一切都可挽回,一切不必遭遇,一切重新開始。

他只明白了一點,如果重新開始了。

他依舊不可能不喜歡未煙。

依舊逃不開這個男人。

依舊想要招惹他。

“祁燃,你過來。”

男人冷銳的,命令一般,不可抗拒的聲音再度響起,像是徹底将在夢境邊緣徘徊的祁燃拽回。

祁燃回頭。

潔白的布簾被掀開,穿着病號服,面容蒼白的青年正半躺在病床上看着他,劍眉微皺,鳳目黑沉。

在……看着他。

祁燃驚訝地瞪大了眼。

他剛剛有那麽一瞬,真以為未煙在火海中喪生了,眼底都是濕意,就快哭出來,這下子,這個人在他面前,叫他的名字。

他頓了一下,足尖往回挪了幾寸,然後……

幹燥的喉嚨低聲:“未……煙?”

“嗯。”

像是一陣風,忽然掀飛隔簾,未煙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小崽子已經撲了過來。

速度太快了,他根本反應不及,就被壓倒在病床上。

男孩子躺久了,本就腿軟,還沒恢複,與其說是故意壓過來,倒不如說是摔進未煙懷裏,然後又展開雙臂将他牢牢圈住,臉頰埋在他頸側,嗅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未煙身上特有的氣息,祁燃才終于意識到不是夢。

他抱了好一會兒,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兩個小護士見狀,離開病房,帶上了門。

未煙剛要推開祁燃,就感到頸窩一片濕潤,伴随着少年吸着鼻子,抽抽噎噎的聲音。

“……”

祁燃擡起哭得紅腫的眼,看着未煙:“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未煙沒來得及開口,少年又說:“別墅那麽偏,你又非要把管家傭人支走,還把我趕出門,要不是我一直守在外面,及時發現,你被燒成灰都不會有人發現。”

聽着少年莫名其妙的話,未煙愣住。

确實是一場大火,但那在片場。

什麽別墅?什麽傭人管家?

祁燃渾然不覺,他雙臂又緊了緊,勒地未煙輕咳幾聲,才吓了一跳,松開手。

連忙拍着後背,給對方順氣。

又關切地說:“是不是嗆到了?胸口悶嗎,難不難受,要不要叫醫生?”

未煙搖搖頭,接過祁燃從床頭櫃上遞來的水,緩了會兒。

他擡眼看向祁燃,覺得對方很不對勁。

果不其然,少年接過杯子,又倒了熱水放在一邊,一副很會照顧人的模樣,然後坐到床邊抓過未煙的手,雙手握着,捧在掌心。

眼眶很紅,像是剛哭過,還濕漉漉的。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未煙,沉默了會兒,小心翼翼地說:“這一場劫難過去後,我也想明白了,你活着就好,我不生你氣了,你要是喜歡錢,我可以把我爸媽給我的股份和財産都給你,你要是喜歡做生意,我名下那些公司都可以轉給你的。”

“只是……哥哥,你別不理我,好不好?”

這番話可真是震驚了哥哥。

他未煙哥哥覺得他腦子是不是出了問題,莫名其妙的,這是說什麽呢?

這還不止,少年從生死邊緣蹚過一回,像是悟透了什麽。

他俯身在未煙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

虔誠又愛憐。

然後還氤氲着霧氣的杏眼擡起,怯生生看着未煙。

“你別趕我走,我知道你給我一萬塊錢,是為了讓我買機票,讓我去國外找我爸媽,但我一出門就把錢捐給路邊的丐幫弟子了,我自斷生路,背水一戰,我就是不想走,我都在別墅外守了好幾天了。”

哥哥眉頭皺地更緊了。

冰薄的唇微啓,沉默須臾,還是開口:“祁燃,你要不要去腦殼先拍個片子?”

他不是在嘲諷他,而是很認真地對他說。

滿目憐憫。

祁燃止住了喋喋不休的自白,擡眼看着未煙,看着看着,眼尾又紅了。

這該不是又要哭了吧?

這孩子是不是有那個淚失禁綜合症?看來去腦殼拍完ct,還得去做個全套體檢。

哥哥憂愁地想,眉眼都皺了起來。

男孩子沒哭出來,反倒笑了,捧起哥哥那只沒紮針的手就往臉上貼。

溫柔又乖巧地說:“你關心我。”

“……”

“你終于又關心我了!”

“……”

這是多缺愛,才一點點關心就開心成這樣?

祁燃臉埋在他手背上,深吸一口氣:“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你別趕我走了,我們也不要離婚了好不好?”

