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的大清之夢
死心,她才有機會。
夜宴上,皇後自然是沒有來,皇上身邊坐的是令貴妃和容妃。
皇上雖然不動聲色地和衆人談笑風生,但是他一杯杯的喝酒,所有的人心裏都不踏實,說話敬酒亦是小心謹慎,惟恐觸動了皇上哪根敏感的神經。
宴席中正來了批美女歌舞助興,弘皎趁着大家意濃之時,急兜兜離開去找皇後,如果他能說服虹彩今晚伺駕,哄皇上開心,那麽以皇上對她的用情之深,他們一定可以冰釋前嫌!但是,弘皎也知道虹彩的脾氣,要成事很難。
“你說什麽?要本宮伺候皇上?”虹彩果然勃然大怒,“絕不!別說今晚,以後本宮都不會再同他說話!”
“皇貴妃娘娘!”弘皎恨啊~~她倒底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今日是皇貴妃,再過幾日連個答應都不是了,娘娘還那麽年輕,難道真的想在宮中孤獨終老嗎?弘曉若是知道,他舍得你這麽凄涼嗎?還有皇子永璂,子憑母貴,娘娘你忍心連累他?臣和娘娘也有些交情,臣也有私心,一直以來要仰仗皇後的威德才能在宮中得以屹立,如今皇後失勢,臣恐怕也無法立足。佛家常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一心積德行善,難道不能為了他人委曲求全嗎?”
“讓
本宮委曲求全……”虹彩含淚咬牙,“本宮一想到弘曉走得不明不白,還哪有這個心情強顏歡笑?”
“我知道你對弘曉的情義,也很感謝你如此有心!但是……”弘皎上前,扶住虹彩的肩,傷心地提醒:“難道不是你們背叛皇上在先嗎?我說句公平話,你說對不起弘曉,但是卻是更對不起皇上!正如皇上所說,他放下驕傲的身段,容忍你一次又一次,換來的只是你一個耳光嗎?臣在一旁聽着他的委屈,心都碎了。弘曉是臣的弟弟,皇上也是臣的摯友,他們誰受到傷害,臣都不想的。娘娘扪心自問,皇上對你多年來的疼愛真的如此微不足道嗎?”
虹彩聽弘皎的話,無力反駁,想到皇上對自己的百般疼愛确也是真,不由傷心地哭泣:“不要再說了,與其說本宮怨恨皇上,其實是怨恨自己。是本宮害了弘曉,他如此年輕,還沒有享受過幸福就離開了,而本宮有什麽臉面繼續過着羨煞旁人的生活?讓皇上貶本宮為庶民,也是本宮對自己的懲罰! ”
“娘娘,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麽做不但是在懲罰自己,也是懲罰皇上還有弘曉、弘旺、小柔、你阿瑪、你額娘,還有很多很多關心你的人!你有什麽資格讓他們的心陪着你一起受苦?”弘皎嘆氣,“弘曉的事,臣相信一切是天意,娘娘若是錯怪了皇上,難保日後不會內疚一輩子,你已經錯過了一個弘曉,不要再錯過皇上……”
虹彩心亂如麻,我真的可以不介意一切,繼續帶上假面具,和皇上重現開始嗎?她沒有答案,但是逃避也不是辦法,她想給自己給皇上一個解釋的機會,于是點點頭:“春花,替本宮打扮!”
“這就對了,娘娘!”弘皎欣慰。
但是虹彩來到行宮宴席,衆人已經散了。太監回報說,皇上醉了先行回了禦寝,衆人也就早早散席了!
皇上醉了?虹彩知道皇上很在意自己的健康,說是為了天下安定,不能放縱。如今醉了,一定是為了自己和他的一番争執,她有些內疚,擺駕去了皇上的禦寝。
常得勝守在殿外,見虹彩來了,慌忙上前請安:“皇貴妃娘娘吉祥!”他貓下腰輕聲提醒,“皇上已經和令貴妃休息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需要奴才進去通報嗎?”
