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怎麽回事?究竟是怎麽回事!
時劄紅着眼睛不斷在腦海中呼喚着系統,可是系統就像是死了一樣毫無反應。
那個驸馬……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
時劄一開始的時候并不是像現在這樣沒心沒肺到甚至可以說是人渣的地步的,這是時劄被綁定系統後的第二個世界,第一個世界是試手階段,很簡單,時劄對于系統的各方面內容自認為已經了解透徹了。
——然而這個世界卻給了他迎頭一擊。
時劄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麽被綁定系統的,只記得那時候的他還很青澀,沒怎麽接觸過社會,所以在遇到那個男人的時候,不免有些驚慌失措。
他長得真好看。他想。
他第一次看見男子的時候是在一條船上,男子坐在船上撫琴,時劄那時候還不知道曲子的名字,甚至都沒有看清楚男人的臉,只覺得那琴聲真好聽,那男子也長得真好看。他摸着自己的胸口,心跳砰砰的,臉上有些發燙,感覺自己可能是一見鐘情了……
後來他才知道,這個讓他驚豔的男人,居然就是系統讓他攻略的目标。
一見鐘情……呵呵,時劄現在想到自己當初傻乎乎的模樣就覺得諷刺。
也只有那時候的自己才會這麽單純的相信會有偶遇這種事的發生了。
正恍惚着,一只手忽然伸過來,還沒碰到時劄就被一手抓住,順着那雙手往上看,一張嚣張的臉出現在時劄的眼簾。
“還不放開本王!”不等時劄細辨,一聲厲喝便已響起。
時劄一雙眼直直地看着他,直到那張嚣張的臉上帶上一抹慌亂的神色,這才幽幽地收回手,也不管他馬上縮回去的手,只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才出口道:“這不是我們英勇的鄧王爺嗎,怎麽今天有空出現在大街上?我還以為,”時劄輕蔑的眼神從男人的臉上掠過,“我還以為,只有在那麗珠巷才能見到您的偉岸身姿呢。”
麗珠巷是京城有名的花柳地,通常尋歡問柳的男人都喜歡去那裏逛逛,而鄧王爺符鴻暢是其中之最,麗珠巷裏數一數二的青樓都能發現他的身影,也只有在那裏才能發現他的身影。
符鴻暢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卻不知丞相大人又如何有這份心思在這大街上神思不定呢?消失了這麽久,第一次出現卻是在街上滿臉愁容,該不會是還在為驸馬神傷吧?”
Advertisement
驸馬……驸馬!又一次想到驸馬,時劄剛剛穩定下來的心髒又開始隐隐作痛。
“那麽說,鄧王爺出現在這裏,是在為麗珠巷的靈寒姑娘神傷嗎?”即使是在最狼狽的時候,時劄也不想把這份狼狽放在衆人面前。
“你……!”符鴻暢正要發怒,卻被身邊的侍從阻止了,也不知侍從對符鴻暢說了什麽,他雖仍舊憤憤不平,卻只是惱怒地哼了一聲就離開了。
這倒讓時劄驚訝了一把,迄今為止,除了皇上,他還沒見過有人能馬上讓這個喜好尋花問柳,脾氣暴躁難平的鄧王爺放棄發脾氣的人,這個侍衛,倒是有一手。這不免讓時劄對着那個侍衛的背影多看了兩眼,但直到背影消失,時劄還是沒看出這個侍衛究竟有何不同尋常之處。
不過這也沒有占用時劄多久的時間,想不通,時劄也就沒有繼續,反正以後也有機會再探尋,想了想,時劄還是決定回到自己的丞相府。
沒錯,時劄在這個世界,是有一個身份的,而且身份還不低。身份背景很簡單,父母雙亡,出身貧寒。說來他的身世,在民間也算是一個傳奇了。
時劄剛來的時候就對系統分配的身世佩服不已,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的話,時劄絕對會不要臉面【……】地死活貼上去。
“時劄”雖是出身貧寒,然而他的天賦卻是驚人。先皇駕崩的時候給幼帝留下了一個爛攤子,外憂內患,外有侵略者,內有攝政王,幼帝即使是有再多的抱負也只能在心裏默默地埋葬,眼睜睜看着它腐朽。
幼帝是在一次微服出訪時遇到“時劄”的,說是微服私訪,其實也不過是為了排解心中郁悶而已,而那一次的出宮卻給了幼帝一個大大的驚喜,“時劄”也是在這個時候迎來了他人生最大的轉折點。
因為一次相遇,因為一次惺惺相惜,“時劄”入伍參軍,從一個小兵爬上了副将的位置,在得到攝政王的垂青後,毅然投靠了攝政王,一邊慢慢地獲取攝政王的信任,一邊卻是将領頭人一個一個地換上皇帝信任的人,終于在一次兵變中,一舉消滅攝政王的勢力,打退了侵略者,也奪得了全部的兵權。
