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想她都不行
“賬號。”然後他說,一貫輕淡的語氣:“今天謝謝你。”
陳遇言動了動唇,到底什麽也沒說。她低下頭,在便簽紙上寫下自己的銀行&賬戶。
“祁先生,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她也不看他顧自說着。
說完她已是捏着挎包的帶子,轉身往外走。今天門不用她鎖,想來唐總也會過來。
祁讓靠着椅背微眯了眼看她,神情寡淡眼神莫測。
當天,陳遇言收到銀行短信通知。她賬戶裏多了一筆錢。祁讓給她打了十萬塊。
陳遇言抱着頭縮在椅子上僵硬如石。她知道這是那張卡裏的錢,他又給了她。當初她并沒有去查詢過那張卡的金額,原來是十萬塊。
她象個孩子般沉默的蜷縮着,好半刻後,她表情木讷,垂着眼睛打開手機上的計算器,機械的用十萬減去藥錢。接着将得出的數額全數給他退回去。
祁讓那邊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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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夜,燈火迷離。
某夜場會所露臺,祁讓靠着欄杆吹風,淡着臉色抽煙。他眯着眼,慢條斯理吐着煙圈,看着一口一口的白煙,如這都會裏尋求歸宿的游魂一般,在夜色裏無可奈何的飄散。
過了一會,有兩名西裝革履,典型商務人士裝扮,一看就很社會精英的年輕男人來到他身側。
“祁總。”兩人同他打招呼,語氣随意裏透着恭敬。
祁讓吸一口煙籲着氣,拿大拇指撓了撓眉漫不經意開口:“都安排好了?”
他說着,掏出煙甩給其中一個男人——他公司新來的市場總監汪曉磊。
汪曉磊接過自己拿一根,将剩餘的連同煙盒一起抛給了祁讓助理小江。
“還說什麽安排,早都開始了!”汪曉磊嗤笑,自個給煙點了火抽上,跟着吞雲吐霧:
“尼瑪跟沒見過女人似,等不及十八摸就恨不能馬上打全壘。”
聞聲,祁讓捏着煙,神情懶散透着輕諷。
這會所裏進出的随便拎一個出來,哪個不是冠冕堂皇人模人樣。可哪一個又不是軟&妹&幣為盾,光鮮做皮,包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他開公司,卻時不時要做一回皮&條&客,作為售前售後服務。要麽為談單,要麽為感(維持)謝(關系),向公司需要的大單客戶投其所好,送着錢的請人玩女人。完了,還得在旁候着。因為他不玩,只能幹等着人完事,包接包送。
惡心不惡心,惡心!
可這世間上不得臺面的事多了,所以人們發明“潛&規則”這個詞。髒的臭的它全包了。
他心中這麽想,卻是扯了扯唇,眼角微挑,朝汪曉磊和助理小江笑得邪氣,語氣輕佻道:
“你們怎麽不多玩會。”他懶懶散散的說,眼裏是男人們都懂的意味。
小江搖頭。
老板都不玩,他怎麽玩。。
跟了老板小半年,來過幾次這樣的場合。但老板每次都不玩,弄得他也沒得玩。想快活似神仙開開眼界都不行。
一旁汪曉磊聞言,吸着煙沖着祁讓笑,不吱聲。
他和小江有同樣的心理活動,天下沒做下屬的風流快活,老板在外站崗的道理。但說心裏話,他還挺想開開葷。男人麽,人生一世,他也想多些嘗試。
尤其這裏頭的都是狐仙,盤靓條順還善解人意,知情知趣特別會玩。聽說都有真“功夫”能把人伺候得格外舒坦。
“祁總給唐總守身呢”汪曉磊吐了口煙笑道,帶着些奉承也帶着些調侃:
“祁總對唐總是真愛無疑了。男人能為一個女人守身,不是真愛那就不人道了。”
他說着,稍事一頓,語氣裏添了絲傷感:“我特麽這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這一天。”
祁讓眯眼淡笑,長指彈着煙灰也不反駁。
他不在外面玩跟守貞真沒什麽關系,他純粹是看不上覺得髒。跟這些歡場裏的玩,他媽誰占誰便宜呢!
而他玩不玩,跟唐亦心也沒多大關系。是他自己不想,并不是他要為她潔身自好。他還犯不上為她用這番心思。她跟他的關系,原本只是一艘船上的同盟,業務往來利益相關。然後她開始追他,再然後她單方面宣布他是她男朋友。
不過,有這麽個傳說中的女朋友,對他也不是沒有好處,就象這種場合,他一句:
“不敢不敢,家裏管得嚴,有賊心沒賊膽。”客戶們笑笑,輕谑一聲:
“看不出,祁總還是個癡情人!”也就過去了。
他不說話,汪曉磊和小江也不再開口,仨人倚着欄杆抽煙。
祁讓吐着煙圈,微不可察的皺眉,為自己腦海裏浮現的身影。說到男歡&女愛這檔子事,他免不了要想起陳遇言。
不想她都不行,因為迄今為止,她是他唯一有過的女人,他們在一起三年。
并不是沒有別的機會。當初對童珊,他是真用了心,用心到舍不得沾了她的身子,舍不得她因此遭她未婚夫嫌棄。祁讓覺得自己這輩子的善良大概都給了童珊。
後來出國,他忙成狗。進修的機會難得,他不得不用盡全力。那兩年,他每一天都極度疲憊,壓根沒心思想這些花花腸子。
至于現在的唐亦心,他對她還遠沒到願意接受,甩不脫的結局。
祁讓想着陳遇言,立時就想到她前些時退回來的錢。他吸幾口煙,将煙頭擲進近旁的垃圾桶。在心裏無聲罵了句:
“傻缺!”
這輩子,他僅有的一絲愧疚之心,他給了她。但也只有這麽多。
多了,沒有。
那錢她不要,那是她的事。他沒那麽多時間陪她反複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