“皇上和令貴妃?”虹彩心一酸。是的,皇上怎麽可能為她醉呢?他有的是美麗乖巧的妃嫔服侍,又怎麽可能在期待她?“本宮來過的事,請常公公不要告知皇上!”說罷轉身離開。
常得勝想想,皇上說過如果皇後一天不認錯,他就一天降她一級,如今皇後來了,擺明是要妥協,而皇上一定也是在等着她,這是大事,應該告知皇上。想着他還是走到殿門口:“皇上!皇貴妃娘娘求見過!”
“皇上有本宮陪伴,不想見任何人!”殿內傳來令貴妃冷冷地警告,“常公公,你也不是第一天當差,怎麽這麽糊塗,敢在這個時候打攪皇上?”
常得勝立刻吓得無言退下,但是他好象聽見皇上在說:虹彩,什麽事?他心一驚,聽出了端倪,令貴妃居然如此心機,趁皇上醉了冒充皇貴妃?皇上心中苦悶,說是恨皇貴妃,但其實更希望她向自己賠罪,如今令貴妃魚目混珠,自然能哄得皇上龍心大悅,但是他越是開心,第二天發現真相就會越失望,更遷怒皇貴妃,令貴妃這招還真是陰險高明。
弘歷喝得不醒人事,被送回寝殿休息,他朦胧中感覺是虹彩進來了。那種熟悉的檀香味,和漂亮的豔麗服飾,她完全沒有當時咄咄逼人的氣勢,卻是那麽溫柔體貼,抱着他,對他說對不起,眼淚就象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落在弘歷的臉上、頸上……弘歷一陣不忍,伸手将她抱住,吻住她的臉:“不要傷心了,真的不是朕做的,只要你認錯,朕不會怪你!虹彩……”
“皇上對臣妾太好了,臣妾真不知道如何報答!”彩兒沉醉在皇上親吻中,慢慢解開皇上的寝衣,舔吮着他的肌膚,竭盡所能的誘惑着皇上……
弘歷以為是虹彩,她這麽低聲下氣讨好自己,心裏自然高興,他享用着懷中所愛,嬌嗔 :“你終于乖乖服從朕了?你明白朕有多喜歡你嗎?以後我們都不可以再吵了,每一次朕和你争執,心就好痛,你怎麽舍得如此傷害朕?”
“……”彩兒怕皇上聽多她的聲音會起疑,就用急切的呼吸和柔弱的呻吟回答着他。
第二天,果真如彩兒所料,弘歷醒來發現自己身邊的居然是令貴妃不是虹彩,原來一切是自己自作多情,真是可笑!他大失所望,不但失望而且還是大受打擊,徹底對虹彩冷了心。
“皇上!”彩兒怯怯,看到皇上怒氣沖天的樣子,吓得連大氣不敢喘,“昨天皇上醉了,将臣妾當成了虹彩姐姐……臣妾不敢違抗皇上,只願皇上開心,是不是錯了?”
“沒有!你怎麽會呢?”和強硬的虹彩相比,彩兒是那麽嬌小柔順,看她吓得眼淚盈眶,弘歷疼惜不已,又将她抱住……
虹彩不知情,放下自尊,等到快中午,想令貴妃早就已經離開,就又來皇上的寝殿求見。
常得勝面露難色的上前:“令貴妃和皇上還沒有起身,請皇貴妃年娘娘稍作等候。”
虹彩本來心中就有所不滿,聽到皇上日以繼夜的和女子鬼混,心中更是憤恨,不由大聲說了句:“既然皇上沒有空,臣妾以後都不會再打攪你!”
弘歷在殿內聽見虹彩的話,氣得大罵:“将皇貴妃貶為貴妃,朕不要再見她,将她送回京城!”