而在這蒸蒸日上的權勢中,皇帝對他的信任卻參雜了一些懷疑,這時候,“時劄”頂着第一将軍的頭銜,交出了他的全部兵權,請求告老還鄉轉文官。
皇帝慚愧,收下了兵權的同時,将丞相一職給予了他,而他居然也将文職做得出乎意料地好。
“時劄”的一生簡直就是個傳奇,這讓時劄剛出現在這個世界裏頗有些手足無措,作為一個還未踏入社會的青澀青年,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上層的勢力。
而這一份手足無措,便給了越翰音,也就是當今的驸馬爺一個絕佳的,靠近他的機會。越翰音出現的時候,也就是時劄剛剛交出兵權轉文職的時候,雖然一切事務都有系統出面解決,但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地位帶給時劄的不安卻是由越翰音來一一撫平的。
太年輕,太單純。時劄是這麽評論當初的自己的。那是他第一次得到懲罰,進入懲罰卷,也是他最後一次。
丞相府很大很漂亮,是按照當初越翰音的喜好建的,現在再看,當初有多喜悅,現在就有多諷刺。路過一個人工湖時,時劄不由止步,身邊的何高谄媚道:“大人,這個湖在您離開的時候,奴才們都有好好保護呢,您看上面的花開得多好……”
“填了。”時劄冷冷道。
正說個不停的何高一愣,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您說,什……什麽?”
時劄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重複了一次,“把這個湖,填了,明天我不想再看見這個湖。”
“可是您當初……”不敢置信的聲音在時劄的注視下慢慢消失,何高低頭,“是,奴才今天就找人把湖填了。”
時劄這才滿意地移開視線,繼續往書房走。
那個湖,只要存在一天,他就覺得不順心。
總覺得好想要毀滅呢,不管是什麽,都想要毀滅,整個世界,為什麽要存在呢,不過是個虛拟的,讓人消遣的東西而已。
時劄進了書房就把所有伺候的人叫下去了,拿出身邊的暗衛——時劄身為一朝丞相,自然是有暗衛保護的——所搜集的,他“不在”的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的信息來一一查看。
系統當初給出的任務是阻止越家與皇家的聯姻,所以越翰音和公主成親的那一刻,時劄便進入了懲罰卷。這是他第一次回到原來攻略過的世界,所以他不知道系統究竟是怎麽安排的。
一個大活人突然在大庭廣衆之下消失,想想就是件驚悚的事。
事實證明,有些時候,系統還是有靠譜的時候的。對于時劄的忽然消失,系統有了很好的安排——
當日時劄進入懲罰卷後,系統留了一個幻影,幻影在浩大的婚禮結束後,當即面見了皇上,請求皇上允許他去江南一地巡視一個月,說是巡視,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過就是去散散心的。皇上是隐約知道時劄的心思的,只不過他以為時劄的心上人是公主。
确實,時劄和公主,不管從地位上來看,還是外表上看,都是登對的,然而帝王總歸是帝王,時劄名聲太大,從大将軍王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朝丞相,不管是為了皇位還是朝廷安穩,皇上都是不可能讓時劄娶了公主的。
然而時劄從未做出任何不合禮數的舉動來,皇上對他終究有些愧疚,思來想去,也就順勢同意了。
而剩下的事,時劄不用看都知道了,很多人在他離開後尋找過他的行蹤,但是理所當然的,幻影在離開京都後留下一紙書信就消失了,自然是誰都找尋不到了。
現在,正好是一月之期。
呵,原來是這樣嗎,難怪驸馬看見他如此驚訝呢,怕是早就以為他死于非命了吧。時劄暗想。
不管時劄經歷了多少世,越翰音早在他建立起高高的心牆之前便已強勢地在他心裏紮窩,不是他說要忘記就能忘記的。每每想到越翰音,他總是忍不住為他找借口,而後又以最惡毒的猜疑盡可能地污蔑他。
這樣的時劄,根本沒辦法冷靜地面對當初的“舊情人”。
不管時劄心裏究竟是什麽想法,他回到了這裏,終究是要進宮一趟面見皇帝的。
時劄沐浴更衣,換了一套朝服後,便悠悠地進了皇宮,經歷層層通報後,這才在禦書房被皇上接見。
進禦書房時,時劄和一個穿着銀紋黑衣的男人擦肩而過,時劄心裏咯噔一下,總覺得那個人影熟悉非常。
不等時劄詢問,皇上便已為他介紹道:“時相剛回來可能還不知道,這是朕前幾天才立的,我朝的國師,”
“——烏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