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奇怪的私人醫生
剛重生時的祁燃, 還不覺得失去老婆是什麽滋味。
那時候的他沉浸在委屈中,并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自己看到別墅失火的時候, 沖進火海的行為是焦慮擔憂與惶恐。
甚至在重生後,還慶幸自己還沒遇上未煙,并發誓再也不招惹那個男人。
顯然, 真香來得太快。
他都懷疑自己被未煙下蠱,一天天的腦子裏全是未煙。
未煙對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也放棄抵抗了, 只想着等自己到了法定婚齡, 就和他重新把那張證領上。何況未煙并不是真的欺騙他,他只是被系統逼着做那些事。
釋懷之後,他覺得自己更喜歡未煙了。
這種情緒持續了一路,在暖黃夕陽下, 他按照未煙提供的地址,一路驅車前往……
一家私人診所?
下車的時候,他還有點懵。
第一反應就是……
“煙煙,你是不是傷口出問題了?疼嗎?可你不能來這種三無診所啊,乖, 咱們去濟康。”
拉着未煙就要回車上。
拉不動, 未煙站在診所前, 對他說:“我傷口沒事, 我是帶你來的。”
祁燃愣了一下,馬上笑着說:“我沒事,我就那點擦傷, 都好了。”
未煙擡睫, 定定看着他。
祁燃:“那……那好吧。”0v0;
這家診所很奇怪, 要不是門口意思意思地挂了個診所字樣的招牌,他還以為這是個民宿。
診所坐落在市中心的景觀湖邊,是一棟歷史痕跡很重的小洋樓,在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段,卻開了一家門可羅雀的診所,投資人怕不是有點瘋。
不怕倒閉喝西北風嗎?
哪怕像祁燃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也忍不住感嘆。
未煙給他解釋說:“這家診所就是典型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你在這裏看過病?”
未煙嗯了一聲,祁燃眼眸一亮,但又有些擔心,他們同居了兩年,他都不知道未煙有什麽病,這又是他前世不知道的事情。
未煙是要主動跟他說嗎?
未煙報了自己手機號,說有預約,穿着潔白旗袍的小護士去幫他們咨詢。
只要不進樓內,院中并不禁煙,未煙靠坐在院中廊椅上,敲了一支煙,擡眸看着這座建築。
煙霧袅袅騰起,他神情也松了許多。
“這家私人診所在國內沒開幾年,診所的醫生以前在M國就職,他給我當了三年的私人醫生後,拿到的酬勞足夠買下這座洋樓,于是就回來了。”
祁燃有些驚訝,這座洋樓怎麽說也要上億,什麽醫生啊,診金這麽高?
該不是被騙了吧?
未煙側目看過來,笑了笑:“我沒有被騙,鄭醫生确實……很有手段。”
原來未煙的錢都花這了。
當年的未家雖然破産了,也不至于什麽都沒留下,未煙更不可能落魄到住在老破小。祁燃一直以為,未家的家産都被趙家獨占了,蛇蠍心腸的舅舅舅媽故意折磨未煙,才讓他看起來那麽落魄。
現在這麽看……
未煙指尖抵額,雙目緩阖,就像是猜到祁燃心中所想,悠悠道:“他們确實拿走了很多東西,但不是全部。”
祁燃松了口氣,忽然很想靠過去抱抱未煙。
但他突然想到一個重點!
祁燃皺眉嘀咕:“什麽病要這麽高昂的診金啊?全身器官換一遍都不可能這麽貴。”
但這回,他沒有得到未煙的回答。
小護士踩着高跟鞋走來說:“鄭醫生請兩位上樓。”
祁燃揪着未煙的袖子,滿臉尴尬:“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我雖然不差零花錢,但這裏的診金…… ”他咽了咽喉嚨,“我可能承擔不起。”
生怕未煙誤會,他連忙補充:“我不是吝啬,要是你看病,我就算掏空全部財産,都會給你好好看,我……我挺健康的,就沒這個必要了吧?”
男孩被高昂的診金吓到,額頭的汗珠都在往下掉。
未煙看着他窘迫的樣子,忽然笑了一下,掐滅煙蒂的手擡起來,忍不住在他額上彈了一下。
“我是高級vip,現在看診不用錢。”
祁燃松了口氣。
囊中羞澀讓他禁不住紅了臉。
重生回十八歲确實很好,但也有糟糕的地方,比如說,他好怕自己養不起老婆。
看來,他得早點學習公司事務,早點接手公司,好好賺錢養老婆。
鄭醫生看起來大約三十來歲,長得很帥氣,沒有絲毫攻略性,言談舉止都很溫和。
未煙與他認識已經十多年了,但他們也有七八年沒見過了。
看到未煙的時候,他笑着請祁燃在診療室等一會兒,就帶着未煙進了另一間辦公室。
看樣子像是敘舊,但祁燃不知道為什麽要避開自己。
他太擅長腦補了。
一會兒想着未煙是不是有什麽疾病,沒告訴過他。
一會兒又想,這個醫生長得挺帥的,還當了未煙三年的私人醫生,他們會不會早就日久生情了?
雖然忍不住自綠,可轉念一想,不對啊,未煙說他們七八年沒見過面了,那時候的未煙還沒成年呢,怎麽說戀`童都是不對的,更何況醫患産生感情就更不對了。
他想去隔壁辦公室聽牆角,卻被門口站着的護士攔了回來。
大約十幾分鐘,兩人就從隔壁回來了。
未煙面容依舊很淡,祁燃想問什麽,但還是止了聲。
鄭醫生請未煙去休息室等。
然後拉開椅子,坐在祁燃對面,溫和地笑着說:“剛剛找他問了一下你的情況,你不用緊張,雖然我是心理醫生,但來這裏看診并不代表你一定有精神疾病。”
“哈?”