☆、人世幾回傷往事
皇上又貶了虹彩一級還要送她回京?弘皎得知此事就知道一定是虹彩沒有好好安撫皇上反而再次激怒了他,對她這等脾氣,他已經無語了!但是她是弘曉最重要的人,若是弘曉在,一定會央求他這個哥哥想辦法救她,他又怎麽能坐視不理呢?所以就要求皇上批準,讓他送虹彩回京,順便再勸勸她。
“朕已經厭倦了和她的一次又一次争鋒相對,相見不如不見!”弘歷口氣中充滿了失望,“若她真對朕已經沒有了感情,朕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弘皎,你送她回京,不必多費唇舌,随她要生要死,與朕再無瓜葛!”
“皇上?!”弘皎心沉沉的,皇上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如今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是真的對虹彩失去了信心和耐心,今後該怎麽辦呢?
一路回京,弘皎雖然和虹彩同路,但是卻是各懷心事,一言不發。
一直到了行宮,虹彩和弘皎一起用膳,虹彩見四下無人,才輕輕對弘皎說:“可否助我離宮?”
“你可想好了?”弘皎皺眉,其實這也是他一路上考慮的。他想幫虹彩離開皇宮,既然已經和皇上鬧得無法收拾,沒有皇上的寵愛,在宮中如何生存呢?但是……“你一走就真的沒法回頭了,臣知道皇上不是那麽狠心的人,只要你去求他,他一定會原諒你,接受你,所謂退一步海闊天空,你真的不想再努力試試了?離宮之後,別說永璂和皇位無緣,你一輩子也只能在躲藏中生活,絕對不可以再出人頭地,你曾是高高在上的皇後,能甘于這份平淡嗎?”
“我就是不甘于平淡,才會飽嘗那麽多無謂的煩惱痛苦,若是早就覺悟,不和皇上還有你們相遇,在山上過平淡的日子該有多好?弘曉就不會受我牽連……”虹彩一想起無辜的弘曉就又是一陣傷心,“還有皇上,我原本是為了給他幸福和快樂的而陪伴他的,但是經過那麽多事,我們的恩怨千絲萬縷,我對他說了太多的謊言,不想再欺騙他,可是我說的每一句真話卻都是在傷害他,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去面對他了,留在他身邊已毫無意義……”
一切都是命運的作弄,皇上、弘曉和虹彩都是那麽善良那麽真心的人,卻偏偏都得不到幸福。弘皎心痛地替虹彩拭去淚水:“既然一切無法回頭,臣有一個辦法可以幫助你離開皇宮,不過是兵行險招,能否成功一切取決于皇上對你的心意了!”
弘皎讓虹彩回宮後不要沉默,即便是被貶入冷宮也要搞點花樣來激怒太後,務必使太後氣得要賜她死罪。
皇上是孝子,太後的旨意他是不會違背的,但是弘皎就賭皇上不忍心殺虹彩,所以一定會想辦法暗中救她,到時候弘皎就提議将虹彩囚禁于當年阿瑪被關的養蜂夾道中,
然後故意失火,裝成意外,使虹彩葬身火海,一邊堵百姓悠悠衆口,一邊消太後的氣。
看過《誰念彩虹上》的人,知道其中有一段是這麽說的:十三少爺被老爺關在人跡罕至的柴房內,幸好年紅在柴房後門有開一條密道,使艾祥可以逃脫。
書中所說的人跡罕至的柴房一定是養蜂夾道,可見在那裏有一條密道可以通向宮外。皇上也看過那本書,他會知道弘皎的意思,如果他還有救虹彩之心,一定會采納他的建議,但是如果他對虹彩已經無情,那麽虹彩就必死無疑。
“所以這個方法非常危險,機會也是一半一半!你想以身犯險嗎?”弘皎說是這麽說,但是還是擔心不已。雖然他最了解皇上,但是皇上的那句:随她要生要死,與朕再無瓜葛的話讓他不免心有餘悸。
虹彩被送回宮,弘歷似乎還沒有解氣,貶她的聖旨的确有如他曾說過的那樣,一天降一道,并将她打入了冷宮。
但是虹彩在冷宮并不消停,還聯合了不少在冷宮受罰的妃嫔高談闊論自由論鼓吹男女平等之說,使太後勃然大怒,要賜她三尺白淩。虹彩非但沒有害怕,還說只聽命于皇上,若是太後要殺她,就是斷絕她們母子之情,氣得太後一道書信寫給皇上,逼他下旨。
當時弘歷還沒有回宮,正在揚州高旻寺行宮!