“……”

看來真病了,都說胡話了。

“其實,你想和我離婚都離不成了,我早就把結婚證吃了,紙吃了,殼子燒了,結婚證只有離婚的時候才用得上,現在你沒機會了。”

未煙擡手摸了下少年的額頭,又在自己額前貼了一下。

男孩子說話的時候,瞳孔亮澄澄的,思路清晰,也沒發燒。

未煙沉默須臾,開口問他:“你為什麽認為我和你結婚了?”

“沒有結婚的。”男生搖頭。

沒有就好,說的都是胡話。

未煙松了口氣,但很快就被祁燃噎住。

“我們還沒辦婚禮,只是領了證,還是你主動和我去民政局的,那天去的時候,民政局都下班了,你卻不願意回去等,硬要拉着我在門口蹲了一宿,第二天一開門就登記了,就像是怕我反悔一樣。”

回想起那天,少年忍不住笑起來:“你其實不用怕,我不可能反悔的,我真的好喜歡你,就想和你結婚。”

哥哥被噎得說不出話。

祁燃看他沉默不語,感覺不妙。

他惶恐地瞪大眼,拽着哥哥的手,握得死緊。

“你不能因為我把結婚證吃了,就不承認我們的關系,我吃的是我那份,你的還在呢,你不能賴賬的!”

他忽然想到什麽,臉色一變:“糟了!結婚證還在別墅!不會都燒沒了吧?”

“……”

“那……那能補辦嗎?算不算二婚?”

“二婚個鬼!”

愁眉苦臉的祁燃,被未煙趕去給腦袋拍片,拍完回來的他拿着ct和就診報告,興奮地對未煙說:“我腦袋很正常,真的沒事,領證前都做了體檢的,你放心,我身體健康,腦子也健康,是個非常合格的伴侶!”

未煙更愁了。

身體、腦袋都沒出問題,反倒找不出病因。

但不知道自己問題出哪兒了的祁燃卻不在意,他把象征着自己健康的證明挂在未煙床頭,然後坐在床邊,用掌心暖着輸液管。

“煙煙,等你出院了,我們就把婚禮補辦了吧。”

“……”

不叫哥哥了?

稱呼變了,還一本正經要和他結婚。

直男哥哥表示,完全接受不了。

他狐疑地看着祁燃,開始懷疑,這孩子是不是演戲演上瘾了?

覺得這又是小崽子在胡鬧,而且鬧得有點過頭。

祁燃分毫不覺。

他手機響了,去陽臺上接了個電話。

回來就對未煙興奮地說:“好消息,別墅沒燒掉,而且王叔他們也回去了,等你出院,我們就回家吧。”

未煙:“你有沒有想過,你家并沒有發生火災呢?”

祁燃嗔怪他:“什麽你家,我家的?那是我們的家,我爸媽不是說了嘛,他們去國外和我哥住了,這裏留給我們了呀,你怎麽忘了?”

我忘什麽?

你自己編的劇本,自然就你自己心底清楚。

未煙說不過他,擡起手臂鎮在眼前。

這種認知錯誤大概是受到刺激,一時半會兒産生了記憶混亂。

外科醫生管不了,得去看心理醫生。

又或許,過幾天就好了。

未煙自己也有一堆事情,他沒打算理會祁燃,豈料這小崽子根本不覺得他的冷待,有多讓人不舒服,反倒每天照顧他,給他送吃送喝。

過了兩三日,祁燃胳膊上的擦傷也差不多快好了,但未煙傷到了骨頭,還要修養一段時間。

過了幾天,能出院了,未煙也沒打算讓周錦接他,推着輪椅就去辦出院手續。

卻發現早就被祁燃辦好了。

年輕男孩子忽然出現在身後,推着輪椅,笑嘻嘻說:“煙煙,我早就知道你想出院了,我問過主治醫生了,你現在可以回家靜養的,我們回家吧。”

說着,就将未煙推到門口停靠的豪車邊。

在未煙反應不及中,絲毫沒有邊界感地摟過他後腰,托起他的膝彎,仗着緊實的肌肉,和年輕男孩鍛煉出的臂力,輕輕松松将人一把抱起,送進車內,又貼心地俯身給他系上安全帶。

像綁架似的,腳踝有傷的未煙,逃都逃不掉。

這樣還不夠,祁燃還快速地在他臉上嘬了一下,然後一臉嬌羞地拉開車門,進了駕駛座。

未煙:“……”

看來真是病得不輕。

哥哥決定好好給小崽子講道理:“你不用這麽照顧我,我有自理能力,我不去你家,你要是好心送我,那就送我回十梓巷吧。”

前面是紅燈,祁燃停下車,側過腦袋,一臉困惑看着未煙。

“那是哪兒?”