祁燃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家心理診所啊?
他懵了半天,才擺手說:“醫生,你搞錯了,我心理很健康。”
鄭醫生依舊笑容溫柔:“看樣子,你并不是完全沒有問題啊,每個來我這裏看診的人都想方設法說自己沒問題。越是反抗拒絕,越是需要看看。”
“……”
祁燃忽然想到一個段子,人在精神病院的時候,該如何證明自己沒病……
鄭醫生給他倒了杯熱水,緩緩開口:“我們談談系統這件事吧。”
祁燃瞪大了眼睛,未煙連這件事都跟鄭醫生說了?
如果系統還在未煙腦內,這件事他肯定不能讓這個世界的人知道。
除非系統真的消失了。
鄭醫生摩挲着杯沿:“系統已經離開了,不管之前你是否認定系統的存在,但現在已經沒了,是不是?”
祁燃點了點頭。
鄭醫生:“所以,你的生活中已經不存在系統了,讓我們把這段不愉快的記憶忘掉,重新開始生活好嗎?”
祁燃又茫然地點了點頭。
就算鄭醫生不說這話,他也是這麽打算的啊,解決的問題就已經不是問題了,沒事幹回憶它計較它幹嘛?
鄭醫生微微一笑:“很好,那麽這個問題解決了,我們再談一談你重生這件事。你覺得重生後感覺如何?對你生活産生困擾了嗎?”
祁燃愣了一下,他忽然謹慎起來。
畢竟,說這些神神叨叨的話,容易被關進精神病院啊!
鄭醫生扶了扶眼鏡,笑容越發慈祥。
嗯?慈祥?
鄭醫生:“重生嘛……沒必要覺得你重生了就和別人不一樣,物理意義上的重生是大病初愈,身體恢複健康的那一瞬,精神意義上,你既然重生了,那就代表放下過往的一切,你的重生才有意義。”
醫生叔叔的話,給小崽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鄭醫生說:“我相信你是重生之人,但這對你生活有影響嗎?你是沉湎過去,接受不了現在的自己?還是覺得現在的生活更好,更有意義?就比如說……你和未煙的關系。”
一提到未煙,祁燃可不懵了。
他唰地一瞬甩了甩腦袋,目光灼灼地看着鄭醫生,還帶了點敵意。
鄭醫生撥弄着手中的茶杯,眯了眯眼。
“你看,是不是現在的生活更好?你想要的東西觸手可及,想見的人還在身邊。”
祁燃算是被套進去了,緊張地抱着杯子,有些赧然地點了點頭。
鄭醫生唰地一下拔開筆帽,在紙頁上唰唰寫下一堆龍飛鳳舞,難以辨認的文字。
一邊說:“好了,你的問題解決了。”
祁燃:“?”
認真的嗎?!
就問了幾句話就解決問題了?這錢這麽好賺嗎?
該不是個騙子吧?
鄭醫生擡頭,作為一個心理醫生,他瞬間看懂了祁燃的表情。
抿唇笑着說:“你不用覺得奇怪。”
“活在這個世界上,誰還沒個心理問題呢?”
“我的治療方式和別人不一樣,他們會讓你承認你的想法,你認為的那些系統和重生都是錯的。但其實這種手段根本不起作用,甚至适得其反,人的本質就是不到山窮水盡那一步,就絕不承認自己的錯誤。哪怕被逼着認了錯,承認自己有問題,最後結果對精神也是毀滅性的,這樣的治療又有什麽意義?”
鄭醫生微笑着,将那幾行誰都看不懂的診斷結果遞給祁燃。
“你不用糾結你的想法是對還是錯,你只要想,這件事如果已成過去,那麽它對你的生活就是毫無意義的,你該去淡忘,如果能對你的現在具有指導意義,那你就合理利用。”
“總而言之,你該過好現在,不是嗎?”
祁燃被哽了一下,他緩緩擡眼看着鄭醫生:“你說的對,管你是庸醫還是良醫,只要我來看了,得出一個健康的結果給他,他放心了就行。”
鄭醫生:“……”
好小子,都學會舉例說明了。
看了眼腕表,他們問診時間還不到十分鐘,怕客戶對售後不滿意,鄭醫生攔住準備推門而出的祁燃。
依舊在微笑,表情卻有些神秘莫測起來。
“今天特別活動,問診問一送一。”
祁燃:“?”
果然是三無垃圾診所……
鄭醫生推上門,扣上保險,把門關死。
“問你個問題,你是小未煙的小男友?”怕自己看起來太變态,他又補了一句:“這個問題不是鄭醫生問的,是小未煙的鄭哥哥問的。”
“……”挑釁?
看祁燃滿臉敵意,鄭醫生嘆了口氣。
“你別誤會,我只是在确定你們的關系,但我想……他既然能帶你來我這裏,你在他心中應該挺重要的。”
祁燃:“他是我老婆。”
“喔——”
鄭醫生還想繼續八卦,被小年輕一臉不耐煩怼了回去。
他說:“我已經幫不上他了,他甚至在抗拒我幫他,這麽多年,直到現在,他才第一次給我打電話,還是為了你。”
“他好像……有些在意你的,或許你已經是唯一可以幫他的人了。”
直覺告訴祁燃,有一些被隐藏的秘密即将浮出水面,關于未煙的,關于他上輩子,這輩子,藏在心底,不願吐露的一些事。
祁燃拉開椅背,再次坐下。
“作為一個醫生,我不該洩露病患隐私,如果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他在意,且又在意他的人……”
鄭醫生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關于未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