弘歷果然為太後要殺虹彩的事大為震驚。他一向敬重太後,不想違背她的意思,但是雖然痛恨虹彩無情,卻還是舍不得眼睜睜看她死,左右為難之時,及時趕回皇上身邊的弘皎就按照計劃進言!
“養蜂夾道?!”弘歷想起了書中的情節,他吃驚地望向弘皎,這分明是要放虹彩離宮,但是她如此大逆不道,不但背叛朕還惹怒太後,怎麽能輕易放她走?他猶豫……
皇上居然猶豫?弘皎不由失望的流淚:“皇上難道要真置虹彩于死地?”
“烏拉那拉氏先是別有用心隐藏身份,之後又利用其哥擾亂宮帏,更是與弘曉私情暗結,并屢次冒犯天威,現在還公然忤逆太後,她的每一條罪狀都足以是死罪,你讓朕怎麽說服天下寬恕她?”弘歷冷冷反問。
“皇上不需要說服天下,只要說服自己,而理由很簡單!”弘皎傷感地望着皇上,“就是皇上對她的感情!”
朕對她的感情?弘歷心煩意亂,漫無目的地散步在高旻寺的福慧樹下……
揚州是他和虹彩、弘皎、弘曉首次下江南時的地方。當時的歡聲笑語似乎還在眼前,一晃十年,如今4人已經人事全非。他不經意擡頭,居然看見得是虹彩當年所寫的吉祥牌:皇上萬福金安!記得為了知道虹彩當時寫了什麽,他半夜起身悄悄來此,當看到她的吉祥牌,心中頓時升起一股暖意,對她的愛戀更是
由淡轉濃。如今,弘歷伸手将這塊吉祥牌取下,不知道為何心中居然難過不已,虹彩……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乾隆五年,在五臺山初次遇見虹彩。看着來往船只,她說:兩位公子,船是用來載人從此岸到彼岸的。小女子我現在已經站在了彼岸,自然不需要再乘。他欣賞她的才智。
乾隆六年,假意将她進宮選秀。她說:冷宮有什麽不好。有吃有住,沒人打擾,正好可以潛心做自己喜歡的事,遠離是非人我。他喜歡她的獨特。
乾隆七年,弘歷得知虹彩的身世想立其為妃。她說:自古愛情都是自私的,但是皇上對虹彩而言,猶如太陽般讓民女遙不可及,你的愛是天下萬民的,是後宮所有女子的,虹彩安敢獨自享受!他憐愛她的無私。
乾隆八年,苗疆起義。弘歷奮不顧身救虹彩,終于打動她的心,她說:“其實,不論皇上選了哪個字,虹彩都會接受!因為……我喜歡你!”他感動她的回應。
乾隆九年,虹彩已為娴妃。她離開宮中去寺裏靜修,臨走時說:“臣妾若是想皇上,就會看看天下的老百姓是否豐衣足食,若是他們過得幸福快樂,臣妾就知道皇上一定過得很好,很勤奮也很滿足!皇上只要想臣妾就念佛……”他傷心她的遠離。
乾隆十年,大金川一役。弘曉為其受傷,問她若有來生是否願意選擇他,虹彩說願意。深深傷了他的心。
乾隆十一年,虹彩先晉為貴妃又加升皇貴妃。皇後和太子相繼離開,她安慰弘歷:皇上和皇後福澤深厚,兩位太子本該下生為王,但是福報太大所以升入天廷享福,我們肉眼凡胎,又怎麽能領悟其中的深義呢?他感悟她的開示。
乾隆十二年,虹彩封為純帝皇後。當時她說:“臣妾想将娴字換成純!臣妾不敢和孝賢純皇後相提并論,但想以她對皇上的真純之心,時時告誡自己,要對皇上更好……”他期待她的疼愛。
乾隆十三年,出巡五臺。虹彩為救弘曉與他有了肌膚相親,她為了安慰憤怒的弘歷說:……我們的默契,是哥哥可以比得嗎?他相信她的解釋。