不像是裝的,他是真不記得了。

祁燃皺眉說:“除了我們的家,你還要去哪兒?趙家嗎?可你那個舅媽對你态度很惡劣,我不喜歡她,你去那裏做什麽?”

祁燃覺得未煙還在和自己鬧脾氣,他也有點不高興,撅着嘴,一腳油門踩下,直接回到祁家別墅。

管家王叔來迎他們。

雖然小少爺這幾天行為迷惑,但他也曉得不該問的別多問。

“那天的那場火好像也沒燒太嚴重,王叔效率真高,這就給修複地和以前一模一樣了。”

王叔:“什麽火?”

祁燃福至心靈,拍了拍王叔的肩:“我懂,災難已經過去了,從今天開始就是新生,以前的不愉快要忘記才對。”

祁燃轉頭抱着未煙下車。

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男孩子公主抱,怎麽看都奇怪,未煙別扭得很,少年卻将他圈地很緊,掙脫不開。

祁燃将他抱回卧室,輕柔地擱在床上。

他雙臂撐在未煙身側,垂睫看着這張漂亮的臉,看着男人冷銳眸色中藏着的點點惶然,之前還氣未煙趕他走的那點情緒,一下子就都散了。

他發現病了一場後,未煙蒼白脆弱了好多。

這張漂亮的,就像是冰面下封藏桃花一般的面容,以前一直那麽冷銳,如今卻柔和了不少。

還瘦了好多,腰好細……

祁燃凝視着他,忍不住俯身。

少年的唇驟然靠近,當了二十多年直男的未煙,哪裏受得住這個,眉頭一皺,側過臉。

男孩溫熱的唇就擦着他的唇角,掃過他的耳廓。

被另一個雄性氣息濃郁的男孩侵`犯安全距離,未煙慌了神,甚至來不及推開他。

男孩沒親到,心有不甘。

反倒就着這個姿勢,吻在未煙半透冰白的耳廓上,雙唇微啓,含着青年耳廓上紅色的朱砂痣,輾轉吮`吻,一片濕`濡。

未煙哪受過這種刺激,不由自主戰栗起來,他想推開祁燃。

“你……”

少年卻攥住他的手腕,壓在頭頂,手指穿進指縫,牢牢鎮着。

迷離的眼,看着躺在身下的未煙。

發現對方居然耳尖微紅,雖還抗拒,卻并不是像以前那樣,性冷淡似的對他愛答不理,好歹因為他的舉動有了些許反應。

祁燃愈發興奮。

杏目漸漸泛紅,熱意藏不住。

湊在青年耳邊,嗓音微啞,低聲說:“煙煙,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你不要趕我走了好不好?”

未煙:“……”

他哪裏能趕走他?他想把自己趕走。

男孩子見他不說話,以為有的商量,試探的足尖一點點往男人的心房裏邁。

呼吸愈急促,愈發渾濁。

有些要控制不住的情愫就快爆發。

他埋首未煙脖頸,嗅着熟悉的氣息,吮`含着青年的耳廓,舔`吻着那顆紅豔的朱砂痣。

手也開始不老實……

既然祁燃自認為和他是領了證的夫夫關系,加上現在的這個情況,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都不用猜。

未煙覺得太荒唐了。

少年怔怔地看着他的眼,指尖流連在他眉眼上,忽然開口:“煙煙,你知不知道,我總是做夢。”

“人都會做夢。”

“你不懂,不一樣的,我總是夢見你。”

“……”

“說來也奇怪,每天都能看到你,卻覺得我們好久不見了,想念你,想要你,想到發瘋。”

祁燃說的話愈發沒有邏輯。

而且離譜。

身為直男,被另一個男孩告白,未煙受不住,世界觀都快坍塌了。

窗簾半拉着,擋住大多光線,屋內有些昏沉,男孩子眼底都是熾熱的欲,又有些病态。

竟又委屈巴巴地淺啄未煙的側臉,又極矛盾地,不無兇狠地說:“你看,我長得比你高大,身體也比你強壯,你想要拒絕我其實很難的,以前我忍着,是怕你不高興,可你還要趕我走。你知不知道我忍地有多辛苦,我好想要你……”

“我在夢裏和你那樣,可每次剛開始,還沒進去,夢就醒了,看你躺在我旁邊,我只能忍着,只能自己去沖冷水,我好難受,好熱……”

“想的發瘋,想的快要渴死了。”

男孩的手掌很寬大,覆在未煙脖頸上,好似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擰斷這截纖細。

未煙被發病的男孩子弄得渾身難受。

他在少年愈發急促的呼吸聲中,忍不住開口:“你冷靜點,別這樣……”

祁燃不理他。

因為,以往未煙不讓他碰,根本不會和他商量,一般都是直接給他踹下床。

領證同居了兩年,每天睡在同一張床上,能看卻不能吃,而祁燃又是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每天至少都該來一發,可憐他證都領了,卻還是個處男,說出去都丢人。

往事不能回想,越想越委屈。

何況,這時候的祁燃都被勾出火了,老婆就躺在他身`下,卻不讓吃,這是什麽道理?