乾隆十四年,弘歷将小柔許給弘曉,之後兩人有了子嗣。虹彩聞後落淚,解釋說“太好了,看到弘曉現在也能放下過去的陰霾,有了自己的生活,有了小柔和孩子,那麽虹彩如今終于釋懷了……”他理解她的感觸。
乾隆十五年,虹彩生下皇子永璂。正當弘歷以為兩人經歷了風風雨雨可以重新開始的時候,卻因弘曉的意外而使他們徹底決裂,她說:“我也不要再見你!你太令我失望了!”他痛心她的誤解。
……整整十年了,弘歷回憶每一個點滴,有歡喜也有悲哀有相愛也有傷害,但是至始至終,他是那麽
在意着她的……太過于意而舍不得放手……“虹彩,你果真如天邊的彩虹,只可遠觀而不可擁有……?”他的手緊緊握着吉祥牌,以至于木牌上的邊緣木刺,深深紮入他手心,使他一陣陣揪心刺痛……他無奈地感嘆:連老天都預示着要朕放手嗎?
次日,弘歷終于決定采納弘皎的意見,下旨将烏拉那拉氏虹彩囚禁于養蜂夾道。
皇上願意将她囚禁于養蜂夾道,就是要放她離開皇宮!虹彩感動弘歷對她的這份心意,她寫了封信藏在首飾鐵盒內,以防被火燒掉,然後就開始尋找密道,但是卻怎麽也找不到!
☆、無巧不成書
弘皎和虹彩有過約定,進入養蜂夾道後,只要找到密道,就将送飯的碗打碎。每天負責送飯的太監小毛子是他的人,看見碗碎了,就會在當天夜間放火。
根據書上記載,密道的機關是佛臺上的香爐,只要将它旋轉一兩圈,地面就會出現一個地道。可是虹彩轉了兩圈,卻不見地道出現。她試了很多次都沒有反應。
弘皎為了避人耳目,怕太後起疑,所以陪着皇上沒有回京,如今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她急得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有先住着再說。
太後總覺得皇上不下令賜死虹彩,并不是如他聖旨上所說的,念在多年夫妻之情,而是別有用心。不然有那麽多冷宮,為何偏偏要選當年囚禁十三的養蜂夾道呢?看來十三的兒子弘皎與這事也脫不了關系,所以就命王掌事嬷嬷去仔細查查有什麽可疑之處。
王嬷嬷查到每天負責送飯的小毛子原本是寧郡王府上的,只是最近才調來宮裏當差。
“每天送飯的小毛子?”太後略有所思,“……難不成是在送飯時有什麽暗號?”她讓王嬷嬷俏俏守在養蜂夾道門口,等飯送到就檢查一下有否發現,如果沒有在虹彩吃完後再檢查一下。
王嬷嬷會意,立刻在當天晚上就潛伏在養蜂夾道門口,将飯碗檢查來檢查去,始終沒有發現。她不死心,在虹彩用完後,又一個個研究了一遍。不料,一不小心就摔碎,她怕被看出端倪,就不敢再看,悄悄将碗放或原處。
小毛子看見碎碗以為是暗號到了,就在深夜起火……
虹彩正在念佛,突然感覺有煙從門縫中飄進來,她奇怪地想開門看個究竟,可一打開門,火和濃煙就直竄進來,外面已經是一片火海……
“我還沒有找到密道,他怎麽就起火了?”虹彩驚恐,大聲叫起來,“起火了……”但是她怎麽叫都沒有人回應。因為養蜂夾道原本就偏僻,而且小毛子早就按照寧郡王的吩咐支開了人,只等房子燒盡才會去假意救火。
虹彩無奈,只有先将門關緊,她定神坐到床上,只聽耳邊有個聲音在說:……假使大火滿三千,承佛威德悉能超……
這個聲音并不熟悉,但是卻聽來似曾相識。虹彩感覺是阿瑪的聲音,她取下手上的佛珠,告誡自己不可以慌亂,一切就交給天意吧!若是真是虹彩的結束,那麽就可以見到弘曉和阿瑪還有額娘了,又有什麽可怕的……她開始念佛……
養蜂夾道起火,烏拉那拉氏遇難的事立刻傳到了無錫行宮。
常得勝拿到京城太後送來的折子,又驚又怕。他想皇上雖然生皇後的氣,但是如今皇後突然
離世,皇上一定無法接受,他對皇後還是有感情的,所以猶豫着該怎麽對皇上呈報。正在他在禦寝門口徘徊之時,卻看見寧郡王弘皎急兜兜跑來求見皇上。
“寧郡王可是為養蜂夾道起火一事?” 常得勝心急地問。
“本王正是為了這事!”
“那……那就……” 常得勝想自己一個奴才去回報,萬一皇上盛怒,殃及池魚劃不來,正好讓寧郡王去擔這個風險,“那就有勞王爺安撫聖上了!”
“本王知道!”弘皎點點頭,進去了!
常得勝忐忑不安地在門口等了很久,終于看見弘皎出來了,他怯怯往門縫裏偷看了一下,只見皇上是若有所思,不象傷心欲絕,就奇怪了。難道皇上的心思,他已經無法摸透了?不行,如果是這樣,以後還怎麽伺候皇上呢?他心急地立刻拉住弘皎的手袖:“王爺留步!”
“怎麽?”弘皎奇怪。
“不要怪老奴多嘴!”常得勝擦擦額頭的冷汗,“養蜂夾道起火一事,對王爺和皇上來說真的一定也不重要嗎?那個地方雖然曾經有過密道,但是經過修整,已經封死了,是沒有地方可以逃生的!”
“……你說什麽?”弘皎聽了常得勝的話,只覺一陣眩暈,吓得臉色大變,“你怎麽知道密道之事?修整又怎麽說?”
“回王爺!”常得勝終于知道,為何皇上和王爺那麽沉着冷靜了,果然是在計算養蜂夾道密道的事,怪只怪他們居然不和自己商量,“先皇無意在十三皇爺口中發現密道一事,他不想節外生枝,就派奴才去暗中封死,以免日後被人發現對王爺不利。這件事連王爺也不知情,只有先皇和老奴知道。老奴想不到皇上和你怎麽會知道密道一事,若是早知道你們想用這計劃放虹彩姑娘走,老奴就知會你了!哎呀……” 常得勝說着一陣捶胸頓足,哭起來,“如今害了虹彩姑娘……”
“什麽?!!”弘皎簡直不敢相信,難道是老天不放過虹彩?
弘歷知道真相更是驚愕之極,他是真心要放虹彩走,沒想到居然害死了她……他心痛萬分,連夜趕回京城,跑去養蜂夾道,看到的只是一片凄涼的廢墟……
“虹彩……朕不想的……虹彩……你不可能就這麽走了……”弘歷站在廢虛中狂喊,想到虹彩先被他貶為了庶民,接着又被他間接害死,她一定萬般無奈和委屈,他就猶如萬箭穿心般的痛,眼淚毫無知覺的流淌,“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那麽殘忍……陷朕于不仁不義……”弘歷一時氣悶,頓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出事後,太後就命太監宮女們在各地尋找,
已經找了一天一夜了,居然沒有找到虹彩任何的蹤跡。
找到的只有一個被燒得漆黑的鐵盒,應該是一個首飾盒,因為是鐵做的,所以裏面的東西沒有被燒毀,居然是虹彩給皇上的信。
太後揪着那封信,不敢看,覺得一定是虹彩在被囚禁時說的一些怨恨皇家之話,如今若是看了,就更內疚了。她想着要不要給皇上,但是萬一皇上看了又被氣病怎麽辦?