他一手鎮着未煙的腕,一手輕柔地撫上對方的臉,眼含溫柔地說:“煙煙,別和我鬧別扭了好不好?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澀澀,你就從了我吧……”

說情話,他是真沒什麽經驗。

硬是把婚內合法關系,說成了舊時代山上的土匪頭子搶占民男的架勢。

祁燃雖然一輩子也沒個經驗,但自他和未煙領證的那天起,他就開始做功課,俗話說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嗎?他要是不會做,那簡直對不起硬盤裏存下那一個T的視頻。

他想竭力保持溫柔,不想讓自己的魯莽粗暴吓到小嬌妻,卻還是抵不過本能的欲`望。

“呲拉——”

美人的病號服被撕破,扣子一粒粒滾落在地毯上。

冰白的皮膚看得祁燃血脈贲張。

未煙怒瞪他:“你他媽——”

男孩不管,忍不了。

他深吸一口氣,眼底是兇悍的欲`熱,都熏紅了,咽了咽喉嚨,卻說着委屈巴巴的話,要哭出來似的。

“煙煙,我忍了兩年了,忍得好辛苦,你就從了我吧!我要對你履行夫夫責任!”

未煙:“……”

男孩埋首,就要大吃一頓。

卻被終于找回力氣的未煙掙脫手腕束縛,一巴掌給孩子呼開。

少年咕嚕着滾到地上,腦袋哐當磕在床角。

雙目閉着,不動彈了。

籠罩的陰影和壓迫感離去,未煙大口呼吸,他心底亂七八糟,想罵娘。

心想:小崽子這個情況八成是腦子出了問題,平時他根本不敢這麽對他。

盡管他接受不了被一個毛都沒長齊的男孩壓在身下,将自己當伴侶。

還想強行和他……

但他足夠冷靜,也習慣用理性分析問題。

很确定這是意外。

怒意漸漸散去,他撐着發軟的身軀,皺眉瞪向躺在地毯上的少年。

祁燃雙目緊閉,一點反應都沒有。

未煙等了半天,人都沒醒。

應該不是裝的。

他撐着還有些虛弱的身體下了床,拍了拍少年的臉頰,臉都被拍紅了,男孩才擰着眉,悠悠睜開雙眼。

眼眸還有些渙散,難以聚焦。

“唔……哥哥,你醒了啊?你殺青了嗎?”

哥哥挑眉,這又是什麽劇本?

到底是誰醒了?小崽子怕不是腦子撞壞了。

男孩「嘶」了一聲,揉着後腦勺:“我是不是從床上掉下來,摔壞腦子了?頭好痛……”

“痛就對了。”

未煙冷哼一聲,抽身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離,靠着牆,抱臂睨着祁燃。

他腳踝還打着石膏,不方便走路,卻也不想往那張令人想入非非的大床上坐。

祁燃揉了揉腦袋,慢慢有些清醒。

掃了眼房間布置,驀然發現這是自己卧室,但他來不及驚訝未煙為什麽會在自己房間,就被男人紐扣散落,皺巴巴挂在身上的病號服吸住目光。

穿病號服說明他病了,可這樣正常的衣服穿在未煙身上,卻顯得有些不正常。

領口大敞,胸前白嫩的皮膚暴露無遺。

看得祁燃臉紅心跳。

他垂下腦袋,羞澀地說:“哥哥,你……你怎麽不好好穿衣服啊?”

“……”

未煙想揍這兔崽子,他衣服為什麽會這樣,這罪魁禍首心裏沒點數嗎?

但發現祁燃狀态不對,就好像剛剛發生的事都沒印象似的,他又壓住了怒意。

“你不記得了?”

“什麽?”祁燃睜大了眼,不解地眨了眨,看起來很無辜。

“……”

未煙沉默了會兒,說:“南山影視城失火了,我們被困在火場中,後來被送去了醫院,你又帶我回了你家,現在我沒事了,我腿腳不大方便,你能安排個車送我回家嗎?”

信息量有點大,祁燃隐約有印象,但記不太住。

只對最後一句話敏感。

他強迫自己的目光從對方白皙的胸膛,和纖細勁俊的腰肢上挪開,目光觸及對方打着石膏的腳踝,心底抽抽的疼。

“我把你帶回家,肯定是想要你在我家養傷,你別急着回去好不好?”

“不好。”

“可……可你跟我回來了,那就說明,你是願意來我家的。”

“……”

他願意?

是誰他媽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給他辦了出院手續,商量的餘地都沒有,就直接把他抱到車上帶回了家?

這不是欺負哥哥年紀大,腿腳不方便,跑不掉嗎?

一轉眼,兔崽子就将自己做的事忘地一幹二淨,還可勁眨巴着狗狗眼,無辜地看着他。

看着哥哥腿腳不方便,祁燃一把将人抱起來,就往床上擱。

這兔崽子剛剛就對他又啃又咬的,還說混帳話,現在這是又要幹嘛?

未煙不能忍。

卻發現祁燃只是給他放床上,蓋上被子。

然後乖巧地說:“哥哥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弄點好吃的。”

祁燃離開房間,吩咐做飯的顧阿姨,準備些滋補的食物。

他摸着隐隐作痛的腦袋,總覺得自己記憶有些混亂。

這幾天發生的事記不太清,只記得自己去南山影視城找未煙。

他下樓蹲在花房臺階上,捂着腦袋,開始尋找那些迷迷糊糊的記憶。

王叔路過,問他怎麽了。

他向王叔确認過父母這段時間去國外出差後,松了口氣,才想起自己這幾天的古怪。

王叔大驚:“小少爺不記得了?”

祁燃點頭。

王叔說:“小少爺去南山影視城住了半個月,然後回家呆了一天,就又開車去了影視城,再後來濟康醫院就打電話給我說,你受傷住院了,還不讓我告訴先生和夫人,慶幸的是,你沒什麽大礙。”

祁燃篤篤點頭,讓王叔保密。

王叔有些為難,但祁燃毫發無損,先生夫人那邊的生意又很要緊,也就不多嘴了。

但對于今天被小少爺帶回來的人……

是那個和小少爺有婚約的未煙吧?

兩人還在溝通,側廳忽然傳來一陣機械女聲,是小說語音朗讀。

【那夜的雨下得很大,男人抱着從天臺跳下,渾身染血的愛人,終于掉下眼淚,這個一生倔強,從不服輸的商業巨擘,終于發現,他從不在意的這個男人才是他一生所愛,可是……他的傲慢讓封心鎖愛的自己,最終失去了他。】

【而他不知的是,他愛着的這個人此刻正以魂體站在半空,最後看了他一眼。身邊的系統說:“檢測到主角攻已徹底愛上您,他将在漫長餘生中追悔莫及,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我們去下一個世界,攻略下一個對象吧。”】

好熟悉的劇情!

祁燃腦袋嗡了一瞬,記憶似跑馬燈一般,在眼前依次蹚過。

從上輩子未煙對他的愛答不理,趕他出家門,再到自己重生後,三番幾次被未煙冷待,又到他趕去南山影視城,想找未煙問清楚的問題,再到他們被困火海,劫後餘生。

對了!

他要找未煙問清楚的!

撞到腦袋前的記憶還沒回來,他腦子現在太亂了,一股腦跑回樓上,推開卧室房門。

少年喘着氣,看着未煙,唇瓣開合了幾下,回頭關上房門,坐到床邊。

垂着腦袋,緊張地扣着自己的手指:“我……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未煙挑眉:“你說。”

少年認真地凝視他的眼:“你是不是……是不是來攻略我的?”

哥哥聽不明白,皺眉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我建議你還是去醫院再拍個片子吧,實在不行請個心理醫生,腦袋磕壞了是個挺嚴重的問題。”

“……”

果然!

他就是在有意回避他,他就是在逃避這個話題!

這可給小夥子急紅了眼。

男孩子眼眶愈發紅,委屈唧唧地看着未煙,死死盯着他:“煙煙,你是穿書來完成攻略任務的對不對?你的系統呢?它在哪兒?是電子手環嗎?還是除你之外,任何人都看不見?”

“……”

什麽玩意兒?

“我知道了!系統應該是內設,它在你腦子裏對不對,現在它知道書中的我意識覺醒了,是不是在給你出謀劃策?”

男孩子兇狠地凝着他。

眼珠上浮,都泛出眼白了,狼崽似的生着氣,又有些偷偷藏不住的惶恐。

“你上個任務是攻略我,攻略完我,你就死遁了,所以才要裝作不認識我,才要假裝不記得以前的事,你這次攻略對象是誰?我要暗鯊他!”

未煙:“……”

作者有話說:

本章評論區發紅包,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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