猶豫許久,她看到弘歷得知消息,居然連夜從無錫追了回來,站在廢墟中失魂落魄昏到,簡直象是失去了靈魂一般,到現在都沒有醒,太醫診斷皇上身體無礙,卻不知為何皇上昏迷不醒。這個時候,她還是決定将信給弘歷。
太後在弘歷的床邊讀起虹彩的信:
皇上:虹彩這幾天一直在回憶過去,在反思自己有沒有做錯,為何我們會走到這一步呢?我們相識了十年,皇上所說過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虹彩都記憶猶新。
乾隆五年,在五臺山初次遇見皇上。看着來往船只,你說:我們沒有姑娘那麽清閑灑脫,我們還是不免要倒駕船航。至于乘的是那艘嘛,随緣,應該乘這艘就乘這艘,應該乘那艘就那艘。佛家不是也有雲不拘形式,随緣渡衆嗎?虹彩欣賞你的随緣。
乾隆六年,皇上解虹彩所惑,在虹彩手中寫下:仙人如愛我,舉手來相招的迷底。虹彩喜歡你的淵博。
乾隆七年,皇上得知虹彩身世。虹彩僞造了先帝的信脫罪,皇上明知其中疑點重重,卻還是願意相信虹彩,虹彩感動你的徇私。
乾隆八年,苗疆起義。皇上奮不顧身救虹彩,幾番出生入死,虹彩佩服你的英勇。
乾隆九年,虹彩已為娴妃。離開宮中去寺裏靜修,是因為虹彩早知自己的命格撲朔迷離,不想皇上為難,多謝皇上欣然成全,虹彩內疚自己給皇上帶來的煩惱。
乾隆十年,大金川一役。皇上在虹彩最危險的時候,再次救虹彩于危難,虹彩感恩皇上的救命。
乾隆十一年,虹彩先晉為貴妃又加升皇貴妃。皇後和太子相繼離開,皇上頂着謠言,願意折壽保虹彩孩子的性命,虹彩感激皇上的發心。
乾隆十二年,虹彩封為純帝皇後。皇上說,就用純帝!只要念起這個名字,就會想到我們的情義之深,你可要好記住今天的話,要對朕更好……虹彩內疚屢屢食言。
乾隆十三年,出巡五臺。虹彩為救弘曉與他有親近之舉,虹彩傷心令皇上不悅。
乾隆十四年,皇上私下對付虹彩的哥哥,虹彩傷心皇上居然對虹彩如此狠心傷害,卻不去想虹彩也有隐
瞞皇上的不對之處。虹彩痛心之極,顧而對救了哥哥的弘曉心懷眷戀,虹彩自責有負皇恩。
乾隆十五年,虹彩生下皇子永璂,。本以為可以和皇上從新開始,沒想到居然得知弘曉的離開,虹彩悲痛不已,心如死灰,全然不顧皇上多年的情份,言詞犀利與皇上決裂,現在想來真是慚愧。先不提是否是皇上所為,虹彩便武斷責罵,實不應該,即便真是皇上所為,也是因為太在乎虹彩,是虹彩害皇上由一位寬厚明君變為如此陰晦。
虹彩最近一直在問自己,到底對皇上是什麽樣的感情呢?從初見時的欣賞,到之後的感恩,感動和感激……那是一份比兒女私情更濃的感情。虹彩本想留在皇上身邊給皇上幸福作報答,可惜如今卻給皇上帶來無盡痛苦,虹彩真是罪過。皇上不計前嫌,依然願意放虹彩自由,更是讓虹彩無地自容,對皇上的歉意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只希望今後虹彩所做的一切功德全能回向給皇上,願皇上永遠萬福金安。
……弘歷在迷迷糊糊怎麽也無法睜開眼睛……他做了個夢,夢見虹彩沒有離開,只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她穿着古怪的衣服,依然很快樂的生活着。他依希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有一個人對他說過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什麽用線來說話,人都疊起來住……這些在他的夢中都清楚真實的見到了……虹彩對自己說:希望今後虹彩所做的一切功德全能回向給皇上,願皇上永遠萬福金安。這句話很溫暖,使他不由想拉住她的手,但是剛一擡手,她就消失不見了……他亦從昏沉中醒了過來……
“皇兒,你可醒了!”太後擔心地拉起弘歷的手,望着他帶着傷感的臉,“既然那女子的心已經不在皇兒的身上,你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你是一國之君,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日後,額娘一定會找一個更好的伺候你。”
“額娘……”虹彩的獨一無二,豈是世上随便能找到的?只是為何自己與她如此無緣,他曾不相信命運,即便虹彩心有他屬,他也不想認輸,會用盡方法搶回來。但是如今她卻不在了,再也無法擁有她,是自己的永遠不能彌補的失敗,這叫弘歷心中怎麽能不落寞苦澀呢?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來回答額娘,只好閉起眼回避,“兒臣累了,想休息一下!”
太後會意地擺駕回壽康宮,順便傳了弘皎一起前去,她要和弘皎商量虹彩的歸屬。
“皇上龍體欠安,小事就不要去煩着皇兒了。哀家想,烏拉那拉氏雖本是皇後,但是如今已被皇上廢為庶民,可以說是棄婦,不能安葬于皇陵。她的身份特殊,娘家本是哀家的哥哥,但是之後又說是十三的
女兒,若是你有心要将她葬于你們祖陵之內,哀家就準了你!烏拉那拉氏的後事就由你來辦妥吧!”
弘皎聽了太後的話,心中起了漣漪。他是萬萬不能讓虹彩被後人說為棄婦的,這樣一來別說是阿瑪的名譽受損,皇子永璂的前途也沒了,“太後!”他上前一步,言語果斷,“雖然皇上一氣之下貶了虹彩,但是皇上對她的感情,相信太後也看得很清楚。我們如果擅自将虹彩葬于娘家祖陵之內,豈不是就是證明與皇上恩斷情絕?這麽做讓皇上情何以堪?虹彩貴為皇後,又是公主和皇子的生母,理應葬于皇陵,應恢複她皇後的身份給予厚葬。”
“皇後?”太後冷笑,不由念出虹彩信中的一段,“……皇上私下對付虹彩的哥哥,虹彩傷心皇上居然對虹彩如此狠心傷害,卻不去想虹彩也有隐瞞皇上的不對之處。虹彩痛心之極,顧而對救了哥哥的弘曉心懷眷戀,虹彩自責有負皇恩……她與弘曉暧昧不清,自己都知道自己不配做這個皇後,恢複她皇後的身份?豈不是皇上的奇恥大辱?”
“但是虹彩畢竟是皇上的女人,讓她葬于民間,流言四起,不也有辱皇上的名譽嗎?”弘皎毫不示弱。
“……”太後權衡利弊,沉默了一會,“那就以官女子身份葬于妃陵吧!”
“不行!”弘皎不滿,“虹彩曾貴為皇後,豈能和一般官女子同等對待?和靜是固倫公主,永璂也曾為貝勒,他們的額娘如果只是官女子,太後讓他們以後如何擡頭,立足宮中?虹彩已去,但是公主和皇子年幼,太後舍得讓他們不但失去額娘,又要一輩子活在被人恥笑的陰影中?”
“……”太後亦是